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卷 第344节：救赎
我收敛笑容，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论说什么，现在都只是显得虚伪而已。
梓默慢慢道：“九月，我知道你在哭，无论你怎么掩饰，我都知道。”
我看着他，知道自己被他看穿了。
他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吗？高二下学期的一天中午，我没有午休，拿了课本就去树林里看书，不经意看到一个女生趴在树干上，埋头痛哭。树林里没有人，她大概以为没人知道吧，哭得很大声，哭得歇斯底里，就像快要死了一样。”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女孩子哭得这么悲惨，被吓到了，就到树林的另一端复习功课，可是那个女孩的哭声，一直传过来，没有停过。直到起床音乐响起来，哭声才停止，因为担心和好奇，我悄悄走过去看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那个女孩停止哭声以后，擦了擦脸，拿出一个镜子，对着镜子不断地练习笑容。她的笑容很好看。练好了以后，她才收起镜子，蹦蹦跳跳地跑去水槽那边洗脸，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时我很吃惊，我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这样掩饰自己，明明这么伤心，明明哭了一个中午，却可以这样逼自己露出没有任何破绽的笑容，我想，这个女孩一定经常这么做。就这样，我记住了那个女孩。”
“我没想到的是，下午有公共课，几个班的优秀生要集中学习，我竟然在人群里看见了那个女孩。她一脸灿烂的笑容，跟几个女生有说有笑，看起来很开心，完全看不出中午刚刚哭过。我悄悄向同学打听这个女孩是谁，他们告诉我她叫九月央，三班的才女。”
“那时，我就强烈地渴望能跟这个女生结识。上天就像是听到了我的祈祷，几天以后开年级会议，她竟然就被安排坐在我旁边，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后来，我还如愿地跟她变得亲近……”
听着他这么说，我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梓默停顿了一会，低下头，凝视着我：“后来，当同学们开始议论这份感情时，虽然她是个乐观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妥协，但我很害怕她会受到伤害，我想，至少我绝对不能背叛她——因为，她是那么喜欢我，而我，又是那么喜欢她。”
第14卷 第345节：救赎
“我们继续保持交往，都打定了主意维持下去。然而，老师们开始行动了，分头找我们谈话，在那时，老师出于好心的谈话对我们造成的伤害和压力是那么大，我知道她开始感到不安和辛苦了，所以，我知道知道更不可以背叛，我每一次如此坚定地反抗老师的压力……”
“如果这样还能勉强承受的话，但当连家长都站在老师这一边，加入到逼我们分手的行列中时，我知道大人们的力量太强大了，不是我们所能抗争的。我也开始感到了害怕，感到了疲惫，可是，每当我看到她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笑容时，我更恐惧，因为，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躲在那里大哭，哭了多久，哭得有多么伤心……”
“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种歇斯底里的哭声，总是在我心里回响。我知道的，无论她多么乐观，无论她多么幸运，无论别人多么羡慕她，可她也很敏感，会害怕，会受伤，会哭泣，只是，她不曾表现出来。我只要想到她受伤之后会躲起来哭，我就发誓，绝对绝对不离开她……”
“那个时候，我多么希望她可以放肆地在我面前哭，告诉我她的苦恼她的伤心她的痛苦，可她从来不在我面前哭——这，让我更心痛！我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成为一个让她哭的人！”
“再后来，她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向我提出了分手……”
我掩住脸，哭出声来：“对不起，梓默，对不起……”
梓默温和地道：“我从来没有怪过她，我只是恨自己，恨自己不能保护她，恨自己没能阻止她受到伤害。这样的事，对一个女孩子造成的伤害，该是多么的巨大啊，她的形象、她的名誉、她的人际关系、她以后的生活会受到怎么样的影响？每次想到，我都不能原谅自己……”
“我找过她很多次，想安慰她，想支持她，想告诉她对不起，想告诉她我想和她一起承受一切，但她不愿见我。虽然她什么也不说，但我知道她一定偷偷地在背后哭过很多次，她一定很伤心，一定很痛苦，一定很压抑，她这么做，一定是被逼到了走投无路的程度，可是我，没能成为她的依靠……”
第14卷 第346节：救赎
很压抑，她这么做，一定是被逼到了走投无路的程度，可是我，没能成为她的依靠……”
“慢慢地，我明白了她的心意，她不想连累任何人，不想再成为任何人的负担，不想活成那么累，可我不知道，怎么办才是最好的，我无数次地徘徊，无数次地惶恐，害怕自己的所为会造成更大的错误和伤害。在那段时间，她的成绩却突飞猛进，虽然她不再笑，虽然不再跟别人打成一片，虽然消瘦了那么多，可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并没有垮掉，她只是用了另一种极端的方式为自己讨回尊严……”
