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洛亭没有写计划书给你吗?我明明把资料都给她了。”她不解地皱着鼻头,笑吟吟地扑扇着俏丽的眼睫毛,“我没有偷懒啊!”
“我知道,不过我没有看。”他蹙着眉,想起工作的事情,第一次感到不悦。
她戳戳他温暖的胸膛,知道他绝对是不习惯身边那个陌生人,继而,她又重新转过身去,“你这根木头,以为每一个人都像若姐,心甘情愿地被你荼毒?”
听到这一句话,他习惯性地望向笑容干净的她,“什么意思?”
她略略耸了耸肩,扯过滑落手臂的紫罗兰色披肩,“拜托,若姐的性格是和你的一样,事事求完美,才可以忍受你的摧残——但是,你不能够要求每一个人都像你那么拼命地工作。”她轻轻地挑起眼角,看向他的眼眸,“虽然洛亭做得不如若姐,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她也有很努力地在工作,我不相信你感觉不到。”
他轻轻地挑起墨色的眉,没有作声,而是等待着她的后话。
“So,拜托你放松一点,不要老是处于备战状态,你不累,你身边的人也会累。”杜夕颜从玻璃样板上拾起一片紫白色的大理石,贴近他的额头,微微带来一丝清爽的凉意,“有你这个上司,我还真的满同情你的下属的。”
“会吗?”不置可否,他继续跟在她的身后,慢慢地走在她的身边。
“当然!你不知道你们公司的员工,看见你的表情就像老鼠看见猫,抖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吗?”她用力地白了他一眼,又拣起一片米白色的瓷,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以前有若姐挡着,但是现在,她不在这里,洛亭又没有办法搞得定你,还成为第一个被炮轰的炮灰,你说你自己恐不恐怖?”
“我不知道——况且,不是还有你不怕吗?”他依旧没有多大的波澜起伏。
杜夕颜一脸几乎快要晕倒的模样,“你有没有搞错?”
沈碧笙似笑非笑地把手插进裤袋里,眼底掠过一丝淡然——他是真的不知道,原来施若龄的工作能力不止表现在财务方面,而且还在于人情。
“算了,我们还是谈工作吧!免得你又说我不务正业——我比较喜欢欧式风格的设计,不过如果你希望有别的Style,我觉得也没有问题,只是凯悦海滩原本就比较偏向欧洲的格调,所以我还是觉得欧式风格比较好。”她不打算继续和他讲这些事情,
41、错误的相遇 。。。
因为这个无可救药的家伙真是——无药可救。
“我希望主调可以是白色,其他的随你便,我不会插手。”那一刹那,他的眼里仿佛染上一丝迷离的色彩,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一般。
“你的要求,就这样而已?”她回过头去看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对,就这样没错。”他只是淡淡地重复着,寂静的神色掺杂着落寞,深邃如海,令人没有办法猜透那是什么感觉,“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难倒是不难,但是——”她稍微停顿了一下,释然一笑,“算了,不提了。”
他望见她刻意收敛起来的表情,似是明白了什么,不再作声。
她重新带开了这个话题,不想让气氛变得太尴尬,“对了,如果我在凯悦海滩的房间里铺着黑色的瓷和透明的玻璃,作为空间的分布设计,你觉得怎么样?”
他低下头去,随意地拨开额前的发稍,“无所谓,反正这是设计师的责任。”
她踮起穿着高跟鞋的脚尖,似是而非地敲了他的头一下,“摆脱,你才是老板耶,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忽而,杜夕颜干脆而甜美的嗓音戛然而止,忘记继续往下说,而旁边的沈碧笙听着她的声音中断,不由得抬起眸,顺着她看的方向望了过去。
意料之外,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抹修长而窈窕的身影。
那个人,怎么这么像若!?
恰巧,那边的她亦扑闪着清澈的瞳,往这个方向看过来。
什么——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个人是她的前任总裁,沈碧笙!?
