他脸上挨了一巴掌,打得耳朵嗡嗡直响。
接下来的就是一顿暴打,两个人平时力气不弱,但是被五个经过严格训练的专业打手围攻,是讨不到任何便宜的。
刚开始还能挡一两拳,往后就只有抱头挨揍的份了。
所幸这帮人没有认真打,只是拳打脚踢了一番,就把两人从草地上拎起来,扔进了旁边的游泳池里。
哗啦一声巨响之后,江澈和陈之凡就犹如落汤鸡一样从水里钻出来,一边抹着满脸水,一边仰望着池边的壮汉们。
江澈看着为首的那个长着眯缝眼和满脸横肉的大块头:“陆柯远这么干,不觉的老土吗?”
“陆总就是吩咐我们把你俩拉出来揍一顿,然后扔水池子里。”这话听起来就跟在厨房看见一只蟑螂,捏起来扔炉灶里一样:“没别的事了,你们俩自己爬上来吧。”
陈之凡朝着那几个人的背影大骂:“转告陆柯远,我X他大爷——”
那几个人就跟没听见一样,大摇大摆地走了。
“他没大爷。”江澈游到岸边,水淋淋地抓着游泳池边的扶手,哗啦啦地往上爬。衣服湿透了相当沉重,脚下打滑,爬了几下都没爬上去。
陈之凡游过来,在后面托着他,两个人身上狗熊一样笨拙地在扶手上打滑溜。好不容易上了岸,浑身上下的疼痛加上湿衣服裹在身上,两人倒在草地上缓了半天才站起来。
“我要杀了那陆柯远……”陈之凡扶着花园的围栏,一边走一边骂:“贱人!”
“你就别浪费力气了。”江澈在他后面,腰都直不起来了:“他敢这么干,就不怕你回去找他。在他眼里,咱们就跟蟑螂似的,他根本不屑。”
“我绝不能这么放过他!”
“哎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先跟我过来换衣服吧。”
江澈带着陈之凡到员工更衣间,江澈换了干净的制服,把自己的便服给陈之凡换上。两个人收拾利落了,一照镜子,发现这几个人还真会打,除了江澈左脸微肿,其余的面部位置居然一点伤都没有。
“这孙子!”陈之凡几乎气爆了:“厨房在哪?”
“你要干嘛?”
“拿菜刀剁了这王八蛋!”
“没用。”江澈拿块毛巾扔给他擦头发:“你拿着菜刀要是能靠近陆柯远五米以内,就算你厉害。”
“那这打就白挨了。”
“不过你找他拼命去,这打就不白挨了?”
“我靠!这什么世道?”陈之凡扔了毛巾,愤愤地推门出去。
“陈之凡!”江澈拉住他:“先别冲动,你这么横眉立目地出去,没等进大厅就得再让他的保镖拎出去。”
“那怎么着?”
陈之凡看他的眼神带着一种轻蔑的挑衅,江澈知道他不是真的看不起自己,但是对于受雇于陆柯远而有所顾忌这件事,让陈之凡对他产生了误解。
江澈怎么可能没火气?他也是恨不得去厨房拿把菜刀把陆柯远大卸八块!
也许是看出了他的动摇,陈之凡一把甩开他,冲了出去。
“陈之凡……”江澈追了出去。
争锋相对(下)
下一秒钟,陈之凡就飞回来了。
没错,绝对是“飞”着回来的,跌在江澈怀里,俩个人都踉踉跄跄地退回更衣间里去了。
紧接着后面,乐音满脸冰霜地跟进来,盛怒之下却极为克制地轻轻关上了门。
江澈和陈之凡看着她手握着门把没松开,低着头面无表情,但整个人都好像刚从厨房的雪柜里被挖出来一样,几乎能看见头顶上咝咝地冒着寒气。
华丽丽的一根新鲜雪糕的模样!