“看着她的成绩不断攀升，看着周围人的目光慢慢从鄙视、嘲弄、挖苦变成欣赏、尊重，我慢慢地放心了，虽然当时的世界那么黑暗，但她会有一个美好的将来，那么，我也可以从她的世界退出来了……”
是的，当时我也明白，我会因为出色的成绩而得到尊严和未来，可是，这样的尊严和未来，却是以牺牲他的尊严和未来得到的……我无数次吓得从梦中醒来，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说到这里，梓默低下头，似乎说不出话来。
他，是不是也想哭？他，是否曾经哭过？他知道我会在背后哭，我却不曾想过他是不是也想哭！
我把手从脸上移开，不让自己哭，我没有资格在他面前哭！
我努力让自己有勇气说出：“对不起，梓默，对不起，我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荣耀，我背叛了你最珍贵的感情，我害你一个人承受那样的报应……”
“九月，”梓默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神是清明的，“那不是报应！绝对不是！那是代价，可那样的代价，绝对不是没有价值的！如果不曾付出那样的代价，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长大，什么时候才会知道‘男人’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九月，你没有抢走我任何东西，你所得到的一切，是你应该得的，而且，你所承受和失去的，并不比我的少，只是，世人总喜欢把更多的责任归咎到女孩身上。每次听到别人说你害了我，我是那么的心痛——那么说你，对你是多么的不公平！你不是神，你又有什么能力抗争呢，你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了！”
第14卷 第347节：救赎
呜——我哭出声来，没有掩住脸，只是站得直直的，哭——第一次在别人面前痛哭。
梓默微笑，伸手，用袖子擦我的泪：“你终于在我面前哭了，但我祈祷，这是最后一次，但愿你以后不要再哭得这么伤心了。”
我能说什么呢？他所说的，就像一个世界。
他平静地道：“九月，这么久来，我从来不曾忘记你，不曾改变当年的心意，不曾断过让一切回到从前的念头。可努力到现在，我真的明白，过去的一切，已经过去了。”
“可是，我也明白了，这样的现在，并不是一个糟糕的现在，我不必为此感到失望和悲哀。我已经看得到眼前的希望和未来的梦想，放弃你，并不是放弃整个世界，而是选择了更广阔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虽然没有你，但总会有可以弥补这份缺憾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笑了：“其实，自从上了大学后，我一直关注着你。我知道那些关于你的传闻，知道你有更在乎的人，知道你在为难，知道你不知所措，可是，要我承认一切不再复返，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啊……我曾经发过誓，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会放弃的……”
“虽然我失败了，可这个誓言，我真的做到了，我坚持到了最后。只是，九月，对不起……”
我一边擦泪，一边摇头：“梓默，是我的错，是我不对，可是，无论你信不信，我当时……对你……是真的……”
“我知道，”梓默笑起来，“看你当时的样子，就知道你受了多么大的打击，那——都是因为我，但是，九月，真是太好了，你没有因此而毁了自己！你知道这么久以后，我是多么感谢你选择了努力学习，是你的努力，拯救了几乎失控的时光……”
我的哭声，终于爆发了——他的话，拯救了我！
我泣不成声：“梓默，谢、谢你……救、救了我……”
梓默伸手拥住我，轻轻地拥，温柔地拥：“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我早就得救了，这次，该你得救了。”
“梓默，谢谢你，能遇到你……是我一生真正幸运的事……”
“我也是，所以，你以后别再为这个哭了，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用再顾虑我了。”
“梓默，对不……”
梓默放开我，笑道：“我要备考四级了，我也是有野心的，我要成为最优秀的那个，所以，近期内我都不能再找你玩了，等到我成为最优秀的那个时，我再请你吃饭吧！”
我擦着眼泪：“好、好的……”
“那么，九月，再见了——”
我哽着声：“再、再见……”
梓默笑着，朝我挥挥手，大步离开，不曾回头。
我看着他的背影，泪眼朦胧，我知道，他今晚一定会哭一个晚上了，但是，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为伤逝的过去哭泣。
第14卷 第348节：楚家惊魂
“九月，你不跟梓默去约会啊？”宿舍里的女人问。
我玩《地下城与勇士》玩得正上瘾，头也不抬：“他要考四级，没空理我。”
“你不是也准备考六级吗，怎么还在玩游戏？”
我哈哈地笑：“状态好，考嘛嘛好，我玩游戏也是为了保持良好状态啊。”
女人走过来，仔细打量我：“你的状态真的很好吗？”
我抬头，让好看个清楚：“哈哈，你看我的状态好不好？我今晚玩游戏很顺利，ＰＫ全赢，还遇到一群追求者，给了我不少好东西，爽歪歪了。”
