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与国力都不允许再增加一个敌人,所以这件事上咱们就算是吃点亏也无妨,只要能将岛屿收回来就好。
“金大人所言亦有道理,只是我国驻兵于岛上,也有防备倭寇之意,虽然现在中日两国业已恢复交往,但那些抢掠惯了的人又怎会放下屠刀,所以这驻军也是帮贵国免遭兵灾之苦。”
金永泰知道驻军这一条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免除的,于是思索了一会儿之后似是痛心疾首极不情愿的回答道:“上邦于我国的关爱之情,下官已经了解了,这驻兵之事非我一人能决,但驻军不可干涉地方应为惯例!”
这就是开始讨价还价了,外国大兵接管国防,他们自己只负责民政与外交,这个模式和后世的韩国有一拼,或者说朝鲜半岛从古至今,在国际地位上一直就没什么变化,无非就是换个主子而已。他们的想法就是反正我也赶不走你,不如就让你待着,只要能让我收**政,哪怕让我负担军费都行,这银子最后也是摊派到老百姓头上。
姜田听了呵呵一笑,心说你打的好算盘,只要让你管理民政,那么主权上依旧是朝鲜领土。就算我们有驻军,名义上也是宗主国的协防部队,将来一旦有什么变数,济州岛就还是你们的:“金大人所言差矣,且不说这岛原本就是汉家故土,就算现在也是贵国流放犯人的偏远蛮荒之地,而我国军队屯垦由来已久,驻岛部队自然也要效仿旧例,这只有驻军权似是行动不便。不如就由我军包下此岛的税负,每年在原先定额之上,另行付给贵国王上一笔租金如何?”
金永泰的小心肝狂跳了两下,他不是个傻子,马上就听出了话外之音,付给国王租金?虽然名义上国家都是国王的私有物,但是王族的内库与国库还是有区别的,若是答应此条件,那么可想自己在王族眼中将会是何等的功臣,可是在那些朝中大佬眼中就绝对是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了。至于拒绝不合理条款完全收回济州岛主权这个选项,别说是他就是朝鲜君臣上下都完全不敢去奢望。
纠结了半天之后,金永泰终于想通了一个关键问题:“此事兹事体大……非是微臣所能决断,不知今日之事可否为皇帝陛下所想?”
刘宝铠这时候又适时的站了出来:“金大人还不信任我等?若非没有陛下首肯,我岂能在此胡说?”
**站出来表态有两个好处,第一他的地位使得这个保证有一定的信用度,换做是谁都会明白堂堂未来的国公与现在的一品大臣,不能在私下里决定这种大事。第二就是万一出了变数,也可以将责任完全推给刘宝铠,反正他还没继任国公的封号,也就不是朝廷中人,谁要是追究责任,最多皇帝象征性的下个训斥的圣旨算是惩戒也就罢了,所以这个承诺必须由他来说出口,而姜田只是在旁边微微点头算是肯定。
金永泰一看心里就明白了,至于最终谈判成什么样子,这已经不是自己这个芝麻官所能左右的,完全交给国内那些“大地主”们去头痛吧,估计这回王族能和权臣们斗个头破血流。
第一百二十五节、隐忍而不发()
皮靴踩在坚实的土地上发出哐哐的声响,若是一两个人也还罢了,当一千余人依次走过临时搭建的主席台,脚步声却犹如一个人般整齐,这种震慑心魄的感觉即便是看惯了后世阅兵大场面的姜田,都有些抑制不住的心怀激荡,毕竟他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观看阅兵式,而且还是站在主席台上。不过另一些观众恐怕内心中除了震撼之外还有些胆战心惊,这些人中既有金永泰这样的正牌外国使节,也有临时来凑数的商人平三,当然那个日本倒爷因为身份低微,是不能坐在主席台上的,可考虑到日本并没有常驻外交官,所以就在下边的观众席里给他找了个前排的位子,算是照顾一下刚刚建交的邻国。
这就是具有悠久历史的秋季会操,在中国的军事史上,也算是绵延古今的一项军事传统,只是现如今的操演被改名为军事演习,同时加上了阅兵的环节,许多来观看阅兵式的官员其实对此并不陌生,当初这位张皇帝初登大宝之时就借着操演的名头在长安街上搞过一次,从此哪天也被定为中华朝的国庆日,相比于开国大典上的隆重与排场,今天的会操的确无甚新意,可看在那些番邦使节的眼中,这就是赤@裸@裸@的军事威慑,而且还让人腿肚子直打鼓。要说今年的演习在行家眼中也是很有看头的,因为山海关的边军一直没走,所以也参加了这次的演习,并模拟假想中的满蒙骑兵,因为他们跟这些人也是老相识了,对于敌人的战法与战力更了解一些,由他们当“敌人”给那些京畿的禁军好好上上课。
“金大人,你观我国之军威如何?”胡敬一略带炫耀的和金永泰搭话。他这个前礼部尚书,现任的外交部部长,的确有接待外宾的责任。
金永泰也不是傻子,从接到邀请的那一刻就明白,这是要提醒自己别做傻事,等今天到这里亲眼看见新军的容姿之后,才明白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贵国军容之盛下官生平所未见,想那鞑子竟然敢冒犯天威,实乃是愚蠢之极!”