“乐音……”陈之凡要说什么,却被江澈拉了一下,闭嘴了。
江澈很清楚,这个时侯的乐音是非常敏感的,一碰就能炸开花。这种时候必须安静,等她缓过这口气,慢慢恢复平静,就会一切正常。
这是挨过多次痛揍得来的宝贵经验。
果然,几分钟后,冰雪女王的雪暴气场消散了。
乐音放下手,抬头看着他们两个人,微微一笑:“看来,你们也吃了那家伙的苦头了?”
两个人都很意外:“你怎么知道?”
“这破地方发生的每一件破事都瞒不住我。”乐音走过来,打量着江澈的脸颊,伸手要摸,却被江澈尴尬地躲开了:“怎么?”
江澈看一眼陈之凡,问乐音:“外面怎么样?”
“很好……”乐音抓抓头发,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地生气着:“那家伙是打定主意要把我生活搞糟!”
“我还以为你乐在其中呢。”陈之凡笑道。
这句话招来了乐音冰冷的一眼:“你觉得有什么乐趣在其中?”
陈之凡讨个无趣,只好不说话了。
“你打算怎么办?”江澈问。
被他一问,乐音就显得更烦躁了:“我什么也不能做,我不能有任何打算。”说着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最好也别有任何打算,这家伙恶趣味还没完呢。”
听见她这么说,江澈都忘了自己身上的疼痛了,陈之凡好像听见外星语言一样:“你让我们白挨打?”
乐音冷笑:“都不要冲动,我来想办法。”
“你来想办法?”江澈好笑地重复着这句话。
“我来想办法,你们千万别再招惹他了。”看见陈之凡要说什么,乐音补充道:“就算他来招惹你们,你们也不要冲动。总之,好好保护自己。”
“珍爱生命,远离傻X!”陈之凡恨恨地说。
江澈没有说话,胸口上很疼,也可能是心脏。乐音说,好好保护自己。这似乎印证了陆柯远对他说的,“你谁也保护不了”这句话。
他知道,陆柯远让人打了他和陈之凡,其实是没有什么目的的。不是为了阻止他和乐音,也不是为了分开陈之凡和安雅若。
揍他们就是为了揍他们,就像有蚊子在眼前,反射性地想拍一下巴掌。
对陆柯远而言,让他不愉快的江澈和陈之凡,就是嗡嗡叫着的蚊子,就算不叮人,也会引得陆柯远想拍一下。
乐音看着江澈的脸色,对于他的想法似乎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但她知道,江澈一定生气了。
不过,乐音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比起江澈的情绪如何,乐音更想知道怎么解决掉陆柯远,她的考试期刚刚上了正轨,一切刚刚有点好起来的苗头。
对于陆柯远来说,她的生活是件有趣的肥皂剧,令他忍不住想要挤进来玩玩。
乐音是不可能向家里求救的,就连乐海想插手,她都制止了。她要让家里知道,成熟的大人是不需要事事都问家族意见的。
这件事必须解决掉!
乐音似乎是在盘算什么,但是江澈却不知道她在盘算什么,于是忍不住问:“你打算怎么办?”
乐音只是笑一笑,安慰似的笑容,好像是安抚他的情绪。
但这样的笑容却让江澈更焦躁,因为这笑容让他觉得乐音不想让自己担心,他无力对抗陆柯远,乐音想让他完全置身事外地料理这家伙。
江澈知道,越是遇到大事件,乐音就会笑得越从容。这种笑容一开始看着假,可现在她已经练习得越来越熟练了,渐渐居然没有了虚假的迹象,看着跟真事儿似的,叫人很有安全感。
带着这样抗事儿笑容的乐音,让江澈心疼。
陆柯远似乎打定主意和乐音在K城耗下去了,乐海和霍易维都劝告他不要招惹这位大小姐,不过,显然他不知道“听人劝吃饱饭”这句话。
“你们说……”员工们坐在偌大的大厅里,分四拨打斗地主,不会打牌的开茶话会:“这都两天了,那姓陆的就这么在餐厅里胡闹!老板娘总得有点表示吧?”
