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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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呼吸-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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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在这时,萧之杰的手掌一松,晓叶向下坠去,向下面看不到底的深渊坠去,快速地坠去。
  自由落体。
  只有风声。风像一把刀子割着她的皮肤,疼痛,更疼的是心痛。晓叶大叫,也许,是在哭泣吧……
  沈晓叶哭喊着坐起了身,才发现这只是一个梦,一个噩梦。 
                  吴庆生的死和A物质有关(7)
  她浑身战栗,冷汗浸湿了贴身的衣服。
  她打着摆子站在冰冷的床边,向窗外望去。天已经亮了。
  她拉开房间的门,看到父亲沈建国正摊开了四肢平躺在沙发上,呼呼地打着鼾。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切都变得莫名其妙的?”
  晓叶叹了一口气,合上门,重新回到了床上。
  不过,她再也睡不着了。在她的眼前凌乱地闪过一幅又一幅的画面,一会儿是在情人滩上死去的那对情侣,一会儿是萧之杰,一会儿是挺着大肚子的小阿姨谢依雪,一会儿是躺在沙发上四肢摊开的父亲沈建国。更莫名其妙的是,自己还梦见了死了的吴叔叔,还有在果山公路上看到的那个嘴里吐着蚯蚓的公共汽车司机。
  一汪一汪乌黑的血液在视野里慢慢弥漫扩散,占据了整个眼球。骚腥的血液气息在鼻翼边上渗透盘旋。
  当晓叶又一次尖叫着坐起,才知道原来自己在朦朦胧胧中又做了一次噩梦。
  05
  沈建国从沙发上爬起来的时候,觉得头重脚轻,晕头转向。他没有吃何姐做的烤面包,就抓起公文包下了楼。
  银灰色的帕萨特没有了,另一辆车被交警扣了,现在只有坐出租车去公司。
  今天是星期天,中午约了李汉良吃午饭。
  李汉良是整个江都市外科界的第一把刀,胸心外科与神经外科,他都算得上是权威中的权威。
  像他这样的专家,不是谁请他吃饭他都会出来的。
  现在正在抓医德医风,谁也不想被抓成典型。李汉良的月工资可以拿到万元以上,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几个小钱让自己的形象坍塌。但是,只要是沈建国出面来约他,他总会出来的。
  因为,他们之间有着过命的交情。
  那是七年前的事了。
  医生可以治好病人的病,但是对于自己的身体,往往都是不能照顾好的。李汉良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七年前的夏天,李汉良坐在开往邻省的大巴车中昏昏欲睡。窗外的行道树飞快地向后倒退,转眼即逝,车窗没关严实,一丝热风从缝隙灌进了开着空调的车厢里。几只苍蝇令人讨厌地在车厢中飞来飞去,嗡嗡直叫,让人心烦意乱。
  李汉良半躺在车厢的最后一排,几乎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只有坐在前排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无意中回过头来,这个人正是沈建国,当时他正准备到邻省的一家医疗设备公司谈一项设备的独家经营权。
  当沈建国看到李汉良的脸后,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李汉良的眼睛半闭着,脸颊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液,正顺着面庞滑落,脸变成了猪肝般的颜色,嘴唇乌青。
  当时车正经过果山下的那株巨大的黄桷树,那棵树正随着热风轻轻摇曳。
  沈建国一看到李汉良就知道他是生病了,而且生的病正是十几年前沈建国在内蒙古大草原上得的——急性阑尾炎!
