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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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风-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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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崔维远低声回道:“他二人都师出白山老人;沈大公子年长;自幼便拜在白山老人门下;徐大哥则是后来李上将军引荐的;起先只在白山老人身边伺候笔墨;后来才被收为关门弟子。不过沈大公子出山早;与徐大哥见面并不多。”所以;他二人关系并不如普通师兄弟那般亲密一一当然;这话崔维远并没有说给她们听。

幼桐心细;却从他面上讥讽的笑容中看出些端倪来;皱眉想了一阵;陷入沉思。

沈府

长街上大公子遇袭一事尚未传过来;故沈家仍是一派喜气洋洋。沈三从后门刚溜进府;就被一首守在门口的随从临风给拉到了一旁;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少爷;白姑娘早上又派人过来了。”

沈三面上顿时闪过一丝不耐烦;皱眉道:“她又有何事?”

临风道:“说是身子又有些不舒服;想请少爷您过去看看。”

沈三不悦道:“我又不是大夫;去了有何用?”说罢;甩开袖子住前走了几步;复又停下;耐着隆子问道:“这个月的银子送过去了没?”

临风回道:“早送过去了。”

沈三点了点头;又吩咐临风去请个大夫;罢了;又道:“日后再有什么事;你自己决断就好;不必再来回复我。每月的银子定时送过去不耽误;旁的事;就别管了。”说罢;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皱起眉头;叹了口气;摇头走了。

临风待他走远;自己也赶紧拍了拍衣服去请大夫;又吩咐门房;日后再瞧见白姑娘派来的人;万不可再通报。

51、嫁妆

听到外头院子里的动静;原本奄奄地躺在床上的白灵忽然惊醒;一面手忙脚乱地收拾头发;一面让丫鬟出门去看究竟。丫鬟很快回报;语气怯生生地;“小姐;是三公子派人请了大夫过来。”

“只有大夫一个?”白灵失望地道:“三公子没有来么?”

丫鬟不敢说话了;良久;才低低地回道:“沈家大公子今日凯旋回京;想来三公子实在抽不出空来。”

“抽不出空?”白灵冷笑一声;随手将床边桌上的一把瓷壶甩了出去。瓷壶砸在门板上;继而落地;摔得粉碎。丫鬟在外头听得浑身一抖;好半天也不敢进门。白灵仿佛脱了力一般软软地倒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眸中闪过怨毒之色。

过了好一会儿;门口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尔后是小丫鬟为难的声音;“小姐;那大夫——”

“让他滚回去!”白灵怒道。

屋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又过了两日;白灵才终于想通了;从床上爬起来起来;吩咐丫鬟从衣柜里找了件簇新的大红色流彩暗花半袖宫装换上;梳了如意高环髻;又在首饰匣里挑了半天;才终于寻了两支鎏金掐丝镶红宝石的海棠珠花插上。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让丫鬟跟着;准备去沈府找人。

这别院里没有备车;二人便先从胡同里出来;准备再雇车。谁知才出巷子;就瞧见大街上熙熙攘攘几无立足之地;行人都站在路边对着路上经过的马车指指点点;口中议论纷纷。白灵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透过人群的缝隙;依稀可见那些马车上都系着红绸;想来是京中权贵家下聘的聘礼。也不知是谁家府上如此大手笔;单单是聘礼就有六十四抬。

白灵身边的丫鬟年纪小;正是好奇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问一旁的路人。那路人顿作艳羡之色;摇头晃脑地说道:“还能有谁;自然是徐崔两家联姻。徐大将军出手甚大方;过几日崔家送妆只怕更不得了;谁不晓得崔家那九小姐刚被大长公主收做了义女;不说崔家;大长公主那边;还不晓得要添多少嫁妆。当初旁人还取笑他找谁不好;偏偏看上个被人退过婚的;如今看来;那徐大将军才是真正有眼力的……”

那人还絮絮叨叨地继续说个不停;一旁的白灵早已色变;脸上一会儿惨白;一会儿铁青;最后咬牙狠狠一甩手;竟然又原路折了回去。那丫鬟不明所以;回头羡慕地再看了两眼;又赶紧跟在她身后往回跑。