“表示什么?”老板娘支着下巴看所有人:“陆少爷包全场,你们这几天什么都不用干,待着就有工资,这不挺好。”
“该你了!”厨子老孙捅捅发呆的下家儿:“快出!我觉得这女孩子长得漂亮真是旺财!你看看人家乐音,就是不一样。”
“谁说不是。”老板娘感慨:“难怪她一眼就看出廖丹丹那男朋友是骗子。这真有钱和装有钱,有本质上的不一样,蒙外行还行,见惯了有钱人的一眼就能看出破绽来。你说是不是,江澈?”
江澈在比较远的位置,摊了满桌子的书本,正在做司法考试题。听见老板娘叫他的名字抬头茫然应答:“哦,叫我什么事?”
老板娘摆摆手,摇着头苦笑:“这孩子真沉得住气。”
这句话说完,所有人都看向操作间。
乐音站在水池边洗碗,她的身边站着陆柯远,陆柯远的身后是他的保镖们。
“知道吗?”陆柯远恶作剧地笑看着她:“在我家第一次看见你笑的时候,我就在想……”
“我在床上的时候也会这么笑吗?”乐音接口道。
陆柯远先是吃惊地张着嘴,但很快就换成了坏笑:“那时你对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吗?”
“不是的,我根本不记得那时候你也在场。”
“……”
整个操作间,尤其是水房这里,一上午半个人也没进来过。因为陆大少爷要和乐音聊天,所以操作间里不能有人,想去休息室的统统从前门绕路到后门,从后门进休息室,严禁穿过操作间。
乐音始终保持微笑,不动声色,有礼貌地呼应着他们的谈话——像每次一样。但这让陆柯远很焦躁,比起以前任何一次相处都要焦躁。
陆柯远看着乐音飞快地把碗在水里转了一圈,用沾满清洁剂的海绵抹着,再拿出来的时候就是雪白干净碗碟了。
“这几天都没有人来吃饭,你为什么有这么多要洗?”陆柯远问:“别的人都在玩哦!”
乐音头也不抬:“这些是我们中午吃饭的碗……”
陆柯远的印象里,乐音是女神牌的,女神变女佣,这之间骤变距离感形成了一种难言的性感。就像AV片里的女教师或是修女什么的,想着高高在上永远微笑从容的乐家小姐,成了对自己俯首帖耳的小女佣……
陆柯远觉得浑身的血都有了奔腾的迹象。
乐音用眼角瞟了他兴奋的脸,然后啼笑皆非地说:“请不要在大白天对着我做不好的幻想。”
陆柯远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看见的。”乐音对他笑。刚转回头脸上就冷不丁热了一下,乐音微嗔地再次转过头去。
偷亲了自己的陆柯远满脸为所欲为的得意:“你的样子真迷人。”
乐音冷笑:“觉得我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很有趣?”
“是迷人。”陆柯远强调一遍。
乐音把手从水池拿出来,转过身靠在池边,眼神挑逗地看着他:“是真的喜欢,还是觉得好玩?”
“是觉得你迷人……”陆柯远重复着这句话靠上来,停在乐音的鼻尖前面,两个人只要再靠近一毫米就能接吻了。
下一秒,乐音拉住陆柯远的领子主动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麻烦结束(上)
尚风星光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娱乐公司,分为尚风和星光两个子公司,尚风是做电视剧的,星光是唱片和唱片制作公司。
肖雾的新工作就是在尚风做武术指导。
尚风每年都要出品几千集的电视剧,无论是武侠剧、警匪剧,现在就连言情剧也喜欢来点飞檐走壁。
肖雾自小在家里练就的好身手正好派上用场,他父亲在影视界是武替名家,好多武术指导和内行人提起来都知道他父亲。肖雾不敢丢父亲脸,就起了艺名叫“阿雾”。反正乐音她们从小都这样叫他,他也想不起什么好名字来了。
“阿雾——”制片主任在地面上仰望着飘荡于半空的肖雾:“上我那领钱去!”
