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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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光年-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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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天霆被他硬邦邦的态度怔住,咬着下唇,沉默了半晌的时间,心情稍稍平复过来,依旧醉态颓唐,“进来吧。”
  
  看着他迈着轻浮的脚步走回房间里,冷天霂的眼里掠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复杂得令人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人究竟还是不是当初那个悠哉游哉的二少爷,望见房间里一地破碎的酒瓶和闪烁着琉璃似的光泽的酒液,熏香似的酒精散发出微醺的气息,仿佛仅仅闻到这阵浓艳的芬芳就可以醉死其中,“小霆,不过才几天而已,你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苦笑着倒入柔软的大床深处,似是冷淡地回应了一句:“你明明很清楚,这还需要问吗?”答案显而易见,他们都知道。
  
  冷天霂用脚尖拨开满地零碎的玻璃,像一只优雅的白色豹子一般走入另一只醉得荒唐的豹子的领地里,叹息:“两年前的事情,真的对你影响这么大?”
  
  然而,一听见这句话,冷天霆像是被人戳中死穴一般,挣扎而痛苦,“不要提!”颓然地坐起身,像一具被人操纵的牵线人偶一 
 67、用酒精麻醉自己 。。。 
 
 
  样,深邃的双眸里有一种沉寂的悲哀正在慢慢苏醒,“哥,就当我求你,放过我吧!”
  
  第一次——他第一次听自己的弟弟用这么寂寞的语调,不是以往那个轻佻而自在的“霂”,而是这么悲哀的一声“哥”!冷天霂忍不住怔在那里,苍白的指尖舒展而又握起,再舒展又再握起,紧紧捏成拳头,白净的手上浮现出交织如碧绿色藤蔓的请进,但是,自己却不能够就这样放过他,做不到对他的自残视若无睹!
  
  “小霆。”缓慢地开口,温润如玉的嗓音带着一丝翡翠般澄澈的沙哑,“这一次你不可以再逃避了,车祸确实已经发生,你只可以选择面对,不能够像这样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你并没有把这一切从自己的脑海里磨砂,就证明了你没有办法躲在自己的世界里疗伤,不是这样的吗?否则,你这辈子只会一直痛苦下去,永远都没有办法得到解脱!”
  
  “你又不是我,怎么会明白我的感受?”冷天霆几乎是低吼出声的,像是一只藏匿着悲哀和仇恨的野兽,在千百年的禁锢之下彻底发狂,不再对自己的情感有所掩饰,爆发出原始的兽性,“我以前的恐惧和慌张,没有人懂得的孤独感又回来了!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可以看见他的脸——安静地像是在睡觉,他一直在笑,笑得和以前一样,但是我却很想哭,眼泪又一滴都挤不出来!”他气喘吁吁地闭上眸子,茫然无助的感觉夹杂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把他淹没。
  
  “虽然我不懂得、不了解、不明白,甚至对你的感觉没有一丝触动,但是我是你哥,我们两个是兄弟!”他摇晃着冷天霆的肩膀,迫使他看向自己,瞳间不经意地掠过一丝冷冷的伤感,“你出了事,我怎么可以不管?”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冷天霆抗拒地把头埋进双膝指尖,闷闷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即使是在睡梦之中,我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恐怕只有死,才可以弥补这一切的错误吧?了结这一切,我才能安心。”
  
  冷天霂震惊地把他拉向自己,双眉紧蹙,“小霆,你怎么可以这样想!你可不可以冷静一点?”
  