一回屋;白灵就气恼地脱□上的红色宫装;狠狠甩在地上;还嫌恶地上前踩了两脚。随后进门的丫鬟不晓得她又在发什么脾气;也不敢进门;低着头站在门口;只等她气消后再进屋收拾。

谁知这次白灵却没有很快消气;一转头瞧见那丫鬟缩头缩脑地站在门口;心头火气;反手拿了桌上的杯子朝她砸过去。那丫鬟本就不甚伶俐;也不晓得躲;顿时被砸在额头上;破了皮;渗出鲜红的血来。

到底是个女儿家;一见流了血;脸上顿时就变了色;眼睛一红;眼泪都掉了下来;偏生又不敢出声;只咬着唇低低地哭;听得白灵愈加地烦躁起来;怒骂道:“哭什么哭;不就是破了点皮;当自己是大小姐呢。还不赶紧收拾。”

小丫鬟不敢出声辩解;低着脑袋赶紧进屋收拾地上的衣服;末了;又抱着衣服急急忙忙地躲了出去;走到院子中央时;依稀听到身后白灵断断续续地抽泣的声音;“明明是我…明明是我……”

崔府这边;幼桐却是另一幅场景;不说是二夫人;便是幼桐自己也被徐家的大排场吓了一跳。徐家不比崔家这样的大家族;家底并不算深厚;这整整六十四抬聘礼;怕不是要将徐家家底给淘空了。

二夫人则是又喜又忧;徐家这么大的架势;崔家也是面上有光;只是既然人家给面子;到时候幼桐出嫁;崔家的嫁妆也不能寒酸;总不能让京里的百姓说崔家占了人徐家的便宜;依照京城的规矩;女方的陪奁要以增一倍之数还礼;她原本计划的嫁妆单子是六十四抬;本就超出了府里嫡出小姐的规格;而今看来;没个一百二十抬;根本就出不了门。一想想自己亲生的儿子女儿都尚未婚配;这嫁妆就被送出去了这么多;二夫人就忍不住肉疼。

崔二爷今日也在府中;一见二夫人脸色就猜到她心中所想;暗地里劝道:“你放心;过些日子添箱;大长公主那里定不会小气;还有京里其他的叔伯兄弟;也会趁着这机会仔细跟将来的侄女婿好好联络感情。”

二夫人道:“便是添得再多;我们也得出大头。”

二爷笑道:“你怕什么;又不是你掏钱。当初五弟和弟媳过世的时候;五房的家产都留在老太太手里;仔细算起来;少说值个几万两银子。再加上老太太也要给孙女儿添妆的;余下的部分才是公中出;折算到我们这房;也不算多。”

可二夫人心里头可不是这么想的;若是没有这个九小姐;那老太太手里的银钱到时候还不是大多留给自己儿女;这无端端地冒出来一个外人;倒分去了如此多的财物;让她如何心甘。只是这话到底不好跟二爷说;悉数憋在心里头;多少难受得紧。

到了第二日;大长公主居然又召了二夫人进宫;问起她嫁妆备得如何了。不止如此;她连家具的材质、款式;古玩字画的朝代;首饰的式样;房产铺面的地点。外加田庄的大小都一一过问清楚;不晓得的;还真以为她在嫁女儿。

二夫人提起精神俱一一答了;大长公主却还不满意;又将原本备下的花梨木的梳妆台、琴桌等都换成了紫檀;一应生活用具都撤换成宫中内造;又加了两座田庄共约有三百余亩地;和城西的一座四进院落的宅子;旁的古玩字画、金银首饰;说是第二日再令人送去府上。

二夫人飞快地算了下;这些东西都是大头;加上崔家老太太的;怕不是占了嫁妆的一大半;心中这才松了口气。回府的路上;身上也多了些力气。

两家定了九月十八的日子;不冷不热;倒是个好时候。幼桐反正是再也不好出门了;整日被关在府里头备嫁;徐渭也忙;虽说婚事自有徐夫人操心;可衙门里的事也多得闹心。沈大公子遇刺一案虽说与他没什么关系;但那京兆尹周大人却不晓得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总是一脸哀怨地来找他求助。

这个周大人是李上将军女婿的表兄;因着这点关系;徐渭实在拉不下脸来回绝他;也是能帮就尽量帮忙;查了一阵;却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那些刺客非常明显是南疆人;不仅手里拿着南疆地域特有的武器;且面容特征十分明显。让徐渭奇怪的只是;京城城防如此之严;如此多的刺客;若是没有内应;这些人究竟是如何混入城里来的。

