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冈优衣转过闪着幽幽泪光的眼睛看了眼母亲,然后又看了眼已被她气到白发苍苍的父亲,最后落在眼睛仍然通红的哥嫂身上。
她突然轻轻的对着母亲笑:“妈,看到了吗?望不要我们了,他不要我了。这就是报应。我竭尽所能,也不能留住他的心。这是对我伤害了你们的惩罚啊。”
“优衣……”吉冈夫人哽咽:“别这么傻,只要你好好活着,妈什么都答应你,你要空子,妈让她和你相认,好不好?”
吉冈雅也突然冲上前揪起木野望的衣领,用力的朝他的脸揍去一拳,木野望不躲不闪,重重承受了这拳,侧身跌落在病床上。没有比心里的痛更痛,他的心,已被那把划过她手腕的水果刀剐得伤痕累累。
“望,这一拳是替优衣打的,虽然我明知这是一段错爱,可你不爱她,你为什么要招惹她,你不爱她,为什么不干脆利落的和你那个左野雨在一起?你为什么要把她逼到这个地步,为什么?!”吉冈雅也眼睛通红,活生生一个大男人,见到自己的亲妹妹绝望的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气,心里纠成了一团:“优衣为了你连女儿,连家都赌上了,你为什么还不要她?为什么非要把她逼得自寻短见!”
木野望重新站起,眼里藏着深深的恸痛,嘴唇慑嚅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无话可说。
他的爱在天涯一端,他总是被牵绊遥望,永远到达不了幸福的彼岸。
吉冈正男满眼疼痛的看着女儿,静静的退出了病房,门外,有木野家人。
“叔叔,”他走到木野和也面前,声音暗哑:“我女儿今天弄成这样,也许你们该给一个交代。”
“正男,这是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吧!”木野和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吉冈正男深深叹气:“叔叔,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插手过他们之间的事。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优衣自找的,可她毕竟是我的女儿,我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无论如何,我都希望望能给我一个交代,我不想再失去女儿。”
“正男,望不爱优衣,我没法帮他决定。”
“叔叔,我只是过来跟你说一声,望无论如何得答应。”说完,吉冈正男欠了欠身,走回病房。
“浩……望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藤堂未来想到儿子和小雨,急得热泪盈眶,她埋在丈夫的怀里,止不住的悲伤,她欠儿子太多,一直希望儿子和可与心爱的人共度余生,可是天意总是如此弄人。
每每出现转机的时候,总是出现那么多的阻力,她始终相信,相爱的人会最终在一起的。可为什么总要这样啊?
“优衣,你真的想和望结婚吗?”吉冈正男重新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血色尽失的女儿,他的心中百味杂陈。
“爸……”吉冈优衣一听声泪俱下,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一直对自己冷言相对的父亲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行了,我知道了。”吉冈正男看了吉冈优衣一眼,然后目光转向嘴角流血的木野望,语气森然:“望,我要你和优衣结婚。”
木野望一直不语,积聚在眼底深深的悲哀无法散开,半晌之后,他听见自己倦怠的声音:“请原谅,我不能再伤害。”
没有说谁,可是每个人都知道他的意思,他不能再伤害小雨,也不能再伤害优衣。
吉冈优衣闻言,慢慢起身,发疯似的凄笑:“望,要我放手,除非我死!”说罢,便疯了似的去扯才包扎好的伤口。
木野望冲上前,死命的按住她的手,然后紧紧抱着她,眼角流下了晶莹的泪。
吉冈优衣埋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望,失掉你,我宁愿去死,宁愿去死!”如果有来生,她宁愿不再爱他,爱情如此疼痛。
“优衣,不要……失掉你的生命。”木野望的眼泪掉下来,记忆中,那个瘦弱的女子也曾经绝望的对他说过;望,要我不爱你,除非我死。
原来他一直,给她们带来的是绝望。
左野磔和上官琦不忍看到木野望悲伤认命的神情,神色凝重的别过脸去。
太艰难的爱了,这场爱情角逐里,也许谁都没有错,可是谁都重重受伤。
177空绝
台湾四季饭店。
凌慕羽手执一杯牛奶,静默的倚在窗前,遥望那一遍不属于她的风景。这样倚立的姿势,已成为她最近的习惯,她想她可不可以就此站成一生,回过头来,已经白发苍苍,那样,痛苦就会少去许多。
说是随便去一家酒店,计程车司机还真把她随便的送到了这里来。
四季酒店,这就是冥冥的中缘份对不对?那一夜,她把自己交给了他,满室浪漫花瓣飞舞;那一夜,她挽着爷爷的手,缓缓往红地毯的那一头走去,他站在彼端微笑着看她,英俊优雅得让人心碎……可一切,都如樱花散落,美丽过后,一地寂寥,他与她,生生的站成两端,再无依恋的可能。
半个月了,没有任何人会发现她暂时栖身于台北的酒店中。sky会以为她回了日本与望生活在一起,而望,则会以为她与sky在台湾过得很好。很好,有什么不好呢,这样彼此都好过,除了她以外,可她还是会他们的以为中安然地过活。
