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中的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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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中的失乐-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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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濑在此打住,似乎在打量雏子的反应似地舔了舔舌头。雏子静静坐在披着暗绿色纹绢的沙发中,一动也不动。
    “我按照顺序说明好了。这场推理竞赛聚会,从一开始就有另一位访客在场,也就是奈尔兹和霍南德的哥哥,名叫森的少年。但是他始终躲在‘黄色房间’附近,一直等待机会。
    然后,推理竞赛开始了。尽管不明白他们之间究竟做出什么决定,反正,霍南德和奈尔兹在会议中途到最外面的房间,不久,奈尔兹独自回到中央的房间,影山随后也到了。杀人行动可能是之后发生的吧!片城森利用极短暂的时间,以藏在身上的绳索,勒毙应该称之为他分身的同卵三胞胎弟弟片城兰,也就是霍南德。”
    瞬间,雏子感觉自己遭那个少年勒毙一般,打了哆嗦。
    布濑见状,才首度露出满意的笑容。“接下来就麻烦了。他或许把霍南德的尸体藏匿在洗手间里,然后冲向总开关,切断整栋建筑电源,房间里突然笼罩一片漆黑。这时侯,突然将根户推进最里面的仓库,锁上门加以幽禁的人是奈尔兹。仓库钥匙放在桌上,进行先前说过的行动,但同时也将最外侧屏门的假钥匙排列于一旁。大伙儿心想,到底出了什么事?于是走向店内……这部份正如我刚才说的,唯一的不同是,发现了房门被锁上,大家聚在门边,灯亮了之后,能够窥视房间内部时,中央的黄色房间里其实还没有霍南德的尸体。
    第二次停电时,众人认为这样下去不行,撞破房门,魔术就是在此刻进行。破门后,众人一窝蜂涌入到甲斐发现尸体,其间时间非常短暂,要费力扛起尸体、放在沙发旁,这完全不可能。但若只是酷似霍南德的人趁机脱离众人耳目,躺在该位置上,这就比较可能了。而且肯定是利用绳索绑在手臂根部,让脉搏停止跳动!无论如何,所有人都被这个魔术手法骗了,导致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尸体。当然,奈尔兹也趁此时调换真假钥匙,于是,密室成立了。
    利用人类心理的弱点到几近于可恨的程度者,却是从这时候开始。甲斐发现尸体,奈尔兹哭着说那是霍南德,紧趴在尸体上。在那种情况下,其他人一定会有所顾忌不去碰触尸体吧!这就是他们的目的,一切都经过巧妙的计算。反正,魔术的真相就在这里,直到当时继续装死的少年悄悄爬起来,离开房间前往藏匿霍南德尸体处,这次才真的扛着尸体回来…这景象只能说非常诡异,霍南德的尸体爬起来,扛着完全酷似的霍南德尸体到处走动,我愿意用搜藏的‘新青年’全卷交换,也希望能亲眼目睹这画面,所以很后悔我没有一对能在黑暗中看东西的眼睛。
    待尸体移放到预计的位置之后,他回到总开关,接上电源,离开。怎么样?这样一来,所有证据都被带走,完全不存在,也就是说,世上极不可思议的犯罪,至此已彻底完成。”
    “你的意思是奈尔兹也协助杀人?”离子这时首度开口,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很微妙地与布濑心中某种感触同调。
    “应该是吧!”布濑冶冶回答,“但奈尔兹的涉案程度有多少就不清楚了。无论如何,从霍南德以身体不舒服为藉口离开房间可知,最初在三兄弟之间一定商量好某种计谋,但是在杀害霍南德的真正计划中,奈尔兹是否全面参与就很难说了。或许奈尔兹也有某种程度的受骗。”
    “可是……就算具有森的存在,为何必须杀害三胞胎中的弟弟?不,不只是这样,在最初的命案里,又是基于什么理由,不得不杀害曳间?”雏子拚命提出质疑。
    布濑也未再坚持,“只有间他本人才知道了。但第二起命案也许可以推测,霍南德发现奈尔玆是杀害曳间的凶手,因此责怪奈尔兹。但这些可能都无法超出幻想的领域。”
    雏子沉默片刻,“可是…这样的共犯论却无法获得认同,因为违反了最初决定的十诫。”
    “我并非断定他就是共犯。”布濑淡淡回应。
    就在此时,风吼声中突然听见混杂其中的恐怖尖叫。是临死前的那种尖叫!但听起来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并无很大的回荡。
    两人毛骨悚然呆立。从头到脚完全冻结的战栗掠过全身,在瞬间不停来回流窜,同时也感觉短暂的轻微晕眩。回过神来,叫声已自风吼声中消失,只是如幽灵般渗透到耳朵深处,令他们不由得怀疑刚才听到的恐怖惨叫只是单纯的幻听。两人互相牵制似地凝视对方,待确定刚才的惨叫是现实之后,两人的表情再度僵硬,雏子甚至连嘴唇也苍白了,身体终于开始轻轻颤抖。
    “哪儿傅来的?”