  沈建国大叫停车,让司机返回江都市,把病人送进医院。可司机与车上的其他乘客却大呼反对,邻省有一个当时全国最大的小商品集散市场,赶这辆车的多半是去进货的商人。在这个时间就是金钱的年代,谁也不愿意为了一个病人耽误自己的行程。
  沈建国当机立断,先叫司机把车停下,然后他扶着已经半昏迷的李汉良下了车。
  在树荫遮盖的狭窄公路上,沈建国背着李汉良一路狂奔,连续拦了几辆车都没有停下。最后还好遇到了一辆路过的军车,才把李汉良送到了江都市郊区的一家医院。
  赶到医院的时候,李汉良的阑尾已经穿孔了,医生要求输血。李汉良是B型血,小医院里没有血库,眼看李汉良就会没命了。
  沈建国撸起袖子大叫:“我是O型血,万能输血者,抽我的吧。”
  自然,李汉良被救了一命,但沈建国想谈下的医疗设备独家经营权没有成功。不过,过了一个月,这家医疗设备公司主动找到了沈建国,要把这单生意交给他做。原因很简单,当这家公司的人想把设备做进江都大学附属医院时,被院长挡了下来。后来经过多方托人,才得到了院长的一句话:除非让沈建国来做,否则任何人都休想把这设备做到医院来。 
                  吴庆生的死和A物质有关(8)
  这也是沈建国挖到的第一桶金,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那天他救的人竟是江都大学附属医院的院长。
  这样的友谊是坚不可摧的。
  还沉浸在回忆的时候,出租车已经开到帝景大厦的停车场。
  沈建国走进了电梯前,忽然在心里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恐惧。他又想到那天,电梯莫名其妙在十三楼停下来的事。一想到这事,他就觉得心里忐忑不安,心脏扑通直跳。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里面没有人,沈建国有点不愿意一个人走进电梯里,等了好一会儿,却像是见了鬼一般,没有一个人坐电梯上楼。怎么这么奇怪呢?现在可是上班时间啊!
  沈建国无奈地走进了电梯,按下了按钮。
  在电梯门就要缓缓关上的时候,忽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大叫:“等等我!”
  沈建国如释重负地打开了电梯门,门外站着的,是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的杨晓雯,国风医药公司的会计。不知为何,她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慌乱与焦虑。
  杨晓雯看到沈建国,立刻露出了惊讶的神情,问:“沈总,原来您在这里,我找了您一早上了,打您手机也打不通。”
  沈建国拉开公文包,看了看手机。原来是昨天去警局的时候关掉了,出来后一直忘记了再打开。他赧然地说了声抱歉,然后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杨晓雯大声叫道:“有、有事!出、出大事了!”
  大事?又有大事发生?出了什么事?沈建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他战战兢兢地问道:“出了什么大事?”
  杨晓雯瞪着眼睛,说:“沈总,你知道为什么昨天吴总在果山山脚下,没等到邻省那家医疗设备公司的老总吗?那家老总没有亲自来,只是他的小舅子来了,开了一辆桑塔纳。他不熟悉路程,开过了山脚的那个岔口,谁知道和一辆去返修的公共汽车撞在了一起,当场死亡……”
  沈建国听了,只觉得大脑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过了良久才问道:“是昨天什么时候?”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吧……”杨晓雯回答。
  沈建国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他感觉重心有些不稳,连忙用手扶住了电梯的墙壁。
  上午十一点……桑塔纳……果山山脚不远的地方……返修的公共汽车……
  莫非……正是自己看到的那起交通事故?
