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成了‘剩女’。其实,这个概念并不全面,还应当还包括那些失去婚姻,长时间单身的女人。经过一次婚姻后,她们的情感已变得脆弱不堪,却时时禁不住期盼有个人,或者有一种力量,将自己从乏善可陈的情感空白中拯救出来,给予真实的幸福和温暖,让自己再次走入婚姻的围城。”
“你不是想告诉我你的故事吗?是不是离题了?”江海龙问道。
“不要插话,慢慢听我说。我大学毕业后进入国有企业,只因单位过于清闲,业余时间又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便觉得过那样的生活是耗费青春。在家人的帮助下,我远赴英国,自费进入曼彻斯特大学,两年后,爱上一个白人男子与其同居一年多。但这个男人后来移情别恋,爱上一个加拿大姑娘。所以拿到博士证后,我毅然回到国内。”
“在我朋友圈里,有一个算得上是高干子弟,叫陈祥的,中学时代就对我心生爱恋,而这时的我已被宿命左右,认为爱情和婚姻靠的是缘分,其他的都不重要,所以,只要陈祥相邀,我总是次次赴约。”
“陈祥高中毕业后不愿意再读书,靠着父亲的关系,干起地产生意。开始时,他不过是采取层层转包的形式赚钱,后来才成立了自己的公司。由于他闯劲足,不怕栽跟头,又没有豪门公子的狂傲和霸道,即使客户骂他娘、骂他爷爷奶奶他也用笑回之,所以,他的财富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事业有成后,陈祥只想娶一个有文化、高素质的姑娘做妻子,帮她执掌公司一半大权,我自然就成了他心中最好的人选。许多时候,我被陈祥生意场上的冷静和沉着迷住,陈祥也特别留恋我的美丽和温柔,所以,我们很快步入婚姻殿堂。”
“婚礼那天晚上,陈祥温柔地把我抱在怀里,头抵着我的脑门说,有你之后,公司事业一定如虎添翼……但我知道,女人最可悲的是把自己的一生都押在某一个男人身上,成为男人的附属品。但是,最终,我还是辞掉那份令许多人羡慕的工作,进了丈夫的公司。”
“陈祥的事业节节攀升,但我们的爱情却是原地踏步。我和他的文化素质差距太大,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共同语言。业余时间,陈祥不是上网打游戏就是和生意场上的朋友打麻将,性格像是一个孩子,显得那么幼稚,让我渐渐不能忍受……但是,我没有想过离开他,真的。没想到,他却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我。当我扑在他身上时,他的头像碎裂的西瓜瓣……”
“陈祥死后,公公言语中明显流露出盼着我快快离开。我拿了陈祥个人财产的一半,但这一半却不是现金,而是公司那些破烂的机械设备和十几台破车。为了让公司起死回生,我只能选择给别人做情妇,于是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场合,演出一幕接一幕的情欲大戏……明白我为什么直言不讳对你说这些吗?”
江海龙糊涂了,他真的不明白江晓丽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这可是属于个人的绝对隐私。
只见江晓丽眼中泪花闪动:“做女人难,做一个女强人更难。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男人的肩膀做我高跟鞋下的阶梯……回去吧,晚了,徐婷会起疑心的。”
江海龙一路想着江晓丽的话,不停地问自己,她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遗产、情人,这是她所说的全部中心,也是她成为“金领”阶层关键的四个字……那么,徐婷又是怎么成功的呢?难道是在暗示我?
江海龙一瞬间恍然大悟,身心向无边黑暗跌落……
黑幕浓重,街道上空旷无声,偶有车辆呼啸而过,微凉空气让江海龙身躯发冷,脚底生寒。
江海龙的身影似幽灵在鳞次栉比高楼之下飘动,直到凌晨两点才回到徐婷的面前。
徐婷没有入睡,两人都不说话。后来,江海龙起身,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徐婷紧张起来,问道:“干什么?精神不正常是不是?”
“也许是吧,今夜我才明白,我只是一个笨蛋!”
