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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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无常-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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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现在走却也不是自己想走的,对不对?”王二牛此时也正站在人群之中,“这些原都是官府那帮成天吃饱了没事干的大老爷们想出来的主意!要我说啊,咱们与其在这儿难受着送师父走,还不如就直接冲到官府要求留人去!俗话说‘法不责众’,我就不信咱们去的人多了,官府能敢把咱们怎么样!说不定就能把我师父留下了!”

    听王二牛这么一说,人群中登时就有好事的年轻人高声回应道:“二牛哥说得对,咱们这就去找那帮孙子算账去,咱们这些人好不容易有个地方能听些道理,学得心里明白些,这立马就有人看着不痛快了!这不行,咱们就要去争这个理去!”一时人群中吵吵嚷嚷的就开始骚动起来,呼应声、呐喊声响成一片。

    马钰一看,生怕这些人不知轻重真惹出事来,连忙挥手阻拦道:“平时我是怎样告诉大家的,难道我教的就都是这样聚众闹事的道理吗?此时你们若只图痛快去了官府,说不定以后又为当地百姓招下什么事来!朝廷既有法令,我们教内人士自当遵循,却不可凭空就逍遥于法度之外!”一边说着一边就向人群一揖到地:“我马钰多谢大家厚意!只是大家却万万去不得官府!”

    听马钰这样一说,王二牛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眼圈却红了:“我也不是非要去闹事!只是师父这一去,我王二牛说不上心里有多舍不得!我没读过多少书,平时有很多事都看不明白,做不爽利!自从有了师父,我觉得我这心里就像打开一扇窗户似的,好像一下子就活明白了!唉,现在师父您老人家一走,以后我这心里再有什么疑难,却找谁解去!”他说着说着,平时那么刚强的一个汉子,此时却忍不住抹起眼泪来。他这一哭不要紧,人群中那些年老的、心软的女人都忍不住跟着抹起眼泪来。

    马钰一看也不由有些动容,但是他知道如果此时随着大家伙去伤心落泪,说不定又会形成什么场面,所以与其和大家在一起哭哭啼啼的伤别离,倒不如自己干脆一走了之。这样一想,他深深地向大家作了一个揖,背起行囊就向山外走去。李大乘和李子和一看,也连忙跟在后面去送师父,这时前来送行的人群就好像潮水一般缓缓地跟随在马钰身后,都恋恋不舍地看着马钰远去。

    马钰听着身后如同涨潮一般的声音,想想都知道那是什么场面,人非草木,他当然同样也有感情,心里自然是十分感动、伤怀,可是此刻却不敢回头去,生怕一回头,自己心一软,就再也迈不动回山东的步伐。所以此时他只管加快了脚步向山外走去,渐渐地就走成了遥遥山路上一个越来越小的身影。

    “师父!”此时李大乘和李子和看看师父已经走远,两个人才轻喊一声,眼泪都无声地流了下来。

    (本章完)

第224章 121、出世入世() 
自从师兄马钰带着两个弟子李大乘和李子和离开龙门山后,邱处机每天忙于讲经传道,还要随时注意、解决重阳会弟子在修行方面遇到的问题,这时他才知道当初师兄主持这重阳会确是费了极大的心力。尤其是如此众多的弟子来自不同的阶层,悟性又各有不同,对于修道又有着不同的想法,不同的目的,所以每天遇到的问题也是形形色色,花样百出。好在邱处机自从来到龙门山后,原来在磻溪好静独思的性子已经颇多改变,此时倒也能够应付自如;再加上他原本天性聪颖,经过多年修行之后性子更加圆融,所以虽然刚开始时颇费心力,待得几个月之后倒也能够处理得事事圆满,重阳会的弟子们倒无一不是心服口服,就是于士焕那样本来极其顽劣难教的弟子此时也显出智慧初开的迹象来。