“不是小张那领钱吗?”肖雾腰上吊着威亚,摇摇晃晃地落地:“怎么主任大人亲自发放工资了?”
“是郑总在我办公室呢,说要找你。”
“马上到。”肖雾解下腰间的铁扣环,刚要解腰带就听见自己手机上传来短信声音:“稍等,我马上到!”赶忙掏出手机,只见手机上发来一条极其简短的信息——
江湖救急!
小师妹。
号码是乐音的。
啧!肖雾直嘬牙花子,记得上次乐音自称小师妹要求他江湖救急,是在八岁的时候。她和陈醉在隔壁山头师叔的武馆里捣乱,被人家一群小徒弟围堵在山崖上,进退两难。
他闻讯带人赶去,乐音腰上绑着树藤,正吊在悬崖半空,朝他大喊:“大师兄,江湖救急啊!你小师妹要死了!”
那年肖雾也不过十岁,顶着掌门大师兄的名义,其实还是个孩子。看见一群其他门派的弟子,气势汹汹地要他“给个说法”,肖雾那时吓得快哭了,可还硬撑着大师兄的风范,输人不输阵地说了好多幼稚的场面话。
好容易说好那俩人给人家道歉了事,谁知道一回头,那俩祸害早就顺藤摸下山崖,溜之乎也,把救兵们干撂在人家地盘上……
这一次恐怕又是“要死了”的大事件!
从练功房门口走过时看了一眼镜子,肖雾隐隐觉得自己老了几岁。
乐音的嘴唇柔软程度大大出乎陆柯远意料,本以为是装模作样的冰冷,或是假装纯情的僵硬。没想到竟是意外的温润,没有半点做作和伪装,极为可爱地贴上来,让他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
所幸,陆柯远也不是吃素长大的。很快就从错愕中恢复,热情地投入热吻,享受唇舌交缠带来的悸动。
保镖们识趣地转过身,用后背对着两人。
微眯着眼睛的乐音一点也不冷傲,也没了那种彬彬有礼的疏离感,看起来非常温柔和热情。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画面突然地切换让陆柯远猝不及防,但乐音的确美好。
就像那些与她有过交往的人说的,她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孩。常常让人捉摸不透,难怪人们常说,富有神秘感的女孩最吸引人。
陆柯远忽然觉得如果一直和乐音交往下去,或许也是不错的。
“啊……”乐音忽然分开:“还有东西放在后面没拿。”说着,急忙忙地推开陆柯远,拉开后门。
“我帮你。”陆柯远还处在迷糊抓状态,紧跟着尾随了出去。
保镖们听见声音,也纷纷回头,看见他们出去便跟过来。谁知,打开后门的时候,却一个人影也没看见……
“你怎么把他弄这里来了?”肖雾气喘吁吁地把大麻袋扔在地上:“这可是我的宿舍,让人家知道我房里藏个男人,我就英明尽毁了!”
“没人知道你是Gay,所以你房里有个男人也没什么。”乐音拍拍他的肩膀:“不要做贼心虚,只是暂时放一下啦!不是很快就搬走吗。”
“我没你那么好的心里承受能力!”肖雾把麻袋解开,里面那个被捆绑结实的可怜人滚落在地,这一路的对话他大概是全听见了,正瞪着眼睛看自己呢。
乐音走过来,蹲在他面前,微笑着挥挥手:“嗨,陆少爷,旅途愉快吗?”
“呜……呜……”嘴被堵着,陆柯远咿咿唔唔地发表意见。
“看来不太愉快。”乐音遗憾地耸耸肩膀。
“废话!”肖雾几乎抓狂:“要动手就快点!我这房间很快就要来室友的!”
乐音盘算着:“明天就动手,地方和人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肖雾哭丧着脸说:“我都被你搜刮干净了!”
“找陈醉借钱,过后我会加倍还给你。”乐音笑着说:“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这点事还难不倒我。”
“很好,回去我一定报答你,大师兄。”
“你快从我眼前消失就是最好的报答!”
话说到这份上,再不走就不好了。乐音微笑着朝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