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侧令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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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在侧令相思-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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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隔数年,清静的东院终于又热闹了起来。
  阎罗王和毕池无申无丘到了卧房门外时,无申急吼吼的冲在了最前面,打算做第一个给西齐送上祝福的人:“西齐你终于出头了,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一进去却差点跟要出来的塬阳撞到一块,塬阳一脸挫败的苦笑:“我正说要出来迎一迎你们提个醒。”说着回头看了看,叹道,“好不容易习惯了一点,给你这一嗓子又吓回去了,唉。”
  无申听得一头雾水:“塬阳司神你在说什么?”
  说话间后面几人也进来了,阎罗王左右看了看:“人呢,阿曈当真醒了?”
  塬阳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朝里间抬抬下巴:“醒是醒了,不过阿曈好像什么也不记得谁也不认识,只躲在西齐后面不出来,我还没能靠近了瞧呢。”
  说着打起里间的帘幕,又道:“一个个慢慢的进来吧,我估摸着阿曈如今这样,一下子见着太多人,更加要招架不住了。”
  几个人都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但还是依言照做了,进去就见西齐坐在床边,雨师曈躲在他身后,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偷偷的探出了脑袋,手却还紧紧抓着西齐的肩膀和手臂,如临大敌一般紧张的往这边看。
  阎罗王被她这么戒备的看得有些郁结:“……这个,是怎么回事啊?”
  塬阳道:“西齐也没见着阿曈是怎么醒的,不过照我刚才的观察,她大约是一直得丹药和灵气养护,本身也是多年灵气孕育的底子,所以才几年便能醒了,但魂魄仍是不齐,心智记忆便也不能完全恢复,才成了现在这样。”
  毕池听罢看向雨师曈那边,不解道:“既然阿曈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反而这么黏着西齐?”想雨师曈当初追着西齐的时候都还常常畏手畏脚,现在前事忘尽,怎么却不怕一身冷气嗖嗖的西齐了?
  这个问题西齐也没太想明白,雨师曈在把手递给他之后,就像是认同了他一样,从最开始的惊慌躲藏变成了示好依赖,塬阳进来之后她更是只藏在西齐身后,塬阳一靠近她就慌得抖个不停。
  这样子,就好像初生的小幼崽,只对第一眼认准的人最为亲近信赖。
  阎罗王想了想,对西齐提议道:“既然阿曈现在只认你,你就先把她哄出来,让塬阳给她看看才是正经。”
  无申无丘惊悚的看了阎罗王一眼,心里叹着苍天大地,曾几何时西齐也能跟哄人这种事情扯到一块儿了?阎罗王这个建议可别招出什么事与愿违的效果来吧?
  却见西齐居然既没有上火也没有烦躁,扭头对身后的雨师曈缓声道:“塬阳司神不是坏人,让他来看看你,好不好?”
  雨师曈眼巴巴看着西齐,小声问道:“你不走吧?”
  “我不走。”
  雨师曈便犹犹豫豫的点了头,手却还攥着西齐不放也不肯动,西齐只得把她从身后抱出来在怀里,让塬阳过去看。
  无丘目瞪口呆的抹了把脸:“值了值了,居然能见着这样的西齐,此生无憾了啊。”
  然而雨师曈一露出全身,房里的气氛瞬间因为她的造型改变了,无申更是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西齐,她的衣服是你给穿的啊?咋跟捆大仙儿似的。”
  雨师曈身上那套衣裙,本来就因为是冬衣而厚实,又因为西齐不得章法的胡乱穿法,便把雨师曈裹得像个走形的大沙包,别扭而又滑稽。
  “……”
  西齐额上的青筋狠狠的蹦了一下,碍着抱着雨师曈没法跟那两个家伙计较,而且这身衣服确实穿得他自己都看不下去——捆人极其擅长的黑无常西齐君,如今被难倒在几根衣带跟前,何其丢人。
  塬阳大致给雨师曈看了看,得出的结论跟之前的推测差不多,概括来说,雨师曈思路条理都很清晰,倒是没有变成个傻子,要贴切的说,更像是倒退回了心智未长齐的幼儿阶段。
  房里的一拨人一边松了一口气,又一边揣起了担忧。雨师曈没有变傻自然是好事,不过心智倒退成了幼儿……难道是要重头再来一遍把她带大么?
