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得乱晃，小鸟扑闪着翅膀飞走了，看着越飞越远的鸟儿消失在天际，只留下那树枝还在晃动。
“你的腿明天拆了石膏就可以出院了。”王医生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她厚厚石膏的腿继续说道：“但是，你的腿当时伤地很严重，我们在进行手术的时候帮你拿去了一部分碎骨，所以。。。。。。”
王医生继续说着向日葵听不懂的一大推医学解释，但以后的内容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只是静静地靠在床上。
“所以，我的腿会有后遗症。”听完王医生的解释，向日葵突然开口道：“也就是说我会瘸？”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王医生看着一脸平静的向日葵，对她确认地点点头。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觉得她很与众不同，才二十刚出头的年轻女孩子，在得到这样的消息后居然出奇地冷静和淡然。
他曾经也有过很多这样的病患，他们在得知自己的伤势后往往是激动不已，哭天抢地，有的甚至寻死觅活的。而像这个女孩这样平静淡然的他从来没见过。
“是的，手术后你的右腿骨会比左腿短一点，走路时会有一点影响。”王医生叹了一口气，补充道。
向日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闭上眼睛，长长地睫毛垂下眼睑。眼角的泪水还在滑落。
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表面上的平静不代表她心里的平静与豁然。毕竟这样的消息对谁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王医生没有说下去，拍拍东方承的肩膀，叹了口气转身走出病房，轻轻将门掩上。
“对不起！”东方承轻轻在她耳边说道，语气极其温暖真诚。这种口气，绝对像是在深爱的恋人耳边的呢喃。
他双手轻轻握向他没有打点滴的那只右手，一阵阵冰冷直击他温热的掌心。这才感觉到，眼前这个看似平静地女孩子已经冰冷得浑身发抖。
她依旧双眼睛闭，脑袋侧在另外一边，泪痕在脸上依旧清晰可见，略微发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脑袋依旧侧在东方承所在的反方向，缓缓开口道：“你出去！”语气平缓没有波澜，却听得人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我明天接你出院。”东方承看着冰场上的东方承，如繁星般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又恢复了极度的冰冷。
听到东方承出去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出来，近乎决堤地溃散开来。
一切来得这样突然，事实是如此残酷，这么久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应该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正当答案揭晓，却依旧如晴天霹雳。
事情是这样不可思议，这样难以接受，一切的一切恍如隔世。曾经的一切都已经像是前世的事了，而今天开始的却是另外一个人生了，道路会更难走，生活会更艰难，不知道迷茫的道路在何方。
刚才那只自由飞走的小鸟，好让人羡慕，而自己的翅膀则在那一天，或许也是今天被无情的折断了，自己的天空在那里？自己的世界还会有飞翔吗？想着以后的一切都还没有尽头，混乱迷惘思绪在恍惚间胡乱地飞翔。不知不觉中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梦很甜，一个穿着漂亮长裙的小女孩，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可爱快乐，粉嫩粉嫩的脸蛋上挂着向日葵般灿烂的微笑，在空旷碧绿的草地上奔跑，张开双臂向着天空释放着绚烂天真。跑啊，跳啊，爽朗的笑声在耳边徘徊。不知不觉，睡梦中的向日嘴角流出了一个美丽的弧度。
第五章：再不能自已
正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景物发呆，思绪似乎飞到了遥远的千年之外，直到一个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小葵。”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很熟悉很熟悉，带着浓浓的亲切感和深深的疼惜。
蓦然间的一声呼唤，让向日葵一脸惊愕。
一个高达帅气的身影出现在向日葵面前，身材高大挺拔，一身墨绿色的军服服服帖帖地穿在身上，多一分则太多，少一分则太少，把人衬托得硬朗至极，肩膀上镶嵌的两杠一星，在军服和本人英姿飒爽的气质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配上简洁的短发，看上去格外正气凛然，看见的人都会忍不住给他来一个标准的军礼。此人的举止谈吐都可见一般，处处都透露着军人的独特气质。就是简单的站立都显示出英气逼人，让人为之惊叹。
看到来人，向日葵猛然间一怔，但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内，迅速把微笑挂到脸上，嘴角扬起一个美丽的弧度，漂亮灵动的大眼睛露出许久未见得温情。