其实但凡看过中华朝阅兵式的人都有这个感觉,哪怕正处于上升期的欧洲劲旅,也很难走出如此整齐划一的步伐,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同样受邀的几个在京传教士就聚在一起小声嘀咕了半天,从他们严肃的表情上看,这几个人算是看出这种近乎**的队列军姿,对于一支纯火器部队来说意义非同凡响。现在的欧洲正处于军事变革相当剧烈的时期,火器的广泛使用结束了传统贵族们重甲骑士称霸战场的美好时光,普通农民在获得十字弩与火枪之后,各种剧烈的阶级冲突也随之爆发,原先教廷控制下的秩序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历史上轰轰烈烈的文艺复兴与资本主义崛起,其根本就是在于原本弱势的农民和商人阶级,在获得了能挑战现有规则的力量后,理所应当的进行连绵不断的阶级斗争。而中国之所以在火器大规模使用之后没有爆发资本主义革命,也主要是因为传统的文人政治相当稳固,中央集权的控制力量能够保障国家国家暴力机关不被底层阶级掌握,满清入关后的大屠杀使得民间恢复了近两百年,进而又大规模的施行文化、科学的“退化”政策,使得军事进步被打断,若是放在中华还一超独大的时代,这些都不过是延缓了中原文明的进化过程,可是当欧洲搞革命搞得风生水起之后,这种延缓就导致了致命的结果,好在中华自秦以后,版图广大人口众多,这才从亡国灭种的危机之中挺了过来。
不过现场的这些人中除了张韬和姜田之外,是没有人知道这些的,在别人看来或者说是在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人看来,中华的没落只是暂时的,就像历史上其他朝代更迭时一样,一旦大一统的王朝再次降临,那么必然会重新君临天下,就比如现在看到的阅兵一样。如果说步兵方队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感觉,那么其后紧接着上场的骑兵方阵甚至是重型武器方阵则带来了碾压一切的恐怖感觉。京营的禁军本身就装备着全亚洲最好的马匹,这些外购的阿拉伯马不仅身高体长,神骏的样子也是完全超过了蒙古马,配上鲜衣怒甲与雪亮的马刀,虽然没有着欧洲那样的重型板甲,但是传教士以及看热闹的欧洲商人们相信,就算是最精锐的重甲骑兵也无法在正面取胜,因为这帮中国骑兵的马鞍旁,左右两边分别放着四支短管的燧发枪,这是专门为骑兵准备的骑枪,满清的白甲兵没少吃这玩意的亏,双方只要一打照面,就先要承受一轮密集的弹雨,就算那些满洲巴图鲁们身上的皮厚,不见得会被子弹直接打落马下,可是马匹绝对扛不住这样的打击,更何况对方的射程与威力还远在骑兵弓之上,就算想还手都没机会,哪怕最后能拖到近身肉搏也未必能讨了好去,因为这帮家伙的骑兵刀只是阅兵时的摆设,真正的武器是一种类似欧洲钉头锤一样的铸铁大锤,当这些禁军仗着骏马的高度与速度冲过来的时候,花哨马上功夫最多也就能拖延一下满洲骑兵的死亡时间,除了少数天生蛮力且功夫了得的异类,几乎都没有能从这些骑兵锤下逃生的家伙。这也是为什么当冀王的骑兵登陆之后,满清贵胄包括多尔衮在内,就没人敢于列阵迎敌,要知道就连摆在长江一线的精锐部队都只能掘壕据守,不敢在野战中挑衅这支骑兵,更何况留守北京的老弱病残了。
