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年来,他最中意的就是那个十七岁的桑拿女。
欧阳梅,身材高挑,相貌漂亮。最令人感到惊奇的就是她的那张脸,竟和沈建国的第一任妻子叶清清长得酷似,活脱脱一个模子雕出来的。那个迷乱的夜晚,沈建国之所以下水,也与他在半醉之下错把欧阳梅认成了叶清清不无关系。其实呢,就连谢依雪的模样,也长得和叶清清很像,在沈建国的心目里,叶清清无疑就是女神的化身。
这个晚上,沈建国借口应酬外出,其实就是去见欧阳梅。沈建国早就让欧阳梅不再做桑拿女了,他在玉竹小区租了一套七楼的房间,金屋藏娇。
不过最近,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爱情是自私的,哪怕是包二奶也一样自私。沈建国包下了欧阳梅,就不再允许欧阳梅接触其他的男人。可是,他现在却一直在怀疑欧阳梅除了自己外,还在勾搭其他的男人。
虽说婊子无情,但是沈建国心里却很不好受。毕竟欧阳梅用的钱都是自己给的,她居然还拿去养小白脸,这让沈建国很是愤怒。
今天他去玉竹小区见欧阳梅,并没有让欧阳梅知道。他在昨天就打电话给欧阳梅说,自己要去邻近的省城开供货商的酒会,会离开江都市一个礼拜。但他并没有离开江都市,而是回了一趟家,换了衬衫就往玉竹小区赶了过来。他猜欧阳梅如果真有奸夫,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一定会把那个小白脸带到家中共赴云雨。
沈建国也知道自己毕竟四十六岁了,很难让她在生理方面满意,所以这水性杨花的女子红杏出墙也是预料中的事。
江滩上那对死状惨烈的情侣(7)
银灰色的帕萨特在玉竹小区外就停了下来,沈建国下了车。他望了一眼七楼那扇紧关着的窗户,橘红色的窗帘遮住了一切。不知道现在里面是否正在上演满园春色,心想到这里,沈建国感到喘不过气来。他的脸涨得通红,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他不知道一会儿上了楼,打开门,究竟会看到什么。
玉竹小区的商品房都建得不高,一般在九层楼以下,所以都没有电梯。
走在散发着混合霉味与下水道气味的楼道里,沈建国不禁咒骂物业管理,交了这么多的物管费,这楼道却那么难闻。
爬上了七楼,沈建国竟有些喘不过气来。自己的确平时锻炼太少,比不上年轻的时候了。记得在以前当兵时,他背着弹药包,腿上绑着沙袋,连着跑了二十多公里后,还去做了五十个仰卧起坐,那个时候自己也没出多少汗,可现在居然爬七层楼就开始喘不过气来。以后一定要多锻炼,去打打高尔夫吧,现在的有钱人都流行这玩意。绿草如茵的草坪上,在众多美女的注视下,潇洒挥杆,既锻炼了身体,又显示了自己的地位,这一定是件感觉很爽的事。他这么想着,嘴角竟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正当他想象的时候,沈建国已经来到了七楼他为欧阳梅租住的房间。门紧紧地关着,没有一点声音。不知为什么,沈建国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仿佛有什么人在暗中监视着自己。在看似平静的空气下,好像藏着什么看不见的危机,四伏的危机!
沈建国大口大口喘着气,他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他走到门前,把耳朵贴在了门上。没有声音,就连一根针落在地上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沈建国还是感觉到了危险。可这危险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他的背心渗出了一丝冷汗,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战战兢兢地掏出了钥匙,插进了匙孔,轻轻一扭,门开了,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屋里很暗,窗帘拉得死死的,只有一截印度香散发着残余的香味。
沈建国轻轻闪身进了屋中,前脚掌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也许现在家中没有人吧,欧阳梅去了哪里?难道是去私会她的小白脸了?沈建国决定先躲到卧室里,等待着欧阳梅的归来。他把手在门后拂了一下,想要关上门。
他是背对着门的,可当他的手拂向身后的时候,一只钢钳一般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只手是如此有力,又是如此突然,着实令沈建国没有反抗的余地。他无谓地挣扎,想要回头看看是谁擒住了自己。
可身后这人的另一只手又掐住了他的颈子,令他不能回头。
沈建国的颈子给擒得生痛,他沙哑着喉咙大声咒骂道:“你是什么人?你这浑蛋!”