因没有留下活口;这个案子也没有办法继续往下查;周大人无奈;只得将结果报了上去。好在沈大公子没有深究;又有徐渭私底下帮忙说和;他也就罚了一年的俸禄;并未丢官。

周大人是暗自庆幸;徐渭却是轻松不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暗地里仔细叮嘱了他一番;嘱咐他注意城防;检查进出城门的车辆;便是权贵府中的也不能放过。周大人对他最是信服;一回衙门便下了令;京城里似乎忽然就紧张起来。

幼桐在府里做了两天的女工;累得头晕眼花;文颜也在府里头憋得难受;正撺掇着她出门走一走;大长公主又派人来宣旨;召幼桐进宫。

自从师徒二人相认后;大长公主隔三岔五地就召幼桐进宫陪她说话;来得次数多了;幼桐对这皇宫也没了之前抵触的情绪;再加上太后近日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幼桐便更觉自在了许多。

才与静仪师太说了一会儿话;安惠就过来通报;说是吏部有官员求见。静仪师太让她自便;自己匆匆地走了。幼桐也晓得她忙;并不以为意;在殿里转了一阵后;便让宫人领着她去御花园走走。

刚刚过了盛夏;御花园里仍是一片青葱;花匠们将花草打理得极好;园里总开着各色鲜花;幼桐看了半天;也只认出了一两种;其余的都叫不出名字来。身后伺候的宫人见她对这些花草感兴趣;便笑着道:“崔小姐若是喜欢花草;不如去花园东南角的花坛看一看;那里朝阳;花儿开得更好。”

幼桐点头应了;那宫人忙上前引路;将她带去花园东南角。

沿着湖边的小路走了不远;正要过桥时;忽见桥廊的另一头浩浩荡荡地走过来一大群人;走在最前头满脸冰霜、一身红衣的年轻女子;赫然就是被幼桐扇过两耳光的三公主。

幼桐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52 、撺缀

幼桐不愿生事;见到三公主的第一反应就是折身躲开;可为时己晚;三公主眼尖;早就瞅见了她;眼睛顿时瞪圆;提着裙子就朝她冲了过来。

“是你!”三公主银牙紧咬;面上隐有得色;冷笑道:“你胆子倒不小;居然还敢进宫来;不怕我打断你的腿。”

幼桐顿作惶恐之色;怯怯地躲到宫人身后;胆小地只探出个脑袋来;话也不敢说;委委屈屈地看着三公主;那副模样;任谁见了;都只当是三公主要仗势欺人。

三公主见她这副样子更是来气;回头朝身后伺候的宫女们怒道:“都看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打;狠狠地打!”说罢;又仰着脑袋瞪着幼桐冷笑不己。

她等了半响;却不见身后有任何动静;诧异地回头看;却只见宫女们一个个全都低着脑袋;你看我;我看你;推推搡搡;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动手。三公主见状;气得浑身直发抖;手指着那些宫女们;好半丢没说出话来。

宫女中有个胆子稍大些的;生怕她又乱发脾气;好心上前劝道:“殿下;这位崔姑娘是大长公主刚认的义女;大长公主甚是看重;殿下还是消消气;莫要与她为难。”宫里上下;谁不晓得而今大梁朝都是大长公主说了算;就算是当今太后也不敢乱来;更何况她一个无权无势又不受宠的公主。

可三公主的脾气又是哪里能听得下劝告的;不仅没有就此罢手;反而愈加地暴跳如雷;也不唤人帮忙了;自己亲自冲上前来扇幼桐的耳光。幼桐也不躲;自有她身前的宫人急急地拦住;口中软语相劝;手里却不含糊;轻轻一推;就将三公主推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一个下贱的奴才居然敢朝我动手!”三公主好不容易站定了;旋即气得一脸煞白。她自幼娇生惯养;仗着先帝的宠爱在宫里头横行无忌;即便是先帝过世后恩宠不在;宫里人也顾忌她的脾气对她恭恭敬敬的;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一时连眼眶都红了;偏偏忍住了没掉眼泪。

