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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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呼吸-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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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谢依雪自己,又何尝不是死气沉沉?只知道捂着肚子,等待婴儿的出世。自己的身材已经变形得不成样子,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还要为他生一个他期盼已久的儿子,这真是一种悲哀,莫名的悲哀!
  谢依雪想哭,她的眼圈已经不由自主地红了,一汪泪水噙在其中。
  她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大声地对正在拖地的何姐说道:“何姐,你去花市帮我买一大把花!”
  何姐停下了机械的动作,接过几张钞票,应了一声就出了门。
  何姐一出门,所有的顾虑都抛到了一边,谢依雪趴在柔软的沙发上号啕大哭起来,如丧考妣。因为哭泣,胃部禁不住抽搐,引得肚子里的胎儿不停踢着她,好几次都令她忍不住想要呕吐。
  她才哭了不到一分钟,就听到“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是谁在按门铃?是何姐吧?她又忘记了拿什么?
  谢依雪赶紧跑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然后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不是何姐,而是两个人,两个男人!
  私家侦探吴畏与刑警队长周渊易。
  怎么会是他们?吴畏为什么会带着警察到家里来?难道他忘记了保密的承诺?谢依雪的心中不禁隐隐有些不快,但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周渊易正是接到了吴畏的电话,才和他一起来到了谢依雪的家。
  吴畏坐在了沙发上,对谢依雪说:“真是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就擅自到你家来了。而且在没有征得你的同意下,还多叫了个朋友来。”
  谢依雪虽然一直盼望着吴畏的电话,但是她并不希望吴畏直接到她家里来。如果被沈建国知道了她在调查,绝对会勃然大怒的。于是她没好气地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的?你又怎么会把周队长也请到我家来?”
  “呵呵……”吴畏笑道,“别忘了,我是个私家侦探,而且是江都市最好的私家侦探。只要知道了你的名字,那么找到你家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不过你放心,我是特意看到你家的保姆出了门才上来的,绝对不会影响你的隐私保密。而至于周队长呢……”吴畏撇了撇嘴,说,“我针对你的委托,进行了卓有成效的调查。而得到的一些结论,里面或许隐藏着些许犯罪的阴谋。我是个私家侦探,这是没错的。但是我也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我有向警方报告犯罪的义务。所以,我才请他来的。”
  “犯罪?”谢依雪感觉自己的预感真的对了,难道这个萧之杰真的有什么阴谋?她觉得双腿有些发软,不住地微微打着颤。
  “现在只是怀疑某人有犯罪的企图与动机,但是我们还不能肯定,还需要更进一步的调查。”周渊易滴水不漏地回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谢依雪迫不及待地问道。
  “咳、咳……”周渊易咳了几声嗽。
  吴畏很聪明地接过了话头,说:“这里面涉及了一些警方不便公开的事,所以呢……呵呵,不过我是接受你委托的,我有义务要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所以……”
  吴畏还没有说完,周渊易就起身,说:“你家洗手间在哪里?我去一趟。老吴,我上洗手间的时候,你说的什么,我都听不见哦。”
  周渊易离去后,吴畏笑了笑,说:“现在他不在了,我就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谢依雪诧异地看着这两人的双簧,张大了嘴什么也说不出。
  “呵呵,周队长以前是我的下属,和我关系特铁。想当年,我也是刑警队的队长呢。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吴畏一副好汉不提当年勇的模样。不过,他马上就恢复了一脸严肃,对谢依雪正色道,“你知道吗?你委托我调查的萧之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果然是故人之子(6)
  “他是个什么人?”
  吴畏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语调缓慢地说:“在回答你他是什么人以前,我先告诉你,每个案件都离不开两个要素。动机与时间。而动机尤其重要,除了少数变态狂,几乎每一起案件都逃不过动机这两个字。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如果涉及命案,那么这恨的动机,就一定是达到了巅峰。”
  “恨?”谢依雪喃喃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萧之杰的心里,对我们家建国怀有最深刻的恨?”
