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重要的多,在姜田看来,朝代更迭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站在后世的眼光去看,君主专制必然会被民@主社会取代(非美式民@主,在华约集团解体之前,哪个北约国家敢自称民@主?),这是由于教育的普及,以及众生平等的普世价值观广泛传播造成的,用政治的话讲就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所以站在这个角度去看待那些历史人物,必然会生出一种淡然处之的心境,当然这也是因为对方暂时还威胁不到自己,有什么事都让个高的去顶着,他现在只要完成好这个任务就行了。于是在等了三天之后,终于将所有的东西打包装好,箱子上还都牢牢的贴上封条,装在了十几两马车上。周围就是那一队从北京赶来的骑兵护卫左右,而外围则是一千人的山海关守兵,这行人浩浩荡荡的开始向北京的方向走去。
说起地方兵和京营的那些禁卫军相比,的确是寒酸了不少。别说什么鲜明的盔甲与高大的骏马,就是身上这身军装都土里土气显得不那么精神。姜田仔细的观察过,虽然这身军装他很熟悉,基本上就是照抄了后世的设计,但是因为染色的技术不过关,下水洗几次就变得有点退色了,草绿的棉布多少都会有点泛白。但是他们身上的装备却让姜田很纳闷。一般来说士兵们背着火枪或是抗着长矛都不算新鲜,毕竟受限于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纯靠火器取胜还有点不现实,但就是这么一只步兵队伍,每个人的身上竟然还挂着一把开刃的短柄铁锹,看那样子用来砍人的次数似乎比挖土要多不少。
“这的确是他们的肉搏武器!”在军事上最有发言权的刘宝铠开口了:“因为这也是当年冀王的队伍,所以您看京营的骑兵并没有瞧不起对方的样子,甚至说如果一百骑兵在旷野遇上了一百名步兵,他们鹿死谁手还真的很难说。而这铲子不仅可以用来挖掘壕坑,肉搏起来也是不输砍刀的得力家伙!”
关于这一点姜田倒是听说过,在二战的战场上经常出现抡起铲子砍人的案例,论杀伤力似乎还在刺刀之上,看来张韬算是将这一光荣传统给发扬光大了。不过刘宝铠马上又感叹起来:“不愧是百战之兵,自打我们离开营盘之后,侦骑四出,骑兵护在中军左右,而步卒则进退得当,始终不让中军露出破绽,就算率领我家一支骑兵闯阵恐怕都无法穿透队列,难怪当年鞑子饮恨北逃!”
被他这么已提醒,姜田才观察起行军的阵型,乍一看上去似乎很平常,可是听了解说之后才发现,别看只是简简单单的三列行军纵队,可是自己刚好被夹在队伍的中间,如果这时候从路边窜出敌人发动袭击,那么看似很松散的队伍能很快的在来袭方向组成防线,如果对方有骑兵,那么中军的这些禁卫军无论是在拦截还是追击上倒也都能快速反应。除非对方用大炮轰击,否则当真是进可攻退可守。难怪张韬兴师动众的派来一个骑兵连呢,原来还有这种门道。
感觉长了见识的姜田由衷的感叹一句:“嗯……不愧是精兵强将!”
这句话让旁边的刘宝铠撇了撇嘴:“我们刘家的骑兵也是威震敌胆的,只是非冀王一脉罢了!”
“若真是冀王的爪牙,那你们也就得不着世袭罔替的公爵了!”姜田心中驳斥着色狼的谬论,可是也明白这刘宝铠有自傲的本钱。
他刘家算起来也是两朝的元老了,当年朱棣起兵就跟着一起造反,现在又跟着张韬打天下,回回骑兵的威名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只是他们这一支队伍人数少,兵种又特殊,无论是在中原还是其他的地区,都不可能威胁到中央的安全,所以张韬才能放心大胆的留下刘均定当个侍卫,这也算是变相的笼络人心,关键时刻还能调动西北的**骑兵。若是某个掌握着几万精锐步兵的将领说是要伴驾,估计马上就能让人联想到意图不轨的情节上去。不过让姜田感到奇怪的是,从秦皇岛至北京一线,基本上都是在平原上行军,同时这里的治安情况也相当不错,不仅没有大股的土匪,就是普通的鸡鸣狗盗之徒也不敢打钦差仪仗的主意,那么张韬为什么要派出这么拉风的阵仗呢?
