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谋生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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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3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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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出了屋子,再次去找沈家叔侄时,汪孚林眼前仿佛还浮现出舒尔哈齐那听到小虎随行时那欣喜若狂的笑容。只不过,当他来到院子里,看到和沈有容那如出一辙光溜溜脑袋对的几个人时,这些遐思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下意识地喝道:“你们这是也要去?”

    “姑爷,沈公子都能去,我们怎么不能?再说了,沈公子一个人就算再能打,压服得了赵守备和李千户手下那些心思说不准的女真人?沈家都有两个家丁愿意跟去,我们也决定一块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再说,舒尔哈齐和王思明那两个小子,只有我看得住!”李二龙说到这里,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前头的秃瓢,随即瞥了一眼赵三麻子,呵呵笑道,“大不了回来之后我就剃了这条难看的辫子,当几年和尚再说。”

    钟南风也想都不想地说:“小官人之前问我要留在蓟镇还是回杭州,现在我想通了,留在蓟镇不过是废物,回杭州也一样,既然如此,我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不如把这条烂命放在这抚顺关外赌一赌!我已经听说了,小官人要的不是一般的女真降人,而是那些被女真人掳掠过去的辽东军民,还有那些汉人血统的阿哈后代,冲着这一条,我就必须去,带一个回来我就不亏,若有十个八个百八十个,我就赚大了!”

    ps:所谓英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第五八一章 做不了英雄就忽悠吧() 
没有誓师,没有欢送,也没有惊天动地的场面。超快稳定更新;本文由 。 首发沈有容一行人出关时,恰是在寂静的黄昏,旁人根本不曾注意到的时间。

    一行人当中,有沈有容舒尔哈齐王思明李二龙赵三麻子钟南风以及沈家的两个世仆家丁,沈大牛和沈虎,外加一只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小虎崽子。除此之外,便是李晔和赵德铭两人派来的女真佃户,总共十人,一个个都拖着招牌的大辫子,脸上却不再是起初的麻木不仁,而是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激奋。

    尽管朝廷一直都有相当严格的女真降人安置令,但边将少许容留个三五人,上峰也不会太较真,至于李晔和赵德铭是否真的只留了这么一点人作为佃户,那就不得而知了。这些人之中,大多数都是来自建州女真各部的阿哈,又或者是部族斗争中的失败逃亡者,尽管托庇于抚顺关下能够活命,但日以继夜的劳作换不来安心舒坦的好日子,更何况,时时刻刻有屠刀顶在头上,也并不是什么好滋味。

    因此这次被拉出来的,都是筛选过的,要么是辽东子民,要么是带有汉人血统。不少人最初都以为是要被斩首拿去换战功,心里全都憋屈极了,等到得知此行竟是迂回重临古勒寨,这才大惊失色。好些人自然是绝不愿意回去的,可是,当眼下变成了大辫子女真人的沈有容出来,许诺厚赏以及田地时,十个人的表情便渐渐有些变化,等到真正白花花一锭锭银子直接倾倒在面前时,他们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扑上前去便抓了在怀中。

    这些东西可以换耕牛。换御寒的毛皮,填肚子的粮食……如果刚刚那些封官给地的许诺是真的,他们至少不会再过之前那样浑浑噩噩的日子!

    这天晚上。汪孚林一夜没有合眼,每每闭上眼睛。他仿佛就能看到那些熟悉的身影,又仿佛能看到刀光剑影。在他身边的小北同样心中沉甸甸的,少不得紧紧揽住汪孚林的胳膊,两人便这样相互依偎,彼此无言,一直睁着眼睛到了天亮。直到外间传来了公鸡打鸣的声音,汪孚林方才突然笑了一声。

    “虽说明知道那位张部院很可能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可我就是忍不住,就是想赌一赌……可没想到,原本只是想拿着李如松的人赌,却把自己的人都给陷进去了。他们一个个都那么热血,那么不怕死,让我这个只能躲在安全的地方等消息,坐享其成的人情何以堪?一整个晚上我都在想,要是我不是个文进士,而是个武进士,会不会想都不想也把脑袋剃半个秃瓢。然后领头去冒这样一趟风险?”

