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啊?有您这个能干慈祥的干妈,我求之不得!”周凯赶忙改口,“好,我去!一定去!好好陪干妈喝几杯!”
这一场认亲,在晏初晓眼里就是一出杀鸡给猴看。连周凯都去了,她再推脱不去似乎有点不通情理。无奈之下,她也陪同随行。
西风乍起峭寒生,聪明反被聪明误(1)
整个席间,铁云竹把全部的兴致都投入在这个新认的干儿子身上,和周凯侃侃而谈,从古今畅谈到中外。这种如火如荼的谈话攻势对于铁观音很不寻常,看来她是真的和周凯投缘。
一直没插上几句的小姑很不以为然,她偷偷凑到晏初晓身旁,小声发牢骚道:“这周凯,整得比我妈的亲儿子还亲儿子!”
晏初晓笑了笑,也小声打趣道:“这个时候,你就放过他吧。平常他也被你压迫得够水深火热了,现在成了你妈面前的红人,当心一状把你给告了!”
平常没干什么好事,家教甚严的湛秋听到这话,有些不安,但仍是不服气道:“他敢?……把我给捅出去了,他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晏初晓笑着摇摇头,便端起葡萄酒小抿了一口,无意中瞥见坐在对面的江湛远正盯着她,他手中的筷子已经不由自主地放下了。
只觉得他的眼光有点古怪,有点像第一次打量她一般,还有点炽热。在他长久的注视之下,晏初晓总感觉心里毛毛的,特不舒服。她暗忖,没毛病吧?老盯着人家干什么?有必要做得这么明显吗?本小姐又不是第一次好看!……
怕小姑看出其中的猫腻,又来打趣他俩,晏初晓想立刻打消他走神的目光,便瞪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端起满杯的葡萄酒当大碗酒一口喝尽,然后煞风景地用手背抹抹嘴。一切都做完了,她高傲地把头别过去,不再去看他。
江湛远回过神,垂下头来继续吃菜。而她的一系列动作,不仅惊动了江湛远,也惊动了一旁的小姑和聊得正欢的干母子俩。
“嫂子,你干嘛把我的葡萄酒都喝了?”小姑端着空杯子纳闷道,“还有,你嘴唇边都是红的……”
捕捉到小姑,铁观音她们不解,惊诧的眼神,晏初晓才反应过来,肯定是自己刚才一抹,将嘴巴弄得跟鬼似的。她腾地站起来,慌乱道:“我……我去一趟洗手间。”
走进洗手间时,她听到一个隔间传来不断呕吐的声音。声音刺耳,在只有两个人的洗手间里听来格外响亮。她瞥了一眼敞开的隔间的门,见一个染着酒红色头发,穿着暴露醉醺醺的女孩正在里面背对着她翻江倒海。晏初晓顿时也觉得呕心,忙转过身,对着镜子深呼吸一下,便开始撩水洗脸,将脸上的脏东西弄干净后尽早离开此地。
感觉隔间的声音渐渐小了,她抬起头,脸上水渍披离地看向镜子时,仿佛看见那个酒红色头发女孩在她身后愣住了,直盯着镜子里的她。她眯起眼,还未看清女孩的容貌,她就急匆匆地转身,快步加小跑地离开洗手间。
晏初晓边用餐巾纸擦拭脸上的水,对女孩奇怪的举动顿生疑惑,便跟上去看个明白。走到餐厅大堂时,在旋转门处,她看见女孩拉着一个高瘦男人仓皇快步离开。
她没有追上去,但什么都明白了。酒红色头发女孩的容貌她没看清楚,但那个高瘦男人她认出来了,正是李穹那厮。
晏初晓不禁好笑,雨薇都跟你分开好几百年了,你李穹不会自恋到本姑娘还有闲情逸致管你的闲事吧?有必要躲得像老鼠见着猫似的吗?笑过以后,她又开始得瑟起自己到底是威名远播,气势不减当年,最起码能震慑住像李穹这样的感情败类……
正当她沉湎于“想当年”时,就听见一声着急的声音“嫂子在这儿呐!”