  冷天霆一扬手便推开了身边的他,眼里徒然掠过一丝冷漠和决绝,现在应该冷静的人是你而不是我!”话一出口,他便看见哥哥的脸色微微一白,随即,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Sorry,你还是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点点头,冷天霂复杂地收起脸上的神色,“那我先走了。”慢慢地站起身来,慢慢地下床,拉过自己的外套斜斜地披在身上,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房门的一瞬间,丢下一句淡淡的话语:“逃避是懦夫的选择,我不 
 67、用酒精麻醉自己 。。。 
 
 
  希望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弟弟,会做出这种那么懦弱的选择。”
  
  冷天霆的眼睫毛似是轻轻地颤抖了一下,随后又归于深不见底的沉静,恍若一口枯井中的一潭死水,毫无生气。
  
  走出房间并且把房门关起的刹那,他觉得自己和冷天霆的距离变得好远,明明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却又显得那么遥远——或许,自从两年前的那一场车祸开始,他就已经变了,变得大家都不认识这个他了。
  
  小霆,如果你有事,我和霁都一定会拼了命地帮你的!他在心里这样说着安慰自己的情绪,叹了一口气,迈开步子离开了这个空气都显得压抑的地方。




68

68、安慰 。。。 
 
 
  施若龄把会议的文件送到相关的部门以后,在回到自己办公室的路上,视线刚好落入一个被阴影笼罩着的空间——冷天霂的办公室,然而往常那个逍遥自在的他却仿佛消失不见一样,在窗边望着天空的他显得好生寂寞。
  
  他到底怎么了?自己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有看见过他那么荒芜的样子,停下脚步,忍不住微微一顿。
  
  冷天霂正好抬起眸子来,烦躁的眼神遇到她清澈的目光,先是错愕,随即舒眉一笑,然而在那一抹淡淡的笑意之中,她看得出其中有多么勉强。
  
  她拨了拨自己额前细软的鬓丝,绕至耳后,伸手推开了门,踩着一双浅金色的尖头高跟鞋走进他的办公室里,一身粉杏色的套装搭配上荷叶滚边的淡咖啡色衬衫,高贵而简洁,“副经理,你看起来好像不太精神。”
  
  他似是而非地交叠起自己的双手,掩饰不住眼角的倦意,“你不是在办公时间不谈私事的吗?怎么今天又破戒了。”
  
  她只是微微耸了耸肩膀,游刃有余地处理他故意的刁难,笑得格外明亮,“你今天迟到了两个小时零八分,作为副总特助的我,自然有理由过来了解情况。”
  
  “好虚伪啊!这么官方的强调——你肯定被霁带坏了。”冷天霂大剌剌地调侃着她,仿佛重新挽回一丝复活的生气,“诶,你什么时候才愿意点头,答应我们家大哥的示爱?到时候,我可就要叫你一声大嫂了哦。”
  
  “喂,跑题了!这才是真正的私事。”施若龄白皙的双颊似是晕开一层淡淡的胭脂,初开的粉红色樱花一般粉嫩俏丽,“你到底怎么了?不要顾着扯开话题,你知道我不吃这一套的。”她已经太清楚眼前这个人的个性,如果是他不想说的话题,他一定会瞎扯一些乱七八糟的闲话来堵住自己的嘴。
  
  他歪着头,用手托住自己的侧脸,流露出淡淡的犹豫,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对她说了实话,“我今天早上去找了小霆。”
  
  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像是抽了一下一般,以她的记忆来想,他似乎有几天没有来上班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关系,让她觉得很歉疚,先是压抑了一下自己心里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可以,才慢慢地问道:“他怎么样了——还好吗?”
  
  摇摇头,忧郁的倦色再度卷上他的眼眸,“不好,一点也不好——”微微顿了顿,他注意到她难看的神色,倦然一笑,“其实不关你的事,你只是好意罢了。”
  
  她在听见这句话以后才更加低落,所谓的好心干坏事才更糟糕,不是吗?
  