“江晓丽对你说了什么?别听她乱嚼舌根,她一直把我当敌人。”
“她没说你一个字,只说了自己。中心就四个字:遗产,情人。就是这四个字,让她有了今天。”
徐婷身子如遭电击,随后冷笑:“真不要脸!”
“但她并不虚伪,敢做敢当。不像有些人,装成玉女形象,骨子里却风骚之极!真不知道她‘修复’了多少次。”
徐婷眼泪滚滚而落,认定江晓丽已抖出她的隐私,哭道:“人都会犯错,或因一时糊涂,或因年少无知。做人就得面对明天,而不应抓着过去不放。”
“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也许我是一个心胸狭窄的男人,无法承载你这只大船。我一直怀疑如此优秀的一个大老板,怎会爱上我这么一个穷光蛋。现在我有了答案,所以决定离开。”
“不要这么无情好不好?爱上你以后,我已和过去彻底告别。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放弃一切,随你去天涯海角。”
“又说谎,你心比天高,人又聪明,让你的美梦随我破碎,你口中不说,心里还不恨死我!多保重!”江海龙提出来起背包,走向门外。
徐婷疯似的扑上来,从后面死死抱住江海龙,“我不让你走,如果你走出这个门,我马上自杀!”
江海龙木然地站着,两滴热泪流出来。
“让我冷静一段时日,好吗?如果我爱你不是这么深,根本就不会这么痛苦。只是,因为我太在乎你,懂我的意思吗?这不是计较,而是忍受不了欺骗。”
徐婷的手慢慢松开,江海龙走入黑幕之中。
徐婷扑在床上放声痛哭,天亮时,对着窗外咬牙切齿发誓:“如果不除去这个江晓丽,就誓不为人。”
徐婷不像一般的小女人,天天将痛苦挂在脸上,在公司,她依然和客户谈笑风生,只有到了晚上,她才会用眼泪释放内心的痛苦。
终于,机会来了。江晓丽承接的大楼塌了一层楼面,虽然没死人,却伤了几十名民工。徐婷带着相机,混在人群中拍下大量照片,还私访了那些受伤者。
在一次竞标会上,徐婷指挥胡小强和江晓丽针锋相对,胡小强说:“质量关系到老百姓一生的安康和幸福,大家请看看这些照片,这就是坍塌的楼层,如果此事发生在多个家庭住进去后,多条生命就再无回天之力。请问,这样的黑心老板,能担此重任吗?”
照片被一张张发到主管人的手中……江晓丽脸白了。此事,她一直瞒得跟铁桶一般,没想到,却被徐婷捅了出来。而那次事故很正常,只是混凝土被一场雨破坏,后又被冰冻,并非用了劣质水泥。当时她不敢叫专家分析原因,因为事实上也是管理上的失职。她不能自己砸自己饭碗。
江晓丽明白中标已无可能,悄悄退去,出门的那一刻,她狠狠地瞪了徐婷一眼。
徐婷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但不久,她发现江海龙没有离开江陵,还在从事装修业务,心中马上兴奋起来。
然而,经她悄悄打听,江海龙不是自己当老板,而是投奔到江晓丽麾下,给她打工。
徐婷一气之下,认定江晓丽在和自己抢男友,便招集公司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气势汹汹冲入江晓丽办公室。
一个男人对江晓丽污言浊语,说她乳房是人造的,腿是拉长的,从国外跑到国内来骗男人。江晓丽气得直抖,伸手一个耳光打在男人脸上。男人揪住江晓丽的头发,回了她四个耳光,打得江晓丽嘴角流血。
江海龙有事来请示江晓丽,撞到众男人对江晓丽施暴,便挥拳将男人打倒。另外的男人因为认识江海龙,所以,就只能做看众。巧合是,被江海龙打倒在地的男人偏偏不认识江海龙,因为他来徐婷公司没几天。
挨揍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扑上江海龙,但面门上又挨了一拳,男人不停地摇头、睁眼、再摇头,但眼前全是晃动的影子。当他能看清人影后,一拳打中江海龙的鼻子。
江海龙身子歪了歪,差一点摔倒,摸了摸鼻,五指全是鲜血。江海龙一瞬间理智尽失,眉峰暴起,咬着牙,用尽生平之力对准男人的胸部再次砸去一拳。也许这一拳去得太重,男人身子飞向窗台,窗台上有一根没有“柄帽”的长钢钉,深深插入他的后脑勺。
众人见那人久久没反应,似挂在窗台,你看我,我看你。江晓丽走近他,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没有反应。
男人头耷拉,鲜血从后脑一滴一滴地滴落,掉在水泥地板上,格外刺眼,像死神撒下朵朵红花。寒气从江晓丽脚底蔓延,她把手放在男人的鼻翼下,身子朝后退了两步,声音带着惊颤,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几个字:“快,叫急救车!”
