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什么都没有发生,也许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也许。
他很快走近她,抱起她向书房外面走去。
微光在他怀中,忽而心安。
他将她放到客厅的沙发上就走开了,折回时,手上多了一双拖鞋。他单膝跪在沙发前,一手握着她的脚,一手拿着鞋子,帮她把拖鞋穿好。
微光低头不动,乖乖任他帮自己穿好鞋子。
他低垂着头,半边脸虽然隐没在黑暗中,可他脸上认真的神色依旧一览无遗,微光心里感觉到一片酸涩。他终究还是没有丢下自己。
也许她害怕的从来都不是遗弃本身,而是那种被遗弃的感觉。被自己最信任的人遗弃后的那种绝望,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经历一次的。
那一年,她抱着母亲的没有温度的身体说,妈妈别走。
可她依然走了,走得坚决。连一点念想都没有留给她。
时非替她把鞋穿好,拉着她的手来到餐桌边安顿好她之后,又进了厨房。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碗粥。她这才想到,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
那一碗粥,她只吃了一半就放下了 。
她把粥碗推到一边,双手在餐桌上交握,沉思良久,她才抬起头对他说:“外公的身体最近好很多了,所以,我想回公司上班。”
彼时,他正端着粥碗向厨房的方向走去,听见她的话,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过了一会,才向厨房走去。
他清冷的声线从不远处的厨房传来,却仿佛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你就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吧。”
片刻后,厨房内响起了水流声,使得他的声音变模糊了些,可微光还是听清楚了,“最近公司有些乱,等我把这些都处理好你再回去上班。”
微光感觉心底一凉。
那一个晚上,她也再没怎么说话。
于是,他们错过了最好的坦诚时机。
即使他们慷慨的对彼此付出了爱与真心,可终究也选择了缄默。
即便如此,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一整个上午,“时光”的高层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大BOSS的心情很糟。
媒体没有丝毫罢休的意思,各大报刊都是洋洋洒洒的大篇幅报道,谴责企业罔顾生命。一个民工因为违法操作意外身亡的事故,却被他们上纲上线到人权,民工生存现状等社会重大问题上。
洛祁也不敢造次了,他缩在时非办公室沙发的一角,眼睛不时偷偷瞟过去,看看那个从散会后就一直坐在办公椅上发呆的男人。
有问题,很有问题!
他一边想还一边点头,肯定自己的猜测。
估计是昨晚没有得到满足,他看着那张冰块脸,如是猜到,顺便将一块甜点扔进口中,吃得不亦乐乎。
“我是要你过来商量对策,不是叫你过来吃东西的。”一道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响起。
洛祁手中的一个泡芙还没来得及吃进去,手就僵在嘴边,嘴巴半张开着,抬着头错愕的看着终于肯出声的时非。
时非看着他那样子,嫌弃的皱了皱眉,“你早上没吃早餐么?”
洛祁闻言将手中的一颗泡芙塞进嘴巴中,扑到时非的办公桌前,“老大啊,我不光没吃早餐,我昨天晚饭都没吃啊。你不想想啊,最近公司乱成什么样子了,我哪还有心思吃东西啊。”
坐在另一边帮洛祁整(www。87book。com)理会议资料的林珰听见他这样说,忍不住偷偷抿嘴笑。
昨天的晚餐是她做的,她犹记得他狼吞虎咽的吃相。
时非放下手中的笔,“那个员工还没有找到么?”
洛祁闻言站直了身体,犹豫了半晌才回答到:“还没有找到,不过,已经有些眉目了。”
办公室内好不容易活跃的气氛也顿时变得凝肃起来。
洛祁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公司目前的状况,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也无能为力。他走到时非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再联系几个传媒界的朋友试试,看能不能让他们把这个新闻封锁了。”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这样做多半徒劳无功,现在这样的状况,肯定是上头授意的。谁都知道,所谓的新闻自由不过是一套好听的说辞,如果不是上面有人批准,哪个报社敢这样得罪他们“时光”。
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响了起来。
洛祁走回到沙发边坐好,时非才说道:“进来。”
进来的是袁妗,她一身得体的妆容,站在门边环视了一下室内,才开口说道:“抱歉,我打扰你们了吗?”
洛祁坐在林珰身边,一副很认真讨论问题的模样。时非看了看他,说道:“洛祁,你先出去吧,我有事会再找你的。”
洛祁起身,还是没有理会那位不速之客的意思,拉着林珰就往外走。林珰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抱歉的朝她点了点头,还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却被洛祁一把拉开了。她反应不及,一下子倒在他身上,洛祁干脆环住她的腰身,半抱半托的将她带出办公室。
电梯里,林珰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你怎么对袁小姐这样的态度?”