    秋去冬来,到1182年春节前后,邱处机特许了家在周围的弟子们回家探亲,一时重阳会里就安静下来,只剩下邱处机和吕道安留下守庵,两个人平时都少言语,此时就更幽静,每天只是读经、默坐,清静之中自有进益。

    初五过后,有弟子就开始陆陆续续地返回来,第一个回来的就是宜迟。刚一回到庵堂看到吕道安,宜迟的嘴就一直没闲着,把这几天在家的所见所闻对吕道安说了个痛快:“吕师兄,你可不知道!如今这周围的乡亲都知道咱们重阳会来了个会看病救人的邱师叔!就你送去的那变龙甲解药,如今在这方圆百里是已经遍及各个村镇!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啊,光我们那个地方,就已经救了七八个人的性命!这要搁以前啊,一旦被郎中诊断出是中了变龙甲的毒,那就只有等死的份儿!现在可好了,有了这解药,任凭那变龙甲再如何厉害,却总也有毒消病好的一天!”

    吕道安看宜迟说得眉飞色舞,神情间十分为重阳会自豪,却一直没顾上介绍旁边跟随他前来的一个人,他不由微微一笑,说道:“宜迟,跟你前来的这位客人是谁啊?”

    “哦,吕师兄,这是我本家的大哥苏会堂,他也是被师叔的解药救过来的。”宜迟这时才有些省悟过来似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光顾着和你说话忘了介绍了!我这大哥来啊是想请师叔去看镇上的庙会的。师叔的解药救了我大哥的命,我们那一大家子人都别提有多感谢师叔了,所以想趁着现在这大节前后的咱们庵堂里也没什么事,请师叔去看看庙会,咱那镇上的庙会可是一年才有一次!”

    “这恐怕师叔不会同意吧?”吕道安犹豫着说道,“我看师父和师叔都是清静惯了的人,又专心修行,镇上的庙会一定极为繁华热闹,却不知道师叔会不会想去?”

    “烦请小道长给通禀一声!”这时随宜迟前来的苏会堂抱拳拱手地说道:“我们也不纯是请道长逛庙会,只是久闻邱道长的大名,这十里八乡的都想亲眼见见道长的英姿!不过我们也都知道,平白的大家都涌进这重阳会来难免会扰了各位道长的清修,未免有些不像话,所以就想借了这镇上庙会的机会请邱道长过去一叙,也好表达我们全家人的感激之情!小道长也一起去吧,我听我兄弟说这解药是小道长亲自送过去的,大家便一起坐坐,多结交几位朋友却又有什么不好?”

    “这……”吕道安听苏会堂一番话说出来,实在不知道再如何拒绝,只好说道:“我去和师叔说一声。”一边就嘱咐宜迟带了苏会堂去斋堂之中少坐,自己去去就来。

    吕道安没想到的是,师叔居然答应了苏会堂的邀请。看吕道安疑惑不解的神情,邱处机笑道:“昔日听重阳祖师传道,我全真一派一向主张三教合一,在个人修为方面自然主张出世清修苦行,但是又以慈悲度世为成道之路径,既度世自然要入世,入世才可更好宣扬忠孝仁义。若只是一味的出世,与尘世岂不是格格不入,又谈什么度人济世呢?”

    吕道安是成年之后才出家,原本也是极为活泼热情的性格,此时听师叔一说,他当即也就领悟:“是我在这龙门山避世清修太久,竟然把师祖原来的教导都忘了个干净!想当年师祖在周伯通周员外家还吃过师叔的喜酒呢,现在想来,师祖倒的确是‘和光同尘’,在现世也是适应得很呢!”