Oh,my g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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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瞬间,施若龄有一种采取鸵鸟战术躲起来的冲动,但是,她分明已经看清楚他的脸,而他势必也已经看到自己了吧。
天,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依照现在的情况看来,逃跑和躲避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不过,如果她真的一心想要瞒住他的话,应该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毕竟,她了解他,然而他对自己的了解,希望不要在这个时候,让他看清楚自己的想法。
幸亏她没有让冷天霁跟着一起来,否则她这一次真是无计可施,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她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地安慰着自己。
感慨的是,他们两人的重遇,居然是在一个这么尴尬的时刻。
“总裁。”看着沈碧笙挺秀而干净的面容,她轻若无声地呢喃着这个许久未曾唤过的称呼,一丝怀恋,一丝惊艳,静悄悄地眨了眨清晰而明澈的眸子,她对身边的麦歌说道:“我遇见熟
41、错误的相遇 。。。
人,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打个招呼,一会就回来。”
“去吧,我一定乖乖的!”麦歌发誓般的竖起三根手指,分外俏皮地摇了摇。
“恩。”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宁静自己的心神,向他们走去。
“拜拜!”麦歌向她招了招手,笑得开朗,却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向沉静而内敛的神色,居然这么忧伤——不是遇见熟人吗?怎么还会不高兴呢。
站在沈碧笙旁边的杜夕颜吃了一惊,继而巧笑倩兮,一看见往自己这边走来的施若龄,欢喜地立刻抛□边的他,向那一抹熟悉依旧的人影走去。
沈碧笙没有预料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看见施若龄,一时之间,一种复杂的心情在心头弥漫开去,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一双深邃的眸子之间掠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看着她清丽的脸庞,没有说出一句话、一个字。
但是,杜夕颜则没有顾及这么多,浅褐色的大波浪卷发在灯光的倒影下,散发出恣肆而娇柔的光芒,“若姐,你怎么会来这里?”
施若龄淡淡一笑,敏捷的思绪在此时此刻发挥了作用,掩饰起自己心里似是不存在的慌张,“我陪一个认识的朋友过来,她的房子需要装修,我就带她过来这里选材料。”这样解释,应该没有问题吧?眼神清澈,她望向身后的沈碧笙,“总裁——呃,沈先生,你们是在这里选购凯悦海滩建设案的材料吗?”
杜夕颜眨了眨明丽的眼睛,对“沈先生”这个词没有好感,“恩,对啊!”
她自然而然地咬了咬柔软的下唇,带着一点不解的神色,“洛亭没有跟你们一起来吗?她接替特助秘书的工作,应该是负责这个案子的。”
“由我接手,亲自负责所有事务,你不必惊讶。”他终于开了口,一如既往的低调而沉寂,淡然的感觉让人没有办法忽视他的存在。
“洛亭——没有办法胜任?”意料之中,她托了托纤细而优雅的银丝眼镜,浅笑梨涡,“我会打电话约她出来,和她谈谈的。”
“算了,反正你的假期很快就结束了,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似乎觉得有一缕不安漫上心头,略略抬眸,凝视着淡雅而素净的她,敏锐地觉察到什么非比寻常的物事,“难道,不是吗?”
“咳咳——当然。”她似是有些错愕,连心跳都漏了一拍,原本是一句很淡定、也很坚持的话语,不知道为什么说来这么没有说服力,失去干脆和果断。
沈碧笙交叠起自己的双手,墨色的眼底折射出黑水晶似的光芒,不置可否。
樱红的朱唇微微抿出一抹粉色的痕迹,施若龄的心里竟然会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她只是尴尬
41、错误的相遇 。。。
地笑了笑,不再看他太过深邃的双眼,“恩,我的朋友还在等我,我想,我应该先回去了。”
杜夕颜拍了拍他的肩膀,得意地挥挥手,笑意盈盈,“若姐,那么我们下次再见咯!”她感觉到他们两个之间的不对,却又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不对。
施若龄只是静静地点头,没有再多做停留,重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杜夕颜一直目送她的离开,然后回眸瞪了他一眼,“阿笙,你到底怎么了?”
沈碧笙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淡得没有丝毫波澜,不过,他犀利的视线没有移开过她的身上,仿佛看穿了一些被收藏在心底的秘密,然而,他停顿了很久的时间,才慢慢地说道:“她很奇怪。”
“谁?若姐?”她忍不住翻白眼,对他吐舌头,“我反而觉得,你比较奇怪。”
“她没有穿白色,没有穿高跟鞋,没有盘发髻。”他缓缓地回忆着曾经过去的每个印象,到底她是一个怎样的人、有怎样的习惯,还是说,他根本摸不透她?
他微微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好像常常胡思乱想这些关于她的事情,他时时有一种很奇怪的错觉,把她和自己回忆里的那一抹雪白的身影重叠起来,自从知道沈晴翰即将回国,而记忆里的她也将要回来的那一刻起,那一个冷静而决绝的沈碧笙就躲进了心里最隐秘的角落,现在的他,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他摸上左耳的海芋花钻,冰冷的耳坠带着一丝微凉的寒意,似乎漫长的时间,回到很多年前的某个雨天,淋着雨,迷失自己的方向。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很安静地没有打扰他的静默。
直到,她看见一个陌生得来、觉得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眼里——杜夕颜撞了撞他的肩膀,“阿笙,你看看,那个人是谁?”
