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远猛地捉住她的肩膀,语气凶狠道:“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地折磨我?不爱我却玩弄我,看着我在你面前半死不活,一文不值,心里高兴吗?特别有成就感吗?”
“对,我很高兴,特别有成就感!”晏初晓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报复道:“现在终于能体会到不被人相信的绝望吧!我告诉你,江湛远,从今往后,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像今天你说的情深款款的话,我只会当醉话听!”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答应三个月的约定?又是在折磨,报复我吧?”他失常地笑道,“我们之间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欲罢不能,死死纠缠?”
她没有言语。又是一轮折磨,报复,她不知不觉又陷进那个网里。
江湛远愤然推开她,怒极反笑:“晏初晓,三年不见,功力长进了啊!轻而易举地在两个男人中间穿梭,悠闲自在地将两个男人的真心玩弄于股掌之中。我承认,你够厉害,赢了,在确定我对你的迷恋后不可一世地狠狠抛弃,践踏。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报了当年一箭之仇,可以开开心心地和你的颜学长在一起!………”
“够了!”晏初晓终于被他激怒,爆发出来,“我和你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是颜行书!他一个远隔太平洋的人,能阻隔着我们什么?要是当年他还有这么大力量,我仍爱着他,早三年前我就和他在一起了,何必要和你现在在这里欲罢不能,死死纠缠?江湛远,我和你走到这种地步,什么人都不能怨,甚至不怨沈惜玦。你想过没有,我们是夫妻,可曾之间有过最起码的信任?你问我为什么不能相信你,可是你相信过我吗?
颜行书已经成为我的过去,你相信过吗?你从来不信,直到今天还将他当做信手拈来对付我的武器;我没有找过沈惜玦的麻烦,没有贿赂过袁医生,没有失手推她下楼,这些你都相信过吗?你没有细想一下,就毫不犹豫地指责我是蛮不讲理,卑鄙无耻,阴险小人,令人发指。本应该最相信,最了解自己的丈夫,却中了邪般将一个个恶毒的罪名冠以我的头上,你了解过那种绝望的心情吗?
哪怕只有一次,只有一次你相信我,也是好的,我们之间的嫌隙也不会从X变成Y,我也不会死心地这么③üww。сōm快。或许,我还有力量,还有自信去继续相信你。最起码,你不会让我这样切切地恨了这么多年,我们到如今也不会难以释然……”
她开始后悔来了这儿,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一次全部搅乱,恨海难填,大概就是眼前这般情景。晏初晓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镇定道:“三个月,纯属我和爷爷的约定,和你无关。如果你无法接受,可以跟爷爷他老人家说明白,我一切随你。只是,从今往后,谁也不要折磨谁,谁也不要说出留恋对方的话语。有一句话说的好,好马不吃回头草。”
说完这些话,她不给江湛远任何机会,转身快速离开这套网住她的公寓。
不管昨夜多么风起云涌,暗恨如潮,戏还是要演下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们一大清早就平心静气地和家人告别,准备回G市去。
小姑似乎舍不得她走,拉着她的手说了一会话,也跟着坐上车。
“江湛秋,我要开车了。”坐在驾驶座的江湛远面无表情地提醒妹妹道。
“开吧,没谁拦你啊。”小妹满不在乎道,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
江湛远不耐烦道:“小姑奶奶,劳烦你下车吧,我们还有大远路要赶,想争取天黑之前到G市。”
“是啊,湛秋,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但是……”她也劝着,许诺道,“这样吧,下次放假了,你来G市,嫂子我做东道主,带你玩遍吃遍G市。好吗?”
“这可是你说的啊。”小妹笑道,“这下我放心了,嫂子你是欢迎我的,我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啦。我现在可以安安心心地跟你们一起去G市,到你们家蹭饭了。”
“你也要去?”他们俩不约而同惊诧道。
看着四仰八叉地躺下赖着不走的小妹,江湛远严肃道:“别胡闹了,江湛秋,赶紧下车去!”
