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不然以司空皓然这样自私的性格,怎么会这样帮她……
“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一起生,一起死……”
“我不会陪你一起死。司空皓然,对不起,我不会。。”
“就算我舍命救你也不会?”
“不会。”
“云裳……你是基督徒吗?”
“不是。”
“你没有信奉的神明?”
“我信上帝。”
“那……你敢对上帝发誓么……你真的不会陪我一起走?”
“我敢,我发誓,我不会陪你一起走。对于你的救命之恩,我真的很感谢,我会以感谢的形式一直纪念你。”白云裳咬了咬唇,“我是真的很谢谢你。但有的只是谢谢,对你……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那也很不错……我们就这样说好了,你记得我对你做的……就是对我的感恩……”
“嗯。”
“每个清明节……来看看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
“那么,也这样约定好了……你一个人来吧,别带上其他男人……我会生气……”
“可以。”
白云裳的眼睛开始冒雾气。就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眼泪缓缓流出。
那晶莹的泪水落下来,仿佛是落在了司空皓然的眼中,让他的目光亮亮的。
他低低笑道:
“小骗子…还说不会为我流泪……”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果然没让我失望啊……”
白云裳嘴唇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
他又出声道:“这种时候了……就别在反驳我了……让我这样以为着,也是你感谢的一种方式……”
“……”
“另外……我也没让你失望…你的心愿……我已经交给了丝菲……”
白云裳涩声问:“什么心愿?”
“你到时候就知道啦……”他似乎真的累了,越发无力,眼睛闭上说,“对了……如果是我……会忘记一切我想要忘记的……”
“……?”
“比如那个笔记本……就当做…从来也没有见过……”
白云裳脑中白光一闪。
他在间接暗示她要不顾一切地跟司空泽野在一起。
为什么?!
忽然间,她觉得她的一切都被司空皓然算计了。
她的眼泪落得更凶,肩膀大力抽动着,想要问他许多问题,可是哽住的喉头却让她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最后,她大声地叫了一句:“司空皓然!”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中文名字。
司空皓然嘴角弯起:
“我走了,记得我们说好的……”
他搭在呼叫铃上的手,摁响。
尖锐的声音划破寂静的病房,在白云裳的耳边尖锐地叫着。
门被打开了,一堆人冲进来,丝菲、司空泽野、马仔、保镖、包括医生。无数的人影挤过来,在她的眼前晃着,她身形一跌,就被司空泽野拥在了怀中边
病床上,司空皓然的手从呼叫铃上垂落。
丝菲大声地叫道,一遍遍,一声声:“少爷,少爷!”
医生在检查过以后,对司空泽野等人摇摇头。
白云裳的眼眸惊慌地睁大了,脑海中,在瞬间闪过一个声音:
【白小姐,你看到这组幻灯片了吗?】
【……】
【白小姐,请你对我指出这个男人是谁?】
脑海中,似乎有旋律流淌而过,一个美丽的女人坐在钢琴前,舞动着手指……
“抢救设备!”丝菲失控地低吼道,“现在就准备进行抢救!”
医生和护士面面相觑,不为所动。
司空皓然的病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就算抢救回来,又能再维持多久?
丝菲也知道,司空皓然的离开是一种解脱……
是的,是解脱而不是痛苦。可是她觉得他不应该就这样离去,孤零零的……
他希望跟白云裳一起的啊!
现在,白云裳跟司空泽野紧紧护在一起,而少爷却……
一种疯狂的执念让她撕开司空皓然的衬衫,不顾一切地拿起除颤器,对呆愣的护士叫道:“你们是医生,确定要放弃病人吗?”
“……”
“就算只能再活一天,一个小时,作为医生的职责…也不该放弃。”
“……”
她的泪水和低鸣的嘶吼声,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选择能量!”她狠狠地命令道。
一个护士似乎是被她的行为受到了感染,走过去选择心电导联……
丝菲双手同时按下双侧电极板,放电,进行电击。
司空皓然的身体被击得抬起,又软软地落下……
“再来一次。”
“……”
“再来一次!”
“……”
“再来,再来一次!”
心电图里,生命线一直是平板的直线。
“继续!”大喊。
白小姐,你醒了(VIP429)
汗水顺着丝菲的面颊一滴滴滚落着,整个病房气氛严肃——
这种只在电视里发生的情节,会出现奇迹吗,真的有奇迹吗……
所有人屏息以待。
司空皓然的身体一次次落回床上,面色僵白得毫无反应,也无呼吸,他的一切告诉大家,他不会再醒过来了,永远都不会。
【白小姐,你看到画面中的这个男人,是你深爱的男人莫流原。】
【……】
【对,这些都是你们美好的相处记忆。】
【……】
【他有一双很深邃的蓝眼瞳……他很喜欢笑。】
凌乱的碎片在白云裳的脑海中晃动着,她想要去捕捉,却总是一闪即逝,想要赶开,却毫无办法克制它的涌入——
司空皓然又一次沉重落回病床上。
丝菲双手僵硬,疼痛,全身都是泪水和汗水。
她将电极板压下:“再来——”
护士们没有反应。
她激动地说道:“我还可以,再来,再试——”
“请你立即停止这种无意义的行为。你这是在对逝者进行的伤害!”医生无法忍受司空皓然再受这样的折磨,开始强制地劝阻丝菲。
丝菲抓着电极板,不肯松手,被拖着离开,狂乱挣扎着。
她已经疯了?!
