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那天,在生命尽头的和解并不是真的和解,只是一种安慰……安慰临终的爸爸,也让自己稍微好过一点。”
乐海依旧死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乐音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我根本没原谅他,我依旧不理解他为什么那么忙,总是不肯陪我们说说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说什么他都说‘不’,为什么他总有那么多理由揍我……这些问题,到我死的那天我都会遗憾,我再没机会问他了。等时间都用完了,一切都来不及了,你就会像我一样,花一辈子来懊悔。”
“江澈……”乐音走过来,扶住他的肩膀。
“庆幸你和你妈妈还有时间吧。”江澈站起来,拉着乐音往回走。
“江澈……”乐音叫他。
“嘘!别回头。”江澈拉着她快步走。
很快的,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是开关车门和发动汽车的声音。等声响渐远,江澈才站住,回头看看,乐海的车子已经消失在马路上了。
“呼……”江澈舒口气。
“江澈。”乐音把他转过来,面对自己,表情诚恳:“非常抱歉,为了Harvey让你回想起伤心事。我不知该怎么说……真是太对不起了。希望你不要伤心……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啊?”江澈一愣,随即沉下脸来:“你……能把你的肩膀借给我吗?”
“肩膀?”乐音毫不迟疑地伸手抱住他,把他的头压在没受伤的那一边肩上,轻轻地拍着他后背:“你愿意借多久都可以。”
“你真是……太有同情心了……”江澈梗咽着抱住她的细腰。
“对不起,我太抱歉了,希望你能好过一点。”乐音把他抱紧了。
身体紧贴着,乐音玲珑有致的起伏隔着衣服也清晰无比,尤其是柔软的胸部,还有卷曲的秀发,散发着香味。
如此良辰如此景,如此佳人如此风,妙哉!
江澈把鼻子凑近她的鬓边,使劲嗅了嗅。
乐音还是缓缓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忽然感到耳边痒痒的。侧头看见,江澈闭着眼睛在往她脸上凑,于是疑惑地拉开两人的距离,盯着他的脸:“你……好像也不是很伤心。”
“我很伤心。”江澈哭丧着脸,又要抱她。
乐音用手挡住他:“你不像伤心的样子。”
眼看是豆腐是没得吃了,江澈吐吐舌头,把她的书包塞给她,转身开溜。
“喂!你很古怪。”乐音在他身后说。
“没想到你胸部那么软。”江澈摇着头,沉醉地回味。
“What?”
“你身材不错。”
“江澈……”
没等她开口,江澈已经手疾眼快地脚底抹油了,远远还能听见他的笑声:“我是骗你哥的!笨蛋!”
情敌来了(上)
江澈觉得乐音没有他想得那样笨,也没他想的那么聪明。最近上网常常忍不住会搜索乐音的信息,跳出来的内容,他几乎已经能背下来了。
什么多才多艺,什么修养良好,什么世界豪门千金小姐排行榜,怎么看都觉得和那个叼着一片面包小跑着去挤公车的家伙不相干。翻到她给时装杂志做封面拍的那些玉照,可谓风姿绰约,让江澈唏嘘了一阵,好好的大小姐日子不过,跑这干什么来了?
又过了一周,早上看见乐音站在存车处等他,他们已经整整一周没说话了——乐音对他拿自己老爸骗乐海,还装悲惨吃豆腐这件事耿耿于怀。
江澈倒是无所谓,他老爸活着的时候,他经常骗老师说他老爸凶恶,有事请家长自己会死无全尸,老爸知道了只是大笑着敲他两下。现在他长大了,为了推乐海一把撒个小谎,老爸泉下有知,也不会和他计较的。
但是乐音介意,她好像对家长特别尊重,也可能是对自己的“豆腐”特别尊重,总之是生气了。
不过,这对江澈来说却是意外的快乐,早就烦了她的招牌假笑,偶尔生生气,看起来反而真实点。
“豆腐西施,你在等我吗?”江澈心情大好地抛着车钥匙走过去。
乐音在钥匙飞起来瞬间,手疾眼快地抓住了。
这一手,让江澈多少有点忌惮,顿时没那么得意了:“那个……你找我?”
“电话给我。”乐音沉着脸说。江澈把手机掏出来给她,乐音接过来,按了一串号码又还给他。
“什么意思?”江澈看着屏幕上的号码。
“陈醉和肖雾今天去日本比赛,现在在机场,你打这个号码过去,跟肖雾说几句话。”
“啊?”江澈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
“快打!”乐音表情不凶,口气却不善:“不然我就把它扔到水沟里,让你花钱去再做一把。”说着,晃晃车钥匙。
抠门就是江澈的死穴,闻言,江澈赶紧拨电话,等着接通时他愁苦地看了一眼乐音:“我说什么呀?”
“你觉得应该说什么呢?”乐音抓着车钥匙做投掷的动作。
江澈看着她,听着手机里等待接通的声音,心脏霎时提到嗓子眼。
‘炫‘
‘书‘
‘网‘
“喂?”那边说话的并不是肖雾,而是一个充满金属质感的好听声音:“哪位?”