  在沈建国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中年司机,墨镜掉到一旁,嘴里正爬出耀武扬威的蚯蚓,慢慢蠕动着丑陋的身体……
  沈建国浑身战栗。
  他感觉喉管正慢慢萎缩、干枯,气流无法顺畅排出。
  ——这是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萧之杰家里的秘密(1)
  01
  赶到李汉良家的时候,正是用晚饭的时间了,周渊易看了看表,觉得这个时候去打扰李教授不是一件很礼貌,也不是一件很聪明的事。他决定在法式老屋外等上一会儿再进去。
  起了一点风,凉飕飕的,法国梧桐宽大的叶片随风摇曳着,发出沙沙的声响,响声忽高忽低,没有规律。周渊易摸出了一支白色的万宝路准备点上,这时,他的肩膀一震,身后有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过头来,周渊易看到了一张明媚的笑脸。
  “周队长,怎么,不认识我了?”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看上去有些面熟的女孩,年约二十来岁,眼睛大大的,眸子里闪着像水一般的东西。
  “你是……”周渊易还真想不起这女孩是谁了。
  “嘻,你还真认不出我了?我是徐婷婷啊。”
  周渊易这才想起,徐婷婷就是他去电信局了解谢依雪家电话清单时协助他工作的那个女孩。
  “咦?!周队,你到学院教师宿舍区来做什么?你找谁呢?”徐婷婷扑闪着大眼睛问道。
  “哦,我是来找李教授的,李汉良教授。”周渊易有些局促地回答,在漂亮女孩的面前,他总是有几分局促。
  “你现在来找他呀?怎么你不早来几分钟呢?李教授刚走,附属医院来了个急诊病人要动开颅手术,临时一个电话就叫走了他。”徐婷婷笑嘻嘻地说。
  “哦?!你怎么知道呢?”周渊易言语里有些淡淡的失望。
  “我当然知道,因为是我刚把李教授送上专车的。”
  “是吗?怎么是你送李教授上车的?”周渊易有些不解。
  “呵呵,因为李教授是我的大舅,我和妈妈都住在这里。”徐婷婷一边说,一边捂着嘴笑。
  周渊易不禁感叹,这个世界可真是小啊,怎么这个案子里牵涉到的人物总是有着各种关联呢?就连工作中遇到的一个协作人员,竟也和自己想要请教问题的李教授是亲戚。真是巧合啊!
  “周队长,你还没吃饭吧?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看你在这里待着,一定是想等大舅吃完饭再去找他。这样好了,反正你也等不到舅舅了,就到我家去顺便吃顿饭吧。”不等周渊易回答,徐婷婷就拉着周渊易的衣袖往那幢红砖法式两层楼的大屋走去。
  长餐桌上摆着一盘鱼香肉丝,一盘桂花肉片,一碟清炒菠菜,一钵花生猪手汤,汤还微微冒着热气。
  “随便吃点吧,真是不好意思,没什么菜。”徐婷婷热情地招呼着。
  “这么多菜,还说没什么菜?”周渊易没刚才这么局促了。
  “呵呵,今天我妈妈和她中学同学去农家乐了,就我和大舅两个人吃饭,谁知道我一做好菜他就走了。我正愁一个人没办法解决这些菜呢,幸好你来了。来,吃饭吧,帮我把所有的菜全消灭。”徐婷婷举起了手中的筷子,高声说道。
  周渊易吃了一口菜,味道真不错,鱼香肉丝咸鲜适度,桂花肉片滑嫩爽口,猪手汤煲成了奶油般的乳白色,菠菜绿油油的,像是刚从地里摘下来。
  周渊易一边吃,一边环顾着整间屋。李汉良的家里布置得典雅大方,就连客厅的一隅也放了一个巨大的书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医学专科书。一台二十九英寸的长虹电视放在黑色皮质沙发对面,没有俗气的电视墙。几株绿色热带植物摆在电视两侧,令屋里生出几分盎然的情趣。果然是教授的家,不管怎么布置,都显出了浓厚的文化氛围。
  忽然,徐婷婷抬起头来,问:“周队长,你来找我大舅干什么呢?”
  “哦,是为了一点案子上的事……”周渊易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案子?”徐婷婷猛然大叫,“怎么,你怀疑大舅?有没有搞错?”