    “汪孚林……”小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沈先生还不是没去。你别想这么多。”

    “我看得出来,士弘说要去的时候,沈兄险些就说他也要去。可是,沈家虽说比咱们汪家人口多,但也不能这样叔侄两个一块去冒风险,更何况他还是个举人,赵德铭李晔敢放他出去才怪。而且,说句实在的,要是士弘那小子不会说女真方言。我们谁也不会放他去,只可惜我和沈兄就会说几个词。比那个不声不响就学会对话的小子差多了。所以说,我这种人也就是嘴上的英雄。士弘那才是将来真正能在战场上斩将夺旗,保家卫国的英雄。”

    说到这里,汪孚林终于坐了起来,见身边的小北也跟着起来,依旧拽着他的胳膊不放,他就苦笑道:“而且,我要去的话,你肯定要跟着,我总不能让你也去剃个秃瓢吧?更何况,我不在,觉昌安那封信到底送不送出去?一旦送出去,李如松接下来必定要到抚顺关来,我不应付他,谁来应付他?就算是李晔和赵德铭,也是绝对不可能,更不敢放我离开抚顺关的……事到如今,想再多也白想,只能打起精神来等着他们的好消息。”

    见汪孚林掰开自己的手,转身就要穿鞋子下地,小北突然问道:“若是那舒尔哈齐真的做成了此事归来,你拿他怎么办?”

    话音刚落,小北就注意到汪孚林身体一僵,紧跟着,她就只见他头也不回,声音低沉地答道:“他不会回来的。”

    他对李二龙和赵三麻子钟南风全都严词嘱咐过,唯独没有告诉年少气盛,光风霁月的沈有容。无论成败,舒尔哈齐都不可能回来,注定了要死在抚顺关外。卑鄙也好,无耻也好,杀了这个,日后还会有别的女真英雄崛起也好,他都顾不得那么多,他要保的不过是眼下,四十年后萨尔浒换人打又怎么样!

    所幸李晔和赵德铭都能明白他的意思,在他们悄悄收留的那些女真佃户中挑了又挑,选的全都是身上有汉人血统,又或者干脆就是辽东军民的阿哈——后者之所以费尽千辛万苦从女真腹地逃回,却不敢更不能回乡,是因为他们户籍都没了,更有些人顶着逃军的罪名,家里田地也已经全部抛荒,几乎没有人了。早些年,多少辽东人因为逃到山海关内不成,故而豪赌越过边墙打算经由女真又或者蒙古回到关内,可大部分都落得个流落虏中的下场。

    从嘉靖后期到隆庆前期,整个辽东兵备最最废弛的时候,号称兵马逃散三分之二,守备以下连盔甲弓矢都不齐全。

    否则真要是那些女真人,哪怕是受过再多苦难的阿哈,汪孚林又哪敢信得过?

    然而,眼下那一行人都已经出抚顺关了,这却还只是开始,为了迎接可能……不,应该说必定能够平安回来的他们,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这其中,便包括觉昌安那封到现在为止还扣在他手上的信,那封他让小北用巧计拆开来看过的信,他不想送出去!而尚在沈阳,动机意图全都不明确的李如松,便是另外一个不确定因素。因此。当接下来一个平安无事的夜晚度过之后,这天一大清早,一夜未眠的他便来到了苑马寺卿洪济远临时寓居的那座民宅。

    前天晚上遇到了那样一桩大案子。洪济远却被汪孚林用十道敕书给轻易打发了回来,接下来这一天一夜。他又因为李晔从之前的消极不合作变成了要什么给什么,态度极其认真配合,他也没顾得上范澈这个人渣的死。故而,之前张学颜交待的抚顺马市互市马价银子核查之事进展飞速,他暗地计算,觉得再过两三日就可以派人回复张学颜,自己也可以迅速前往盖州上任,心情自然还算不错。