女人的目光充满了探究：“九月，你这几天似乎有些变了。”
我道：“哈，你们又这么说了，我又变成了什么样了啊？”
她道：“怎么说呢，总感觉你像武侠小说里的高手，突然一夜之间打通任督二脉并上升到无我境界，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我道：“你说得真好，这话我爱听，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她一脸老成：“唔唔，最简单最明显的一点是，你在笑的时候，眼睛似乎也在笑，发自内心地笑，不像以前，就算哈哈大笑，也只不过是嘴巴运动而已，眼睛是一点笑意都没有的。”
我向她拱手：“多谢多谢！虽然你说我达到了无我的大彻大悟的境界，可我觉得你居然能看透笑容与眼神之间的微妙关系，你觉得你才是真正的高手！”
她哈哈大笑，拍拍我的肩膀：“彼此彼此！”
笑够以后，我拍拍自己的脸，心想，我真的变了吗？我的心里，确实是在慢慢改变了，我感觉得到心中那块最沉重的大石头被御下来了，轻松了很多。
可是，我仍然是害怕的，因为我的运气太好，好得我怕会犯罪。
我一直都觉得，我的运气总伴随着别人的霉运，当我考得好的时候，必然有人因为意外而考不好；当我遇到好人的时候，别人就遇到恶人；当我得到大奖的时候，别人会血本无归……多么可怕的好运。
这个时候，我又不由想到了顾爵，与我相反的天生的倒霉蛋，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把自己的好运让给他，让他与生俱来的霉运得到中和，这样，我们就能像别人一样正常了。
我也越来越明白，为什么我会喜欢和接受顾爵——只有和他在一起，我才不必担心自己抢了别人的运气啊！
一想到他，就想得厉害，想得控制不住。
第14卷 第349节：楚家惊魂
ＱＱ上顾爵的头像是灰色的，但我还是点开，留言给他：“现在想你哦……”
发了一句过去，觉得不能表达想念之意，又发了一条：“真的好想好想你哦……”
没想到，他的头像猛然亮了，并迅速发过来一个咧牙的表情和一个亲吻的表情：“来，亲一个！”
这厮竟然在线！我发了一个脸红的表情给他，问：“你怎么在线？”
他道：“想你呗……”
我道：“想我跟隐身在线有啥关系？你现在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过了一会儿才发了一个头疼的表情过来：“我好像闯了大祸，现在有些怕怕的，真想跟到网上隐身，不让人找到……”
我道：“你不会是强抢良家妇女之类的被通缉了吧？”
他道：“去去去，你以为每一个良家妇女都像你这么好命，能被我强抢吗？”
我道：“那你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他道：“还不是依照你说的，去楚楚家里探险了一下，结果就看到了可怕的事情……”
我道：“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过了一会才回：“我怕我说连累你……”
我安慰他：“没事的，楚楚那么爱你，楚奶奶也要定你这个孙女婿了，不管你做了什么，她们都不会对你下手的，你跟女人打交道这么多年，还不了解女人的想法吗？”
他苦着脸道：“我也知道啊，可我怕不死也没了半条命。”
我恼了：“你家的钱没有用了？再不说我就不听了，我要去玩游戏了。”
他道：“哎哎，你别跑，一定要听我说，帮我分一点恐惧。”
我给他白眼：“快说。”
事情是这样的。
上周楚楚出院了，顾爵叫了家里的车来接她回家。
到她家里时，他也顺便到她家里坐坐，楚奶奶特地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请他吃饭。
在等待吃饭的时候，因为是第一次到楚楚家做客，以前他只是送楚楚到门口就离开了，所以这次，他就大大方方地在屋里到处看。
这是一间两室一厅的老房子，大概五六十平方米，装修普通，相当陈旧了，布置还算有品味，打扫得非常整洁，但也许就是太整洁有序了，反而缺少那么一点人烟味。
他在打量屋里的时候，并没有人拦着他，楚楚还向他做介绍。
第14卷 第350节：楚家惊魂
两个房间大概都是十几平方米，楚楚的父母在时，都是楚楚和奶奶住一间，父母住另外一间；因为现在父母不在家，所以，一间给楚奶奶住，一间给楚楚住。
两个房间他都注意打量过了，虽然布置整理得很不错，但都还挺普通的，没啥超出正常人住处的奇怪之处。
厨房、卫生间既普通又正常，也没啥奇怪之处。
虽然是一楼，但房子也有两个阳台，一个连接厨房和外面的小庭院，一个连接楚楚和老人家的房间，连接厨房的阳台上摆满了花草，也很正常。
只是，连接两个房间的阳台却是密封的，从房子外面看全被铁皮封住了；从房间里面看，连接这个阳台的两扇小门也关得紧紧的。
顾爵问干嘛要把那个阳台封得这么严，楚楚说那个阳台是杂物间，里面放满了废弃物，味道很不好闻，而她们家也很注意干净和形象，所以就把阳台封死了。
他说他对这个阳台很好奇，想看看，楚楚摇摇头说，里面的灰尘太大了，万一灰尘进到房间会污染空气。
他还想坚持要看看，但楚楚就跑进厨房帮奶奶做菜了，他也不好再追究。
反正那天，他认真地观察了楚楚的家里，除了那个密封的阳台没看到，其它的都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说到这里，顾爵补充了一句：“我倒是在老太婆的房间里看到了一张绝色美人的照片，照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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