徐婷派来的男人吓得一窝蜂屁滚尿流逃去,江海龙脸色发白,心脏突突地跳。江晓丽惊惶失措摸出手机,手指却不受控制,三个号码,按了几次才按对……
急救车带着尖锐的呼声,开过来又开过去,男人却在中途停止了呼吸。
案情发生后,江海龙主动投案自首,案情经过长长一月的取证调查,先是将马骏牵扯出水面,被撤销局长之职。后法庭开庭审理,法官宣读判书:“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条、第六十三条、一百三十三条:江海龙犯‘过失杀人罪’,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六十八条,犯罪嫌疑人主动自首可以从轻处罚的原则,判决被告有期徒刑10年,并赔偿被害人人民币30万元……”
江海龙被送到一所面临大江的服刑监狱。
10年,意味着江海龙人生之路步入一段最黑暗而又漫长的时光隧道,他生命的全部意义从此只能坐在高墙内,看朝霞日落,看月缺月圆。江海龙认定,自己的一生算是真正彻底完了。
夏日的午后,狱警喊他的名字,江海龙来到探监室,看见是徐婷。
两人隔一米站着,彼此泪花涌动。徐婷用低低的声音哽咽道:“都是我害了你,让你变成这样……”
江海龙挤出几丝笑容:“这怎么能怪你,是我太冲动。”
“我决定将公司迁往上海……明天,我将离开。如果你还爱我,如果你能原谅我,我会等你出来,10年,20年,我都会等……现在,我再说一次。每个人年轻时,都会干出这样或那样的错事……求你别恨我,好吗?”
江海龙眼泪溢满眼眶,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白云,“人生有几个10年?”
徐婷抹着泪……
起初一段时间,一些劳改犯对江海龙指手画脚,让他干这干那。他先是逆来顺受,但后来被逼得忍无可忍,只得用拳头说话……
但众犯中的“老大”却不把他当角色。一天,江海龙刚一走入宿舍,所有的目光一齐扫向他,几乎想把他撕成碎片。“老大”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那是他曾经武斗时留下的印迹。他向地下吐了一口痰液,用手一指:“舔干净!”
江海龙冷冷发笑,对这“命令”无动于衷。
这还了得,这个劳教所的“同类”之中,还没有人不敢不听他“刀疤汉”的话。他冷哼了一声,三四条汉子便围攻过来,拳头雨点一齐砸向江海龙。
江海龙退步闪身,腾空一跃,拳脚横扫,左一拳右一脚,招不落空,出拳如风,打得四条汉子东倒西歪。“刀痕汉”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但他不能就此罢手,否则,他就没脸再担当“老大”。然而,江海龙还没等他出手,身子旋风似的卷近他,五指抓向他的面门。“刀疤汉”立刻缩头,退步。但他的动作却慢了半步,江海龙五指化为勾拳,击向他的前额,再伸腿一扫,将“刀疤汉”扫倒,然后“屈体空翻”,双腿从空压下,压在“刀疤汉”身上,使得他只有喘气的力。
“你自己吐下的,自己舔,听见了吗?”