身后的人将嘴唇贴在了沈建国的耳朵边,轻轻地说道:“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你很久了……”
这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也竭力想说得低沉,但是沈建国还是听出了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而且中气很足。
这人是谁?为什么要擒住自己?沈建国感觉头一阵阵发晕,心脏跳动得越来越急促……
心中有鬼的孕妇制造了恐怖命案?(1)
01
周渊易看到沈建国坐在对面的时候,将手指上的圆珠笔在桌上抖了抖,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姓名?”
“沈建国。”沈建国还没有从惊悸里恢复过来,声音显得很低沉。
“年龄?”
“四十六。”
“性别?”一看到坐着的沈建国,周渊易才发觉这个问题实在是多余,不由得也轻轻发出了一声笑。
面对沈建国不满的神情,周渊易慌忙收回了笑意,严肃地问道:“你和欧阳梅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到她家里去?”
沈建国的眼皮忽地一睁,歇斯底里地大声问道:“欧阳梅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警察会在她的家里?她到底怎么了?”
周渊易抬头望了望沈建国,手上正做着记录的笔停下了。他冷冷地说:“欧阳梅死了,昨天晚上在江都大学后校门外的情人滩上心脏病突发,还没来得及送医院,她已经死了。”
沈建国一听,身体一阵颤抖,脸上渗出冷汗。他声音颤抖地问道:“不会吧?她怎么会去那里呢?她又怎么会心脏病突发呢?我从来没听说她有这样的毛病!”
周渊易用笔敲了敲桌子,正色说:“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你只要说出你和欧阳梅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建国赧然地答道:“欧阳梅是我女人……不过不是我老婆,她住的这套在玉竹小区的房子,是我帮她租下来的……”
听完了沈建国的叙述,周渊易陷入了沉思。
这欧阳梅,曾经的一个桑拿女,却鬼使神差地认识了沈建国,从此跳离色情行业,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却不知为何,她又与江都大学的医学研究生赵伟出现在深夜的情人滩上,莫非他们之间是恋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杀了赵伟和欧阳梅?
如果从常理上分析,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沈建国。从他今天下午偷偷潜入欧阳梅家中准备抓奸的情况来看,他完全有可能因为知道了赵伟与欧阳梅在一起,就在晚上出现在那里杀死赵伟,并吓死欧阳梅。从目前的习惯思维上来说,警方首先怀疑的人,往往就是与受害者关系最密切的人。而现在沈建国正是这个与受害者关系最密切的人。
可是偏偏沈建国有很充分的不在场证据。昨天晚上,他为了做成一家医院的购销业务,和医院院长以及医务科的领导在温泉山庄整整玩了一个通宵的麻将。三个有身份的人考虑再三,在不透露姓名的情况下,都愿意为他作证,虽然不排除买凶杀人的嫌疑,但是现在周渊易也只有让沈建国离开警局。
等沈建国离开了警局后,周渊易点上了一支白色的万宝路,无奈地摇了摇头。
周渊易是今天凌晨接到报警电话的,来到江都大学后校门外的情人滩上,雨刚停。在惊魂不定的老陈带领下,他看到了那两具尸体。
这男尸一看就知道是被掐死的,而且凶手的力气很大,应该是一个壮年男子行的凶。因为夜雨的关系,脚印之类的痕迹已经遍寻不着,即使找到几个,也失去了佐证的价值。
死去的女人很奇怪,没有伤痕,只是面孔上满是惊惧,眼睛死死地睁着。就算到场的眼镜法医小高使劲用手想要把眼皮抚上,那眼睛还是睁开着,仿佛怀有莫大的冤屈。
小高无奈地摇着头,他不管怎么都不能让女尸的眼睛合拢。
周渊易走到女尸旁,蹲下身来,轻声但却坚定地对尸体说:“你就安心地走吧,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凶手。”
然后他再用手抚了抚女尸,也就是欧阳梅的眼皮,欧阳梅的眼皮终于合拢了。
助手王力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地问周渊易:“周队,你还懂得和死人说话吗?”