“陈醉……”让人过耳难忘的好嗓子,应该去当歌星,江澈尴尬地说:“我是江澈,肖雾在你旁边吗?”
“江澈。”那声音冷笑,又像嘲笑:“你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那头才响起了肖雾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一声“喂?”,叫他心里怪不好受的。
试着像对待那些被他拒绝过的女孩子一样,江澈尽量把口气放柔和:“肖雾,我是江澈。”
“我知道……”肖雾的声音颤巍巍的,可怜极了。
“嗯……那个,听说你要去日本参加比赛了。”
“是。”
“恭喜你,那么多人居然能进入决赛。”江澈努力拉高气氛。
“没什么的,这是民间性质的比赛,高手不多。”肖雾说话的口气略微松了一点。
“谁说的?我就觉得你挺厉害。”江澈看了乐音一样:“乐音才打了没几场就被打残了。”
乐音扬起眉毛,不屑地一笑。
“不是的。”肖雾也笑了,说:“我和陈醉都在训练,乐音她要上班,还得上课,她没时间参加训练,能撑那多场已经很厉害了。再说,最后一场是和咏春拳的传人对战,她能坚持到这一步,就算是赢了……”
江澈感觉得出,他对自己还是有好感的,也很宽容大度。抛却性向不谈,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肖雾。”
“嗯?”忽然被打断了话,肖雾一下紧张了:“怎么了?”
江澈鼓了鼓勇气:“肖雾,那天晚上我没别的意思,也许你认为我看不起你……是我不礼貌了,请你原谅我好吗?我想跟你做朋友,好哥们儿那种。我觉得你人挺好,但是我没法喜欢你。你能理解我吗?”
那边静静的,过了好一会儿,肖雾才说话:“不怪你,是我太唐突了……”
“不,不,不,是我不对。”
“江澈,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过段时间就好了,等我从日本回来吧。等我回来,咱们见面聊吧。”
“好!你要加油啊!你肯定没问题,拿了奖金回来请我吃饭。”
“嗯。”肖雾笑着说:“没问题。”
又说了两句嘱咐身体的话,终于挂上了。
江澈大赦一般出了口气,把手机揣起来,看着乐音:“大小姐,您还满意吗?”
“还给你。”乐音把钥匙扔给他,转身走了。
“嘿!我带你啊!”江澈手忙脚乱地开车锁,然后骑车追上去:“我带你去学校。”
“不必了。”乐音恢复了她的公主式微笑,跟杂志封面上一样:“我搭公车就好。”
“公共汽车多挤啊!你上车是个活人,下车就变相片了。”江澈慢慢跟在她身边,不遗余力地推销自己:“我这车多舒服,你一个人坐,还通风,还不用等红灯……”
“我不要!”乐音狠狠地拒绝了他,走到车站上去。
他把车子一拐,从自行车道骑到汽车站正面的机动车道上去,乐音狼狈地从等车的人群中钻出来。看见他出现在这面,不禁有点奇怪:“你是要怎样?”
“你坐我的车,我带你上学。”江澈执着地说。
乐音烦恼地看看周围饶有兴趣看“帅哥泡妞”戏码的等车人:“你很无聊好不好?”
“上来吧,上来吧。”江澈还是很有耐心地劝导:“我今天头两节没课,可以一路送你到工作室去,怎么样?”
从车站到学院门口,再到工作室要走好长的一段路,乐音想了想,最终还是妥协了,把书包摘下来扔进车筐里,跳上车后架。
一路上江澈都在逗她说话,怎奈乐音就是哼哼嗯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
到了教学楼楼下,乐音跳下车。江澈先她一步把车筐里的书包抢到手:“这样就想走啊?”
乐音抱起手臂看着他,嘴角在笑,眼神却不善。
“好歹说声谢谢吧。”江澈笑着说。
“你很烦!”乐音抢回书包。
江澈拉住她:“至于吗?还生气呢?”
“乐音——”忽然有人叫她。
江澈赶紧放开手,两人回头,却不见人,找了半天,才发现是安雅若在楼上探头出来大叫。
“我马上就上去了!”乐音朝她喊。说完,看看江澈:“谢谢你载我过来。”说罢,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啧!
生气的时候还真是挺漂亮的。
情敌来了(中)
一上午的课上下来觉得头昏脑胀,课间休息的时候不由自主就想起了乐音的脸,生气的,冰冷冷的表情,眉毛挑起来眯着眼睛冷笑,比杂志封面做作的微笑能打动人。
这么想着,江澈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陈之凡,小声说:“嘿,你见过那个女孩生气的表情比微笑好看的吗?”
“嗯……”陈之凡不可置否地应了一声。
“跟你说话呢。”江澈看着前面的讲师,手底下抄着笔记。
陈之凡还是没有反应。
江澈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陈之凡的脸上一点精神都没有,眼神茫然地看着他的笔记本,本上却一个字也没有。
“你怎么了?”江澈推了他一把:“这两节课你都没听?”