五年的时光轮回,她已学会不再执着,她已不会再冲动的去了结自己的生命,即使天大地大,已悲哀得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处。原来没有了家,连一个奔头也没有的时候,站在人潮里都会觉得落空、彷徨而不知所措,如同置身于死城般的空绝。
她的爱,就这是渐渐湮没在心脏的疼痛里,她连呼叫的权力也没有。她如何努力都逃不过宿命,她最终如同婆婆与母亲一样,屈服在命运之下。
没有什么可以再依恋了,凌慕羽,宝宝是你唯一的冀盼,她将陪伴你度过你那已学会妥协的余生。
站久了,就有些累,抚了抚已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缓缓回身走回到沙发上,经过房内的全身镜时,镜中的那个白色衣裙的女子,依旧清丽动人,只是,人比黄花瘦。她的眉额中,有深深的倦怠。
桌上的手提电脑传来收到电子邮件的提示声,她回首看了看,是吉冈优衣。
她已经很久没有发过邮件,大约半个月前,她发完最后一封邮件告诉望月安好,她将和望准备取回空子的抚养权后,再也没有发过。
她仍然是微笑看完,随手清空,然后悲恸的大哭。
手机留言信箱里的留言早已满满的,她却在痛苦不堪的大哭一场后,全部清空,一条也没有听。
而后,再不见有任何的留言。
望,那个深爱着她的男人,那个她曾用生命爱着的男人,她亲手把他推给别人,一次又一次,无能为力。
最终,曲终人散。一切已成定局。
仍然是没有点开邮件,她连删除,都没有力气。
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泪,她取起的包包,踏出了足足半个月没有出过一步的房门,她想,她总归要出去一趟的,无处落脚,生产之前到处游历也许会免除产前抑郁的可能,她不会忘记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去台北出入境管理局办理好最后流程,她将离开这个不再有归属的城市,让心流寂。
178北京
半个月没有出过入住的酒店,甚至没有踏出过房门一步,所有必需品都是透过酒店服务来补给。
所以凌慕羽一出房门,就让负责该楼层的服务生微微惊讶,但专业的服务态度让她们很快掩去眼中的讶异,这个绝美得惊为天人的女子,尽管眉额带着深深的忧伤,但是客房服务时她总是安静的对着她们微笑,然后静立在窗前眺望台北的风景,任由她们自行打扫。
“凌小姐需要客房打扫吗?”服务生准确的叫出客人的姓氏,礼貌的问。
“不必了,谢谢。”凌慕羽微微一笑,犹自走向电梯。
走出酒店门口,十月的阳光有些耀眼,明晃晃的直射下来,亮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她用手遮了遮眼睛,许久才适应下来。
她想,半月不见阳光,她现在的脸色肯定苍白得吓人。可是,没有人会在意。
挥挥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往最终的目的出发。下一站,北京。她告诉自己。
……
“浩,那个是不是小雨?”保时捷里,手握方向盘的靳羽停车时抬首一瞥,似掠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在上计程车。
上官浩跟着他的视线转过去时,计程车已缓缓开出。
“怎么可能?小雨在日本跟望在一起。”上官浩和靳羽两个月前已经得知现在叫凌慕羽的左野雨并没有死,但他们还没有时间过去日本看望他们,两个月来,他们在追踪本土的一单数额巨大的军火买卖,忙得一头烟。所以日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暂时还没有收到消息。
但好友重遇至爱,他们还是由心里感到高兴的。
“说得也是,可能我看错了。我好想过去看看那个据说像极望的小家伙。”靳羽跨步下,把手中的车钥匙扔给酒店的服务生,对着自另一边下车的上官浩说。
“破了案,随便你放多久假!”上官浩轻笑着说,就实话,他也想去看看,光看照片不过瘾。
沈晴那丫头看了,喜 欢'炫。书。网'得不得了,老嚷嚷要生一个女儿,将来好许配给他,她还说,先下手为强,磔是小雨的哥哥,排除险情,可是还有羽和稚,她要捷足先登。她还打趣的说要飞日本跟小雨打商量,能不能先下订金。当时他笑着揶喻她:“你就这么想和我生小孩呀?”
她满脸通红,瞥了他一眼,嘴硬的说:“谁说要和你生,我行情好得很,随便一抓一大把比你强的。”
想起那丫头害羞的模样,他心情就无比的好。
“浩,你每次都这么说!我已经答应黎紫好 久:炫:书:网:要陪她到北海道滑雪了,都几年了?还没有兑现。她现在只差没有与我分手!!”靳羽无语的瞪着他。
“你和黎紫,雷劈都不会散。我也想放假,办完这案子,我们四个一块飞日本好了,我被沈晴吵得头疼死了。”上官浩抚额,他这两个月忙得没有时间陪她,那丫头只差没有怒视着他:“先进去吧,据可靠情报,刑风今天到达了,应该入住这里没错。才出狱,希望这次的军火交易与他无关。”
“你也有今天!”靳羽窃笑。
……
179流光
该办的手续一样没少的办好,凌慕羽缓缓的走出出入境管理局,或许再一次看看这个城市的风景吧,就要离开了,不是吗?毕竟这里有她生命中最宁静无痛的回忆。
没有拦截计程车,一路步行,她相信,这个世界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不会那么戏剧的遇上sky,而且她知道上午10点前,sky总是有开不完的会。
从广州路到南京路,她从来没有机会算过步行的时长,无论去哪里sky总是开着车载她们去,今天,她突然想试试步行的感觉。反正她时间多得无处打发不是吗?
