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谋生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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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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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这顿午饭实在是太热闹了。

    可人多不意味着话多,当父亲的敏锐地察觉到,小北很沉默,叶明月也不吭声,苏夫人笑得意味深长,就连爱说话的叶小胖也显得有些微妙。这些当主人的都如此,就别指望很懂规矩的金宝和秋枫会多活跃了。于是,这一顿食不知味的饭吃得叶钧耀心里发毛,到最后放了筷子就对汪孚林道:“孚林,你给我到书房来!”

    赶紧给我老实交代是怎么回事!

    汪孚林不用叶大炮明说也知道人家想知道什么,因此一跟进书房,他随手掩上门,就大大方方走到叶钧耀身边,低声对这位县尊说道:“禀告县尊,昨天晚上,小北逼着我表白了。”

    ps:下一刻汪孚林被愤怒的叶大炮捶死,本书完……哎哟,让我去捂着肚子笑一笑先》

第三九三章 叫声岳父来听听() 


    叶钧耀本来刚刚坐下,正拿着紫砂壶喝茶,可听到这话,他在极度的惊愕之下,猛地一口水呛了出来,继而匆匆忙忙把茶壶一搁,他立刻拍案而起道:“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汪孚林知道哪怕这年头并不流行表白这个词,可在这种语境下说出来,并不愁叶钧耀听不懂。所以,见这位叶县尊露出了可以用气急败坏来形容的表情,他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把昨天半夜里的事给说了出来,除了那蜻蜓点水的一吻。他完全可以确定,要是连这一幕都抖出去,别看从前叶大炮如何信赖自己如何亲近自己,而且也希望自己当女婿,但此刻一定会认为这是轻薄,接下来指不定怎样暴跳如雷,说不定他还得躲两天追杀!

    “你你你……”

    饶是如此,叶钧耀都已经额头青筋毕露了,可指着汪孚林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他终于支撑着书桌坐了下来,疲惫地拍着脑门说:“你先等一下,让我好好整理一下……你们这两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叫我省心呢?”

    汪孚林就不去说什么,昨天晚上的事情绝对有阴谋了,反正就算有,也没人会承认,难不成他去和苏夫人又或者叶明月对质?他就这么坐了下来,一手搁在扶手上托着腮帮子自顾自想事情。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终于听到叶大炮用极其快速的宁波话说了一大通,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骂他,可那对着虚空叹气的模样。瞧着又不太像。等那一通宁波话给宣泄完。叶钧耀方才在扶手上击了一掌:“你们既然彼此都有情意。那是好事,我这个当爹的哪能不成全?”

    这一刻,叶大炮竟有几分语重心长:“孚林啊,小北的身世你都知道,把她托付给别人,我本来也不放心,现在你既然把话说出了口,男子汉大丈夫。就得有担待,明白吗?你将来要是敢亏待她,我这个当爹的绝对不会放过你!嗯,朝廷律法规定的是,官员在任上不得以本地女子为妻妾,至于娶媳嫁女,只不过有点干碍,但也不是不可以。你是徽州本地俊杰,我爱你才华把女儿许配给你,这不是美谈吗?”

    叶钧耀嘴里说美谈。眉头却渐渐拧成了一个结。可问题是他有两个女儿,别人只以为小北是庶出的次女。这嫡出的长女藏着,却把庶出的次女许配了给本地才俊,会不会反过来说他这个县尊太那啥啥了?说来说去,这临时突然收养一个女儿就是不好办,当初没让苏夫人记在名下就因为显得欲盖弥彰!

    汪孚林见叶钧耀一边说,一边表情渐渐不对头,他当然能明白这位即将从顶头大上司升格为准岳父的县尊在想什么。要说这种事如果告诉汪道蕴,他那老爹必定会一个白眼翻上来,拍案而起说,那算什么,我要的儿媳妇就是叶家庶女,然后亲自跑过来提亲。可问题是汪老爹的不靠谱虽说还不至于徽州知名,可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他可不乐意好不容易挽回的汪家名声给这位老爹给败坏了。

    于是,发现叶钧耀纠结到了有些抓狂的地步,他只能好心说道:“县尊,我和小北都还小呢,这事不急……”

    “什么不急!她现在能一醉逼你表白,下次万一,嗯,出点什么意外呢?”叶钧耀没好气地一瞪眼睛,随即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干咳道,“还有,以后不要再用县尊这么见外的称呼,唔,叫伯父!”