带着这么个疑问,四百公里的路的竟然走了七天才看见北京的城墙,被缓慢的速度折腾的有点筋疲力尽的姜田,只能强打着精神挺胸抬头的走进北京城,一路上关于这么强大的卫队究竟在保护什么的谣传很多,有说是从关外运来的宝贝,有的说箱子里都是姜田炼化的神器!更有人说这是某个和亲的蒙古公主的嫁妆,但是这公主究竟嫁给谁就不知道了。反正就是没人相信这些人是用来保护姜田的,再说就算是张韬当众宣布这里边是古籍字画,也没人会相信为了一堆破纸就如此大动干戈。所以这队人马一到京城,就引发了无数好奇的目光,关键是销声匿迹俩多月的姜田竟然这么拉风的进城,就好像某个凯旋归来的将军一样,能不让本就敏感的人们浮想联翩吗?
不过嘛,反正这戏也演到了最后的关头,怎么说也要演一个圆满大结局,所以在承天门外皇帝陛下亲自迎接,姜田则拜倒复命,并且检验了箱子上的封条,一一打开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详细介绍了此次运来的书画目录,并且挑出一两件珍品进行展示。武将们对此毫不在意,跟着皇帝出来完全就是凑数的,但是那些文官们可就不一样了,一开始还有人对姜田回京的规格颇有微词,但是当看见那一本本只曾听说,未曾得见的孤本、善本,他们那点小心眼马上就被这些书籍填满了,作为读书人当然知道这些古籍的价值,恨不得自己抱着一本找个没人的地方仔细研读。这时候绝对没人再追究姜田的品级问题了,反正文官们心中所想的无非就是皇家是否开放这些书让他们阅读。至于这些无价之宝如何分类登记,都不是姜田要操心的事情,按照张韬的打算,自然要有人对其归类整理,并且严格的抄写出副本,最终挑选一些刊行天下。这么枯燥的工作,就交给那些喜欢钻故纸堆的老学究们去完成吧。他找姜田其实还有别的事情。
“听说你在船厂那边翻云覆雨的!”只剩下君臣二人之后,张韬说起话来就没有什么顾忌了:“这银子可是流水般的花出去了,什么时候才能打造出堪用的海军?”
本来十分疲劳的姜田听到这个问题,只能强打起精神应道:“海军的投入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见效的,只有通过以海养海才能逐渐壮大,这期间最好找个弱小的敌人再练练手找点自信,然后才能找更高级的敌人挑战。说到底照这样发展下去等咱们都死了,说不定咱们的海军就能称霸一两个大洋了。”
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听姜田如此“乐观”的估计还是让张韬直皱眉头。不过这件事他就是再纠结也没用,想当年朱元璋着力打造水军,这才奠定了自己儿子发动大航海的底气。但是郑和下西洋的时候,中国造船技术虽然已经处于世界巅峰,但是航海能力却反倒比宋代还有些落后。本来已经掌握深海航行技巧的中国船长们在元代逐渐凋零,明初本来显现了复兴的迹象,却又在后来漫长的海禁中彻底消亡。所以姜田不仅要提升造船技术,还要肩负起提高理论水平的重担。所以他才没信心让本就差强人意的海军班底去找强敌拼命。
“有些事情你急不得,别说是咱们那些半吊子海军,就是郑家也只能靠岛屿链来往日本与大陆,稍微向深海开远一些他们就找不着回家的路了,以前那个下西洋的庞大舰队真的不是靠银子就能堆出来的。”
听了姜田的解释,张韬终于知道了传统的针路海图只能算是参照物,深海定位技术在中国已经失传了,若想拾起这个基本功,那么也就剩下了向洋人学习这一途。姜田倒是知道一个更高级的定位方法,只可惜那需要先建立起中国的标准计时系统,另外钟表的制造工艺也需要提高,这都不是短时间就能做到的。
“……所以说,想获得远航的能力,就先要改良钟表,而改良钟表的前提又是让工匠熟练掌握现有钟表的结构,与其纠结着是不是能造出庞大的战舰,还不如从这些小处着眼。届时水到渠成想要什么样的舰队都能造出来。”