一路沿途行走,忽略途人微微打量的目光,终于在中正区的斑马线前停下了脚步,马路对面那幅巨大的电子屏,吸引了许多人驻足观看。
她抬头看去,紧锁着屏幕的眸子不可避免的剧烈疼痛,那痛意缓缓在心里分散开来。
恍惚中,她又看见那温雅的笑脸,看着她炫目而笑。
Sky,你的笑容再不属于我。可是,我还是会微笑祝福你。
无意识的往前走去,尖锐的刹车声响起,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手快速的把她拉回路边。
她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竟毫无意识的冲了红灯,刹停的车子的司机在谍谍不休地骂,救她的人不断的点头道歉,她呆滞地看着他,脸色惨白。
“小姐,过马路的时候不要想事情,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面前高高帅帅的阳光男孩盯着她气恼的说,要不是他的车刚好在路边抛锚,他又赶时间要跑过对面马路去拦计程车,她这小命不知道还留不留得住。
凌慕羽抱歉的笑了笑:“对不起。”
“你没有对我不起,如果你出事了,你只会对你的家人不起。”男孩皱眉看着她,略带责备。
家人,凌慕羽微微怔愣,抬头看了看电子屏上那个英俊的身影,眼里渐渐泛起笑意,曾经最温暧的家人,他今天结婚了,终于,他有了一个盛大的婚礼。
“我赶时间,先走了,你路上小心,不要再走神了,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的。”男孩看了看亮起的绿灯对她挥了挥手,迅速跑到马路的对面,伸手拦了一台计程车走了。
慢悠悠的过马路,电子屏上实时直播浩天集团与谷氏集团的强强联婚,凌慕羽什么也听不见,她只看见sky紧绷的俊脸。这场豪华的婚礼上,新娘子还没有出现。
驻足看了一会儿,她垂下长长的睫毛想了想,拦下一台计程车,拉门上车。
……
教堂里,白色的玫瑰筑成的拱门,很圣洁高雅,英俊帅气的新郎与美丽纯洁的新娘站在红地毯上面对神父起誓,承诺照顾对方一生,然后交换戒指,拥吻。
凌慕羽静静地伫立在红毯的另一头,微笑着看他们,礼成之后掌声如潮,新新娘回过头来面对宾客,当看到教堂门口的白衣女子时,两人脸上的笑容瞬时僵硬纠结,就像是从牙膏里挤出来的一样,呆呆的立着不能言语。
全场静止,司仪语窒,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所有宾客随着新新娘的视线往门口望去。
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纯粹的女子,她静立在那里,风从教堂门口穿堂而过,扬起衣裙袂袂,微笑着,不言不语,却无声无息中让人沉溺在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宁谧的气质中。
“小雨……”sky墨黑的眼眸中漾出一丝苦涩,他只能怔怔的看着她微笑着一步一步走近,不知所措。
“小姚,sky恭喜你们,祝你们新婚快乐!”她站到他们面前,仍是绝美的笑容,幽泽的眸子里,有些闪亮的东西微微晃动。
“凌!”谷小姚披着圣洁的婚纱,脸色有些微微苍白,她从来都知道韩夫人到底是谁。普罗旺斯那个绝美的场景里,那个美丽的女子安静微笑的样子她一生都不会忘记。
“小雨,你怎么来了?”青炎看了三个人的面色,联想到日本散发的消息,感觉有些不寻常,大步的从观礼席上走到三人身边。
“sky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他要结婚了,我总该过来看看。”她微笑着对上那个像哥哥一样的青炎,幽柔地道:“sky;我该走了,姚,一定要幸福。”完美的表演完,转身而去,大步大步的迈向前方。
身后的人在绝望的叫,旁人在低声说着什么,可她浑然不觉,她眼中只有那条通往教堂门外洒满明亮光芒的红色大道。
坚忍至门外,终于禁不住潸然泪下。一如以往,不会有人看见她的眼泪。她原来有演戏的天份。
身后一直有人在叫,日文,中文,甚至是北京话,她一略不听,只是埋首向前。没有人爱她,她更不愿让别人见及她眼中的悲哀,快速的没入汹涌的人潮之中,隐入无路可走的一条死巷以内,她终于忍不住的蹲下身子抱膝失声痛哭。
sky结婚了,望也要结婚了。那封没有打开的电子邮件,标题上的字早已赫然入目:“我与望下周结婚!”,那七个字张牙舞爪的耻笑着她,像一把刀,深深的刺入她的心脏。
以为眼泪已经流光,原来此生都不会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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