  “算了,不提了,你不用为这件事情操心,我和霁会想办法处理的。”说实话,他也没有什么 
 68、安慰 。。。 
 
 
  太大的把握。
  
  “看来,你也没有十足信心。”她苦涩地笑了笑,叹息着凝视他的眼眸。
  
  “唉,事情总会过去的,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冷家的优良传统,没有那么容易挂点的。”他故意扬起一抹笑容,收敛着自己心里纷乱的心绪,不知道是想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别人。
  
  “但愿。”扑闪着亮晶晶的眼眸,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情不自禁的担心。
  
  冷氏集团,副总裁办公室。
  
  冷天霁显然觉察到施若龄的心不在焉,略略挑眉,并没有问出来,想等到工作结束以后,再和她谈这个问题——她没有试过在工作时间显得这么漫不经心。
  
  虽然他看得出来她在强打精神,但是对于她无意的神游,他还是有所感觉。
  
  然而,当她第四次分神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施,你怎么了?身体有什么不'炫'舒'书'服'网'的吗?”
  
  微微回神,知道自己分心了,不由得自责地咬了咬下唇,用力地眨眨眼,“抱歉,是我的错,我们继续吧。”
  
  冷天霁并非这么容易就给她蒙混过关的,一把将她抱入怀里,亲昵地揽住她纤细的腰,“少来,你还是不要骗我了吧。”他修长的指尖拂过她柔软的鬓丝,掠过那一片白皙的额头,“你瞒不住我的。”
  
  施若龄被他的举动吓到,挣脱不开他的怀抱,只能靠在他的怀里,赌气似的闷闷地说了一句:“没有。”
  
  他收紧自己圈在她腰间的双手,靠在她的耳边,温和地笑着她难得的小女人娇态,“说吧,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
  
  扑闪着俏丽的眼睫毛,宛如纤细的月牙儿,清丽的眸子闪过晶莹的茫然,“副经理说,总经理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我有一点担心。”忍不住往他温暖的怀抱里面靠近过去,她显得很脆弱也很无助。
  
  “小霆?”他不经意地皱起眉头,浮现出淡淡的严肃和掩饰不住的关怀。
  
  “恩,都是我的错。”她缩了缩消瘦的肩膀,一向清晰的口吃变得有一些疲倦,“如果我没有自作主张,而是听了你的话,不和他提赛车的事情,他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吧?都是我害的。”
  
  “施,你听我说,真的与你无关。”他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膀,深知她一旦失败就会变得失落的倔强个性。
  
  “你不需要安慰我。”侧了侧娇柔的脸庞,眼角轻垂。
  
  随即,冷天霁的双手扣住她的腰,逼她直视自己的双眸,“我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这两年,小霆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定,他有潜意识的自杀倾向,而且还曾经有过局部选择性失忆的症状,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两年的时间,所以我们才决定让他留在美 
 68、安慰 。。。 
 
 
  国休养以及接受治疗,你懂吗?”他深邃的眼神令人有一些看不懂的复杂,布满阴霾。
  
  施若龄微微怔住,抿着粉色而略嫌苍白的唇,“我——”
  
  他尖削而优美的下颌抵住她的额心,束缚了她的动作,使她看不到自己脸上的痛苦神色,“他撞死的不是别人,而是唯一一个自己的知己,你觉得他有可能会没事吗?如果他再次发病,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她听着他缓慢而冗长的语调,心不禁漏跳了一拍,反手环住他的身躯,靠入他的怀中,倾听他的心跳。




69

69、道歉 。。。 
 
 
  施若龄坐在一间饭馆里,现在是十二点钟,这间小餐厅里的人还不算多,几乎都是附近公司里打工的上班族,清一色的职业套装和领带高跟鞋,挤满了面积不大的店面,是不是还有一些邻居过来买午餐,打包回家吃。
  
  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姓陈,父亲负责掌勺,而妻子则在旁边负责收银,是不是也会进厨房里帮忙,很幸福的家庭生活。
  
