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少宗也觉得自己在胡说,信个什么江湖术士,这些他以前还不是太迷信,现在是被这孩子搞魔怔了,确实有些糊涂。
“我自己打嘴,算我没说。”
……
“你会被孩子所牵累,能不能逃脱,也要看着孩子的命数。”
算卦的术士是这样为他解签的。
他听了之后,差点没把摊子给掀了,心里挺烦躁的。
知道这种东西不可尽信,但却是不可不信。
所以,他才在安顿好桑榆住进厢房后,独自去寺里求了附身符,以求心安。
他们下山的时候,还看到陆续不少人往山上走,都是一些虔诚的人吧。
桑榆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跟身边的薛少宗说:“还真让你说对了,这里的香客真的挺多的,说明真的很灵验,我们以后多来拜拜,说不定以后孩子不但健康活泼,还能聪明灵巧呢。”
她也不是迷信,只是为人父母的共同心愿大多如此。
只是听在他的耳里,有些荒唐,笑着说:“你还真信这套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桑榆冷着脸,轻拍了一下搀扶着她的手,“你可别胡说,我们这还没走远呢,别被佛祖听到了,你若不信,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得了,他又说错话了。
本来也想相信,可是听了算卦的话,心里总是不舒服,连带着这地方也不想来,所以才说了这一嘴。
她不爱听,他就不说。
两个人沿着山路走着,他突然冒出一句,“你说孩子就叫薛子安,怎么样?”
她差点闪着腰,顿时脚步,愣怔的望着他,他说的是孩子的名字?
“到底怎么样?你也说说看,或许你有更好的名字?”
“挺好的。”
平平安安,听起来不错,而且取名向来是父亲的事,她又能有什么意见?
况且一想到这孩子以后都不属于她,她也没心情再顾忌这些,只想好好关心孩子在她肚子里的每一天。
“我也觉得挺好。”他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不管男女,以后就叫子安,母子平安,子嗣平安,这是他的期望。
……
安成珏陪着父母看过了大夫,也顺便找了好几个适合居住的地方。
他如今虽然能力尚且不足,买不起京城的房子,但是租住一间尚可的房子还是没问题。
在谢家住了几天,他想要将父母接出来住。
待在谢家总不是个事儿,而且他每每去探望父母,总能见到谢梓涵跟母亲聊的很投机,他就很尴尬,索性横下心,谢过谢梓涵的招待后,他将父母接了出来。
陪着父母走了一圈,在离他的房子不远的西南方租下一间四合院房子,东家人很和善,而且要价公道,打扫的都很干净,安成珏和安正远都很满意。
只是这安母——
“这里比起谢家差远了,珏儿,咱们为什么不继续呆在那儿,人家又不怕多加两双筷子,还能将我们照顾的这样好,现在搬到这里来,离你那儿又远,我们没个说话的人,多无趣啊。”
安成珏知道母亲怕孤单无聊,而他除了大部分的读书时间,能陪在他们身边的时候不常有,这也让他惭愧。
“娘,我知道你们过去吃了很多苦,如今能回来颐养天年,原本我该侍奉左右,可儿子还总是忙着自己的事,陪着您的时间太少,我也觉得惭愧,日后一定多陪陪你。”
见到儿子这么诚恳,安正远也开口帮腔,“你别瞎折腾了,这里可比从前好多了,不用劳作,不用担惊受怕,还有儿子孝顺,你就知足吧。儿子如今是要考状元的人,你让他天天围着我们转,哪儿还有时间读书啊。”
安母也很委屈,抽泣的嘟囔着,“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知道儿子辛苦,也希望他好好读书,在这儿住就住吧,我只是怕咱们没个说话的伴儿,儿子这么拒绝人家谢小姐的好意,人家日后都不来探望咱们,那我不是更没人说话了嘛。”
人在老的时候,害怕孤独,做儿女的应该谅解。
所以,安成珏尽管知道母亲另有他意,还是耐心的安抚她。
“娘,我会多陪陪你,您没事,也可以和街坊走动走动,而且还可以请人到家里来说说话都行,不会闷着您的,谢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但人家也忙,我们不好再劳烦别人。”
安母扬扬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法开口。
儿子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老头子也不支持她,她只好迁就他们。
反正,来日方长。
她看得出来,那位谢小姐看上了她儿子,不然不会这么殷勤的招待他们。
一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这一切等的都值得,当初吃得苦都能忘记了,她一定要慢慢熬,等着看儿子高中状元,看儿子娶了这么个漂亮媳妇儿的那一天。
安成珏看着父母平静的过日子,也没见再说无趣的样子,而且还时不时找人来家里说说话,以为他们总算安定了下来。
可没想到,他居然在家里看到了映雪!