手臂架着拐杖，正准备向来人走去。可，一个不小心，拐杖没撑稳，带着人迅速一个打滑，想伸手去够前面的桌子，无奈距离太远。。。。。。眼看就要和伟大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来人见状，一个健步冲过去，险险把她抱住。
他轻轻把向日葵放到床上，拿着枕头放在她背后，好让向日葵舒服地靠着。
在以后的几分钟里，两个人就这么坐着，谁都没有说话。他目光紧紧地盯着向日葵，而向日葵却有意回避他犀利有神的目光，悄然瞟向某个角落。
终于还是来人打破了尴尬的寂静，他紧紧握住向日葵瘦弱的小手，看着她消瘦的脸庞，心疼道：“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激动地话语间带着少许责备之意，但更多的是浓浓的关切和呵护。
向日葵没有正视他的眼睛，嘴角却露出一个美丽的弧度，轻轻摇头说道：“其实也什么，脚有点骨折而已。都已经差不多好了。”向日葵收回失落的目光，不敢正视他的眼睛：“石膏刚才已经拆了，我下午就可以出院了，医生说我没事。。。。。。”
“你不要骗我了，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他尽量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心碎不已：“小葵，我是你哥哥，亲哥哥，你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却瞒着我，瞒着爸妈啊？”
“不想让你们担心。”声音很低很低，像犯错的孩子一样，不敢看向哥哥的眼睛。
“不想要我们担心？我们是亲人啊！你准备瞒我们多久？你以为可以欺骗我们一辈子？”向子孺心疼得看着妹妹，眼睛里流露出的愤怒却被慢慢的怜爱和疼惜所掩盖着。
哥哥的话听似责备，却处处透露着深切的疼爱和关怀。向日葵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在出事后第一次放声大哭起来。
所有的委屈和伤心，一下子全都释放出来了。向子孺搂着伤心地妹妹，心里比她更难过。从小到大，他最疼爱这个妹妹，从来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和伤害，他永远是她强大的保护伞。他就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抚摸着向日葵柔顺乌黑的长发，心里五味杂陈，有说不出的痛。他宁愿替他最疼爱地妹妹承受这一切的伤和痛。
就这么在哥哥温暖宽阔的怀抱里抽泣了许久之后，向日葵在缓缓开口，看着向子孺，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哥哥，你怎们回来了？”
“部队的任务提前完成，我就先回来了。发现家里许久没人住的样子，我担心得不得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想要打电话给你，突然听到了开门声，许杨正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她看到我吓了一跳，东西掉了一地。我看到她紧张慌乱的样子，心中突然起疑，在我的逼问之下她才告诉我你出事了。”向子孺详细地解释着前因后果。
上午许杨来医院看她后，就先带点东西回去，顺便帮她收拾一下屋子。好让向日葵下午出院后回家住得舒服一点。却没想到碰到了公干提前回来的向子孺。
得知妹妹受伤的消息后，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就穿着一身军装匆匆赶来了医院。
“哥哥，先别告诉爸妈。”向日葵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哥哥，她不想让远在国外落后地区支教的父母担心。
“他们已经知道了。我刚才就打电话告诉他们了。”向子孺如实地告诉她。
“为什么要让他们担心？”语气里带着一丝责怪。
“他们早晚会知道的。难道连父母也要瞒着？”转而又说“不过我说会好好照顾你的，让他们别特意回来。”
向日葵看着哥哥点点头，是的，他说得对，爸妈早晚会知道的，早晚要面对的，说就说了吧！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门开了，一个颀长的黑色身影走进来，整个人英俊潇洒，如繁星般明亮闪烁的眼睛看向向日葵。
东方承看着一身戎装的向子孺，莫名地一怔。
向子孺看到来人，心里立刻明白了一切。这个就是伤害他妹妹的人，是他让妹妹受了这么多的苦，甚至会遗憾终生。本来无论换了谁看到这个人，都会火冒三丈，甚至揍他一顿方才解恨。但甚为的军人气度和良好的教养，使他依旧从容淡定，看向他的目光波澜不惊。
向子孺缓缓起身，朝东方承面前走去，看到他怔在那里。便主动打招呼：“你好，我叫向子孺，小葵的哥哥。”
东方承却怔在那里，好久才回过神来：“你好，我是东方承。你妹妹受伤。。。。。。”
“我知道。”向子孺打断了东方承接下去的话，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向日葵。
东方承默认地点点头。
看着一身正气威严的向子孺，居然有点紧张和害怕。原来这根本不是东方承的性格。从小到大，会有谁能让他紧张害怕？难道真的是心虚惭愧？获悉还有别的。
“出院手续办好了，随时可以走了。”东方承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转而巧妙打破少许尴尬的气氛。
向子孺走回向日葵的身边坐下，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答，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对于这件事，请你们放心，我会负责赔偿的。”此刻他似乎又恢复了冷峻高傲的神情。