  “幼儿版”的雨师曈体会不到众人的担忧,诊断一结束便挣脱了西齐的手躲回了他身后,不过却像是对眼前几人熟悉了些,没有完全躲起来,而是手脚并用的紧紧爬在西齐背上,只脑袋探出来搁在西齐肩上,瞪圆了眼睛打量他们。那力道目测估计无申无丘一人一边也很难把她从西齐身上扒拉下来。
  塬阳同情的看着面色不太佳的西齐:“既然阿曈醒了,原来的丹药也就不合用了,我一会儿回去另给她配药,明日你带她到施药府我再看一看情况,顺便把药带回来。”
  塬阳这么交待,也还有让雨师曈时隔数年出门透透气的意思,不过他此时一心想着该给雨师曈配些什么药合适,便不小心忽略了另外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蘑菇】

    第二天早上,西齐在床边面对着雨师曈的衣服再一次濒临发作。
  鉴于昨天帮她穿衣服的阴影,今早雨师曈醒后西齐便叫了个侍女来替她更衣,却不料陌生人靠近还要伸手扒她寝衣的举动顿时让雨师曈慌成一团,抱着被子缩进床角,见到闻讯绕过屏风的西齐后更是摆出求救的神色,也不吭声,就眼泪汪汪的把他看着,任凭怎么哄骗也不肯让侍女近身。
  侍女哄得口干舌燥,最后爱莫能助的放弃:“西齐君,奴婢实在是没法子了,不如还是您替阿曈姑娘把衣服换上吧。”
  “……”西齐默然盯了会儿那堆衣物,叫住准备告退出去的侍女,“你在旁边看着,告诉我哪一件该怎么穿。”
  等西齐终于在侍女的指导下把雨师曈收拾得勉强像样,已是日过三竿,侍女随即送了早膳进来。
  雨师曈无比新奇的看着桌上淡粥小菜,没见过似的,肚子咕叽了一声,她便又无比新奇的低头去看肚子,末了抬头眼巴巴的看向西齐:“饿了。”
  不管怎么说,比起穿衣服,喂粥他还算是有过成功经验。
  谁想第一勺喂过去雨师曈就痛苦的皱了脸,含到嘴里的粥没咽就吐了回来别开脸:“烫。”
  “……”西齐皱眉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上次不也是这么喂的么,这粥还没上次的热乎,那会儿她怎么不喊烫?
  这么说来,上次她喝粥喝到后面一副眼含热泪视死如归的脸色,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难道是被烫的?
  ……是要有多蠢才会被烫成那样也一声不吭啊?!
  侍女在旁边委婉的提示了一句,西齐看着手里的碗沉默片刻,照她提示的收回那勺粥吹了会儿,又在唇边碰了碰试了温度合适才重新喂过去。
  雨师曈这回也学乖了,伸出点舌头舔了舔,然后才一口把粥喝了,再然后含糊不清的冲着西齐咕噜噜的笑。
  西齐理解不了她这种莫名其妙的笑点,不予回应的只是喂粥。一碗粥即将见底时雨师曈却盯住了西齐的脸,一边盯着一边喝了嘴里那勺粥后,突然凑了过来。西齐端着碗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唇上温湿柔软的触觉,带着粥里甜糯细腻的味道,竟是雨师曈吧嗒舔了他一口。
  舔了他一口……?
  西齐一瞬怔忪后又一瞬极度的迷茫,这难道又是哪一条病发的症状?
  旁边候着的侍女早已经被惊呆了,呆呆的看着雨师曈舔完西齐,大大方方坐回原处,再呆呆的看着西齐神色全然不变,好像一点没觉得惊讶,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
  向来听闻他们家殿下的这位少爷对阿曈姑娘一往情深,扎在东院里一守就是好几年,可没想到这阿曈姑娘睡着时一副安静乖巧模样,一醒竟是如此火热大胆的做派。难道西齐君他好的正是这种表里不一的口味?
