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谋生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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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3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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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小北立刻圆瞪了眼睛,却没反对自己,而是把人提溜到一边去严厉嘱咐了,他就对一旁不解其意的李二龙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又叫了范斗吩咐道:“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寸步不离跟着小齐,不能让他和他哥哥有任何形式的言语接触。你懂女真语,他们要是私底说什么,你也应该不会错过。至于打不打得过,你不用担心,你现在是我的人,他们两个女真奴仆,不敢对你如何。”

    等范斗没多问就立刻应声去了,汪孚林方才叫过李二龙,指了指后头浑浑噩噩的阿哈:“舒尔哈齐你已经把人收拾得怕了,不用再管他,接来你和赵三麻子他们一块用点劲,把这个别扭的小子给我扭过来。什么时候他能够主动找我要求改名,就算成了。”

    李二龙顿时苦了脸。这是把他当成带孩子的保母了,矫正了一个还不够,还得再添一个?这些女真小破孩子他真的是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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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一章 大将如仆隶() 
沧海之东,辽为首疆,天下既宁,斯必戍守。

    有了开国洪武皇帝朱元璋这句话,辽东的防戍一直都是重中之重,从广宁到辽阳的这条驿路,乃是当初辽东都司往山海关驿路的一部分,又是行军进发的紧要之地,不比中原地带那些平整的官道差。如今早已过了天寒地冻的时候,即便是一年之中冬季占到半年以上的辽东,如今也已经到了最适宜外出的季节。官道两侧,田亩中时而能看到不少耕作的农人。

    有李如松这位辽东总兵长公子带路,一路上所经驿站自然大开方便之门。但也不知道是汪孚林同行的缘故,又或者李家人已经知道当今首辅张居正正大刀阔斧地打算整治驿站,因而即使宿在驿城中,上下秩序井然,李如松也从不接见驿丞,以至于盘山驿高平驿沙岭驿的三位驿丞马屁全都拍到了马脚上。

    而在汪孚林看来,辽东这些驿城和中原那些官路驿站有很大的区别,因为这些动辄都是边长四百步的城池,城内都驻扎有多寡不一的将士,充分体现出了辽东属于军管的特点。

    到了辽阳前头倒数第二个驿站牛庄驿的时候,汪孚林看着小北那张来自于宿夫人的地图,一时起意去牛庄驿城的港口看一看。然而,在如今这种河流已经解冻的时节,港口却只有很少的兵卒,船只也不过三三两两。想到明初辽东仰赖海运,也不知道多少船从南直隶和太仓进发,通过海运送到辽东,再经过三岔河送到这牛庄驿,然后补给辽东各处,他不禁百感交集。

    “明初的时候是海运。后来辽东屯田自给自足,海运早就停了。到了嘉靖初年,辽东田亩数已经颇为可观。但后来战事渐多,军屯要上缴的租赋又重。逃兵更多,抛荒的田亩不计其数,那时候辽东军用不足,也有人提过重新启用海运,可这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李如松说起这话的时候,颇有点指点江山的大将风范,但末了却又添了一句,“多亏张部院到任辽东之后。多行善政,父亲又屡败蒙古和女真,辽东人不像从前那样朝不保夕。”

    汪孚林知道李如松前头半截并没有任何问题,可后头称赞张学颜的话却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因此他也只打了个哈哈。

    比起欧洲人此前此后大航海的热情,如今的大明朝廷着实称得上保守。因为隆庆开海,商船终于得以光明正大地远洋海上,前往南洋西洋甚至偷偷摸摸去倭国乃至朝鲜进行海贸,可官府那曾经的宝船厂却早已经荒废了,就连海运漕粮也因为上次倾覆而彻底叫停。

    在方圆一千五百步的牛庄驿城。众人只停留了一夜,接下来则于海州卫城少歇,又经过鞍山驿前行一日半。便是辽东都司所在的辽阳。这里曾经是洪武初年整个辽东的最高权力机构,但随着辽东总兵辽东巡抚设在广宁,尽管辽阳仍是一等一的重镇,又是整个辽东最繁华的地方,但昔日在辽东曾经位于最高序列的都指挥使,大多成为了武将的加衔,如今辽东挂着都指挥使一职的将领,甚至不止一个,分守辽阳副总兵曹簋就是其中一人。