所以熟知这段历史的金永泰自打骑兵登场之后,神情就无比的严肃认真,当年野猪皮带领着叫花子般的骑兵就逼迫得朝鲜称臣,更打得曾经强大无比的大明军队狼奔兀突,而如今中原再次崛起一支让草原都发抖的骑兵,难道说汉唐时中华征战四方的历史又要重演了吗?要知道无论是汉还是唐,朝鲜半岛北边可都是中华的地盘,难道说天朝的皇帝陛下是在警告我们,若不识相的交出济州岛,他会率领这支军队夺回那些土地吗?
与金永泰的关注点不同,欧洲人以及日本人则看着其后浩浩荡荡的各型火炮出神,欧洲的铸炮工艺在明末已经超过了火炮的发明国,甚至大明还有不少仿制欧洲型号的火炮大规模装配部队,比如著名的佛郎机炮以及红衣大炮,但是这些在中国大放异彩的火炮却并不是欧洲最优秀的型号,这一点传教士们和海军的水手们最有发言权,不过自打张韬起兵以后,中国的铸炮工艺就开始了一番让人眼花缭乱的变革,首先是从世界通用的泥范铸炮法向铁笵铸炮过渡,这一工艺改良结合大规模冶铁的背景,使得没用一年时间,据守长江的南兵火炮密度就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地步,在当初南京保卫战结束两个月后,满清曾不甘心的组织过一次水陆联合的反攻,不过从后方调集了足够的火炮和开花弹的张韬几乎重演了一次宁远大捷,只是和历史上那没有敌人首级的“大捷”不同,这次倒在进攻路上的敌人可以用尸横遍野来形容,从此满清再也没有组织过对坚城的进攻行动。从那一刻开始,中原战场上攻守形式发生了转变,欧洲人也在近距离见识到了什么叫死神降临般的炮火支援,更是对中国迅速崛起的火炮工业垂涎不已,也让他们明白了这块大陆不同于其他土著王国,绝不是任何一个欧洲国家所能挑衅的对手。如果只是铸造的快也还罢了,关键是懂行的传教士发现中国的火炮并没有完全使用沉重的青铜,越到后来各种轻便的钢炮就越多,对于中国人能将钢铁进行精密铸造,并且还能承受住发射药的膛压,他们可是百思而不得其解。
至于日本人想法就简单多了,在那贫瘠的岛上,哪个大名要是能拉出十几门大筒,也就是火炮,那就足以称得上是当世豪强,像中国人这般仅仅一场阅兵就拖出各种型号的火炮几十门,就算是得了将军称号的德川家也未必能做到,更何况这其中有些火炮的口径与身管长度看得平三一阵眩晕,仅仅是拉着这样一门巨炮就要至少四匹蒙古马,那车上展示的炮弹好像比自己脑袋小不了多少,就是将军家的城堡恐怕都挡不住这样的炮弹吧……
总之这场不算是多隆重的阅兵,算是圆满结束了,看完整场表演的姜田也很纳闷,要说这是亮肌肉震慑一下宵小他倒是能理解,可是从展示出的军力来看,此刻的北方草原已经没有能阻挡张韬的军队了,无论是元气未伤的蒙古人,还是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的满清溃兵,在面对这样一支军队的时候都只有被屠杀的份,怎么张韬就不想毕全功于一役,赶紧北伐奠定今后和平发展的时间呢?