  “哈……”周渊易醒悟过来,连忙解释,“我不是这意思,只是遇到了一点医学专业上的问题,想请教一下他。”
  “讨厌,吓我一跳呢。”徐婷婷娇嗔道。 
                  萧之杰家里的秘密(2)
  听到徐婷婷的娇嗔,一刹那间,周渊易的脸竟涨得通红,几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了出来。
  “你的事急吗?”徐婷婷突然问道。
  “有点急。”
  “这样吧,我们到医院去,现在大舅正在动开颅手术,这个手术大约会做五个小时左右,你去医院的手术室外等他吧。”
  “可是,他在哪个手术室呢?听说江都大学附属医院的手术室有七个,二十四小时都排满了的。”周渊易问。
  “咳……干脆这样,吃完了饭,我带你去吧。”徐婷婷赶紧拨动着筷子,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江都大学附属医院,是江都市最大的一家医院,三幢二十多层的高楼设计成了帆状矗立在市区中央,像是正准备扬帆进发的舰队。最高的一幢是外科大楼,左边稍矮的是内科大楼,右边的是门诊部。门诊部占了六层楼,楼上是检验部。
  周渊易与徐婷婷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离手术完毕大约还有一个多小时。不过手术的时间很难确定,常常都会因为突发情况而延长。
  空荡荡的走廊上灯火通明,到处漂浮着来苏水的味道,除了几个等待手术完毕的病人家属,再也没有其他人。
  徐婷婷拉了拉周渊易的衬衫袖子,说:“我们去找找神经外科的值班医生吧,今天是刘医生值班,他是我大舅的得意门生,你有什么问题,问他也是可以的。”
  “好。”周渊易答道。
  推开值班室的门,这个叫刘斯仁的医生正噼里啪啦敲着电脑,一看到进来的徐婷婷,马上就站起身来让出了座位,眸子里闪动着光芒,连声说道:“婷婷,好久没见你了,真是稀客啊,请坐请坐。”
  这刘医生二十七八岁,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长得蛮斯文。当他看到徐婷婷身后的周渊易,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阴霾。
  “刘医生,你了解A物质这药物吗?”一坐下,周渊易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A物质?”刘斯仁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说,“知道,当然知道,这是李教授发现的一种药物,我们也只了解了这物质的一小部分性状特征,还有很多东西不被我们所了解。”
  “那你了解它的数量管理吗?”
  “这个……”刘斯仁犹豫地看了看周渊易,又看了看徐婷婷,却说不出话来……
  02
  黑暗的角落中,萧之杰蜷缩着身体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指中一支香烟升腾起袅袅的烟雾。他陷入了沉思,却没有去吸一口手指间的香烟,只是任凭它随意地燃烧。直到香烟烧到了他的手指,他才一个激灵,将烟头扔到了一边。
  他在沉思什么?
  屋外响起了嘈杂声,有人在大声呼喊:“萧……萧……快来……”
  萧之杰皱了皱眉头,慌忙站起了身,一个箭步冲出了黑暗的小屋。
  是谁在呼喊他?
  一大早,见父亲出了门,沈晓叶也跟着下了楼。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是不想待在家里,这个死气沉沉的家里。
  下了楼,有点冷,天空也阴沉沉的,黑压压的一片像要垮下来的样子。
  沈晓叶急冲冲地从楼下走过,来到了马路上,正巧一辆公共汽车驶到了她的面前,打开了门。沈晓叶什么也没管,就自顾自地上了车。她不知道这车开向哪里,她只知道,不管去哪里,都不会比家里更让人感到压抑与痛苦。
  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右侧的玻璃窗关不严实,不管怎么都留了一个缝隙,冷风不住地从这缝隙灌了进来,令车厢里像个寒窖一般。今年的天气真是诡异到了极点,现在可是九月哦,居然就冷得这个样子了,让人从心里深处感到阵阵寒意。
  沈晓叶瑟缩了一会儿后,决定在下一站就下车,不管是哪里。
  车终于停下来了,晓叶第一个跳下了车。
  这里还是市中心,一下车,晓叶就看到正对的街市上一盏霓虹灯,上面写着水晶洗浴宫五个色彩斑斓的字样。现在已经是白天了,可这霓虹灯还是没有消失,还残存着昨夜的旖旎与繁华。 
                  萧之杰家里的秘密(3)
  沈晓叶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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