  吴畏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建国根本就不认识这个萧之杰,他们之间又会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他们之间又能有什么样的过节化解不开呀?”谢依雪有些语无伦次了。
  吴畏微微摇了摇头,说:“有些事,是永远没有办法化解的,不管用什么办法,仇恨都会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随风潜藏在一个人心里的最阴暗处,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到了一个合适的时间,就会喷薄而出,一发不可收拾。”他叹了一口气,“我慢慢地对你说吧,这件事要追溯到四年以前……” 
                  私家侦探讲述的故事(1)
  01
  四年前的吴畏,刚过三十,身材匀称,英姿飒爽,精力旺盛。小腹上盘踞了八块标准的肌肉,胳膊上的老鼠肉块块凸起,哪像现在中年发福的模样。事实上,在那个时候他除了是江都市刑警大队的队长外,还是健身城的业余健美冠军。
  而作为刑警队长,他屡破大案,被上级看作了最好的培养对象。他的前景看似一帆风顺,一路看高。可是,一切的转变都来自于四年前的那个冬天。
  江都的那个冬天并不冷,一点也不冷,暖和得一点也不像是冬天。按照犯罪心理学的说法,凡是异常的气候,往往都会刺激原本心态正常的人做出平时不敢做的事。比方说有一个案子,是一个平时很老实的教师,突然在不知从何而来的欲望中奸污了自己未成年的学生。又比方还有一个案子,两辆自行车发生了微小的刮蹭,两个车主在一番口角后,其中一个突然掏出三棱刮刀向对方捅去。而当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根本不记得自己到底做过什么事。
  那个冬天,吴畏一直都在处理一些莫名其妙的凶案,这些凶案往往都是从一件小事突然迸发出激情,出人意表地发生。每个凶手都在歇斯底里地痛哭流涕,悔不当初。这些事让吴畏感觉了无半点意思,心里一直像是堵着什么东西。
  他知道,他在期待一起真正的案件,一件可以让他激动的案件。
  那个时候,江都市的警局还没有翻修,几座破旧的四层红砖楼东倒西歪地修在了一片平地上。因为天气暖和,走廊上散发出一股霉味,阴冷潮湿的走廊墙角长满了暗绿色的地衣与苔藓。每次走在这里,吴畏的心里都会生出一丝烦闷,堵得慌!
  那天,正当他穿过走廊,即将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时,忽然听到屋里的电话铃声大作,震耳欲聋。
  拾起电话放在耳边,没有人说话,只有长久的忙音。当吴畏放下电话的时候,电话铃又大声地响了起来。
  这个听电话的细节,吴畏一直都记得很清楚,因为他后来才意识到,这个电话竟会影响到他的一生。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也许他根本就不会接这个电话,而是直接接上电话答录机,听过后交给相关的人,自己就不需要为此改变所有的生活。可是,那个时候吴畏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多,他只是把电话放在了耳边,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句:“请问哪位?”
  一阵微弱的电流声后,是一个很沙哑的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大概是因为感冒的关系,对方的声音很低沉,辨别不出年龄。这声音低沉得不像是在电话那头,而像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遥远得仿佛是来自地狱。
  “吴队长?你的胆量大吗?你敢去调查一件事吗?也许这件事会严重到你不敢想象。”
  这声音很干涩,涩得几乎可以让吴畏想象到对方干裂的嘴唇,一只同样干裂的舌头正在舔着它。
  “什么?你说什么?”吴畏没有听懂对方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敢去调查一件事吗?你敢去调查一下昨天晚上江都大学附属医院里发生的事吗?人命关天!”这声音依然干涩。
  吴畏的心里咯噔一下,江都大学附属医院?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人命关天?他隐隐嗅到了一股犯罪的味道,这让他很兴奋。他大声追问:“你说什么?江都大学附属医院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等他说完,对方已经挂上了电话,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声。
  吴畏放下了电话,因为冬日里异常的燥热,让他心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耳朵边上也因为这个电话而显得有些发烫。他竟觉得有些恍惚,这个电话就像是在梦里接到的一般,那来自遥远地方的声音,有一种不真实感。
  也许是在梦中吗?后来他一次又一次地询问自己,如果真是在梦中就好了,这一切就不会改变他的生活了。
  可惜,吴畏从来都不是一个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的人。他放下了电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搭在椅子上的外衣,向门外走去,他决定去一躺江都大学附属医院,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私家侦探讲述的故事(2)
  奇怪的是,当吴畏走进江都大学附属医院,一点也没看到异常的现象。走进急诊科,除了几个打架斗殴头破血流的小青年,看不到任何犯罪的阴影。
  吴畏来到了医教科,找到了科长,一个长着胖脸的老头,说明了来意。当然,他只是说接到了一个匿名举报电话,据说医院里昨天晚上出了事,他到这里来调查一下。
  但是,这个胖老头断然回答,说医院里绝对没有出任何事,语气坚定,眼神里流露着闪烁的光芒。他还多次查看吴畏的证件,妄图证明吴畏只是个冒充警察危言耸听企图敲诈一把的小流氓。这让吴畏很不舒服,于是转身出门。
  走出医教科,吴畏对自己说,也许那个电话只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吧。他想走出医院大门,可是忽然觉得自己的背后热热的,像是有只眼睛在盯着他。
  转过头去,除了几个在聊天的闲人,却并没有什么其他人。这怪怪的感觉是怎么了?难道在这看似平静的医院里,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吴畏转过身去,又向医院深处走了进去。
  后来回想到这里,吴畏都在思考,究竟是什么力量驱使他又走进医院的。如果没这重新进医院的举动,也许他永远也不会接触到那些肮脏到每个毛孔都滴淌鲜血的事物,也许他会顺利再破几个平常普通的案件,然后一步步高升,说不定现在已经坐到了副局长的位置。但是现在再思考这些,已经是马后炮了。事实上,那天他鬼使神差回到了医院,从他跨入医院的一刹那起,他的生活就发生了彻底的改变,这改变是他无法逆转的。
  不过他时常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后悔了,他总是对自己说,没有!从来都没有过!