    汪孚林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得不提醒道:“县尊,您好像比我爹年轻几岁。”

    叶钧耀刚刚完全忘记了这一茬,此时脸色一僵,这才干咳道:“那么,就叫一声叶叔叔吧。”

    听到叶叔叔这个称呼,汪孚林冷不丁想起上次小北借自己和吕光午比武的事情打趣自己,却被自己反讽,道是按照吕光午和自己师兄弟的辈分,她应该叫一声汪叔叔。一时间,他只觉得叶大炮坚持的这个称呼实在是有些叫不出口,在对方那瞪视的目光下,他就打趣道:“在外头自然还是要称呼县尊的,可如果在私底下,县尊不介意的话,那我是否改口叫岳父算了?”

    书桌后头的叶钧耀直接呆了,而刚好来到门外的苏夫人则是笑了。她没有惊动里头那爷俩,却是悄然退后了两步,随即看着很知情识趣守在院子中央的书童道:“你就在这儿看着,别让闲杂人等进去!”见书童连连点头,往回走的她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意,暗想如若是汪孚林在自己面前如此说,她那时候的反应一定会比书房里的丈夫要自然。

    叶大炮确实被这一声岳父给叫得有些发懵,可等回过神之后,喜形于色的他就当机立断地说:“好,就依你,来,再叫一声岳父听听!”

    汪孚林本来就是脸皮极厚的人,叶大炮既然认可了这个称呼,他就索性大大方方地叫道:“岳父大人!”

    “好!”

    叶钧耀再次用力拍了一记扶手,浑然不觉这接连两三下砸下去,巴掌已经有些生疼。他只觉得之前馆选落选,不能留京,而是只能外放县令,心中的懊丧全都太无谓了。能够得到歙县这徽州首县的实缺,他很幸运;能够在最初菜鸟到被胥吏乡宦挟制的时候,和汪孚林结成攻守同盟,他很幸运;接下来借着汪孚林之力清洗了衙门上下,而后更达成了一系列政绩,他很幸运;但最幸运的是,这个自己看好的小子真的成了自己的女婿!

    高兴归高兴,叶钧耀当然不会忘记,此时此刻连婚约都还没缔结,少不得直接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当得知汪孚林会挑个好日子对父母说明,先把婚书给交换了,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如今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摆出长辈态势,接下来就好好提醒了一下明年年底的科考不要耽误,甚至还很坦诚地说道:“进士难,人尽皆知,如赫赫有名的震川先生,那都是六十岁方才中进士。你分心太多,进士这目标太远,但你得尽力考个举人回来,明白吗?”

    这样的提点训诫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汪孚林却没道理嫌人家啰嗦,毕竟,这也算是准岳父对准女婿的殷切希望。等到他拿出十万分耐心,安抚了这位县尊大人出了书房,这都已经快到申时了。他笃悠悠沿着平常那条常走的路往官廨后门走,心里觉得盗案结束后这段宁静的时光实在是妙不可言。

    “汪孚林。”

    汪孚林循声望去,见站在这条小小夹道尽头的,是一个身穿玉色小袄,缥色裙子,在这大冷天里硬是带出一丝春天气息,脸上分明写着几分愠怒的小丫头,他忍不住驻足停了一停,随即才放慢了脚步迎上前去,笑着说道:“特意在这等我的?那还不如去县尊书房,也免得我被县尊耳提面命训了将近半个时辰。就因为改口叫岳父,至于吗?”

    小北那憋了许久的疑问,硬生生被汪孚林这最后一句话给冲得干干净净。她张大了嘴巴愕然看着面前的人,许久才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你对爹说了?”