    所以。当汪孚林突然拜访的时候,他想起这位三甲传胪虽说没经历当夜前半场,可一出现就把范澈给打昏了过去,而后据说范澈苏醒之后也是意图挟持于他,因此被李晔一刀杀了,他赶紧吩咐老仆把人带进来,心里盘算着如何过问一下此事。虽则他如今的职责偏重于兵备道而非马政,管的也只是金复盖,但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这连串事变,不问一问却也无法安心。可让他瞠目结舌的是。汪孚林一进屋深深一揖后,随即说出的一番话。

    “洪观察,前夜将建州女真那十道敕书交给您保存的时候。有一句话我没说明白。张部院将此物交给我,是用来招抚女真降人的。”

    洪济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地叫道:“这怎么可能!张部院是有招抚虏中汉人之意,但此事早已交给分守辽海东宁道张崇政,张观察近日就在鸦鹘关……”

    他的话一下子戛然而止,等发现汪孚林那脸上恰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哪里意识不到自己因为实在太惊讶了,竟是不小心泄露了张学颜的部署!当然,这也是因为汪孚林非敌非友。身份超脱而又很有背景的缘故。他清了清嗓子,正要严词嘱咐汪孚林不可泄露此事。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说张部院交给你这敕书是为了……”

    “没错。”汪孚林见洪济远透露了一个巨大消息的同时。又开始相信自己的这套说辞,不禁更加循循善诱地说,“刚刚洪观察说的这件事,我自然守口如瓶,但有道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张部院给我的这些东西,丢出去足可让女真人大战连场,因此这在抚顺关招抚女真降人的决意,我相信绝不会假。鸦鹘关固然是重镇,可哪里比得上抚顺关?更何况张观察在明,我却在暗……”

    事实证明,一旦汪孚林手中有足够有说服力的东西,再加上他自己那几乎能把黑说成白的本事,火力全开的汪大忽悠足可把人转晕,就连洪济远这样的官场老手也不例外——原因很简单,汪孚林拿出的是只应该在张学颜手里的敕书,顺带还拿出了两张抚顺马市的许可作为证据,全都是新签发的。在强大的证据面前,洪济远甚至隐约觉得,就连自己眼下在抚顺马市查马价银子的旧档,也变成了张学颜的预先筹划。

    当然,洪济远至少还保持着最后几分冷静:“张观察在鸦鹘关,至少可以令行禁止,可你又并非官身,调动不了人马,除非李晔和赵德铭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兵马给你,否则你又能干什么?”

    “不用分毫兵马,这天下自然有的是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说到这里,汪孚林方才将昨日黄昏之事和盘托出,见洪济远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他方才极其诚恳地说道,“洪观察就在抚顺关,事后要推说不知情,恐怕是谁都不相信的。既然如此,洪观察还要袖手旁观吗?”

    “你你你……”洪济远简直都快被汪孚林的先斩后奏给气疯了,老半天才迸出了一句话,“你到底想我怎样?”

    ps:汗,刚发现章节号错得离谱了……真是糊涂了,我回头找编辑改一下,对不起大家了,先把这章调整过来。中旬第一天求个月票…。…(。)》

第五八二章 绊住李如松() 
沈阳游击驻扎在平虏堡,因此偌大的沈阳城中,一向都是沈阳守备为尊。然而,现在李如松带着二百家丁到了沈阳城,尽管并不是参将守备这样的实职,可只凭借他李成梁长公子的身份,自然而然就让人趋之若鹜。守备奔走如仆隶,世家大族纷纷由家中最具身份地位的长辈出面谒见,其他军官士卒就更加不用说了,连戍守城池都多了几分精神,存心在这位总兵长公子面前表现表现。

    因为李成梁不止一次在人前提过,长子最肖似自己,兼且勇武胆略兼备,日后继承功业的人,非李如松莫属!