  她点了一碗生菜鱼片粥,淡白的粥里翻腾着细软的米粒,碧绿的生菜切成细丝洒在粥面上,还夹杂着鲜红米黄的花生米,薄皮的鱼肉是鲜嫩的粉红色,还有嫩黄色的姜丝和细腻清爽的蒜蓉酱,上粥前,老板还细心而均匀地洒上了一把青翠的葱花,配上店里独有的沾着香料的酱瓜榨菜,让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从竹筒中抽出一双筷子,悠闲地拆成两半,抹去扎人的细刺,她轻轻地搅拌着那一碗颜色漂亮、香气逼人的粥,直到所有佐料都沉入白花花的粥里。
  
  随后,她拿出一个塑料勺子,动作优雅地舀了一勺粥,夹着生菜、鱼片、姜丝和一小片酱瓜一起送入嘴里,细细咀嚼,丰(炫)(书)(网)(题)(供)(下)(载)富的口感温暖了她的肠胃,又舀起一勺细腻的粥,放在唇边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吃进嘴里。
  
  挑了一颗用油爆香过的榨菜,酥酥咸咸的味道还有点辣,是她很喜欢的零嘴的味道,方便下粥送饭,有时候也会买回家里自己做着吃。
  
  不知道冷天霆怎么样了——这个念头掠过脑海,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奇怪,自己当初怎么会那么自觉,随随便便就做了这个赛车山庄的计划案?如果她再细心一点,或许就不会出这种事情了吧?
  
  但是,这总是她的习惯,自己总是戒不掉和沈碧笙共事的原色,不是吗?
  
  没由来的,生菜鱼片粥冒出来的袅袅白烟,迷茫了她的视线,让清晰而明澈的眼镜浮现起一层朦胧的水雾,她都不知道。
  
  沈碧笙——忽然想起这个名字,印象居然开始模糊,自从上次在盛世公司看到他和洛亭共处的一幕,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影响真的有这么大,这也足够令她死心了吧?自己坚持了七年的爱情,最终亦不过是一场梦。
  
  虽然自己一直未曾忘记过以前的事情,但是他似乎已经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自己从来没有在他的心上留下过任何深刻的痕迹,然而那个一直存在于他心底的人,从来都是那个叫做海芋的女生,没有自己可以挤入的缝隙。
  
  即使是在肌肤相贴那一种最靠近彼此的时刻,他心里想的、嘴里念的,甚至以为自己身边的人,就是海芋。
  
  强迫自己不要再想,施若龄匆匆吃完了粥,把钞票放在老板娘的面前,礼貌性 
 69、道歉 。。。 
 
 
  地朝她笑了笑,走出了这一间香气弥漫的小饭馆——几个在外头等位的职员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像是怕被人抢走了什么似的,还没有等老板娘亲自去招呼他们进来,便已经和麻雀一样唧唧喳喳地冲进了店里。
  
  春季来得太迟,在经过初春的洗礼之后,春分时日的凉意早已消逝在层层叠叠、葱葱郁郁的树叶之中,马路两旁的香樟树懒洋洋地舒摆着茂密的枝叶,嫩白鹅黄的小花是不是随着清风从树影之间飘落而下,带来属于春季的芬芳和一股清新的气息,金黄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枝投落,洒在银白色的路面上,仿佛在为所有的一切镀上一层金属的光泽。
  
  走在路上,她习惯性地观察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觉得自己有一种分外不合群的感觉——寂寞,正是这一种叫做寂寞的情绪,让她即使身处喧嚷的白昼,依然觉得和处于沉静的黑夜一般无异。
  
  颇为自嘲地笑了笑,施若龄不施脂粉的面容上有一种淡淡的苍白之色,宛如沉淀了千百年的流沙,莹白而细腻,但是,在柔软的面具之下,隐藏着的脆弱只有自己故作坚强的表面可以承担。
  
  随意地拨了拨额前的鬓丝,却在无意之中看到一抹淹没在人群之中的熟悉的身影——那个人,不是冷天霆吗!?
  
  漫无目的,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又走回冷氏集团的门前。
  
  冷天霆站在路边,看着与自己仅有一条斑马线之隔的蓝灰色大厦,微薄的嘴角扯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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