  这时西齐已搁下碗,从侍女的角度看去,他瞧着雨师曈的神色似乎淡然中又透着些古怪:“你做什么?”
  雨师曈眨巴着眼,一脸天真无邪的指了指他唇边:“刚才有粥。”
  “……”
  意思是说刚才只是因为他唇边沾了粥粒她才来舔的?有手不用有嘴不说非要用舔的?
  西齐心里像是有些失落又像有些恼火,可是看了雨师曈半天,完全没从那家伙脸上看出任何不好意思或脸红的迹象,面对这么大只的“幼儿”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最终不了了之的弯身给她穿了鞋,站起身。
  “我带你去施药府。”
  雨师曈不知道去施药府是去哪里,不过看西齐的样子知道是让她跟他走的意思,便乖乖的点头,下床之前却把西齐的手指捉了一根在手心攥着,见西齐回头看她,还露出些撒娇的神色:“牵着去。”
  “……”
  这是个幼儿是个幼儿……嗯,她其实还小还不懂事骂她也听不懂揍也没法揍……
  西齐顶着一路上各色目光,把雨师曈牵到了施药府。
  施药府依然是药烟袅袅,雨师曈刚进大门就嫌弃的把脸皱成一团,拿袖子紧紧捂住口鼻:“好难闻……”
  “那你就在大门这里等我。”
  “……不好。”
  “那就跟我进去。二选一。”
  “……”
  塬阳正在炼丹房中,让小童将西齐和雨师曈带过来,然而此处药烟更为浓重,雨师曈走到炼丹房的外院就说什么也不肯走了,抱着廊柱耍赖。
  西齐便也不勉强:“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雨师曈探头看了看前面门板大敞的炼丹房,就算西齐进去了也还在她视线之内,于是点点头应了。
  施药府跟人少清净的平等王府东院不同,往来走动的药童弟子不少,远远近近都有些人声响动。雨师曈在原地没站一会儿就被有意无意的打量目光看得想去找西齐,可那个炼丹房又实在熏人得厉害,她纠结了一下,干脆在廊下找个角落蹲成一团,这样路过的人不留意就看不见她了。
  西齐在炼丹房里不知在跟塬阳说着什么,雨师曈看了会儿,别开视线看向地上发呆。这时身边的一丛草木突然沙沙的动了动,一道压得低低的声音传过来:“你也是蘑菇么?”
  雨师曈惊得一扭头,就见那丛草木后面凝神屏息的蹲着个文静清俊的男子,身上黄澄澄的衣服似乎跟那些路过的药童们穿的一样,若不是他主动出声根本注意不到这茂密枝叶后还有个人。
  因为觉得这男子面善眼熟,且被他谨慎如对暗号一般的神色感染,雨师曈心生好奇,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蘑菇是什么?”
  “蘑菇就是像我这样的,蹲在一处不动。”
  雨师曈看着他认真模样,怔怔的哦了一声:“那我现在可能是吧。”
  男子便露出见到同伴的愉悦神色:“初次见面,我是茶树菇。”目光看到雨师曈的衣服时却又沉重起来,“姑娘你身上如此色彩斑斓,难道是毒蘑菇?”
  他话音落下的间隙,外面隐约传来不少人高高低低的寻觅呼喊声,好像是在叫着什么平洲师兄。
  男子显然也听到了,露出担忧的神色对雨师曈道:“要是让外面那些人知道你是毒蘑菇,一定会把你除掉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雨师曈已经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却看得懂他十分焦虑的神情,好像很担心她的安危,随着外面人声渐近,不由也被带动得有些慌张了:“我要逃走吗?”
  男子皱眉看她:“说什么胡话,你是蘑菇,如何能逃走?”说着凝神思忖一瞬,眼中一亮,二话不说扒下自己的外衣,“这样,你我把衣服换一换,他们见着你时便会以为你是茶树菇,不会为难你的。”
  雨师曈虽然听不懂,但还是下意识的问:“那你呢?”
  男子做大义凛然状:“我毕竟是男子,总不能眼睁睁看你一个姑娘家被欺负。”
  雨师曈还在愣神,男子已经开始动手扒她的外衣,于是她终于反应过来了,慌得哇哇大叫要挣脱,却被男子用力摁住了嘴:“嘘,你叫这么大声就要被人发现了!”