“谁胡闹了?”小妹不满,坐起来煞有介事道:“哥哥,嫂子,我去G市是上大学的。我考上了G大,还有半个月就开学了。现在搭顺风车,到你们家寄宿一下,不行吗?”
看他们不相信的样子,小妹朝车窗外喊道:“爸,妈,爷爷,哥不让我住他们家!”话音刚落,就见江爸爸拎着行李出来,旁边还有爷爷,铁观音。
铁观音看着丈夫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便叮嘱江湛远和她道:“湛秋没出过远门,到你们那边上大学,你们两口子多费点神,照应一下。”
未等他们答应,江湛秋抢先一步道:“行了,妈,别啰嗦了,回去吧。他们两口子会照顾得我好好的。”说着,她转向江湛远他们:“是吧,哥哥,嫂子?”
无奈之下,晏初晓只得先应承下来。
爷爷满面笑容道:“初晓丫头,这段时间麻烦你了。秋丫头就是个事精,不听话时,你就替我好好教训她。”
“爷爷,您就知道损我?别忘了,您还有大计需要我帮忙的呀!……”江湛秋狡黠道。
“好了好了,鬼丫头,快走吧!”爷爷生怕她泄底,忙打断。
可惜现在晏初晓和江湛远都没有心情注意,就没有对这一老一小起疑心。
一路上,江湛秋热火朝天地缠着他俩讲高中时的趣闻轶事,晏初晓本就是人来疯的人,很快也笑盈盈跟她侃起“山海经”,热情比江湛秋还{炫}高{书}涨{网}。小姑插不上嘴,只得干听着,不一会儿,便有了睡意,沉沉睡去了。
车内很快安静下来,晏初晓又恢复了心思重重的样子,将目光投向窗外。此刻剩下她和江湛远清醒着,这才是真正难捱的境地。她不敢想象回到G市要和江湛远共处一室,继续做戏,会是怎样一副情形。
“情势发展到这个地步,你说该怎么办?”他终于开口。
“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晏初晓坦言道,“到了G市你带你妹妹先住你那儿,我得回医院。”
她冷淡的话语让江湛远感到尴尬,他郑重提醒道:“这件事是你应承下来的,现在商量应该怎么办,你也有份。”
“好啊,我不会撂担子的。你说怎么办,我全力配合。”晏初晓不卑不亢。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考虑,情势突变,承诺于人,还有早上接到雨薇火急火燎的来电,飞来横祸……这一切都让她措手不及。
江湛远没有步步紧逼,稍稍沉吟着,说出自己的计划:“我会把我那儿收拾一下,你搬过来住吧,最多半个月。半个月后,湛秋开学住校了,你就恢复自由。对了,房间足够,我们不用像在L市那样,你也不用担心湛秋怎么说,我会劝服她的,让她管不了我们的事,毕竟爷爷不在旁边……这样的安排,你同意吗?”
“行。”晏初晓简短地说,没有看他。
傍晚,在G市市区红绿灯路口,晏初晓让他停住车,唤醒小姑道:“湛秋,我要回医院一趟,你和你哥先回家啊。”
小姑揉揉惺忪的眼睛,讶异道:“嫂子,刚回来你就去医院,不是要躲我吧?”
“哪能啊,的确有事。乖,湛秋,明天再给你洗尘啊!”她边拎包边打开车门预备下车。
“我先送你去医院吧……”他还未说完,就见她已经快速地下了车,朝斑马线疾走过去。
江湛远脸上挂不过去,就负气地掉转车头,朝相反的方向风驰电掣地驶去。
“哥!”江湛秋看不过去,叫道,“哥哥,你去送嫂子吧。她刚才没听到你说的话。”
“不去,她没叫我送,我何必自作多情。”
“没叫你送,你就不能主动去吗?”妹妹教训他道,“哥,不是我说你,你和嫂子现在这种磨磨唧唧的状况,有很大部分原因都要怪你。你就是放不下面子,端着架子。心里明明在乎嫂子要死,还口是心非,和她置气。死要面子活受罪,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死的!”