跟张韬又解释了半天之后,姜田这才顶着夕阳回到自己家,疲惫的感觉就不用多说了,关键是他觉得要想说服一个大权在握的外行,比自己画成堆的图纸都累。此刻他算是彻底的理解了外行指挥内行的危害,好在张韬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有些东西违背科学规律是要吃亏的,所以并没有强迫他做什么人定胜天的事情。思考着今后工作的姜田慢悠悠的晃荡回自己家门前的时候,却看见对门的茶馆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不时的还能听见一阵阵的哄笑,显然是相声表演聚拢了这么多人在围观,但是看那样子似乎比自己当初表演时还受欢迎,好奇心起的姜田悄悄走过去,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了听,只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的姜田没有惊动观众而是转身回府了,但是这个动作没有瞒过眼观六路的赵老板,他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招呼客人了,但是等赵直说完这段相声谢幕之后,却将他叫过来指了指街对面的大门,赵直不算白净的小脸瞬间就变得有点惨白。他的恐惧并不是多余的,这不同于传统上徒弟害怕师傅惩罚的那种感觉,他只是觉得如果不能让自己的恩师满意,这比任何事情都让他无法接受。
姜田不知道这些,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家中的时候,全府上下好一顿鸡飞狗跳。先是心月带着仆役、丫环站在门口迎接,然后就是逐渐变成大姑娘的夕芸远远地看着他不敢凑过来。心月知道姜田的习惯是泡澡解乏,所以没安排马上开宴接风,而是吩咐下人准备好洗澡水,清幽姐妹更是早早的做好了准备,好伺候自家老爷沐浴。
“那丫头怎么了?看见我却远远地躲开了!”宽衣解带的姜田想起夕芸反常的举动,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正常情况下小丫头就算是在众人面前有点害羞,也会凑过来嘘寒问暖一番才是。
对于这个问题,清霜只是浅浅的一笑,并没有主动的回答,幽兰却皱着眉头颇有些醋意的说:“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姑娘家的矜持呗!”
姜田泡在澡盆里听了这个解释感到有点好笑,那个小萝卜头一样的丫头现在也懂得矜持了,看来还是环境改变人,现在这宅子虽然还是倚红楼的原有格局,却已经变成了庄严肃穆的官家宅邸,想必心月她们没少灌输《女训》之类的“封建糟粕”,所以才搞的小姑娘显得生分了不少。这也不怪姜田往这方面去想,他原本就觉得夕芸只是个小孩子,所以绝对想不到那丫头心中五味杂陈的感觉。
老爷回府这么大的事情,整个姜府自然要高速运转起来,别看姜田离开了两个多月,但是有心月这种超一流的大管家在,所以姜府的上下不仅没有丝毫的松懈,反倒是更加趋同于这个时代的豪门大户。只因为没了姜田那不合时宜的平等思想,下人们反倒心安理得的干活拿钱,不用担心主家哪天又玩出什么幺蛾子。由此可见所谓的普世价值观,在旧社会的这种大环境下还没有推广的价值。但变化还是有的,至少姜府之中没有了随意打骂下人的现象,更没有恃强凌弱的剥削,用这个时代的话说就是:主家宅心仁厚。
一片忙碌的身影之中,赵直不时的抻着脖子看自己师傅什么时候沐浴完毕,其实他什么都看不见,毕竟伺候姜田洗澡的还有清幽姐妹,所以心月不可能让他靠的太近,至于这小子为什么战战兢兢的,心月多少能猜出一点,她倒是没觉得姜田有多生气,反正回府的时候,神色上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是她也知道姜田肯定不喜欢赵直的表演,至于原因那就不言自明了,所以她挺同情赵直的,可同情归同情,她依然觉得应该处罚这种离经叛道的行径。
第一百一十四节、成败亦萧萧()
可怜的赵直虽然堵在门前等着向师傅认错,可惜几个不速之客打乱了他的计划,早就知道姜田回京的消息,更是关注着他在御书房里待到日薄西山的几个纨绔,早早的就登门拜会而来,这里边不仅有吴远和宋懿,就连一向低调的田虚海以及同样是刚回来的刘宝铠都到了,除了张环没办法出宫之外,姜田的几个得意门生算是齐聚一堂。所以赵直的事情自然要向后顺延。这可就苦了那小子,你说师傅一句话都没说就去接待客人了,自己站在一旁究竟是等着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再说看刚才师傅出浴之后看见自己的眼神,并没有生气、愤怒的表现,那他老人家究竟是生不生气呢?