    “当然。”

    “你怎么能说!”小北简直快被气疯了,“你到底说了多少?”

    “全部。”见小丫头已经犹如木头似的呆站在了那里,汪孚林看了看前后,确定这条夹道此时此刻便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方才贴着她的耳侧说道,“你放心,只略去了岳父大人一定会暴跳如雷的那一段。”

    “你你你……”

    汪孚林此时已经隔开了足够安全的距离,见小北那张脸复又如同喝了酒似的涨得通红,他的眼神掠过了她的胸前,随即说道:“对了,上次杀格老大他们两个的时候,你那个项圈污了,上头那颗宝石也磕出了裂痕,回头再镶一块新的吧,就这么说定了。”

    直到汪孚林施施然越过自己走出去老远,小北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她转过身想要去追他,可又觉得该问的他都主动回答了,顿时又停下了脚步。她伸手按了按胸前,良久才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挥了挥拳头。

    以后可不能这样,每次都被他抓住主动权,耍得团团转,这怎么行……可他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吗?昨天晚上的事,除了那她现在想来还不可思议的一幕,其他的爹都知道了?那岂不是娘也会知道,姐姐也会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一直都这样,做什么事都不和自己通个气!太可恶了!

    然而,等她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回到后院苏夫人的堂屋门口,亲自打起门帘跨过门槛进去的时候,随即却差点一下子没站稳,眼神更是犹如见了鬼似的。因为汪孚林竟然根本就没走,他竟然在和苏夫人说话!她可以说是极力抑制,这才没有问出你怎么在这儿这种愚蠢的问题来。

    “是我请孚林过来的。”苏夫人一语道破玄机,见小北顿时愕然,她看了一眼苦笑的汪孚林,却压根没有打趣这对小儿女,而是开口说道,“刚传来的消息,道是朝廷要把徽宁池太道分割出来,如苏松道、常镇道一样,只下辖两府。新建的徽宁道应该会把衙门设在徽州府城,由浙江按察司按察佥事为分巡道。可以说,这是老爷谋求升迁最好的机会,因为空的不是一个位子,而是徽宁道和池太道两个位子。”(……)

第三九四章 老天有眼;我可以去见胡公了() 
徽宁池太道要分割成两道这个消息,无疑让原本就心情很不错的叶钧耀更加兴高采烈了。要从正七品的县令跳到从五品的按察佥事,仅凭之前的政绩,以及险些做得太过火的那一次钓鱼执法,要说他真的有十足把握,那自然是扯淡了,毕竟从前的徽宁池太道,一般是由按察副使出任,比如说王汝正那样的,按察佥事要出任此职则比较勉强。可现在如果一分为二,他的把握无疑会很大。

    而且,按察佥事也要看地方的,如果离开熟悉的任所,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那别说政绩,立足稳不稳还难说!

    因此,南京应天巡抚张佳胤以及巡按御史蔡应阳那边的消息无疑很重要。于是,汪孚林再次回了一趟松明山,对汪良彬先打了个招呼,随即就动用了汪道昆留给他的人,派遣前往南京打探消息。十余日后,他就得到了最新情报。

    张佳胤和蔡应阳这一对巡抚和巡按,竟是从最初的嘴仗升格到了奏疏论战,而导火索便起自小小的一个歙县。虽说知道朝廷绝对不会因为这一争端,真的派人下到歙县来,多半是和稀泥,而两个都是高拱的爱将,张居正现如今和汪道昆似乎也还在蜜月期,之前捕盗这种事就是汪道昆提醒的,叶大炮理应不会被殃及,但汪孚林还是少不得提醒准岳父大人近一段时日保持低调,尽量减少可能有的麻烦。毕竟,此事要等一个结果,不可能那么快。

    这一等,转眼间就到了年关。这是汪道蕴和吴氏夫妻从汉口镇回乡之后过的第一个年,又是在新翻修的松明山老宅,自然是上上下下欢天喜地,尤其是汪二娘和汪小妹软磨硬泡,让汪孚林买了好些爆竹,除夕夜合族祭祖之后,两个小丫头放了个欢天喜地。