她回头一看,就看见小姑急匆匆地跑过来,后面还跟着江湛远他们。
“嫂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们都以为你又被……”小姑小了点声,轻声说道:“绑架。”
“你告诉了妈我被绑的事?”晏初晓紧张地问。
“当然没有,这事我和哥谁也没说。不过刚才哥哥可急坏了,非要冲进女洗手间找你,还差点和保安起争执。妈都说哥神经敏感,小题大做了!”小姑一股脑吐出。
她轻“哦”了一声,但还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正擦拭汗的江湛远。
正踌躇着,他们三人走到跟前。铁云竹不做声,但是脸已经臭了,显然对她擅自离席,惹人担心很不满。
“妈,不好意思,打扰您今天的兴致了。明天我请客,咱们再在这儿好好吃一顿,好吗?”她致歉道。
“不用了,明天我没时间。”铁云竹不领情,冷淡道,“你们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能打车去预订的宾馆。”
“妈,怎么不住家里啊?家里有房间的。”晏初晓很不心安,忙说道。虽说迟早会不是他们家媳妇,但是让长辈在外面住宾馆,实在不像话。
“是啊,干妈,就算我走,您也不能住外面啊!”周凯也愧疚道。
“对呀!对呀!”小姑撒娇地摇晃着母亲的手,道:“妈,您别住酒店了。我还想和您一块睡,讲讲心里话啊!”
铁云竹温和地摸摸女儿的头,道:“妈妈和你爸每次出国出差时,都会住宾馆,这么多年,都住习惯了。还有,明天妈妈有一整天的行程,从你们那里出发不太方便,所以这次还是住宾馆。”
江湛远没有劝铁云竹留下来,反而平静地说道:“妈,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开车送你回宾馆吧。”
铁云竹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不用了,你还是好好守着你媳妇吧!免得又走丢了!”
“干妈,您不让湛远送,就让我送吧!您一个人,我不放心。”周凯立马接上,生怕两母子又杠上。
铁云竹没拒绝,就和周凯一同走出餐厅。
这场家宴多少是因为她的缘故而早早地不欢而散。晏初晓总觉得有个疙瘩在心里,不解不畅快,便拿起手机想和铁观音约个时间,再好好吃餐饭。
她正要拨号时,恰好雨薇来电了。刚刚接起电话,就听见雨薇欲言又止,语无伦次。
“怎么了,雨薇?有事你就爽快地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晏初晓取笑道。
听上去雨薇的确有难言之隐,她咽了咽唾液,喉咙发出的声响能清晰地从听筒里听到。最后她声音低沉道:“晏子,能不能代替我去一下警察局?李穹……李穹他死了。”
“什么?雨薇,你是不是开玩笑呀?”晏初晓失声叫道,“昨天……就昨天,我明明还看到他来着。怎么好端端地……就死了?”
“他是死了,昨天半夜。今天一早警方就通知我了,想叫我去现场辨认一下尸体。”雨薇的声音显得有点黯然。
晏初晓仍觉得不可思议,昨天明明见着大活人,今天就……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雨薇,警方怎么就挑你联系了?你不是早已经和李穹那……”李穹突然成为死者,她不好再像以前直呼他厮,便改口道:“和他桥归桥,路归路了吗?”
杜雨薇平静道:“警方在他的手机里发现存储我的手机号码为老婆,便找上了我。我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没改掉对我的称呼,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顿了顿,她恳切道:“晏子,我现在大着肚子,不适合去认尸。又得麻烦你,你能不能……”
“好,我去。”她沉着打断。其实就算雨薇不说,她也打算亲自去看看。
冰冷的停尸床上用白布蒙着的那具尸体,是李穹没错。晏初晓心情颇为复杂,被自己骂了几年去死的人居然这样□裸地躺在她面前,她还是有落泪的感觉。毕竟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还是会于心不忍。
走出太平间,一个自称姓徐的警察安慰道:“李太太,节哀顺变。警方也正在调查你丈夫的死因,会还你一个说法的。”
“哦,我不是李太太。是李穹前妻的好朋友,也是她拜托我来的。”晏初晓解释道,“李穹的前妻现在快要生产了,实在不方便来,所以就要我代替她来认尸。我和李穹相识很多年,对他也比较熟悉。”顿了顿,她疑惑地问:“徐警察,你跟我说说李穹被发现死亡的具体情况吧,我对好端端的一个朋友突然没了,很不能理解。”
徐警官点点头,坦言道:“是这样的,死者被发现死在一家小旅馆的浴室里。他像是突然滑倒了一般,喉咙被一条晾毛巾的铁丝给割断了。你知道的,他个子很高,身体意外前倒,就鬼使神差地撞在那根铁丝上了。”
“意外?”她不解地问道,“警方认为死因是意外?”