技术科的法医小高笑呵呵地说:“小王啊,尸体刚发现的时候是僵硬的,所以眼皮张开了有可能合不拢。但是现在在这里放了一会儿后,围观的人也多,周围的空气温度上升,尸体的僵硬程度也会相应降低。所以现在抚上她的眼睛就容易了很多。这可并不是因为周队对她说了这番话的原因。”
心中有鬼的孕妇制造了恐怖命案?(2)
周渊易笑了笑,对王力和小高说:“不错,是这个道理,说出来了就一点也不稀奇。不过,我们还是一定要找出真正的凶手,为死去的人申冤雪恨,这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沈建国走出警局,已是深夜了。他突然想起手机一直没打开,于是摸出手机接通了电源。一打开手机就看到好几条短消息,全是谢依雪发来的。
沈建国虽然在外面花天酒地,但手机几乎是从来不关机的。因为谢依雪一向信任自己,从来不打电话给他,这也是为在外面打拼的老公留点面子。试想一个在外面谈生意的人,如果老是接到老婆打来查岗的电话,真的会在客户面前颜面扫地。不过如果实在是太晚,又一直没消息,谢依雪一定会发出几个短消息,问问沈建国会什么时候回家。
今天晚上当沈建国知道自己是被警察扣押的时候,为了免去麻烦,他还是关掉了手机。当现在看到谢依雪发来的短信后,他才感到了稍许的麻烦。
平时看到了谢依雪的短信,沈建国都是马上抽个机会回信的,哪怕只是回上几句假话。可今天因为关机的缘故,竟一直没回消息。说不定谢依雪会担心的,更或者,她会怀疑自己在外面行为不轨。身边的医生朋友都说,怀孕的女人,心理都会很复杂,想的问题都和常人不一样,很有可能钻牛角尖的。这也就是所谓的孕妇抑郁症。倒不是说自己怕谢依雪,毕竟现在谢依雪肚子里怀着的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大胖儿子,可不能让她有稍微的担心与怀疑。
于是沈建国用手指噼里啪啦地在手机键盘上按了几行字:“真是不好意思,我和吴总与医院的人应酬,给灌醉了,刚清醒,现在才看到你的留言。我马上就回来了。”
他马上又给药业公司的合伙人吴庆生打了个电话,串了一下供,免得以后谢依雪问起的时候穿帮。
沈建国开着自己的银灰色帕萨特向自己家住的高层大厦驶去,在接近家门的地方,他没有忘记在街边的小商店里买上一罐青岛啤酒,大口喝上一口,让自己的嘴里留下一丝酒气。
02
谢依雪并没有对沈建国多说什么。其实,她早就怀疑自己的老公在外面有情人,这是女人的直觉。从结婚之后,她从沈建国对自己在房事上的索取,就知道他是个性欲很旺盛的人。她一直在担心如果自己怀孕后,因为胎儿的关系不能与老公发生关系,老公会不会忍受不住寂寞与煎熬,到外面去找寻慰藉。
她最近也发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地方。比如说时常发现沈建国看电视的时候恍惚走神,又比如说偶尔会在沈建国的衬衫上发现来历不明的金色长发。谢依雪开始感到了一阵阵的危机。她对自己的容貌从来都很自信。如果说沈建国的女儿沈晓叶是一种清纯的美,是蓄势待发的花骨朵,那谢依雪就是一种成熟的美,是正在绽放的鲜艳的玫瑰。虽然她只有二十七岁,只比沈晓叶大七岁。
谢依雪一直想与沈晓叶交上朋友,可这孩子老是对自己不理不睬,或许她一直都不能接受父亲娶了一个只比自己大七岁的姐姐吧。
