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这就要她回去了,她不甘心。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你不能再胡闹了。”大手一挥,容不得玲珑再做辩驳。
转过身,老刘对薛少宗诚恳的说:“这次是丫头莽撞了,还让你受了伤,我这些师傅带过来的都是上好的当归赤芍等药材,对恢复腿伤有帮助,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也是弥补玲珑这丫头闯的货,你就收着吧。”
这点,薛少宗也不推辞,每年老刘给他带的好货也多,他心里也感激着。
他们这边说着话,门外大夫走进来,准备给薛少宗再把把脉。
老刘和玲珑站在一边,看着大夫在薛少宗的腿上看了看,也询问了几句,才走到一边开药方。
“少将军,现在你的腿现在要多活活血,我给你开了些药,赶紧抓来煎药喝。”
玲珑的眼睛转了下,主动请缨,“反正我也快回去了,这些是我最后能为薛哥哥做的,我去抓药吧。”
拿好大夫开的单子,玲珑快速的跑出房间。
老刘头疼的跟薛少宗抱怨:“看看,这就毛躁的样子,我怎么放心让她留在外面。”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掉包
桑榆在门外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再出来后,她的手里多了一包药。
举目望着天空,心里空荡荡的,她终究要做一个狠心又自私的女人。
尽管大夫一再告诉她,这个孩子已经成形,如果打掉会比生产更伤身体,可是她还能有选择吗?
是要一再跟过去不清不楚的牵连着,还是痛下决心只想着可能的未来?
所以,她最终作茧自缚,已经毫无选择了。
看着这街上的人们,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大家都在悠闲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只有她,茫然的,有一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感觉。
当她愣神伤感的时候,药铺另一边门口,走进了一个人。
“掌柜的,这些药麻烦给我细心的抓啊,我不懂这些,最怕搞错啦。”
“姑娘放心,药不可以乱吃,我们当然也不会给您搞错。”
小姑娘抓完了药,又火急火燎的往回赶,不知道的,还以为赶着什么要紧的事呢。
“啊——”一直背靠在门前石狮子的桑榆被一股大力撞得直接摔倒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桑榆姐姐?”身后一个惊讶的声音大声的叫着桑榆。
跪倒在地的桑榆一只手捂着肚子,膝盖着地的瞬间,顿时觉得身体都快麻了。
尽管她有意打扮的老成一些,但还是被认了出来,桑榆一阵惊慌。
但也听闻这声音有些耳熟,不禁抬头看过去,原来是玲珑。
“没事,不用了,我自己能起来。”
看着玲珑要过来扶着她,她立刻撑着手,从地上爬起来,膝盖还是忍不住的疼。
见她回绝的好激动,玲珑只好举着尴尬的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她还真被她爷爷说中了,太毛躁了,这刚跑出来就又撞到了人。
“桑榆姐姐,你生病了?”她随口一问。
没看错的话,她刚才是从药铺里出来的吧?
桑榆的身子一僵,瞬间想到了什么,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儿,生怕被看出有一丝异样的情绪。
“没有,我是帮朋友抓药,他还等着我,我先走了。”
药包刚才被撞落在地,她像怕被看到一样,抓起药包紧紧塞回衣袖里。
快速利落的说完这句话,桑榆对玲珑扯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没等玲珑反应过来,慌忙逃离。
愣在原地,玲珑始终觉得她很怪异,又说上来怪在哪儿,索性不想,也急匆匆的扭头跑了。
薛少宗的房内,侍女大夫各司其职,只为了伺候好薛少宗。
玲珑大喇喇的闯进他的房间,还好,她爷爷已经走了。
她傻笑着溜进来,看到薛少宗在看书。
“薛哥哥,你看什么呢?”玲珑好奇的凑过去看,只知道他会舞刀弄枪,没想到还喜欢这些酸透了的文章。
薛少宗拿着书敲了一下她的头,笑道:“给你看了也不懂,正好闲着无聊,看着养养性子的,不适合你。”
回到家里,来探病的人就不会消停,有一些还记着他定亲的事,就不知所以的问他,在他这里得不到明确的答复,更加觉得怪异。
其实,他很烦这样,当初之所以没说死,就是处于最后的善意,不想让桑榆太难堪,结果他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饶是他在外吹了一个多月的风,还是没让自己恢复足够的理智和冷静,该记得他一点没忘,这种感觉真的不太好。
因为静不下心,所以才翻翻书。
玲珑很随意的就坐在他的床边,顽皮的敲了敲他脚上的夹板,“哎,你这脚什么时候才能好全啊。”
“怎么?才伺候了几天你就不乐意了,我当初就不让你做这个,家里有丫鬟呢,结果你偏要对着干,现在尝到苦头了吧?”他微微得意起来,就知道她这性子不会坚持太久。
玲珑一愣,才知道他误会了,闷闷的说:“我不是不想照看你,恰恰相反,要是能够在你这里呆一辈子不回去,我也乐意。”
“原来是不愿意回去啊,可是你爷爷也是为你好,再说你迟早要嫁人,回去学些规矩有什么不好,呆在我身边,跟一帮男人在一起,你还想不想嫁出去了。”
他想起关山的话,觉得有意思。
他还没意识到玲珑长大了,可是她居然都招到桃花了,不由得感慨。
“什么嫁不嫁得出去,你怎么跟我爷爷一样,尽想着把我推给别人,我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别怕,你还有我罩着,谁能欺负你不成。”
玲珑本以为薛少宗会糗她,没想到竟是这么挺她,一时还挺不好意思的。
可是这样的好人,为什么总感觉他有些不高兴呢?