    听吕道安提起旧事,邱处机想起当年周伯通为了让师父收下自己作弟子而煞费苦心地自导自演了一出“假娶妻”的闹剧,他不由开怀大笑,觉得世上若都是周伯通这样的“真人”,那自己这些做道士的倒真的会无人可度。想到此,他不由想起《道德经》中“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这句话来,自己本来出身贫寒,命运骞劣,修行原本为改变命运,原本并不擅长、也不善为别人之师,可是如今这重阳会在当地已经渐有威名,为了能够更好地发展全真道,更好地济世度人,倒更需要督促着自己加强修行,以求早日悟道才是。这样一想,出世之读经意会,入世之人海沉浮,使得自己此时的修道一途,恰好似驾了一叶小舟进入茫茫大海一般,前途自然是宽广无限,只是要到达彼岸却总需要耐心、努力地经过这漫漫的长路才行。

    且不说邱处机此时这样的心念一动于修行有益,他答应了苏会堂的邀请后,苏会堂和宜迟都非常高兴,苏会堂觉得自己终于能够请动声名远播的高道到自己家中做客,在左邻右舍面前那自然是非常的有面子。宜迟除了高兴之外,又在师叔面前全力应承:“师叔,您尽管和吕师兄去,这重阳会中的事务尽管交给我!”此时回到重阳会中的弟子已经有四五个人,也都齐力应承帮着宜迟照看重阳会,请师叔放心前行。

    第二天早上,邱处机和吕道安就随着苏会堂向苏家集走去,这苏家集是龙门山的一个大镇,方圆几十里,紧紧依傍着龙门山。平时这苏家集的百姓是靠山吃山,倒有多一半的人靠着这龙门山里的出产为生,所以平时出入龙门山的人极多,虽然大家口口相传,不过总难免会有人偶有不慎就会误食了变龙甲而中毒。以前每年死于这变龙甲的人总有十几个人,不过自从有了这变龙甲的解药之后,这离龙门山最近的苏家集自然是最为受益,所以自然更加感念邱处机的恩德。

    这苏家集虽然就在龙门山旁边,不过要从重阳会走到苏家集,总要走上两三个时辰才行,所以邱处机三个人辰时出发,看看太阳悬到正空,将近午时时分才走到了苏家集的边上。

    “邱道长,您看,绕过前面那棵大红柳就到我家了!”饶是常走山路,苏会堂此时也走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他指着前面的一棵大树对邱处机说道。

    “嗯,好。”邱处机答应一声,和苏会堂比起来,他和吕道安此时气定神闲,好像走这许多路都全不当一回事似的。

    “怪了!”苏会堂心中想道,“果然是修道大成的人,看看人家这悠闲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羡慕啊!”

    三个人此时正要走过村边的那棵大红柳,正在这时,却见从大红柳树后面一条宽阔的大路上呜哩哇啦、吹吹打打地迤逦走出一支队伍来,排在队伍最前面的是身穿孝衣、头戴孝帽的雪白一片,中间影影绰绰显出一具尚未漆好的新茬木棺来,一时,大人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云霄的唢呐声、惊天动地的鞭炮声响成了一片。

    (本章完)

第225章 122、救人() 
苏会堂万万没想到,自己刚请邱处机和吕道安来到苏家集就赶上了镇上人出殡,虽然邱处机他们什么都没说,不过他自己心里却觉得怪不得劲儿的,但是此时要想快点走过去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将邱吕二人往旁边轻轻一拉:“二位道长且先在此避一避。”

    邱处机看出苏会堂的尴尬来,不由说道:“无妨,生死乃是世间最自然的事,我于此倒向来没有什么禁忌。”说完就和苏会堂、吕道安站在大柳树下看着出殡的队伍慢慢拐过来,又看着这群人簇拥着慢慢向前走去。

    邱处机刚开始只是很平淡地看着出殡的队伍向前走,只当是平常人出殡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形,不过及至那口棺材渐渐走到了他的跟前,他微微一望,突然又眯起了眼睛来细看,脸上现出惊异的表情来,不由又有些不相信般地定睛细看,神色却仍然是惊异不止。看苏会堂的神情并无异样,他不由问道:“会堂,贵处在丧葬方面可有什么特别的风俗?”

    听邱道长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苏会堂先是一愣:“啊?请问道长是指什么?”