和那些纨绔相比,赵直这点事情的确不值一提,所以没人在意他在那纠结什么,关键是这几个客人拜访的时间太特殊了,按理说除非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否则没有在人家刚回家还没休息的情况下就登门拜访,就算是要接风洗尘那也是平辈之间的礼仪,他们这些学生哪能如此不懂规矩?可这几个人无一不是背景深厚,他们就算有意忽略辈分,一般人也还真不好较真,更何况姜田也不在乎这些。
“你们几个这是怎么了?就算来我这里蹭饭,也不用这么着急吧?”姜田半开玩笑的落座之后,拿眼瞟着他们几个:“说说吧,究竟是为了什么?以至于都不愿意在饭桌上说。”
几个人互相瞅了瞅之后,还是打头的吴远先开口:“先生舟车劳顿又在御前问对到这般光景,学生们本不应打扰您休息,只是如今朝堂上风云莫测,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话一说出来,姜田就知道没好事。所谓的朝堂上风云莫测,无非就是世人所认为的每个开国之君都要干的事情,那就是诛杀功臣整肃朝纲!但是如今这位皇帝所使用的借口有点特殊,打着兴新学的旗号来排挤旧臣,须知除了前朝一些“不学无术”的家伙热衷于此之外,就没有哪个文官武将懂得什么叫科学。那么在别人的眼中,这种行为自然成了兔死狗烹的幌子。
吴远既然已经开了头,宋懿也只好接着说:“先生出门办差的时候,陛下下旨明年的春闱科学题目由您来出,且科学不及格者不予殿试!现在儒林之中为了此事都已经炸开了锅,若不是陛下有意废除八股,他们早就闹着要罢考了。但就是如此,圣上也拟定了时间表,说是三年后只考策论取消八股,五年后增加物理,十年后国学只算是七门必考课之一而已……”
所谓的七大课程,其实就是语文、数学、物理、化学、体育、地理、政治,已经十分接近后世的高考,而为了推行这个计划,张韬不得已定下了十年的时间表,在他看来这还算是妥协的结果。
一说起这件事,田虚海也紧锁着眉头接口:“就是语文,也非只有四书五经,其中还囊括历史,这简直就是要绝了天下儒生的晋身之路,这么多读书人若是闲散于世间,久毕生祸乱!”
姜田不自觉的冷笑了一下,正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但是若真让秀才出去为祸地方,比那些大字不识的粗人隐患更大,可是张韬会在乎这些人给自己添麻烦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只要他手中还掌握着军队,那么就没人能撼动新朝的改革。换句话说当年朱元璋定科考主要试题为八股文的时候,不也是篡改了唐、宋的成熟体系吗?两百多年下来,这些个所谓的谦谦君子们就开始认死理的抱着八股不放了?其实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