徐警官犹豫了一下,道:“确切的是警方认为80%的死因是意外身亡,在现场的地板上很滑,死者喝醉了酒,当时又正在洗澡,稍不留心就会滑倒。而且是个小旅馆的房间,住过的人很多,清洁不到位,所以无法做到准确提取指纹的工作。……在现场,死者的财物一样都没少,不像是有人因财起杀机的。”
“那还有20%呢?”晏初晓思虑道。
徐警官继续说道:“警方也考虑过,有人设计要杀死者,故意在浴室的地板上洒了很滑的液体,等死者洗澡时一开水,就不小心摔倒。至于什么液体,警方也没查到,因为淋浴淋了一晚上,不明液体早已经被冲刷地干干净净。警方会考虑到他杀,是因为在浴室里发现死者准备的安全套。这就可能当时有女人在现场,而且是很亲密的女子。……死者是个飞行员,应该收入不错,要单独休息可以选择在高档点的宾馆。我打听过死者的同事,他们一般飞经一个城市,要落塌的宾馆都是航空公司联系好的。所以死者出现在这里,有可能是那个女人提议的,这样一来意外,就太取巧,倒不像意外了。”
晏初晓耐心听着,莫名想起昨晚和李穹在一起的酒红色头发女子。她迟疑地说道:“徐警官,说实话,昨晚我见过李穹。在一家中式餐厅里,他和一名留酒红色短发,穿着暴露的女子匆匆离开,我来不及叫他,他们就走远了。”
“那你认得那个女子的容貌吗?”
“不认得。虽然在卫生间里,我差点与她有碰面的机会,但还是错过了,我没有看清楚她的样子。”晏初晓据实以告。
作者有话要说:明后两天,我有事不能更新,故今晚先传上一章。希望亲能见谅OO~
西风乍起峭寒生,聪明反被聪明误(2)
从警察局出来,晏初晓就立即去了杜雨薇家。
把一切了解的都告知雨薇后,她多少有点难过,眼泪淌了下来:“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还是会伤心。明明已经是路人嘛,大道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的。怎么,这心里就跟堵着慌,难受呢?”
“正常的,我也是这种感觉。这家伙,我从开始就不待见,后来又知道背叛了你,我不知骂了好几遍他去死的话。但是,他真正死了,我也还是挺难受的。毕竟我们和他也相处过很多个年头,从初中一起长大的。”晏初晓安慰着,顺手递了餐巾纸给雨薇。
雨薇拭掉眼泪,疑惑地问道:“晏子,你真的相信李穹是意外死亡的吗?”
“可能是吧。听徐警官描述,李穹当时喝醉了酒,又在洗澡,一个不小心也是自然的。虽说可能有个红发艳女在,但我觉得应该不是她杀的,落跑肯定是因为突然死人了,一时惊慌。现场李穹的财物没少,也不是劫财。至于寻仇……”晏初晓难堪地说,“他最大的仇人不就是我吗?我恨他恨得牙痒痒。这些关于仇家方面的事,我没敢和徐警官说。”
见雨薇不做声,想什么出神的样子,她安慰道:“好了,人死不能复生。反正你早就是他前妻了,没有义务为他操心,就别自个儿给自己找麻烦受。况且你还怀着孩子,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多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心情放轻松点,有什么疑点都交给警方处理吧。”
杜雨薇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晏子,我下个礼拜可能就要住进你们妇产科了。你要好好伺候我。”
“哎,麻烦终于来了!”晏初晓瘫在沙发里,开玩笑道。
“还嫌麻烦,是不是?”杜雨薇挺着大肚子,挨着她,威胁道,“哼!你要姐姐我生产时难受,你这辈子就别想好受!”