    “比如说,”邱处机轻轻说道,“贵处可有将活人下葬的习俗?”

    苏会堂一听此话不由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说道:“道长,我们这儿可没有这样的习俗,活人下葬,谁敢啊?谁又舍得啊?”

    “那这个棺材里一定有些异常,快快拦下来!”邱处机说道。

    “师叔!”吕道安在旁边一听连忙说道,“死者为大,这人家出殡如何可以轻易拦得?”

    “是啊,道长,虽说我们地处穷乡僻壤,并没有那么多讲究,不过平时乡亲们却于这丧葬一事上看得最为隆重,既然已经选定了吉时,我们平白地把人家拦下可怎么向人家交待!”苏会堂脸上也现出难色来,劝说道。

    “快点儿,不然就来不及了!”邱处机说着已经率先一直向出殡的队伍走去,他原本身形高大,此时直直地向队伍走去就显得很是抢眼,他更是不顾一切地将双臂高高地扬了起来,高声喊道:“快停下!快停下!我要救人!”

    邱处机这么一喊,整个队伍之中登时一阵大乱,人们纷纷诧异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高大道人,一时前行的步子倒都停下了。

    “你这个道士,难道是疯了吗?”这时走在队伍前面的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直冲着邱处机走了过来,他眼睛都已经哭红了,满脸的哀伤,“我儿子走得冤屈,你怎么还不让他早些入土为安?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啊?”他一边说一边就要憋屈地大哭起来。

    “老人家,我虽然不知道这棺材里是谁,不过我可以断定这人肯定是没有死!”邱处机说道。

    “胡说!胡说!你这个疯道人,你如果想要化缘我们后面却有人专门给你,你却怎么想出这样一个损招来?快走开,万万不可误了我们的吉时!”那老头狠狠地皱眉说道。

    “老人家,快开棺,不然就来不及了!”邱处机一边说着一边就向棺材走去,可是没走几步却被老头和刚刚赶过来的一个老太太拦住了。

    “我说道长啊,您想要什么只管和我们说,平白地却怎么要开棺?死者为大,您就且给孩子些薄面,且让他好生地上路吧!”那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我们老两口并没有见过道长,想来也并没有得罪道长的地方!这人一死,最讲究的就是趁着吉时入土为安,可怜我们老两口,此时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就已经够凄惨的了,你怎么还要这样的难为我们?谁都知道这棺材已经上路,再打开来是要对活人不利呀,我们老两口死不足惜,可是家里还有兄弟几个,和妻子儿女啊,你总要可怜可怜他们,不要让他们再受连累!”

    “老人家,快快开棺,不然真来不及了!”邱处机想要打开棺材救人,不过此时却又有几个年轻人和一个披麻戴孝的女人带着五六岁的两个孩子扑了过来,用力的用力,哭嚎的哭嚎,一时把他牢牢地围在了当地,再也动弹不得。

    “哎呀,我是要救人,现在却是救人要紧!”邱处机着急地说道。

    “道长就不要再糊弄我们了!我们这是已经请了好几位郎中看过的呀!”那老头和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止不住地抹眼泪,“他如果还活着,我们却又怎么舍得?”一时哀哀的哭声又是响成了一片,吕道安和苏会堂想要上前来,可是却被困得一动都动不了。

    “道长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疯了吗?”苏会堂轻声说道。

    “不可能,师叔医术高明,一定是看出了什么不妥。”吕道安刚开始觉得师叔的举止实在是颇为异常,不过待他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得不对,师叔一向做事何其稳妥,此时说出这话来必定有根据。但是他此时就算想上前帮师叔一把,可是对方人多势众,却是一步都向前不得。

    正在这惶急四顾之际,吕道安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他不由把手高高地扬起来,对着那人高声地叫道:“苏郎中,苏郎中,是我,我是吕道安!”

    人群中闻声走出一个身材瘦削的老头来,这老头五十多岁,头上是极为细碎稀疏的头发,颌下一小撮山羊胡子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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