“不用了。”向子孺干脆利落地拒绝。
“那一会我送你们回去。”
“不麻烦了，我们自己会回去。”向子孺一边拒绝着，一边克制着自己。作为军人的向子孺，良好军人形象性格促使他不能也不该有冲动过激的行为。可当他听到东方承居然说“我会赔偿的”，他的痛和恨就涌上心头了，再怎么赔偿有什么用，金钱？呵呵，能换回他一个健康活泼的妹妹吗？垂下的拳头攥得很紧很紧，骨节处都发白了。但他还是努力地克制着，却再也不理会东方承的任何话。
这样的谈话气氛如此尴尬和紧张，顿时充满了整个病房，从白色的天花板到依旧白色的墙壁想四周蔓延开来。
第六章：出院
下午，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外面一片灰蒙蒙的世界，秋天的风吹在身上凉凉的，不禁打个寒颤。
向子孺背着妹妹走出了病房，向日葵像小时候一样，趴在哥哥的背上。
从小，在向日葵看来，哥哥的背永远是她停靠的港湾，无论什么时候，哥哥总会像个壮士一样不知疲累地背着他，而自己总是开心幸福地享受着哥哥的宠爱。
小时候的向日葵总是喜欢让哥哥背着去玩，玩累了就让哥哥背着回家。有时候，哥哥假装不高兴背她，她就耍赖哭闹，还故意摔倒，装成受伤走不了的样子，每次都是哥哥哭笑不得地向这个“耍无赖”的小丫头投降。
想到小时候，一种悲切涌上子孺的心头，那时候活泼可爱的妹妹总是爱装受伤让自己背，而现在妹妹却是真的受伤了，真的需要他背着回去。他多想这又是妹妹的恶作剧，多想又是妹妹为了要自己背她，而故意撒娇骗自己的。
一阵阵酸楚在心头荡漾，纵使这样的铮铮铁汉也抵挡不了伤心来袭，不住泪水竟然红了眼眶。可还得极力克制自己，他不想让妹妹看到。
向子孺没有坐电梯，就这么背着妹妹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
东方承跟何姐拿着东西跟在他们的后面，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就这么静静地走着，连脚步声都很轻很轻。
似是无意间，东方承目光瞟向正趴在子孺背上的向日葵，冰冷寂寥的眼睛里却深藏着一种看不懂的情愫。
“哥哥，你的背好舒服，好温暖，我最喜欢你背着我了。”向日葵把头靠在向子孺的肩膀上，撒娇地说着。
向子孺轻轻露出一个笑容，转头看了一眼妹妹：“都这么大了，还喜欢哥哥背啊！总有一天，会有一个爱着你的人背着你走下去，那时候你就不要哥哥咯。”
“现在的我还有谁会喜欢呢？还是哥哥好，从小到大都这么疼爱我，照顾我。”向日葵叹了一口气，有些泄气，有些难受道了一句。
“傻丫头，怎么会没人要？你这么优秀这么漂亮，喜欢你的人都能排几条街啦。”向子孺就这么逗趣地说着，他说的倒是真的，向日葵从小到大都优秀漂亮，身边不乏追求者：“再说，也不看看是谁的妹妹。”说着，向子孺也呵呵地笑了起来，本来有些沉重的气氛，在兄妹俩一唱一和地调和下，倒也轻松了很多。
“哈！原来变着法地夸自己呢。”向日葵嘟着嘴轻轻拽了把哥哥的耳朵如黑琉璃般灵动的大眼睛里，散发着一丝光彩，精巧的樱桃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向子孺做疼痛状，似是求妹妹手下留情。他轻轻调整了一下妹妹的姿势，让她更舒服一些。
看着前面发生的一切，东方承心头猛地一动。
出了医院大楼，一辆铮亮的黑色豪华大奔停在门口。
东方承上前说道：“你们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不麻烦了。车一会就到了，我们自己回去。”向子孺一口拒绝，语气并不算重。
东方承看了一眼背上的向日葵，继续说道：“向大哥，还是先上车吧！别让小葵淋雨了，我。。。。。。”
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看到向子孺向前面招手，东方承便顿住了接下去的话。
一辆军用吉普车缓缓驶来，停在向子孺和向日葵跟前，从车上下来一个穿军服的年轻人，走着帅气的步伐到了两人前面。挺挺地站直，对着向子孺敬了个军礼。
然后转身打开车门，向子孺侧身轻轻把向日葵送进车内。转而出来把东方承和何姐手里的衣物之类的东西放进后车厢。正要上车之时，被东方承叫住了，示意他到一边说话。
“小葵，我一会就回来。”向子孺探身进去对向日葵说到。转身对刚才开车来的年轻军人点了个头，示意他照看一下妹妹。
随着东方承来到了不远处的花坛边，此时的雨比刚才大了很多，无情的冰雨打在两人的身上，头发衣服几乎都湿透了。花坛里仅有的几朵鲜花也耷拉着脑袋，任凭雨水肆意狂乱，一副无精打采地样子。
向日葵从车窗外看到两人在聊着什么，由于距离太远，根本听不到两个人的谈话内容。
隐约可以看到东方承拿出一个白色信封状的东西递给子孺，嘴里说着什么话。
远远看上去，向子孺一脸严肃地和东方承面对面站着，身体挺得笔直。他双手推开了东方承递来的东西。
苍凉的雨中，一黑一绿两个高大的身影就这么对视而立，不时地和对方说着话。彼此的眼神里都寒冷带光，在风雨中，那道光在两人之间直击碰撞。
十多分钟后，向子孺才转身离开，向车子的方向走来。
东方承依旧这样站在原地，看着向子孺钻进车内，看着汽车慢慢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嘴角微颤着，呼出一口阴冷无比的气。如繁星般清澈明亮的眼睛里，书写着千言万语。
回到车里的向子孺脸色不太好看，湿漉漉的头发上不时有水滴低落，墨绿色的军装都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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