    曹簋深得李成梁器重。短短四五年间,升官犹如坐火箭。从守备游击参将一路直擢副总兵,已经是寻常军官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他是李成梁的老部下。也深受辽东巡抚张学颜保举嘉奖。此前打古勒寨时,身为参将的他奉李成梁之命诱敌深入一举建功,王杲从古勒寨逃走之后卷土重来,又是他严阵以待一举将敌人击溃,所以这副总兵虽提拔起来不到数月,可谓是坐得稳当。

    可这一天,他竟是亲自出城迎接李如松,一见到人别说半点架子,竟是口口声声大公子,犹如家将。

    李如松发现汪孚林早就躲到后面去了,愣了一愣之后,也没把人叫上来。因为这一路相谈甚欢,他自认为算是差不多把汪孚林的秉性等等都给摸了个透彻,想着只要回头送汪孚林出辽东时再送上一份厚礼,这位很会来事的汪小官人绝对不会多事。当下他也就没有计较曹簋这样卑躬屈膝的举动,但少不得提醒人,随行的还有一个去年登科的三甲传胪,说话做事都留意些。

    而此曹副总兵嘴上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朝廷虽说掌握生杀大权,但却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师,在这辽东镇,李成梁便是大半个土皇帝,就是张学颜也得靠李成梁指挥将士打仗,区区一个新进士能有什么幺蛾子?就算有,辽东上下所有文官也一定会同仇敌忾,把事情摁下来。

    否则打起仗来,就连文官亦是朝不保夕,时时担心受到牵累,哪像现在这样跟着李成梁混战功来得舒心惬意?

    得知李如松只在辽阳逗留一日,曹簋有些意外,但想到之后人家回程的时候一定也会经过辽阳,他也就释然了。令亲兵把众人一一安顿送往客房安歇之后,只剩下自己和李如松单独两人时,他方才立刻说道:“大公子来得正好,刚刚从抚顺送来的消息,说是王杲的长子阿台露出行踪,他正在招纳其父旧部,是否要卑职整调兵马,再端一次他的老巢?”

    “暂时先看看,建州左右卫那么多比他年长,有人有马有刀枪的族酋,就看着他这个毛头小子胡闹?王杲没了,正是取而代之的时候,让他们自己去窝里斗。父亲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仗要一点一点打,骨头要一点一点啃,这才有滋味。一下子把一辈子的仗都打完了,你下半辈子干嘛,躺在床上搂着媳妇睡觉?还是说,你这个副总兵打算再立点功,换个地方去当总兵?”

    曹簋立刻醒悟过来,少不得慌忙表露心迹。李如松也不过随口那么一说,问明建州左右卫不少族酋都在抚顺马市出没,甚至还有人主动出卖阿台的消息。他就嘿然笑道:“你看,人家也恨不得我们帮他们除掉阿台,如此一来。王杲这一系就算彻底被连根拔起,那又是何苦?一根还没长成的幼苗而已。如若他能够撑得住四周那些虎视眈眈的虎狼之辈,过两年才有拔除的资格。父亲的兵锋所向,是那些真正的刺头,谁都要打,那怎么打得过来?养一茬,割一茬,这就和稻子似的,不长起来割下去的话。又哪里有收获?放到朝中文官嘴里,还变成我们杀鸡用牛刀。”

    “大帅英明,大公子英明。”曹簋连忙奉承了几句,当下少不得又多说了一些铁岭卫那边的情形。作为李家发迹之地,尽管如今只有宿夫人每年会回去一次,祭拜祖坟,打扫宗祠,安抚族亲,但麾下将领全都会多关注关注那边,毕竟李家的祖茔可是在那里。有个闪失他们全都吃罪不起。等到他送了李如松出屋子时,他突然只听得这位长公子头也不回问了一句。

    “张部院最近可有什么吩咐?”