洛祁冷哼了一声,眼睛盯着前方的不断跳动的数字。
看见他孩子气的样子,林珰不禁觉得好笑,“袁小姐挺好的呀,你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呢?”
洛祁看着身边的女孩满脸好奇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她的短发,“傻丫头,坏人不会在自己的脸上写着‘我是坏人’几个字的?”
林珰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在电梯门打开之前,他突然按了暂停钮,满脸严肃郑重其事的对她说道:“你以后,就尽量少跟她来往吧。”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
日更!
嗯,日更!
38
38、微光38 。。。
之后,林珰就在一直想这个问题。
原本于她,是不太爱关心这些谁是谁非的问题。可是洛祁那样一个,对任何人都有礼的人 ,为何会对袁妗冷漠如斯?
容不得她多想,袁妗才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就意外接到了时非的电话。
挂了电话,她有些踌躇的站在洛祁的办公室门前。
刚才在电话里,时总很委婉的要求她能去陪陪微光。林珰想,她和微光姐确实好久都没见面了,既然劳烦到总裁亲自打电话给她,必定是微光姐出了些状况。
可是,现在公司的情况……
她放在门把上的手,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洛祁一回来就钻进办公室忙去了,她很想帮帮他。虽然提供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总归是能即使了解他的情况。
昨天,她在他的家中的厨房里,像个贤惠的妻子一样忙活着,洗菜,做饭,然后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将自己的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一扫而空。直到现在,她还是会产生强烈的不真实感。
当时,她站在宽敞明亮的厨房中,恍若做梦,哪知,梦与现实本就没有个明确的界限。
室内的暖气开的很足,即使是寒冬,她也感觉不到一点寒意。呼出来的热气丝丝绕绕的在她鼻下萦绕,暖,真暖。
她心心念念想了多年的人,现在就懒散趴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手握着遥控器快速的跳换着电视频道,如果就是梦,就让她永远不要醒来吧。
她想,此刻的自己是幸福的。
这个季节的冬天来的早,却也是个令人觉着惬意的暖冬。
她想起那个在自己彷徨的时候带给自己温暖的女子,眉目间盈起温温的笑意。她自己好,过得快乐的时候,便不知足的期待着别人跟她一样快乐,尤其是那个人曾经真心的待她好,所以她由衷的希望对方同样的幸福。
想到此处,心中便豁然开朗了,握在办公室门把上的手也果断的按了下去。
******
另一边时非办公室里。
时非淡漠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礼貌的伸手请她坐下,“有事?”
生冷的语气,十足十的公事公办的态度。
袁妗听了,心口一滞,酸酸袅袅觉得有些受伤的。很快,心神又闪了闪,将这些情绪很好的隐藏起来。
父亲从小就教她,沉得住气的人,方能成大气。
她走至长沙发前,想起刚才坐在那里的男人对她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心中始终有些芥蒂,脚下的方向一边,她走到侧边摆放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再抬头时,脸上是拿捏的恰到好处的笑容,多一分便是刻意讨好,少一分便是故作矜持,“午餐时间到了,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时间,想请你赏脸吃个饭,好感谢你送得礼物。这条项链我很喜欢,谢谢你。”
时非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直到看见她脖子上,才明白过来。
她是个很会经营自己的人,一字领的套装,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将那条项链很完美的展现出来。
秘书进来将一杯咖啡搁置在袁妗面前的小桌上,她礼貌的颔首。
时非低下头,手中握着一只钢笔快速的在一份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刚劲的字体,连笔尾带起的弧线都是那么的清晰有力。
如果不是母亲在自己耳边念叨多次,他根本想不起她的生日,或者说,他对自己不在意的人从来都是不上心的。想到这些日子她劳心劳力的忙着公司的事情,于公,也是该感谢一下的。
直到秘书带上门走了出去,他才开口,笔未停,语气波澜不惊,“不必客气,这些日子,你也为公司也出了不少力。不过看来林特助的眼光不错,你喜欢就好。”
袁妗感觉心口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再好的修养,听到这不带感情直白的话语也会觉得难堪,她的脸色不由得变得僵硬起来。
可惜,这些附带的情绪,那个男人无暇关心,自然也看不到。