    布濑未回答,视线回望四处,也从窗户探头进入黑暗,好像还是找不到答案。
    “是这栋屋子里吗?”雏子再次用语尾含糊不清的声音低语问道。
    沉默再度降临。惨叫并非特别大声,却能清楚听见,其他人是否也压低声音正在观察?由于这屋子本来就和一般建筑不同、隔音功能非常好,反而成了可怕的际寂。
    “说不定那声音是……”包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出口来,雏子有些踌躇:“仓野的……”
    此时,布濑立刻默默走向房门。虽然金边镜框中的玻璃镜片泛光,无法看清表情,但雏子受对方动作的影响,也慌忙跟着站起身来。
    “等等我!”
    来到走廊,听见不知何处的楼梯传来慌乱的跑步声。
    ——是凶手吗?
    雏子意识着剧烈的心跳,来回巡视左右延伸的深长走廊。来到这栋宅鄙时,觉得相当明亮的走廊,但在习惯房间内的照明之后,却只看见整体漂浮在朦胧的黑暗中。
    布濑似乎已有判断,以小跑步快速走向右手方向。
    雏子为了怕跟不上,匆促地紧跟在后。
    “现在几点?”
    “七点四十分。”布濑背对着雏子回答。
    另一条走廊,再度响起有人跑步的脚步声.
    在走廊的昏暗中,台座上摆放的是莫里哀或卡拉克拉的石膏像,雏子每经过一尊尊的石膏像前,就觉得呼吸更加困难。
    到了建筑最里侧的楼梯,两人遇到了从楼下上来的根户。
    “雏子!”根户惊叫道,立刻转向布濑:“你听到了?”
    “恩!”
    根户的表情也僵硬得惨白,呼吸急促地打量楼上的昏暗。“我和羽仁在一起。羽仁听见声音时就从房间冲出,我稍晚一步,先看遍一楼的房间,却好像都不是……也不在二楼吗?”
    “我觉得应该在更上面!”
    “因为听起来感觉很远,会是在四楼吗?”边爬上昏暗的阶梯,雨人同时交谈。“这建筑太复杂了,也许从拱廊那边傅来也不一定,因为那儿过去还连接楼栋。哎?那声音是……”
    雏子也注意到了。是从不怎么远的某处传来的清楚巨响,彷彿是物体碰撞墙壁的恐怖声。
    “就在上面!”根户大喊,以惊人的速度奔上楼梯。
    布濑也紧接其后跳起来开跑,立刻拉大了与雏子的间隔。雏子还来不及说出“等等我”三个字,随即受到难以书喻的恐怖侵袭,只是拚命紧追过去。
    “甲斐,”
    “啊,根户! ”
    那是楼梯尽头右手边第一个房间。甲斐正拚命用身体冲撞房门,企图撞开。
    “快过来帮忙,房闸门锁上了,里面大概是……”
    “没问题,我来啦!”布濑也上前,三人合力撞门。
    羽仁气急败坏地几乎和雏子同时赶来。一看,他手上紧握着大铁鎚。
    雏子吓得身子略微后退。
    “你带来了好东西,好,一切看我的。”身材最高的根户接过铁鎚,用尽全身力气挥下。
    巨响在走廊尽头回荡。
    “我猜测大致的方向,来到这个房门口,听见里面传出轻微的呻吟,但因为房门锁上,只好回去拿这个过来。”羽仁继续用力深呼吸说道。
    三人多次以身体撞门,釦环已稍微松脱,这次再加上铁鎚攻势,没几下房门就开始发出霹哩啪啦声,又继续敲击四、五下,房门终于从门钮处弹开,发出惊人的破碎声。
    这回和第二次杀人事件时不同,房间里亮着灯。他们在进入时,几乎同时注意是否有人趁机从房内跑出来。
    是个陈列无数盔甲的房间。除了近门位置,整个地板几乎都铺上醒目的白色棉布,冲入的瞬间,在眼前一团白色之中,看见一朵巨大的花散发出世上罕见的奇妙芳香,不禁都吓坏了。
    那是众人共同的幻视!