她似乎明白这其中的原因,支支吾吾的想告诉他什么,“其实我想说……”
还没等她说完,外头的大夫急匆匆的跑进内室。
“玲珑姑娘,今天是你去抓的药?”
玲珑诧异的站起来,看到大夫惊慌的表情,刚才要说的话也被岔了过去。
“是啊,怎么了?”
“这药有问题,跟我方子里开的药不大相同啊。”大夫很疑惑,额头微微沁出汗,幸亏当时丫鬟煎药的时候,他过去查看了一眼吗,不然就真的砸了他的招牌。
“怎么会?我就是怕搞错,才让药铺的掌柜亲自抓药,还吩咐他别弄错的。”
玲珑更加诧异,这真是见鬼了,这样也能搞错?
可大夫也毫无头绪,拨弄了手里的一些药渣,说道:“可是我真的没看错,这些药除了一味药是对的,其他的几位药我都没写过,而且这是堕胎药,我不会出现这种错误,小姐你刚拿回来就去煮了,中间没有人可以换走药的。”大夫坚持他的专业判断。
听他这么说,玲珑差点真的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又毛躁的拿错药了,可是细想不对啊,这药就没离开过她的手。
等等,她想到了,“啊——”
一声惊呼差点吓坏了大夫的小心脏,可是玲珑想到了这错误的可能性,就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薛少宗看出了她的微妙变化,尤其是听到堕胎药,更是眉头皱紧。
“陈大夫,没事了,错了就再去抓,这次还是交给之前的人去办吧,我跟玲珑说就是了。”
大夫这才缓缓地告退,留下玲珑一个人傻愣着。
“说吧,怎么回事?你应该想起来什么。”
府里还没人敢换走他的药,药铺里也不应该出现这种错误,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丫头又出了差错。
玲珑仔细琢磨着这种可能,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
想想见到桑榆的怪异,再加上她刚刚听到的堕胎药,更是不由的怀疑。
她斟酌着用词,慢吞吞的说:“其实刚才就想跟你说来着,我在药铺门口撞到了桑榆姐姐,她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说是来给朋友买药,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薛少宗所有要问的话,瞬间梗在了喉间。
“她有说买什么药吗?”过了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的很小心很缓慢,因为,心脏跳动也变得缓慢。
最好不要是他猜想的那样,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控制的住冲动。
“没有,她看到我,没说两句就跑了。”
他不敢肯定这副堕胎药是买给谁吃,起码他跟桑榆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见过她有什么适龄的好姐妹,可是他好想知道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他离开的这一个多月里,他们发生了关系吗?
如果有,而且有了孩子,那么,那副堕胎药是桑榆买给自己的?
可是,对安成珏死心塌地的桑榆怎么会放弃他们的孩子?
仔细分析了一圈,他最怕的一个结论是,那个被舍弃掉的孩子,是他的种。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孩子要像他一样要被人舍弃?
胸口里有一股火,不查出真相,他难以平复这口怒火。
他一直压抑的温和面具终于被撕碎了,不可否认的是,他现在只想要见到那个女人!
“剑锋——”他朝着门外怒吼,呼叫的是他最得力的副将。
……
痛,漫无边际的痛。
舒畅能感觉到的所有痛苦都聚集在她的腹内,尖锐的疼痛几乎穿透了她的心,疼的她整个人都战栗不止。
这是她抛弃一个小生命的代价吗?那么这些就是她该受的。
牙齿都快将下唇咬出血,冷汗也将她的中衣浸湿,她躲在被子里,更加闷热,整个人都快昏厥。
“桑榆,疼就喊出来吧。”她心里的小人在告诉她要释放。
“活该,这是你的报应,没资格喊痛。”心里的另一个小人在嘲笑她,她更加无奈。
不知道真是药物起了作用,还是她的心理作用更甚,这两种感觉交织在一块,几乎快要击垮她最后的意志力。
身子一阵抽搐过后,她仿佛都看见了一束白光,才缓缓的,缓缓的结束这种剧痛。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落进一绺湿发,难以言尽的苦涩。
望着低矮的屋顶,她的眼睛有些发直,却慢慢感觉不到疼。
其实,在孩子慢慢流逝的时候,她是想留下的它的。
人总要失去了才知道后悔,摸着没有任何变化的腹部,她只敢无声的恸哭。
很难想象这里曾经住着一个小生命,是她曾经想要珍惜的那个人留给她的难堪礼物。是啊,虽然她放弃了薛少宗,可是当初在一起的短暂时间里,她也是想要努力过的,而且他对她的用心和呵护不是假的。
可她始终觉得这种感觉不真实,只有欢乐没有悲伤,这是爱情吗?