    而李如松也确实有值得父亲称道的地方。从前的军功暂且不提,此次到沈阳,无论是底下的军官,还是那些世家大族的代表,看似大大咧咧,言语粗俗的他却应付裕如,或抬举,或敲打,或和稀泥,几日下来,往日没有机会和李如松这样近距离打交道的人在背后议论时,无不觉得这位长公子确实最有可能继承李成梁的衣钵。

    毕竟,当今首辅张居正年富力强,只要其在首辅的位子一天,李家仅凭赫赫战功,在辽东的位子就无可动摇,这时候若不抱紧李家的大腿,更待何时?

    于是,几个貌美如花的娇娘悄悄送进了沈阳守备府。而看到李如松身边那些个俊美硬挺的家丁亲兵,守备府客院里头伺候的小厮也换了一茬。甚至连每日里送去的美酒佳肴,哪样动筷子最多,也有专人研究,就差没人盯着夜壶和净桶,在这上头做文章了。

    也正因为处在如此众星捧月的环境中,李如松不得不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这些闻风而动的人身上。抚顺关那边暂时没有消息传来,他算算时间不过数日,汪孚林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有深厚的背景,也不可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迅速拉拢几个武官。也就暂时没去理会。

    这一天,他正在守备府见沈阳中卫指挥同知范沉。尽管指挥同知放在辽东一抓一大把,完全算不上什么,但沈阳范氏毕竟枝繁叶茂,范沉又很会做人,在军中颇有些声望,他也就拨冗见了一见。

    此时此刻,范沉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些年。承蒙大帅关怀,范家出了好几个秀才,岁考科考在沈阳卫学中也算是名列前茅,希望明年山东乡试能够下场试一试。辽东巡抚张部院上任以来,对学校的事也相当关切,所以他们都希望能有机会谒见谒见,请张部院指点一二。”

    范家之所以称得上沈阳第一大族,是因为整个辽东在大明近两百年来出的进士不过几十人,能够当到京官的更是少之又少,其中范沉的父亲范鍯就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故而范家眼下仍是打算在科举上有所建树,这也可以理解。从李如松又或者李成梁的角度来说,一个与自家亲善的家族如果能再出个进士。为辽东的利益代言,这是乐见其成的。于是,李如松嘿然一笑,当即点了点头道:“范家如此有上进之心,张部院肯定会成全……”

    这话还没说完,李如松突然瞥见门帘打开了一条缝,却是一个亲兵朝里头看了一眼。他自忖身边的家丁最有规矩,如若没有大事,肯定不会在自己见客的时候搅扰。因此眉头一挑后就开口唤道:“来人!”

    话音刚落,那亲兵就立刻钻了进来。快步走到李如松身前躬身行礼。等听到少主人问了一声让你办的事如何了,他情知是李如松瞧见了自己的偷窥。以此为借口询问,连忙来到这位长公子身侧,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大公子,苑马寺卿洪观察到沈阳了,他是刚从抚顺关来的。”

    李如松一听到抚顺关三个字,本能地就想到了汪孚林和小北。发现那亲兵竟是突然停住了,又去偷觑范沉,分明洪济远突然跑来沈阳的这件事和范沉又或者范家仿佛有点关系,他迅速在心里合计了一下,当即含笑说道:“范指挥且先小坐片刻。洪观察既然来了,我得先去见他一见。”

    范沉哪里敢和洪济远这样一个在辽东掌管实权的军政长官计较,当即站起身道:“要不然,请容下官先告退?”

    “不忙,你先坐一坐,”

    李如松既然察觉到洪济远跑来沈阳城这事不简单,当然不会让范沉先走。而范沉又不是没见识的毛头小子,面上赔笑答应,可等到李如松带着亲兵先行离开,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心里着实七上八下。别说他只是区区沈阳中卫指挥同知,就算他是沈阳守备,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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