    在凶恶花朵的鲜红血滩上,仓野躺在其中,因痛苦而扭曲身体弓着背。左半身朝下倒地的仓野尾椎上,深深刺入一把小刀,但是,从他们站立的位置,却无法看见仓野的表情。
    最先跑上前去的是根户。他蹲下来轻触仓野,静止不动。接着突然大叫:“还活着!”
    “真的吗?”羽仁也慌忙跑过去。
    “是真的,还有微弱的心跳。”
    “快叫救护车!”羽仁跳起来,以可怕的速度奔离房间。
    甲斐和布濑也走近那片不忍卒睹的血滩,伸出脖子,默默注视。雏子在距离自己脑袋很遥远的某处感知到那种景象,同时在意识表面让无数摸不着边际的思维飞驰。在改建为日式风格的房间里,十几副盔甲有的凝然站立,有的静坐地板,从隐藏于眉缘底下的虚无中,彷彿持续传出威吓的目光。而且,脸颊上的嘴继续不断扩大扭曲,似乎正投射出类似咆哮的冷笑。
    雏子失去发出尖叫的机会,只是痉挛似地颤动身躯。
    “这种手法太残酷了,到底是刺了几刀?”
    “这把刀怎么办?”
    “且慢,最好别随便拔出来,一旦引发大出血,就没得救了。”
    三人交谈时,脸上的血色也完全消失。
    仓野身上的衬衫已鲜血模糊,看不出本来的色泽,可以想见从被割开的胸腹,以及小刀滦深刺入的尾椎一带,还有鲜血不停流出。被压在左半身底下的布料,仍然在吸收新流出的血液,丝毫没有凝固的样子。
    布濑在呻吟中起身,或许是为了怕因为血腥味而窒息吧!
    仓野可能也很痛苦地在挣扎吧!脸上和挛缩的手都沾满了血污,小刀的刀柄也染成红色。
    “太惨了,嘴里也吐血……”
    “别再说了。”根户略显困窘地说着,走向站在入口附近、全身不住轻轻颤抖的雏子。
    “雏子,不要紧吧?”根户边说,但是视线却好像穿透雏子肩膀,盯着房门方向。
    雏子察觉了,怯怯地转头望着身后。
    不知何时走进来,那儿站着神情同样苍白、嘴脣紧抿的奈尔兹。雏子认为,他简直就是不声不响、从虚空中突然出现。
    “奈尔兹,你上哪儿去了?”根户像在庇护雏子,语气严厉地问。
    奈尔兹表现出不想回答的态度。
    根户立刻接着说:“坦白说,应该可以叫你霍南德吧!虽然你们巧妙地互换身份,但也是到此为止了。是你刺杀仓野的吧。,”
    听到根户令人意外的问题,雏子本能地抬头望着手搭在自己肩上的根户脸庞。
    少年这才缓缓移动凝视虚空的眼睛,讶异似地斜视根户。
    “真令人意外!根户福尔摩斯。”布濑慢慢走入两人之间:“你认为这个人是霍南德?”
    “没错!他已经杀害三个人了!”根户闪动锋芒锐利的眼睛,未曾离开少年身上。
    这时,说完电话的羽仁出现在房门被拆的门口。
    “奈尔……”他生生咽下一口气,停住脚步。
    “我和羽仁在一起,布濑也和雏子在一起,那么,你呢?哼……答不出来了吧!”