    辽东巡抚张学颜最近不是回广宁了?怎么还来问我?

    曹簋只觉得满心疑惑,但张学颜和李成梁这辽东最最顶尖的一文一武。全都是半点不能得罪的,他不得不绞尽脑汁思量巡抚那边最近可有什么行文辽阳各处官府的。足足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算是抓到了两条,当下用不太确定的口气说道:“似乎张部院是申斥了抚顺关守备赵德铭?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了,张部院倒是问过辽阳里受降所的那些蒙古降人情形如何,听说是土蛮派人互市的时候,索要降人。”

    朝廷封了右翼俺答汗,对于左翼察罕儿部的土蛮汗却一直都不予理会,这东制西怀的策略。便使得隆庆以来,辽东既要对付女真。又要面对虏患,可以说是整个天下用兵最多的地方。故而张学颜早已和李成梁商定,报了朝廷开互市,尽管并未明文回复,但这默许的互市却早已在边关悄然开了多年。只不过既然大明和察罕儿部没有和议作为基础,土蛮麾下往往一边互市,一边照样入寇,但即便如此,辽东的压力仍然比从前降低了一多半。

    但当初封赏俺答汗的时候,就是以坚拒察罕儿蒙古作为条件,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好像和张学颜让汪孚林办的事,没有太大关系?李如松在心里如此琢磨,也就没大理会。可等到他回房的时候,他就从门外亲兵口中得知,汪孚林已经带着妻子出去逛了,同行的除却几个随从,还有抱着虎崽子的舒尔哈齐。得知自己这边有十几个家丁非常知机地也跟了出去,他不得不感慨这家伙着实闲不住,日后怎么在官场呆着,可抬脚刚要进屋子的时候,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大公子,我那弟弟年幼不懂事,说话做事全都凭着性子,大公子能否求个情,把人要回来?”

    嗯?

    李如松转头一看,就发现是努尔哈赤正垂手而立,脸上满是担忧的表情。他想起此行中间故意卖了几次空挡给人逃跑的机会,对方却不但没跑,反而提醒了家丁防卫疏忽,显然年纪轻轻就很知道利弊得失,不禁眉头一挑:“怎么,生怕人家虐待了你弟弟?”

    已经虐待了,还要什么生怕?

    一想到前次看到舒尔哈齐那红肿的双颊,后来又看到他一瘸一拐,眼神不再是从前那样仿佛孤狼猛兽,而是分明多了几许畏惧,努尔哈赤就终于忍不住了。这个敢打敢拼的嫡亲弟弟是他眼下的唯一臂膀,没有折在战俘营那一次豪赌中,要是却折在一个不明根底的汉人手里,那岂不是可惜了?更何况,他着实担心少不更事的舒尔哈齐被套出什么来。

    相形之下,战俘营中那次设计和豪赌并不要紧,可万一舒尔哈齐把他们之前从古勒寨押到广宁这一路来时暗自默记于心的那些地理城防吐露出个一星半点,那就遭殃了。

    。。。

第五六二章 似是而非的机密() 
相比广宁的鲜明军事色彩,尽管辽阳也是军事重镇,但反而更加繁华,商业色彩也更加浓厚。这里古名辽东城,历经两千年始终是东北重镇之一,九边之一的辽东镇便设在此。和徽州府城以及歙县城紧挨在一块的东西双城格局颇为相似,辽阳城也是南北城的格局,

    北城乃是后筑的土城,最初用来安置东宁卫中归附的夷人,后来虽有居民,但总体来说地小人少,辽东总兵每年冬季移驻时,临时治事的地方正是北城东宁卫。而南城则占地很广,副总兵府在内的众多衙署官府都在此,不少主干道上更是一等一的闹市。

    南城内的街道还维持着当年建城时的风貌,都是东西南北对称,直来直去的十字街。城南靠左的安定门内东侧,是辽东都司衙门,而东南面则是定辽中卫,曹簋的副总兵府则在定辽前卫的东侧。副总兵府门前长街因地得名,被人叫做副总街,汪孚林听到这词的时候,着实忍不住生出了一种时空交错的喜感。此刻,出来逛街的他纵马驰出标有阃外长志四字牌坊的街口时,便往四下里看了一眼,竟是看到不少路人偷偷打量他们这一行人。