“嗯。”陈之凡看他一眼,退开笔记本,趴在桌上:“想事呢,没听。”
“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你有病啊?”江澈瞪他:“说话颠三倒四的。”
陈之凡捂着脸狠狠搓了几下,这才恢复正常,看着江澈的眼神透着沮丧:“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人样。”江澈好笑地回答。
“说正经的呢!”
“这回答还不正经?人样已经不错了,你放眼看看,咱们学校……就咱们班,有几个像人样的男生?不是长相残疾就是身高残疾,长相身高都不残疾的,人品素质都不高,样样都还过得去的,没有K城户口。所以说,你这样,就算个中翘楚了。”
马屁拍得陈之凡好气又好笑:“我是个中翘楚,你是什么?学生会主席大人。”
“我是精益求精。”江澈笑道:“跟安雅若出了问题了?”
陈之凡叹了口气,苦笑:“我们这次……可能要分开了。”
“这么快?”江澈咋舌:“一直以为你们还在暧昧边缘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跨越恋爱和倦怠,到达失恋边缘了。”
“比这个还惨,我们是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此话怎讲?”
“我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和安雅若正式开始恋爱,结果人家昨天倒是正式通知我,我的情敌出现了。”
“有意思。”江澈饶有兴趣地停下笔记:“是什么人啊?”
“这人说起来也不远,乐音的表哥。”
“乐音的表哥?”江澈想想:“她外婆家姓霍,据说也是‘怒’有钱的那种。”
“没错,就是一‘怒’有钱的大少爷,他们家好像是做零售的吧?谁知道!听说是坐着自己家的飞机来的。”
“怎么看上安雅若的?”
“据说去年夏天,乐音在新加坡她外婆家,叫安雅若和她姐过去玩几天。在舞会上认识的,那叫霍易维的少爷,跟她聊的特好,之后又见了几面,留了联络方式。这一年多,两人老在在网上聊天,安雅若根本没当回事,谁知道这少爷还认真起来了。”
“这就算网恋了吧?”
“管他算什么,反正是凶多吉少。说来,连机票都不用定,直接做自己家飞机就过来了。”
“我的乖乖。”江澈唏嘘:“你是个中翘楚,我是精益求精,你这情敌就称得上‘人中龙凤’了!安雅若是什么态度?”
陈之凡郁闷地摇摇头:“她没态度,给我打电话就说了这几句就挂了。”
“当时你说什么了?”
“我说……我说,来就来吧,跟我说什么啊……”
“你……”江澈偷看一眼老师转头的空挡,给了陈之凡脑袋一巴掌:“你缺火!她跟你说无非是试探你,看你说什么。你应该当时就跟她说明白了,说你喜欢她。”
“然后呢?”
“然后就……恋爱呗!”
“没那么简单。我拿什么跟人家恋爱?我是什么啊?一破大学生,我父母就是普通的K城老百姓。我和安雅若差距挺大的……我开不了口。”
“那就便宜了那个坐飞机的?”
“我这不正在斗争呢吗!你觉得呢?”
“我觉得……”江澈看他一眼,笑着唱:“还是听妈妈的话,晚点再恋爱吧。”
“扯淡!”
说笑归说笑,这件事情似乎比预想的要严峻的多。这不是穷聊□电视剧,也不是风花雪月的小说。
这是江澈最铁的哥们儿——陈之凡的人生。
是勇往直前追求心爱的女孩,还是该安静地走开,以证明自己有自知之明呢?前进的道路上荆棘满布,他们还这么年轻,谁能保证一辈子就是这人了?后退的话,又会被嘲笑为胆小鬼,被自己喜欢的女生看不起还不如死了算了。
江澈虽为局外人,也替他们难受。
倒是乐音态度干脆。
“这根本不可行。”乐音把收下来的脏碗碟一股脑塞进水池,看看墙上的挂钟,开始动手解工作服围裙。
“你是说谁不可行?”江澈端着饭盒靠在休息室门口。
“全部。陈之凡和霍易维,两个人都不可行。”乐音说:“对于安雅若来说,陈之凡太低了,而我表哥又太高了。你要知道我的Uncle是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霍家想在内地有更好的发展,第一步要联姻的目标是高官,而非商界。”
“和你说恋爱结婚的事呢,谁跟你聊家族发展了?”
“婚姻就是家族发展的重要方式啊。”
“有关系吗?”
“很有关系。”乐音笑了,不是公式化的微笑,像老师听见小朋友提了无知可爱问题似的:“这个,你不会明白的。”说罢,笑着进更衣间去了。
再出来却是光彩照人的打扮,白色的雪纺公主袖衬衫,黑色铅笔裙,还化了淡妆,这种只能在办公室或是杂志上才能看见的穿着,让过往的同事都停住了。
江澈差点把米饭从鼻子里喷出去:“你下午不上班了?穿成这样要干什么?”
“我有个约会,和老板娘请了1个小时假。”乐音对着走廊上的大镜子整理头发。
“大小姐,我是你的领班,你请假应该先和我说!”江澈不悦道。
“下次我会的,领班大人……”
一个女服务员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进来,兴奋地脸色通红:“外面来了两个巨帅的帅哥!开一跑车!就在楼下呢!过来看看!”
闻言,女孩子们呼啦一下全扔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