    “根户,”甲斐为茫然不想回答的少年打岔道,“你错了,奈尔兹和我在一起。”
    他边说边蹲下,抬高倒在地面上的房门,另一侧的钥匙孔并未插有钥匙。
    “和你在一起?”根户脸色一沉,“但是……”
    “根户。”布濑笑了笑,浮现僵硬仍未消失的神情。“我大概可以猜出你的推理内容,但你得知道,这一连串事件,若非像我当时断言的,假设第三位三胞胎兄弟是凶手,那么结果一定无法说得通。例如今天在这栋建筑里,除了奈尔兹之外,一定潜伏着第三位分身,就是那家伙杀害仓野!不,甚至此刻在我们眼前的这位少年,谁又敢说他不是片城森?”
    布濑说到最俊几乎已是嘶喊了,隔着眼镜片,充满血丝的眼睛瞪视着少年。
    四个人对他的控诉无法有任何回答,只能凝视茫然站在他们中间的少年。如果真的如布濑所说,眼前这个人是片城森……他们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美少年。
    羽仁甚至产生妄想,认为眼前这头身材纤细的野兽似乎立刻会露出獠牙攻击围在四周的人。但出乎意料之外,所有人都未曾一动。忽然,强风继续呼吼颤动窗户,他们体验了此刻最安静的静寂,如化石般默然站立。在警方牴达前的几分钟里,静默就这样持续着。
    或许那就是一种结束!在他们之间若无其事地昂首阔步,甚至彼此不知已有多少次相互交谈的隐形“犹大”,现在就要在现实里被拆穿真面目了。虽然不能算是完全的破解,但那位少年受到严厉讯问,露出其颠倒形貌应该也只是时间上迟早的问题吧!
    结果,房间里找不到钥匙,这次,已经可以确定并非密室杀人。
    经过漫长的侦讯,他们才终于从疲劳的深渊中脱身。就在饱受讯问折磨的漫长时间里,他们也接到了仓野因出血过多在医院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消息。

    5.被逆转的密室
    “但我实在很想说,这太没面子了。这次的命案究竟是怎么了?”布濑愤恨地开口,“别说颠倒,连密室都没有!只是第三次,就想不出密室诡计,未免也太难看了,就像蜻蜒被剪断尾巴莫名其妙就结束了!”
    布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苍白。但是在这个“黄色房间”里,大概也无从确定吧!甲斐与根户也不想掩饰精疲力尽的表情,茫然听着布濑说话。
    “或者这次的命案是突发事件?应该不至于吧!既然会潜入羽仁家宅邸,杀害仓野肯定也记在那家伙的计划表上……可是,又该怎么说呢?实际上却只是在杀害仓野之后,从外侧锁上房门之后逃走……这也太一般了!在曳间和霍南德的事件里,的确有不少相当令人佩服的地方,但毕竟也许只是小孩执行的计划性杀人,这样或许已经达到小孩的极限了。”
    布濑说到这儿时,根户突然指着装饰柜上,低声说:“就是那个玩偶吧!”
    那是法国生产的人偶,眼眸恰似潜下浅滩,透过晃漾的睡眠仰望天空一般,也撞死当时的色彩直接凝成彩虹。沐浴在黄色光线下,虽然失去人类光泽肌肤的色彩,但就光泽和眼眸的神采,以及约略可见的小贝齿,很客易便察觉到,那是以魔法变幻成人偶形貌的少女。
    “不只真沼,仓野和奈尔兹也都很欣赏这个人偶……”根户将双腿伸直,翘放在桌上,忍住了疲累已极的笑声。
    一夜天明的甘六日,三个人同样未曾闭上眼睛。从漫长的侦讯获得释放,他们为了躲开记者的注意,进入这家“黄色房间”店里。
    根户忍住一时的笑意,“呼”地深深叹息。“看到新闻报导,家人绝对会吓坏吧!”
    “那倒无所谓!但昨天的杀人手法也太粗糙了。”
    “又来了。看来,这次的事件严重牴触了你的杀人美学!”
    “当然!”布濑将视线从法国玩偶上移开,“总不会认为完全不是密室就是一种颠倒吧!提到颠倒,根户你应该知道克卜勒吧!也就是德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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