沈碧笙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用一种很轻缓却很明晰的声音,冷冷地回答道:“他是冷氏集团的副总裁,冷家长子,冷天霁。”
恍若知道有人在望自己一般,冷天霁转过身去,看见一双隐约的人影,娇艳的女人没有让他的眼神多做停留,反而是她身边的男人,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左耳之间的钻石耳钉,仿佛是一朵盛开的花。
他却在第一时间理解为海芋花,因为她曾经提到过这一种盛夏绽放的花。
微薄的嘴角噙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他挑衅似的看向沈碧笙,直视那一双深邃得如同深海里的矢车菊一般的眼眸,似笑非笑。
沈碧笙没有什么愠色,只是淡淡地敛着眉,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一刻,淡定的心里泛起一丝涟
41、错误的相遇 。。。
漪,似乎有一些自己一直没有去想念、去思索的事情,忽而一起浮出水面,似乎有一根细致的线,无影无踪,在他的躯壳之中勒住自己的心脏,缠得这么紧、这么深,让他无法呼吸。
那是什么?他不明白。
42
42、二少回归 。。。
“大哥,好久不见啦!”冷天霂的声音在威斯汀酒店的办公室里回响,从美国纽约“受训”回来的他依旧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穿着休闲的牛仔裤和绘着夸张的粉红色茶花的衬衫,微微敞开的领口,细致地别着一副镶着钻石Logo的橘黄色太阳眼镜,皮肤似乎也晒黑了不少,显得越发悠哉游哉起来了。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有我这个大哥。”玩笑一般轻松的口吻,冷天霁笑着调侃他,搁下手头的工作,“怎么要回来也不说一声?”
“无所谓啦,我没有要你开Party庆祝我的大难不死。”他懒洋洋地伸着腰,笑得更加明亮如阳光,亚麻色的碎发在额前悠荡,“对了,顺便免费附送你两个天大的消息,一条是Good new,另一条是Bad new,你想先听哪一条?”
“好消息是小霆准备回来,坏消息是父亲也要跟着回来,对不对?”冷天霁只是支着线条优美的下颌,似笑非笑,似是而非。
他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可以塞下一只煮熟的鸡蛋,“靠,你怎么知道?摆明就是我的第一手消息,难不成是老爸托梦给你哦?”
冷天霁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雨前龙井,无奈地瞪着口无遮拦的他,“拜托,他还没有死好不好,托什么梦?我还通灵咧!”
冷天霂做了一个夸张的鬼脸,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那不然呢?”
淡淡一笑,他只是微微耸了耸肩膀,“这只是常理的推测,你去美国是父亲亲自颁发的圣旨,刚好他和小霆都在美国,想也知道你会把他们的消息带给我,对你来说,最好的消息莫过于小霆回来被你整,最坏的,自然就是你被父亲整了。”
“啧啧,真是厉害!不愧是我大哥。”冷天霂眯着眼镜打了一个响指,再搭配上一声清脆的口哨,“怪不得老爸一直想把总裁的位子扔给你。”
“你想做的话,我不介意。”他把手里的钢笔放进口袋,说了一句实话。
“诶,关我什么事?”笑吟吟的冷天霂被他诚恳的话语吓得不轻,差点没有从转椅上蹦起来,“他让我接管威斯汀酒店都已经快要整死我了,更加不要说是把冷氏集团交给我啦!除非,他是等着倒闭咯。”
“霂,你不是没有能力,只是不肯用力。”他忍不住微微失笑,却还是很认真。
冷天霂只是闲闲地扬了扬手,一脸的自由自在,脱身于凡尘俗世之外,“你知道你的弟弟我呢,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叹暖气,对于花花绿绿的钞票,我比较有感觉——但是要我自己赚,那就免了!如果老爸要把冷氏集团交给我,我第一时间把所有股票都卖光光,捞个八百亿去环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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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八十年,你奈我何?”他悠哉游哉地翘起二郎腿,同情地拍拍老哥的肩膀,“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赚钱,每个月分十万二十万给我花天酒地,那就差不多了。”
冷天霁无可奈何地凝视着他的侧脸,“唉,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他无辜地望着冷天霁,凉凉地丢出一句笑话:“我可怜的哥哥,过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你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真是可喜可贺!”
冷天霁哑口无言,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在美国那一段时间,逃离纽约噩梦的时候,住在什么地方?拉斯维加斯,还是卡列福尼尔?”他早知道,这个弟弟只要有时间就把家里的保镖耍得团团转,要他不跑去闯祸,That’s imposble!
“我不敢跑太远,谁知道老爸有没有搞一队专职刑警糊弄我?”他懒洋洋地耸了耸肩膀,随意地靠着椅背,“我只是去了西部小镇闲逛了两天,然后到酒吧里玩了一夜,就跑去J农庄找我们亲爱的小霆了。”
“他怎么样——还在玩赛车吗?”冷天霁皱起眉头,眼底掠过一丝深沉。
“没有,他完全没有碰过任何关于赛车的消息。”说到这里,他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