“儿子,你总算回来了,你想不到今天有谁来看我们吧,快来看看。”安母一眼就瞅到儿子回来,赶紧拉着他过来见见故人。
她没想到,在这京城里还能见到梅映雪,以前两家相熟,梅映雪简直是她半个女儿,人很乖巧,很合她的心意,甚至在安家遭难的时候,还花钱买通了官兵,让儿子跟他们说了几句话,所以,她跟映雪还是一日从前般亲热。
安成珏蹙眉看着她们俩的亲近,一语不发。
梅映雪袅袅婷婷的起身,向他微微一笑,“成珏,好久不见,听说你来京城,而且还见到了伯父伯母,所以来看看。”
这样落落大方且诚恳的样子,让他也说不出不情愿的话。
“来了多久,不打扰你的时间吧?”
“这谈什么打不打扰,伯父伯母以前一向待我很好,如今回来了,我来看看也是应该,况且我现在就是个闲人,还谈什么耽误时间哪。”
安母也觉得儿子太过生疏,埋怨他:“你说这些干什么,映雪好不容易来看我们,别再说这么生疏的话,快去找你爹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一家人。
这个字眼对于安成珏来说,有些敏感,想解释清楚,可又不想扫了兴。
梅映雪倒是对这个说法,很是高兴,一直噙着笑看向他。
他无奈,只能先出来,到棋社去找他爹,他知道最近父亲喜欢在那儿会会朋友。
之后,一顿饭吃完,梅映雪也回去了,他才有空跟安母聊起这个。
“哦,你说映雪啊,我们就在谢家见过一次面,没想到她也跟谢家人很相熟,我看她走动的很勤快,这次我们搬出来都没跟她打招呼,她自己找过来见我,我还怪不好意思的。你们以前不是很要好嘛,怎么现在看你见到她,这么冷淡啊。”
他冷凝着脸,蹙眉说道:“她已经成亲了。”
并且找的还是谢家一个副将,给人做妾,他无意贬低映雪,但是还是不想太过亲近。
这股别扭,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对映雪的生疏,不知是他心里看开了,还是受桑榆的影响,反正都已成为过去,就不必再亲亲热热。
安母看着儿子的反应,愣了几秒,随即道:“我知道啊,珏儿,你这个样子,不会是还惦记着她吧?”
“没有——”他几乎脱口而出的反应。
他怎么会还惦记着映雪?她已经嫁人,而他也有了心上人了呀。
“那就好那就好,那你还怕什么,她怎么说也对咱们家不错,丈夫也是个干事的人,还能想起我,陪我多聊聊,我又没什么让人家有所图的。”
他该怎么说呢?
母亲还是太孤单了,所以才会念旧,跟映雪来往吧?
算了,只要没什么事,他不介意母亲多个说话的人。
只是让他毫不意外的是,梅映雪还真有事找上他。
就在梅映雪天天来陪安母聊天之后,消失了几天,让安母一直念叨。
结果,在安成珏来看安母的时候,梅映雪匆匆跑进来,跟安母问了安后,就示意他出去说话。
“映雪,有事吗?”他淡淡的问。
梅映雪局促了一下,尴尬的问:“听说你跟谢家走得很近……”
他刚刚还不错的心情,因为她这句话,冻住了他的笑意。
“这个你不是很清楚吗?”
当初他怎么跟谢梓涵纠缠在一起,又有何会跟他们有瓜葛,她不是一直见证这吗?
经他这么一说,梅映雪也知道自己问的有些多余,而且听出他话里的戒备,惨淡一笑。
“直说了吧,我相公最近犯了点事,被谢将军罚了,眼看着要下大狱,这事情就知道有多严重,我才不得不求求你,你跟谢小姐关系好,而且谢家也看重你,能不能帮我向谢家求求情,我不能再失去这个家了。”
她已经没有办法了,现在他的夫家指责她,说她是扫把星。
的确,两任丈夫都有了牢狱之灾,现在可能牵连到家人,可这些能怪她吗?
是他们贪心,是他们利用职务之便做了贪便宜的事,现在被人查出来,也只能认栽。
她不甘心,为什么这些人都指责她?她也太命苦了。
可她忘了,这些男人或多或少是被她唆使,或者为了满足她富贵的欲望,欲望难平,可不就会做出糊涂事嘛。
安成珏没想到又是这样的事,这又一次让他想到当初,映雪让他去求谢梓涵的时候,那时候他心软了,所以伤害了桑榆。
这一次,他又要答应吗?
“能问问为什么吗?你相公到底犯了什么事?”
如果真是太过分,他真的无能为力,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过错负责。
他不能再糊涂,映雪应该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还不都是他好赌嘛,他是个校尉,却拿着买军用物资的钱去赌,越赌越输,结果填不了漏洞,被人发现了,就下了大牢,前几天就被人带走了,我们找了好多人都没用,所以才想求你找谢家说说情,我不能再失去这个丈夫,不然我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他冷脸,他犹豫,可还是硬不下心对待她。
偏偏她还苦苦哀求着:“成珏,你就当可怜我吧,我真是太命苦了,遇到的男人都是这样,明明是他们的错,可总是将错算在我头上,如今我的夫家说要休了我,说我是扫把星,可我有什么错?所以我跟他们保证,我丈夫一定不会有问题的,我一定要救他出来,不然我就真的坐实了这个名声,以后就算休了我,谁又敢娶我呢?就看在我们从小的份儿,为了疼我的伯母,你不能救救我吗?”