幼桐也没想到静仪身边随便一个宫人也有这样的功夫;原本还打算东躲西藏地戏弄三公主一番的;这会儿也熄了这心思;睁大眼睛从那宫人身后探出脑袋来;一脸无辜地问道:“三公主殿下;我又没有得罪你;你何苦非要和我过不去。相反的;上回你那一剑害得我那侍女在床上躺了一个来月;到现在疤痕都没消呢。”

三公主怒道:“你无耻;做了又不敢认账;非君子所为。”她堂堂的金枝玉叶;居然被这么个下贱女人打了耳光;这种事;连她自己也羞于说出口。

幼桐一脸茫然;委委屈屈地辩解道:“我做了什么了;引得三公主您发这么大的火。那日您忽然冲过来;我胡乱躲闪;一转身;就瞧见五哥进了屋。他下手没个轻重;莫不是伤到了殿下?”她笃定了崔维远没把自己下手教训三公主的事儿说出去;故撒起谎来连眼睛也不眨。

三公主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心中也开始起了疑;难道真不是她出手;那么;又有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打她耳光。她心里马上闪过一个人的名字;顿时又推翻了去;连道自己多想;可不知怎么地;一想到崔维远待她冷若冰霜拒之千里的态度;她又忍不住怀疑起来。

“我。。。我才不信你的话!”三公主强自镇定;大声喝道:“你说不是你做的;那你敢不敢发誓?”

幼桐也不含糊;立马举手朝天;凛然道:“老天在上;我崔文凤以过世的父亲之名发誓;今日所说绝无虚假。”

三公主哪里晓得她是个西贝货;见她说得信誓旦旦;原本的疑心也都烟梢云散;只是一想到可能是崔维远对她动的手;她又忍不住悲从中来;“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伺候的宫女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晓得她好好的怎么忽然又哭起来;纷纷上前劝慰;可是又不知从何劝起。幼桐见她这样的反应;心中却是明了;敢情这三公主也跟京里其他的姑娘一样;看上了崔维远;而今被幼桐一糊弄;见崔维远不仅不喜欢她;反而厌恶得要扇她耳光出气;如何不又气恼又伤心。

幼桐倒也不怕给崔维远惹麻烦;相反的;如此绝了三公主的念头;省得她日后再纠缠;说起来;崔维远还得谢她才是。脑子里灵光一闪;幼桐顿时想到一个主意;朝围在一旁的宫女们使了眼色;将她们悉数屏退后;这才低声道:“三公主可是为了我五哥而伤心?”

三公主抽抽噎噎地不说话;通红的眼朝她狠狠瞪了一眼;继续哭。

幼桐叹了一口气;靠着她身边走廊的美人靠坐下;微微皱眉看着她;小声劝道:“三公主不要哭了;我五哥他不值得你这么伤心。”

见三公主仍不理她;她又继续诽谤崔维远道:“我就实话跟你说吧;我五哥这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其实性子最暴躁;府里上下没有谁不怕他的;就连他的亲妹子文颜在他跟前都是战战兢兢的。要不;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成亲。以前他在陇西的名声就不好;原本都说了亲的;后来人家又上门退了;生怕自己女儿进了府受委屈。这也是到了京城;大伙儿不晓得他的秉性;见他出身名门;又才貌出众;这才趋之若鹜。二婶子迟迟地没给他定下亲事;还不就是想看到底谁家小姐的性子最是软弱好欺;吃了亏也不敢作声。三公主您性子倔强;我那五哥自然就有些不喜。。。。。”

“崔维远竟是这样的人?”三公主也不哭了;睁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幼桐;“你莫不是在骗我吧;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啊。”

幼桐急得都快哭了;朝左右打量了一番;见四周并无人烟;这才急切地说道:“他可是我堂兄;我难道还编造谎言诓你不成?说他的坏话对我可没有好处。旁人就算了;您贵为公主;我也是不想看您这么一位金枝玉叶受他的愚弄。”说罢;又小声叮嘱道:“这些话公主您可千万别传出去;若是晓得是我说的;五哥可饶不过我。”说话;面上又带了些惊恐的神色。

三公主哪里想到她这么会骗人;心里头早己信了八九分;原本对崔维远的那点好感顿时消失无踪;甚至还生出一丝厌恶来。 ^

幼桐察颜观色;见状又道:“三公主您是金枝玉叶;生得又貌美如花;值得更好的人。我五哥那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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