如果不是她今天说起,他甚至不知道那个首饰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林扬买好之后就交给了他,他又交给了秘书转送给她。
说白了,他只是个挂名的赠与者,这名头还是代表着公司。
聪敏如袁妗,怎么会想不通这里面的关系,何况他已然说得如此明白,再假装不懂,就是无知了。
她放低了姿态,语气低廖:“时大哥,你和我一起吃个饭吧,就当是陪我补过生日。”她看着时非,眼睛中是明明白白的脆弱,“你放心,我会和伯母说清楚的。我会跟她说,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不喜欢你。”
时非终究是有些不忍的,这个女子,也存在于自己的生命中好多年了。
她的对他的心意,没有刻意隐藏,也没有肆意张扬,让他找不到理由去狠狠的掐灭这一份必定没有结果的情衷。于是,她这样的感情反而让他反感,因此选择习惯性的忽略,忽略这个人的存在。
只是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不死心。
彼时,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他想的是她终于愿意放下了。然而他不知道,袁妗的父亲,那位和他父亲一样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的长者,也曾告诉过自己的女儿,什么叫以退为进。
暂时的退出并不意味着放弃。
放在以往,时非是肯定能想到这个层面上的。只是此刻,听到她这样说,他放松了警惕,也许是被家中的那个女人乱了心绪。
是了,从今天早上出门离开她的那一刻起,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身影在晃动。他知道她不对劲,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气恼,气恼,气恼。究竟是气恼什么他更加是想不通透了。
气她,他从来都是舍不得。他这一辈子,以这样狼狈的姿态栽倒在一个女人手中,从他失去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时,他就认命了。所以,气自己,他更是不知从何气起,于是整个“时光”,陷入了低气压中。
人人都知道老大心情不好,包括平时在时非面前没个正经的洛祁也乖乖收敛了,蹲在角落减少存在感。
其实,能牵动他情绪的从来都只有她。包括多年年前,他的好友,在经历了那样大的变故,整日醉生梦死人事不知的时候,他也是冷静的帮着他处理后事。待一切都处理完,他才在寒冬的半夜里,将喝的醉醺醺的洛祁拖到屋外,浇了他一身的冰水,逼着他清醒过来。
他从来都是个冷静的人,却在面对她时失去控制,也只有她能让他这般失态。
他这样沉思良久,袁妗便有些坐立不安了,心中忐忑。她深知,这个男人是自己无法控制住的,因此才无可救药的深陷。她曾想过,自己对他究竟是不是爱。
人们常常会有一种奇怪的心理,对于自己无法触及的未知事物抱着猎奇的心态,而更多的是自己也无法抑制的仰视,拼尽一切也要得到,哪怕不择手段。那样卑微的姿态,明知道下作,却还是无法控制想要靠近想得到的渴望。最可怕的是,偏偏心中知道这是一种病态的偏执,也无法收手。
袁妗清清楚楚的明白,爱或不爱早就不重要了。于她,重要的是多年前的那场沉沦,而能救赎她的只可以是当初令她泥沼的罪魁祸首。
也许,这就是她爱人的姿势吧,谁知道呢。
那一年,她尚且简单的时候,命运却残酷的对她说,你来晚了。于是,有了今时今日的纠缠。
她等待了那么久,伺机而动,怎么可能放得了手。
办公室内是静的,袁妗惴惴不安,她第一次深刻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的捉摸不定。就在她质疑自己是否过于急切时,他终于是开口了。
时非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拿起自己外套,缓和了神色对她说,“走吧。”
******
林珰到她家的时候,微光正睡的天翻地覆不知今夕何夕。迷迷糊糊间听到门铃却以为是梦,她翻了个身继续倒头睡。不一会,电话铃声也响了起来。
她在床上趴了半天,还是没有消停的意思,于是认命的掀开被子。下了床,一股凉意袭来,她才惊觉自己浑身不着一褛,身上甚至还有欢爱过的痕迹。
她脸一红,想起昨晚,时非反常的激越和占有。
这门铃再次响了起来。等在屋外的林珰见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有些着急了,干脆电话门铃一起轰炸。微光赶紧随手捞了一件他随意置放的衬衫穿在身上,跑去开门。
林珰看着那个出现在门后的身影后呆了呆,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穿着不妥,她原本以为是时非回来了。
可是看着到来的人,她还是很高兴,连忙将人引进屋中,一边向卧室走一边说道:“你先坐一下,我去洗漱一下,换个衣服。”走进了卧室,她又突然扒着门框探出半个脑袋,脸上是真真的愉悦,“对了,忘记说了,抱歉,我刚刚睡的死没听见门铃响,让你久等了。还有,你随意哦,不要拘谨!”
林珰这个时候,才是真的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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