“刀疤汉”犹犹豫豫,江海龙一使劲,“刀疤汉”喊爹叫娘,连说“我舔我舔……”
第二天,“刀疤汉”仍纠集十几个囚徒将江海龙围住,欲将他暴打一顿,但他们不仅没有占到便宜,反而一个个被江海龙打得鼻青脸肿,抱头鼠窜……
长江水域遭受百年不遇的狂洪,致使横穿江陵的大江水位不断攀升。因为劳改所建在湖区,又靠近防洪大堤,所以,众囚犯被组织成队,查涵洞,背沙包,筑大堤……但暴雨迫使河水像发酵的酒浆一样涨起,挤着堤岸,一道高过一道的波峰似戴着白色的王冠,争先恐后,前推后拥,向着天空狂啸,向着大堤猛冲,把修好的堤坝一次又一次化成粉末……
险情惊动省高层,也引起各大媒体的关注。江陵日报记者,也就是马骏的姨妹子——严雪琪,受领导安排,一行四人坐着一辆采访车,到防洪大堤做第一线报道。
采访车在大堤上颠簸,由于车子中途出现故障,到达险情最严重的地方时,已是晚上。借着闪电的强光,记者们看到,狂风在江面上卷起的巨浪,一波一波撞击着大堤。水位离大堤已不足1米,险情确实不可轻视。
采访车在泥泞的道上艰难地行驶着,由于大堤连日被运送沙土的卡车压出无数的沟槽洞穴,导致车轮不时滑空。好多次,记者们不得不冒雨下来推车。眼看离采访目标不足200米,轮胎却再次陷入软软的泥泞中。只是,这次大家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将车轮推出凹洞。
一道耀眼的蓝光划破茫茫的夜空,随即惊天动地一连串炸雷,雨顷刻间加大。而江面上,大风掀起的排排波峰,沿着长堤掀起一排接一排的高高水帘,以排山倒海之势,将堆在大堤上的堆起来的新土和沙砾一层层铲去……
记者们躲在车内,透过刷刷的雨声和呼呼的风声,睁着眼看着远方黑压压的人群背负着沙袋奋战于雨雾与浪花里,听着他们嘈杂地嘶喊,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息——叹息丢失采访的最佳机遇。尽管迎面扑上来的狂浪卷得车子直摇晃,但谁都没有去想脚下的危险。
轰、轰、轰……一声狂嚣,车前的不远处,闪电似的窜出一条“白龙”,夹着惊天动地的轰鸣,奔向田野和远方。刹那间,记者们眼睛都直了,不约而同发出心寒胆裂惊呼:“看!决堤了。”
决口被洪流越冲越大,仅仅几分钟,肆虐的洪水便将大堤撕裂出一道几米宽的口子。一股白色的急流沿着决口滚滚而出,直泻而下,所到之处,将一切全化为泥浆和泡沫,丢在两旁。
毁灭一瞬间统治一切,洪水翻滚的地方,一座座高丘看不见了,一栋栋民房轰然崩塌,散架于湍急飞奔着的洪流之中……记者们还没从麻木中清醒,撕裂的决口已增宽一倍。
“不好,快下车!”记者们不想坐以待毙,因为那撕裂的决口离采访车不到50米之距。
雪琪最先一个下车,紧跟她后面的是女同伴小夏。小夏是一个刚分来的女大学生,胆量特别小。当一个个劈头盖脸的巨浪扑过来,她吓得浑身无力,脚轻手软,一边尖叫一边死死抓着雪琪的衣服。
四周黑得不见五指,两人匍匐着身子挣扎往前爬行,速度十分缓慢。而两个男人——一名司机和一名摄影师早己跑得没了影子。
突然,又一声天塌地陷般的轰响,一道口子在司机和摄影师脚下撕开。两人慢了半步,身子随着泥土沙砾一同卷入涡流,顷刻间冲得无影无踪。这样,两道断裂的大堤把两位女记者困在洪水的包围之中,困在死亡之角。
蓝光在江面上张牙舞爪,霹雳在无际的天宇中炸响,咆哮的波峰杀气腾腾扑向那段孤立的大堤,扑上两位女记者身下的泥土,好像不把那似“孤岛”的小堤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