见他闷不吭声,江湛秋急了,干脆探头到驾驶座命令道:“停车!把你家的地址,钥匙给我,我自己能去的。”
“湛秋,别胡闹了……”他为难着。
“不是胡闹,我是在帮你!你和嫂子在闹离婚,我都清楚,担心极了。反正我不管,我只认初晓姐做嫂子,爸,妈,爷爷也是。还有,爷爷为你争取来的三个月,你可别浪费了!”江湛秋一口气说出。
江湛远刹住车,紧握着方向盘,踌躇着。
“去啊!再不去,嫂子就快走到医院啦!”江湛秋催促道,“你开车赶到医院,让她看见你在努力追回她,也是好的。哥,别犹豫了!”
他终于下定决心,掏出钥匙递给妹妹,并告诉她地址,就掉头朝医院的方向驶去。
莲心知为谁苦,一度思卿一怆然
在路边,江湛远看到了双手□衣兜里,思索着什么的她正慢吞吞地朝医院方向走去。显然,医院里有事是借口,她只是想躲避他们而已。
他没有多想,就摁响喇叭,引起她的注意。
“什么事?”晏初晓给吓了一大跳,认出他,满脸愁云惨雾霎时变成冷淡。
“上车吧,送你去医院。”他漠视她的冷淡,温和道。
见她不为所动,淡淡地盯着他,江湛远补充一句:“我想了想,湛秋看见我不送你,会觉得奇怪,起疑心,所以还是回头送送你会比较好。”
她还是不做声。聪慧的眼睛直审视着他,像激光般要洞识他的内心,让他心中升起一种怯怯之感。怕她窥去心思,江湛远漠然道:“你不是说要全力配合吗?怎么,口血未干,就出尔反尔吗?”
没有气力再和他逞口舌之快,晏初晓径自上车,像招呼出租车司机般道:“走吧,市人民医院。”
江湛远没有意识到,只是为一向执拗的倔强丫头头一次妥协而感到欣喜。
好景不再。在人民医院停住车时,看见她沉默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医院那一刻,江湛远才体会到初晓正渐渐对他无心了,已经疲倦和他斗嘴。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他又一次尝到遥远,和三年前她突然消失一般的遥远。
惆怅之际,他的手机响了,是出馊主意的江湛秋的。
他不紧不慢地接通电话,就听见那头妹妹鬼吼鬼喊:“哥,快回来吧!你家里住的什么人啊?牛鬼蛇神的,吓死我了!……”
江湛远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经纪人周凯还住在他家里。妹妹要来G市住他家里这件事太突然,他左计划右计划,居然忘记提前通知周凯,把这么个大活人给漏掉了。
站在走廊里,晏初晓惴惴不安。迟疑了几分钟,她才硬着头皮朝外科病房走去。
透过门上的窗户,她看见那个人头裹着纱布,吊着点滴躺在病床上,昏迷着。翩翩佳公子变成这样,都是她的错。要不是那天她说着绝情心狠的话语,把心中的怨恨一股脑地算在他头上,他不会伤心至极,不会心有旁骛,不会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开车来往L市出车祸……
早上,雨薇打电话告诉她,颜学长在4月20号回G市出车祸了。4月20号,她只记得那是把他骂走的日子,那是和江湛远重回校园撕心裂肺吵架的日子,却不曾记起过那是颜学长的生日。很多年前,她也曾很爱过这个男孩,也曾小心翼翼地记住过这个日子,如今,刹那芳华,那段美好的记忆被她渐渐忘了……
雨薇告诉她,那天他工作完一天就兴冲冲地连夜开车去L市找她,是想和她共同庆祝生日。能够见到她,是他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可是不知怎么的,回来的路上就发生了车祸。
她没有胆量告诉雨薇,她小肚鸡肠,她有仇必报,她拿他泄愤,是她害了他。总偏执地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伤害过她,却无形中让一个对她有留恋的男人躺在病床。有一种病是她(炫)畏(书)惧(网)的,治不好的。在逝去的爱情面前,她也是病人,和病床上的颜学长一样,无法做到释然。