    因为沈懋学制止了要跟着出去逛的沈有容,叔侄俩没出来,除了碧竹留守看屋子和行李,他们这一行主从,再加上范斗、养虎的阿森、阿哈和舒尔哈齐,总共十三人,可这么一停,他又回头一看,就发现有一二十个李家的家丁已经跟了出来。

    对此,汪孚林非但没有介意,反而回头招了招手。等到一个有些面熟的家丁头子策马上前来,他就笑着说道:“我闲不住,四处逛逛。正愁没有向导呢,你们来得正好。这会儿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个多时辰。能不能带个路?最后找一家辽阳城里的好馆子,我做东,请兄弟们吃肉喝酒!”

    辽东苦寒之地,军中要禁酒根本就不现实,所以不是在正经打仗的时候,饮酒自然没有严格的禁令。听到汪孚林这么说,那家丁头子本来还担心这位汪小官人嫌他们跟着碍事,一气之下会赶人。这会儿完全放下心来,立刻满口答应,回头去对其他人一说,一听到有人请吃喝,顿时都是轰然应诺的声音。只不过,两边人马汇聚到一起,加在一起将近三十骑人,走在外头端的是威风凛凛,闲人退避,就没人敢挡道的。

    汪孚林哪里不知道这肯定是李家那些家丁服色关系。可他又不是来微服私访的,对此也没什么所谓,唯独吩咐控制速度。不要踩踏惊扰了路人和摊贩。当他们来到南城主干道上,看到两侧鳞次栉比的商铺时,汪孚林就不由得笑道:“怪不得从前在一本集子上看到过前头张尚书诗句,春云漠漠水悠悠,四顾睛山远郭楼,烟锁朝峦浮翡翠,霞明远岫拟丹丘。若把南边的人蒙着眼睛带到这里,只看这一番富庶景象,定然认为是东南那边的富庶城镇。”

    对于汪孚林突然如同一般书生那样掉书袋。小北着实有些想不通,可除去她之外全都是些粗人。她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打哈哈道:“说的也是,但东北雄城气象。又和东南婉约不同。”

    他们这一帮人往街口这么一停,立马堵塞了半边交通,来来往往却没一人敢说一个字。人群中的舒尔哈齐和阿哈尽管之前也来过辽阳,但都是被拘押在东宁卫所在的北城中,这南城最繁华的地方全都是第一次来了,此时此刻看到这般繁忙富庶景象,他们不禁有些失神。

    阿哈想的是李二龙这些天来潜移默化,心底终于有一丝自我意识开始抬头,尤其是听说范斗被汪孚林雇了去做事之后,更是有所心动,第一次考虑自己的将来。可舒尔哈齐却不同。他被严格限制和兄长努尔哈赤的任何行动,范斗和养虎的阿森几乎是贴身紧盯他,他根本没办法做任何的小动作。

    他抱紧了怀中的虎崽子,心里却在思量如何带着它一块逃跑。因此,看到人这么多,他第一感觉就是只要偷偷下马往人群中一钻,轻而易举就能让人找不着。但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且不说怎么摆脱这许多人,这里不是女真的地盘,而是明人的城池,按照兄长曾经说过的,只要把门一关满城搜捕,就是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还得继续忍。”

    舒尔哈齐在心里提醒了自己一声,见那虎崽子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他便勉强笑了笑,继而低声说道:“你也忍一忍。”

    一旁的范斗和阿森虽说听到了这话,可只以为是小孩子喜欢虎崽子,也没太往心里去。等到汪孚林随便挑了几家铺子逛了一下,买了几件东西,其中甚至有木雕,对这些风雅东西不熟悉的他们自然无话可说,但家丁们那儿的窃窃私语就不一样了,大多都觉得读书人就是名堂多。只不过汪孚林每到一处,这些人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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