  他刚说完,就听头顶上方压下一道极其冰寒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正满天满地寻师兄的施药府众师弟刚进了院门,就见他们要寻的向来温和清雅的平洲师兄此时只着內衫,姿势骇人的摁着阿曈姑娘在地上,另一手还在扯开她的衣带,瞬时就堵在院门处石化了。
  眼睁睁看着西齐满面寒冰的抓住平洲后领倒拖开一截,毫不留情的抡起丢了开去,师弟们终于反应过来冲过去接,砸在他们身上的阴寒力道却直接将一众人全都压趴在地,烟尘四起,可见丢人者使的力气是多么的足。
  西齐浑身窜着冷气,正转身打算过去把那个神经病继续揍一顿结实,脚下传来一个响亮的喷嚏,低头就见雨师曈还衣襟半敞的在地上,冬日冷风加上地上寒气,紧接着又是一个喷嚏。
  “……”西齐忍着火气俯身把地上那蠢货的衣襟胡乱拢好,雨师曈已经顺势伸手抱了他脖子,便只好把她抱了起来。雨师曈贴到了他身上腿盘着腰手箍着颈,像只硕大的无尾熊巴在西齐身上。幸而此时无人顾得上留意她如此姿势。
  西齐火气还堵在脑门上,拎着她后领把她拉开些,冷声道:“醒过来倒是有长进么,会勾搭男人了。”
  雨师曈被他不悦的神色看得抖了一抖,小声而又小心的问:“勾搭男人是什么?”
  “……”西齐默了默,再一次在心里默念着她其实还小还不懂事骂她也听不懂揍也没法揍,半晌还是松了手里的后领,雨师曈便立刻又巴回他身上,还满足的蹭了蹭。
  塬阳已经听得动静赶了出来,哎哎的叹着气挡到西齐面前:“是我疏忽了,这几日平洲可能失常,没想到竟挑着你们来的这天……那什么,阿曈没事吧?”
  雨师曈窝到西齐怀里就不慌了,乖巧的摇头:“我没事,那个茶树菇怎么样了?”
  塬阳一愣:“什么?”
  旁边一个弟子紧张的看了看西齐,小心蹭过来一些:“平洲师兄这回说自己是蘑菇,从今天清晨便蹲在冰天雪地里死活不肯挪地方,我们一开始想着要顺着师兄的话来,可后来还是催得急了,师兄竟使了遁地术,我们寻了半天才寻到这,谁知……”
  塬阳默默地扭头去看那边被师弟们擒住正绝望的嚷着“啊啊我被挖出来了我要死了啊啊啊”的平洲,心力交瘁的揉了揉眉心。
  他的这个爱徒正常的时候一派规矩模样,怎么疯起来竟如此有想象力,没有一次的病症是重复的?
  雨师曈已经老实交代了刚才事情的缘由:“他说我是毒蘑菇,怕我被别人看到有危险才要跟我换衣服……”说着有些不解的抬头去看西齐,“可是我不是蘑菇啊。”
  西齐火气稍微降了一些:“那是个神经病,不要理他。”
  塬阳在旁边咳了一声表达对他如此用词的不满,被西齐果断的无视了。
  雨师曈探头去看那边已经做将死绝望状的平洲,想了想出声宽慰道:“你是茶树菇,他们不会为难你的,让他们把你种回去就好了。”
  平洲听罢脸上渐渐有了神采,好像重拾了希望:“姑娘你真是个善良的毒蘑菇,可是……”他看向自己被制住的手脚,神色刚要黯淡,师弟们已经受到启发,你一句“师兄这就把你种回去你要撑住”我一句“蘑菇要种回熟悉的温暖地方才好活”,扛起平洲便往他院子绝尘而去,生怕再多留一刻西齐就要过来揍他解气。
  剩下的师弟们对着雨师曈一顿感激涕零,也跟着奔过去了。
  院子里消停下来,塬阳大松一口气,终于换上笑脸:“没想到阿曈心智退了回去,这三言两语解围的本事却还是在的。”虽然这次看起来靠的并不是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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