  02
  当吴畏重新走进了江都大学附属医院,他耸了耸肩膀。他根本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匿名电话,而来到这里。在通常意义上,匿名电话常常都是一些无聊的恶作剧。可吴畏却抓住了这个电话开始调查,也许这是他天生敏锐的直觉吧。
  他刚走进医院的一刹那,一辆黑色的厢式货车从他身边擦过。这辆货车是由一辆面包车改装的,在黑色的货车两侧,写着五个白色的粗体字:江南殡仪馆。
  这是一辆灵车。
  这辆灵车无声无息地驶过吴畏的身边,然后向一个有着拱顶、爬满常春藤的大门里驶去。那大门里是哪儿?
  吴畏迈步向那边走了过去,还没有踏进门,就被一个老头拦了下来。这老头咧着嘴大声说:“里面是太平间,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太平间,整个医院里最阴森可怖的地方!只有冰冷的尸体,躺在一格一格的冰棺里,无声述说着他们的故事。吴畏禁不住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寒战。
  这时,吴畏才想起了那个匿名电话。
  “人命关天!”
  一定是死了人!死了的人一定与太平间有着什么关系吧?于是吴畏亮出了证件,这老头露出了奇怪的神情,但他还是让吴畏进了大门。
  太平间是一排依着围墙而建的红砖平房,爬满了常春藤。这个冬日异常暖和,常春藤叶片呈现出了一种没有生机的墨绿色,叶片的一面因为雨水的经常冲刷而显得有一点点亮,而朝下的一面则全是尘土,肮脏不堪。在潮湿阴冷的墙角边长满了几乎接近黑色的地衣与苔藓。这里平常很少有人驻足的,是被人遗忘的角落。只有当有病人去世的时候,这里才会间或出现几个人影。
  殡仪馆的灵车就停在这排红砖平房外,两个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正抬着一具担架向车里装,旁边只有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默默垂着泪水。
  “可怜啊……”吴畏身后传来了一声叹息。回过头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守门的老头也跟着进来了,低声对吴畏说,“这孩子可怜啊,他爸爸因为心脏病,昨天手术抢救失败,去世了。这孩子才十六岁,他爸爸也不过四十岁。听说他妈妈一听到这消息就精神恍惚,晕倒在了地上。可怜啊……” 
                  私家侦探讲述的故事(3)
  吴畏跟着垂下头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生命真的太脆弱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阵嘈杂声,还有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正向他所处的位置冲了过来。
  他抬起头来,大吃一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到了他面前,赤着一双脚,脸上满是污秽。这女人站在吴畏面前,定住了,然后张开了嘴,大声尖叫了起来。
  “啊——”
  叫声凄惶到了极限,无比悲凉。
  吴畏目瞪口呆,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眼睛逡巡了一下四周,只看到几个医务人员正以一种警惕的目光注视着他。
  良久,这女人因为过度劳累,终于停止了尖叫。当她安静了不到一秒钟,突然抬起了头来,很冷静地、一字一句地对吴畏说:
  “会死的,都会死的,会死的,全都会死的。”
  一说完,她就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她的双手扶住了吴畏的肩膀摇晃着,非常用力,几乎用尽了她全身所有的力量。几个身穿白衣的医生和穿粉红色制服的女护士冲了过来,力图分开他们。
  吴畏在这笑声里,感觉全身无力,头晕目眩。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让他有了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当医生护士拉开了这女人时,吴畏双肩生疼。这女人的力气真大,两只手就像一对钢钳一般。
  “这个女人就是昨天那位病人的妻子,听说她疯了。”身后的老头一边叹气,一边无限同情地说道。
  医务人员架走了这疯女人后,吴畏觉得这或许是一条线索。他决定查一下昨天的这个心脏手术。
  这个心脏瓣膜修复手术是急诊手术,是由医院院长李汉良亲自动的刀。李汉良是江都市乃至整个西南地区的胸心外科神经外科的权威,而且医德有口皆碑。
  那位去世的病人叫萧建,长期有心脏病史,这次因为散步的时候突然捂着胸口倒在了路边而被送进医院,急诊室医生检查后,认为需要立刻动手术抢救,于是打电话叫回了李院长。
  在手术室里抢救了三个小时后,萧建终于因为心力衰竭而去世。
  病历说明上毫无破绽,李院长在手术过程中一点失误都没有,也许这真的只是因为萧建病入膏肓吧。
  吴畏有气无力地走出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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