    大年初一。汪孚林进城给叶钧耀以及斗山街许家和大姐那里拜年。初二又回松明山。初三这天,汪元莞带着夫婿许臻一同回乡拜见父母,留宿了一夜。初四则是舅舅吴天保带着家里一大帮子人来做客。初五苏夫人又带着家里人回拜。对于家里应接不暇的一拨拨客人,平日里人缘相当不好的汪道蕴虽说颇为高兴。但也应付得吃力。尤其是苏夫人再次亲自前来,他很觉得有些压力。

    这位县尊夫人实在是个厉害人。之前他刚回来那会儿,原本是去人家那儿套话的,可三两下却被苏夫人把话套得一干二净。到现在想想都还憋屈!

    所以,尽管这会儿有妻子吴氏。比他能干十倍的儿子汪孚林也陪侍身侧,可他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发紧。几句场面客套话过后,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到最后。还是汪孚林轻咳一声,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爹。娘,有件事我想和你们商量。叶县尊上任以来,对我一直多有照应。情同……那个父子。”

    说出情同父子这四个字的时候,汪孚林着实有些别扭——说实话叶县尊刚上任那会儿,就和老爹汪道蕴似的,那副菜鸟劲头十足,他没少花精神,真的是和伺候亲老爹差不多!只不过他又不是脸皮薄的人,见老爹神情有些微妙,他当下又字斟句酌地说道:“而因为县尊抬爱,我出入知县官廨犹如自家,和叶公子以及两位叶小姐都如同家人,有道是日久生倾慕,故而……”

    他这故而两个字后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汪道蕴就霍然站起身来,满脸紧张地问道:“叶家总共两位小姐,你到底倾慕的是谁?”

    吴氏本来也正惊愕,可听到丈夫当着苏夫人面问的这个问题,她简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就连苏夫人,此时此刻也不禁嘴角抽了抽,再次觉得这么一个不靠谱的老爹,怎么会生出了汪孚林这样一个不拘常法的儿子。

    汪孚林本打算把事情全都揽到自己身上,顺便话说得软和点,可面对这样德行的老爹,他也懒得装了,直截了当地说:“就是爹你想的那个。”

    果然,下一刻,他就见汪道蕴喜形于色,竟是长舒一口气道:“老天有眼,我可以去见胡公了!”

    敢情这要胡宗宪的女儿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你也非得押着我娶不成?

    汪孚林简直无语了,可别说当着苏夫人的面他不能说什么,就是没有这位县尊夫人,他也不能对自己的老爹说什么重话。总算这时候还有一个身份压得住的人在,就只见苏夫人不轻不重咳嗽了一声,继而微微笑道:“这么说来,汪老相公是同意了?”

    “自然自然。”汪道蕴连连点头,这次终于没明说我都盼着很久了,随即又想起之前汪孚林在湖广巡抚衙门那会儿找的借口,少不得瞪了儿子一眼,“想当初我就有此意,奈何犬子却留字说什么事业未立,何以家为,又说对叶县尊官声有碍,硬生生拖了下来。”

    那时候汪孚林给汪道昆的那张字条,他虽说看了,可却不像汪家兄弟那样体味深刻,没觉察到汪孚林那所谓影响不好的借口下,对于叶县尊的仕途关心得有些的过分。

    “孚林的担心确实不无道理,其实年前他就已经对老爷禀明了,老爷也答应了他。”苏夫人见汪道蕴看向汪孚林的目光已经有几分气呼呼的,便不说汪孚林连岳父都叫过了,不慌不忙地接着说道,“其实之前张巡抚和蔡巡按相继来到歙县,因为老爷在预备仓之事以及捕盗案子上有分歧,回去之后就打起了奏疏论战,老爷牵涉其中,有些事自然更不好声张。所以,我今天来,是想两家人先定个意向,先不要说,毕竟老爷仕途刚起步就遇到这样一个大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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