晏初晓悄然走进病房,在他的病床边坐下。颜学长的脸苍白,没有血色,但写着安详。她突然不再怨恨他了,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活得更好,让自己光彩一些,原本就没有什么错。年少轻狂的他为了一个出国名额放弃她,她现在真的能理解。何况颜学长还有那段不堪回首的身世,前途对于什么都需要自己打拼的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想起他的身世,晏初晓开始留意到病房里他的亲人没有守在他身旁,心不禁涌起一阵酸涩。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只是静静地守在他的身旁,等着他醒来。
不经意间,她瞥见颜学长的手滑出被子,便直起身来,小动作地将他的手重新放进被子。在她放下他的手那一刹那,颜行书拉住了她,突然睁开眼睛。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晏初晓慌张无比,木然站着,任由他拉住手。半晌,她才结结巴巴道:“颜……颜学长,你醒了?”
“别走,好吗?再陪我坐一会儿。”颜行书殷切地看着她。
晏初晓不忍拒绝,点点头,便坐下来,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
心中愧疚,她努力朝他笑笑,不料却惹来他呵呵的笑声:“笑不出来就别笑了,初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勉强的笑容好丑啊。”
他能笑,能刻薄自己,就代表没事了。晏初晓立马收敛干净笑容,翻脸道:“丑你个头!”骂出这句话,她不禁哑然失笑。此情此景,这句骂再应他的景不过了。晏初晓抱着肘,上下打量他一番,调侃道:“诶,你的头现在再丑不过了。缠着纱布,简直像极了乡下生娃娃的产妇!”
“不准侮辱伤员!”他半开玩笑半嗔怒道。
和他说了会儿话,晏初晓突然致歉道:“对不起,颜学长。”
他愣愣地看着她,笑了:“嗯,这是从不服输的晏女侠第一次和我说对不起,荣幸至极!感觉也挺不错的,再说一遍!”
“学长!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真的对不起。”看到他不当一回事,她重重地强调。
“好,那我就是真的真的没关系。”颜行书露出明朗的笑容。
看着她哭笑不得的样子,颜行书笑着解释道:“初晓,其实真的不怪你,是我不够潇洒,放不下,才出了这档子事。还有,就是太疲劳了。”
“是我的错,那天我不该对你说那么重的话,而且,那天是你的生日。”她低着头。
“的确,那天你说的话太伤人了,伤我很重。”他居然承认。
看到她惊讶地抬起头,颜行书温和说道:“你非要我这么说吗?初晓,别怪自己了。那天你说的话,我事后想过,很在理。的确,我一直以来都自以为能给你幸福,要再和你在一起,没有一次能了解你的心情,就这样,自以为是地给你带来困扰。初晓,我知道被别人掌握着自己的幸福,这样的感觉很不舒服。从今往后,我不会这样了,不会像之前给你压力。我会继续等,直到等到你没了耐心,没了韧劲,哭着喊着向我伸出手,对我说‘颜学长,我需要你给的幸福’。”说完,他径直笑了:“我这样说,是不是很没脸没皮?”
晏初晓也笑了,感慨道:“学长,你有没有想过放下呢?有些感情,或许不应该执着追求,只要曾经美好过,难忘过,就点到为止,让心底的一个小小角落去盛放它。……追到了,你也许会发现这不是你想要的,人还是原来的人,只是当年的心情变了。所以,学长,初晓还是希望能成为你心底曾经美好过的在屋檐下等雨停的女孩,永远定格在那一刻,我就觉得很幸运也很幸福。”
颜行书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试试吧,让我试试。如果你不愿意,我再强求也没用。你知不知道,你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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