护士走上去盖上白被单。
这一刻,白云裳的瞳孔极力撑到最大——
白被单一点点地盖去那个英俊邪美的少年,令她记忆中的那张脸开始晃动,龟裂。
蓝色的眼瞳碎去,变成漆黑的眼眸。
微笑的轮廓渐渐演变出一张空洞麻木的脸来。
【云裳。】
【小东西。】
白云裳的记忆在迅速地混淆。
她闭上眼,仿佛看到了她跟司空泽野一起坐在高高的树干上绑红绸带;
看到了海棠木下,她头顶鸡蛋,司空泽野对她举起枪口;
又看到了,她蜷缩在衣柜角落,第一次遇见司空皓然时,他兴味十足地盯着她的目光……
看到赫管家把药罐给她,莫流原离别时的眼神,那么用力,用力得是最后一刻的见面。再不多看一眼,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
她的头剧烈的爆痛起来,那种像是所有的神经都在拉扯撕裂,完全不能抵抗的疼。
司空泽野的大掌紧紧地握住她的肩头。
“云裳?”
“啊,啊,啊——”白云裳抱着头蹲下去。
司空泽野的声音在她耳边忽远忽近,叫着她“云裳,云裳,云裳……”
她堕入黑暗中,渐渐地,那声音变成微微清冷的呼唤。
【云裳。】
飘满心形的梧桐树下,莫流原踩着一地黄色的“心”从尽头走来。
淡漠的面容,空寂漆黑的眼神,他走过来,肩膀上立着一只漂亮的绿鹦鹉。
【小东西。】
自白云裳身后也发出一道声音,她回头——
司空皓然从一辆骚包的敞篷法拉利中翻身下来,怀里搂着一个火辣美女。
【白小姐。】
又一个声音在叫她。
不远处,铺着羊毛绒的软榻中,西原斜斜卧着,那嘴角勾的是一抹阴鸷狂妄的笑容。
三个男人都朝她走来,形成个三角形,将白云裳夹在中间。
就在要靠近她时,司空皓然幻化不见,而莫流原和西原重叠成了同一个人。
就仿佛是天使和恶魔的组合体,他一会儿是温润如王子的模样,一会又是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
【云裳,如果我和你的距离是100步,我会先走99步,等你走最后1步。】
【任何人想从我这里拿走一样东西,都要用她同等很重要的东西交换。我这个规矩从来没有破例过。】
……
白云裳猛地睁开眼,醒了。
明亮的灯光照得她眼睛微微眯起,她发现自己回到了白家的卧室。
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她,没有任何人。
床柜边立着杯水,杯子下压着的字条上有司空泽野的字迹:
【好好休息,不要乱走,我处理些事情,完了回来接你。】
白云裳把纸条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她知道司空泽野要处理的是什么事……
想起司空皓然的死亡,又想起司空皓然以前对她的所作所为,她的情绪真的很复杂。
她已经恢复了所有记忆——
破解催眠的唯一方式,就是杀死司空皓然。
如此,体内爆发出的巨大悲伤才能“杀死”记忆中的替身。
如今司空皓然死了,被替换的记忆里那层假面具也随着他的死去幻灭,碎裂……
白云裳又想起那个诡异的梦……
她起床走到一个柜子前,打开锁,拉开——
满满一柜子的东西,都是莫流原曾送她的玩意。
蝴蝶发髻,水钻发卡,木质的轮船,手工布偶,还有……
她的手指一一留恋地抚摸着这些东西,每一样,都带着最珍贵的记忆。
就在这时,她听到窗玻璃哗啦裂开的声音。
白云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大床上的被子已经传来奇怪的动静。
紧接着,又是几声子弹击穿在棉被上的声音——
白云裳才刚醒,被子恰好呈一个弓形,看上去,像是有人还睡在那里。
另外,白云裳所在的书柜是个夹角型,如果从那面窗户看,不会看到她的人影。
那枪声起码响了十几下,才收手——
也许是察觉到了被子里没有人,也许是以为被子里的人在这么多枪下已经死了。
白云裳全身僵硬的,呆站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
有人要杀她?!
她贴着墙,隐蔽地挪动着……缓缓朝那个窗户靠近。
当她终于到了目的,又忽然失去了勇气。
她很怕自己的头才伸出去,就有子弹击穿过来,要了她的命!
她不怕死,但她能够活着已经牺牲了司空皓然,她不能随便死去!
她屏息地站着,一动也不动,怕坏人还没走,还在等待时机。
过了好长的时间,房间门被佣人打开——
看到白云裳壁虎贴的姿势,佣人微愣:“白小姐,你醒了?”
又看到完全碎掉的窗框,和窗户下面一堆零散的玻璃碎片,佣人惊讶问:“发生什么事了?”