还能怎么办?他确实不能不管她。
可再也不想有下次,他真的不想再跟她有牵扯。
桑榆说得对,他一日不跟映雪断绝关系,就永远没法做到真正的解脱。
不能怪他自私,他对映雪的感觉终于被她消耗殆尽。
“好,我帮你,但是这笔钱你们家要填补出来,还有,我父母身体不好,这些不太好的事情我也不想让他们听到,所以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从此不来往,让她自己面对困境,或许她才能成长,他才能解脱。
可梅映雪压碎了牙忍着,只能默默的苦笑,含泪答应。
------题外话------
妈呀,第一次入V,赶脚好激动啊,但是知道有很多不足,就当是开开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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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三章 不平静的新年
面对不太确定的未来,办法有很多,捂住眼睛不去想象,做鸵鸟也算是一种选择吧。
虽然会被不少人耻笑,但有时候真的不失为好办法。
毕竟你不能掌控未来,尤其自己毫无能力争取和改变的时候,这样也是保护自己的方式,尽管该来的还是会来。
桑榆就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心思。
所以,跟薛少宗从凌云寺回来后,她就一直不想再去想孩子的归属,想他的未来。
自从住进了这里,不就代表她答应了薛少宗的要求,生完孩子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吗?
而孩子,是她最无法回避的痛。
以前无法体会母亲的心情,可现在随着孩子在她肚子里一天天长大,她都能听到孩子的动静,还怎么能说到放弃他,而还不留恋呢?
薛少宗给予的关怀,也只是一时。
他可怜她,所以让她知道孩子的名字,也关怀她的身体,为她安排好了后路。
这一切看来,已经很好了,她可以不留后患的跟成珏过以后的人生。
她还有什么好不快的呢?
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必然要承受它所带来的一切,好与坏,是与非皆是。
就这样吧。
或许,鱼和熊掌,从来都是一个难选的问题。
她太笨,永远学不会平衡自己的心,所以只能做回鸵鸟。
摸着肚子,做着美梦,告诉自己:安安,你要慢点长,娘还想跟你多呆一会儿。
睡了一个午觉后,她舒舒服服的起床,自己为自己随意梳了个发髻,整个人清爽的走房间。
现在是观赏落日晚霞的最美时候,她喜欢坐在院子里,静静的看着。
这些日日升起落下的晚霞,何尝不是如同她的心情一般,起起伏伏,却总想怀着希望,希望来日再能重来。
而且,孕妇的心情总是这样,起伏较大,多看看自然的美景,能让她的心境更加开阔些。
薛少宗这天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她对着落日感叹,仿佛有无限哀愁,无限空虚的情绪无处释放,只能孔叹。
可是最近他们的关系不是缓和了吗?她还在愁什么?
回想着她的这种反常,想来是那天从凌云寺回来才有的吧。
不行,不管怎样,总这样苦着脸,苦了她自己,也让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受。
“在看什么?也说给我听听。”
他悄然出现在她身后,吓了她一跳,被他那样看着,她越发局促,低头玩着手指。
手立刻被他抓住,见她终于肯抬头看着他,他低笑着说:“既然不开心,那就带你去个能让你开心的地方,跟我来。”
她错愕,还来不及反应,就任由他牵着走,走出庄园。
他们从未在家里如此亲密,所以当他牵着她的手,一路从家里踏步走出去时,佣人还是有些很窘迫惊愕,却又不敢多言,桑榆多少有些羞涩的跟上他的步伐,走出府中,才想到要问的话,这天都快黑了,他要带她去哪儿?
夕阳落山后,这郊外的广阔大地上,有一种落日后的宁静祥和。
桑榆被眼前的青山,河流,还有那望不到边的草地给勾起了兴趣。
“怎么样,这里比玲珑家的牧场大吗?”
何止是大好多,这天地之宽广,满眼绿意盎然,看得人心醉神往。
薛少宗带她来这里,来看这塞外落日之美,是来对地方了,比在家里那一眼望到头的窄小世界里,这里的视野宽广,人也平静多了。
“你走南闯北,肯定看过不少这样的地方吧,广阔天地任遨游,真令人羡慕。”桑榆由衷的感叹,对这样的人生倒也向往不已。
他倒不以为然,常年在外走惯了,确实能让身心更自由些,也能经历更多,可人终归希望有个安定的落脚地,想要一个家和家人的念头也就越来越强烈。
可愿望之所以是愿望,不就因为它代表着美好,却难以实现吗?
他曾经差点就组成了一个新的家,有了更想真爱的家人,如今人虽然在身边,可心却远离了他,这样的梦想就会更加遥远。
想要他们自如的相处,就要忘记这些不快,可是那样又谈何容易?
不提也罢,今天是带她出来兜风,他却如此感想,岂不枉费他的心意嘛。
“到处走走吧,那边的风景会更好看。”
天边最后的一抹晚霞从远处漫过来,桑榆看着就像头顶着祥云一般,晚风拂过脸颊,这种感觉惬意极了。
他们并肩而行,没有侍卫跟随,没有俗事困扰,唯有两人踏步在这安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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