早晨目送着沈建国离开了家门,又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才想起回家。就算是生意再忙,也不可能每天都有应酬的。
谢依雪很无聊,又做起了每天重复的事。身怀六甲肯定是不能做家务了,但是插插花还是可以的。以前她就喜欢日本插花花道,没事就拨弄各种颜色的花花草草,然后组合在一起,放在花篮或者果篮中。她认为,插花对一个女人的修养来说,是很重要的。她总结了一下,自从学习了插花,最起码从五个方面改变了自己的性格。首先是自己的奉献精神,因为插花就有如大自然界将花和树最美的一面无私地献给人类。还有自己的耐性,她得把一枝一花放在最适当的地方,需要宁静的心。这还培养了自己的精力,在收集花材时,处理枝、茎、叶均需要充沛的精神。自己的专注力也大为改善,要抛开繁琐,才能真正创造完美的作品,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插花还让她感到自己更加有智慧,自我训练到花、人成为一体,达到纯净的程度。
心中有鬼的孕妇制造了恐怖命案?(3)
谢依雪扫了一眼摆在窗台上的藤编花篮,被包围在情人草里的百合已经快要枯萎了。这娇黄色的百合很少见,是一周前沈晓叶不知从哪里抱回来的。这小妮子一定是在谈恋爱了吧,说不定是哪个喜欢她的男孩子送给她的。虽然说沈建国一直不赞成晓叶在读大学的时候谈恋爱,但是谢依雪也是从大学生活走出来的,了解其中微妙的情愫。
不过看着窗台上娇黄色的百合,谢依雪的眼神却莫名其妙地黯淡了下来。她神情怪异地凝视着这藤编的花篮,良久都没有转动她的眼球,陷入了沉思。
她在想什么?
沈晓叶坐在餐桌前,吃着保姆何姐做的煎蛋。这蛋煎得不老也不嫩,恰到好处,外焦内黄。沈晓叶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美味,她正拿着刀叉准备下手时,忽然听到小阿姨谢依雪问道:“晓叶,昨天你说你们学校里出了命案才放了假。这是怎么回事呀?”
沈晓叶的眼神陡然一沉,有气无力地说:“死了两个人,在后校门外的江滩上。男的是被掐死的,女的是被活活吓死成心脏病突发死的。那个男的是医学系的研究生,叫赵伟。那女的听说是个桑拿小姐,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在一起的。”
正端着烤好的馒头片上桌的何姐听了,笑嘻嘻地说:“那也是有可能的。说不定他们俩早就认识,男的穷困潦倒,没钱读研究生。这女的为了他跳入火坑,卖身为他赚学费钱。哇!真是感人啊!”
谢依雪哈哈一乐,说:“何姐啊,你一定是煽情杂志看得太多了,听到什么都往最美好的方面去联想。”
“是啊,是啊!”沈晓叶也跟着附和,“何姐,你去把这个故事写出来,投到杂志去,取个名字叫‘卖身救夫,桑拿女的爱情惊天动地却逃不过死神的魔爪’,哈哈!”
谢依雪与沈晓叶一起笑得抱着肚子在椅子上翻来滚去,在这时,谢依雪忽然发现自己与晓叶之间的距离悄无声息地拉近了。
沈晓叶吃完了饭就出了家门,至于去哪里,她没说。不过,从她脸上一会儿沉思一会儿莫名其妙笑意盎然的模样来看,谢依雪猜她是和男孩子约会去了。
谢依雪走进晓叶的房间,虽然她的肚子出怀得厉害,但她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