白云裳对佣人示意,让她看看窗外有没有人。
从来也没有见过(VIP430)
佣人推开窗户到处查看过了,外面没有人,白云裳大着胆子往窗口一站,也没有再受到袭击。
就在这时,一副很温馨的画面撞进白云裳的视野。
别墅前的草坪上,白夫人给白老爷推着轮椅,白飞飞则走在一旁,手里拿着张纯手工的贺卡,正在对白老爷念贺词……
远远的,她的声音有些模糊传来:
“我最爱的爸爸……希望你健康长寿,福如东海,能早日从病魔中走出来……爸爸,我爱你……”
白云裳这才记起来,今天是白老爷的五十寿辰。
草坪中,白老爷微微眯起眼睛,笑得是那么幸福温暖。
白飞飞撒娇地倾身抱住他,他也抱住她——
父女两其乐融融的情景,就仿佛是一根刺。
白云裳转过身,眼睛在那一刹那湿润起来。
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才知道白夫人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而白老爷竟也并不是她的亲生爸爸。
她得不到家庭的温暖不怪别人——因为这里根本就不属于她,不是她的家啊!
她把大衣穿在身上,又快速地收拾了一些东西。
“二小姐,你去哪……少爷离开前吩咐过,说你最好是留在白家,哪也不要去……”
可是白云裳必须离开,这个地方她一刻也呆不下去。
一路走过白家,到处张灯结彩,喜庆浓浓。
在大厅里挂着一个很大很红的【寿】字——
有佣人聚集在一起赞叹,说那【寿】字的十字绣,是白飞飞纯手工绣的——整整绣了三年。
“三年前,大小姐就在为白老爷的寿辰做准备,真是有心。”
“没想到大小姐这样心浮气躁的个性,居然能有这么棒的耐心和绣工。”
“因为大小姐孝顺!”
张妈站在佣人中间,穿的一身喜庆,脸上也是笑呵呵的:“那是,从小就是大小姐跟白老爷白夫人亲,这一点,二小姐远没法比……”
白云裳走下楼,有佣人发现到她,立即噤声。
但是张妈的神色却是眉飞色舞的,盯着白云裳的表情有一丝得意。仿佛在说:不知道二小姐准备了什么礼物?
白云裳心口压抑,快速离开了白家。
“小姐,请问你要去哪?”当出租车司机问出这句话——
白云裳才恍然,天大地大,竟没有她可以去的地方!
出租车绕着S市漫无目的地行驶。
白云裳一直神游太虚。不知何时,她感到兜里有东西震动了一下,伸手一掏,居然发现大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进去一支手机?
屏幕上跳跃着的是“老公”的字样。
“喂?”低低沉沉的男音传来,只一个单音节,便让白云裳能分辨出是谁。
白云裳眯起眼,仿佛能看到司空泽野站在法国的美丽街头,黑色大衣,修长的身形,冷酷而英俊的轮廓,白色的雪花飘飘然地落满他的肩头。
只是1天没见而已,她就想念得心口发疼啊。
司空泽野,司空泽野,司空泽野……
为什么每次在我最寂寞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我身边?
这种疼根本掩盖不住,所以哪怕她只是“嗯”了一声,司空泽野都能察觉出她的情绪不对。
“心情不好?”
“嗯。”
“为什么跑出去。”
“嗯。”
“云裳,有什么问题跟我说。”
“嗯。”
“你不要这样让我着急。”
他着急的声音给了白云裳一丝安慰,她还是有人关心的对不对?可是她不能让司空泽野担心。
白云裳打起精神:“嗯,你现在在哪?”
“我在法国。”
“在做什么?”
“打电话。”
“哦。”
“顺便想你。”
白云裳:“哦。”
“……可能说反了。”
“是可能…还是一定?”
“一定。”
白云裳微微抿了嘴角,却没有笑出来:“你不用担心我,好好处理你该处理的事务。”顿了片刻,又问,“安斯艾尔的事,你家族里的人都知道了?”
“没办法隐瞒。”
“他们还好吗……?”
“他们?”
“我指的是……司空老爷。”
司空泽野的声音有一丝迟疑:“悲伤只是暂时的,值得庆幸的是我们都早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他知道我们的事吗?”
“我会找个恰当的时间跟他说明。”
“你不要说!”
“为何?”
“总之……暂时不要说……”白云裳的手,在窗玻璃上,狠狠地划了一道,指甲被反得断开。
“你担心他们因为这件事迁怒我们?我会处理好。”
“不是……总之你不要说,求你了!”
白云裳痛得含住了出血的手指,目光从未有过的茫然着,望着窗外寒风呼啸的街道……
【……如果是我……会忘记一切我想要忘记的……比如那个笔记本……就当做…从来也没有见过……】
腥气的味道刺激着白云裳的蓓蕾,她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发觉自己做不到。
她没有办法忘记,更没办法当做从来也没有见过!
“云裳。”
“嗯?”
司空泽野低低的嗓音说:“我爱你是什么意思?”
白云裳微愣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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