“你把战争看得太简单了!”骑在马上的张韬看上去意气风发,虽然没穿着龙袍可那气度还是很自然的就流露出来,周围的人哪怕是冀王都小心翼翼的侍立在侧不敢大声喧哗。
可唯独姜田对这王霸之气免疫,他只是好奇的提出了问题,虽然他骑马的动作比不上张韬,但也只有他敢于凑到跟前腆着脸问问题:“就算没有炮兵,仅靠火枪方阵与那种彪悍的骑兵,草原上……哪怕这周边诸国,还有谁能阻挡陛下的铁蹄?”
张韬摇了摇头没说话,他是来观看演习的,顺便组织了一场秋季狩猎,也就是满清常玩的秋狩。因为是非正式场合,所以身边都是些勋戚重臣,刘家老头作为侍卫同时也是公爵,这种事情怎么能少了他,看皇帝的意思是觉得这个问题太幼稚,所以他就站出来解答到:“姜大人有所不知,这草原上的蒙古人可不会傻乎乎的和咱们硬碰硬,他们本来就是逐水草而居,你大军刚刚出发,他们就跑得无影无踪了,除了草场守着咱们的那些部落之外,大多数蒙古部族并不怕咱们北伐,大不了搬得再远点,你还能追到北海去不成?”
姜田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中原文明一直没能解除游牧民族对自己的骚扰,正是因为对方的这种流动性。现在可不是后世那种国界清晰的时代,他们也没有什么祖宗的土地不可失守的观念,反正打不过你跑还不行吗?可千日防贼的结果就是早晚有一天他们还会回来。
一直都很低调的冀王似乎也想阐明一下立场,便开口补充道:“现在朝廷的当务之急乃是平定那些流寇,虽说张献忠已经降了,可西北还有些闯贼余孽,据说已经有一部流窜至嘉峪关外,这也是不得不防的。”
要说李自成也如历史上一样被满清赶出了华北,但是后来的发展就出了岔子,先是因为长江大战让满清没有余力剿灭他们,接着被打得伤筋动骨的关宁军拒绝和南兵拼命,不经调遣就追着李自成而去,理由说的也是冠冕堂皇,他吴三桂要找李自成算算国仇家恨……其实谁不知道他这是打着报仇的旗号溜了,可满清当时也没有足够的兵力来追剿他,便由着这两支汉人的部队在陕西一带对峙,再后来北京沦陷,天下大势瞬间逆转,南兵几乎是撵着溃逃的清兵一路向北而来,吴三桂知道自己没有再次投降的可能性,便带着残兵随着逃跑的蒙古人进了大漠当马贼去了,不过他的手下对于背井离乡跑到草原上啃羊排不太满意,后来一场兵变他被自己人砍下首级送回关内请降。至此曾经叱咤风云的关宁军便彻底消失在了历史之中。但是李自成的命运就诡异的多了,他打不过满清,同样也打不过张韬的新军,节节败退之下却拒绝了投降的最后通牒,仅仅带着不足千人的心腹远走关外,剩下的例如牛金星之类都成了阶下之囚,当时还在位的明顺帝一怒之下将这些乱臣贼子凌迟处死,西北军也至此烟消云散。
要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大一统的王朝再次降临,大明中兴有望,然后只要不放弃对李自成之流的追剿,他们最多也就是客死异乡的命运了。可偏偏东林的那帮子儒生脑袋进水了,觉得国家复兴了看着军人就不顺眼了,于是轰轰烈烈的内斗再次开始。虽然最后还是毫无悬念的由张韬改朝换代,可原先的军事部署也被打乱了,新朝廷又要先理顺国内的民生,这就放任了他们在境外慢慢做大,据西域来的胡商所报,李自成出了河西走廊之后,先是屠了一个小号的蒙古部落,获得给养之后一路向西,现在已经在天山附近渐渐形成了气候,周边大小部落无论是蒙古人还是畏兀儿人都对这个嗜血残暴的马贼恨之入骨。
听到冀王的解释姜田的疑问反而更多了,要知道明朝一直没能再次控制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