铁云竹冷冷地打量着台上正拉着小提琴如痴如醉的Jessica,这个女人似乎早知道自己今晚会来听音乐会,特意叫她的助理安排了前排正中间的位置。铁云竹很清楚,这不是对她的尊敬,而是对她的挑衅。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对母女自恃色艺双绝,就以为能永远占据男人的心,就以为能震慑住正牌妻子。恬不知耻地介入别人的家庭后,仍旧能优雅地坐在这儿弹琴,标榜着什么艺术,这样拙劣的举动大概也只有这对母女才会脸不红心不跳地做到。
她轻蔑地瞟了一眼仍专注的Jessica,暗暗打好要这个女人退出她的湛远生活的腹稿。她母亲未完的破坏别人家庭的事业,她女儿也休想完成!江家绝对不容许和这样的女人扯上关系。有必要的话,她会动用她的权势,当年能起到摧枯拉朽的效果,如今也不会有差。惟有在强大权势面前,这些弹琴的耍的小把戏充其量只是一抹令人讨厌的蚊子血,成不了什么气候。
一曲终了,Jessica微笑着鞠躬谢幕。抬起头的那一刻,她温婉地朝前排正中央的威严的妇人笑笑,笑容有着很多年前的雷同。
台下的妇人对她的态度依旧是轻慢的,高傲的,不屑一顾的。她很满意,甚至很享受妇人如斯态度,依旧将脸上温婉的笑容发挥得淋漓尽致。算是最后一次,她把这个老女人当做江湛远的妈妈来礼遇是最后一次。
面对面站着的时候,Jessica像以前一般恭敬,提议道:“伯母,我们找个咖啡厅坐下来慢慢聊,好吗?”
“没那个闲工夫,我连儿媳妇约的饭局都没能匀出时间。”铁云竹拒绝,开门见山道,“来这儿就是想请沈小姐高抬贵手,别再缠着湛远。早很多年前,你就应该知道你们这辈子没戏。”
Jessica微微一笑,举重若轻:“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伯母对我的成见还是这么深,依旧一如既往地想拆散我和湛远。”
听到这句话,铁云竹突然笑了,像是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华斯洁的女儿就这么自作多情,就这么没男人要吗?就非得缠着我家湛远吗?……行,我不拆散你们,给你们三年时间了,连初晓都给了你们三年。可是结果是什么?湛远说要和你在一起了吗?说要给你婚姻吗?……沈惜玦,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一厢情愿以为湛远还迷恋你。我的儿子我懂,他现在是对你完全没心了,彻彻底底地爱上别的女人。他现在能和你在事业上合作,只不过是对你的愧疚和歉意。奉劝你,早点离开湛远,趁他对你疲倦和厌烦前离开,这样你还能保留点在他心中的一点分量。千万别变成华斯洁那种样子,放着大好前途不要硬要拆散别人家庭,结果什么都没捞着,反而落得一个笑柄!”
Jessica的脸煞白了,嘴唇微微颤抖,半晌,她咬牙切齿道:“你说我可以,但不准羞辱我的母亲。”
“怎么,有胆做,就没胆承受吗?我原本以为既然选择抢别人的东西,就应该脸皮足够厚才对。”铁云竹轻蔑着,加重语气道,“请你离开我家湛远,不要去打扰他们夫妻俩,否则……”
她还未说完,Jessica面无表情地断然打断:“我不会和你儿子分开的,绝对不会!哪怕以后他不爱我,甚至恨我,讨厌我,我也会缠着他,就如你所说的一样,死死缠着他,就是要进你们江家门,不让你们好过!”
Jessica狂妄的话语让她气得血管突突直跳。铁云竹心里腾起一阵怒火,将她母亲曾带来的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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