如今,就像在验证她当初是多么身在福中不知福一样,在他们分开这些日子之后,薛少宗居然留给了她这么大的意外,可是两个人缘分已尽,她还能留住这个意外吗?
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闭上眼睛,提起被子盖住整个身子,仍是暖不了她一直颤抖的心。
这个晚上,她整夜整夜合不上眼,怕那些不该回想的记忆爬进她的脑子了。
梦里又是一番痛苦挣扎,迷迷糊糊,时醒时睡了一会儿之后,被门外细微的声响惊醒了。
她看了一个人影,不,是好多个人影,正朝她走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怎么闯进来的?”
她大骇,这是小偷吗?怎么办,她现在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对方快速的捂住她的嘴,顺势将她按住,几个人像包肉粽子一样,用棉被将她裹了起来,然后高举着走出茅屋。
整个过程压根没持续几秒钟,桑榆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弄晕了。
昏睡之前,她始终想的事,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哪。
正文 第九十章 强留孩子
听过了下属的禀报,薛少宗就一直感觉额头很痛,隐怒的因子都快爆出来了。
自从来到这里,他就端坐在一边,捧着茶杯,目不转睛的盯着杯中的水,眼神放空,却纹丝不动,感觉到整个房间里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一样。
只是,事实上房内不只有他一个人。
还有床上躺着的桑榆,她睡了有一个多时辰了吧?
可是自看到她,他真的忍不住想摇醒她,问问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桑榆整个人安睡到天亮,这是她最近睡得最踏实的一个夜晚,只是,日头当空照,强烈的光线照亮房间,让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眼前骤然亮堂不少,她蹙眉,深呼吸,猛地坐起身。
这里是哪里?这不是她的茅屋,放眼望去,她的目光落入一双深眸中。
这双眼,在往日的温情中,总是无尽的亲昵和爱恋,包容着她的一切,赐予她无穷尽的宠爱和包容,此刻,这双眼却越发黝黑,深不见底,好像是笼罩上了浓雾。
是他吗?真的是薛少宗?他回来了?
她不敢相信这是她的梦境,还是身处现实。
当她恍惚的不知所以的时候,那个坐在她床前的交椅上,一直默默盯着她的人开口了。
“睡醒了?那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他很冷很冷的开口,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桑榆撼住,这是她认识的薛少宗吗?
他伸手,递到她眼前的,是一张纸还有用纸包住的一些药渣。
可是由于他是坐着的姿势,递上来的距离有些远,但足以让她看清是什么。
“这些是你的吗?”他尽量平和,可是天知道他拿着纸的手都在颤抖。
桑榆“腾”的一声,差点从床上翻下来,脸色全白了。
那张纸是她找大夫开的药方,怎么会在他手上?还有那些她昨晚没用完的药渣。
身上的被子都快被她扭成了麻花,不得不这样分散自己的紧张和纷乱。
怎么办?他知道了吗?
见她不说话,薛少宗继续耐着性子问,“不说我就当是你的,你买这些干什么用?”
“我……我买给朋友……啊……”
她小心的编造着她都不太说得出口的谎言,结果真的就惹怒了薛少宗,直接被他拽过了胳膊,扯到他的面前。
他的一张脸严肃到了极点,十分可怕的样子,桑榆慌张的躲开眼,却被他攫住下巴,转过头来正视着他。
“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你这就是买给你自己吃的,这些药渣都是从你家里的厨房搜出来的,你到底做给哪个朋友喝?”
越说到最后,他越是抑制不住的扬高声音,他真想掐死她。
居然真的是他的孩子,而她真的想要打掉孩子,她还能再残忍点吗?
桑榆被吼的一句话都说不利索,心里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完了完了,他已经知道了,并且知道的不只是一点点。
突然,她的腹部被他的手很轻柔的触摸着,他的手劲很温柔,可他的表情却僵硬无比。
手下的触感有多美好,心中的憎恨就有多强烈。
这么美好的感觉,她居然就这样舍弃了,就因为孩子不是她与安成珏的?
“听说孩子有三个月了吧,那就是我的,你觉得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回,他抑制住心情,以冷静的口吻问着。
桑榆拼了命才压住眼底的薄雾,很想告诉他,孩子已经没了,可是她不敢。
“薛少——你别这样——”
“别哪样?受不了我的口气?你还指望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还得捧着心来让你糟蹋吗?我是活该,没看清你的心就一头往里栽,所以我输了我认倒霉,可是为什么连我的孩子都得不到公平的对待?他凭什么不配来到这个世上,你又凭什么不让我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感情的事,他认赌服输,可是孩子太无辜,他还没来得及知道,就被剥夺了知道真相的权利,这让他太不能忍了。
他好心疼,心疼自己那傻子一般的爱情,更心疼孩子。
她被他吼得终于掉下了眼泪,越哭还越收不住,可是眼前的男人早已经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不只是他难受,她也不好过,昨晚那股阵痛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身体还没恢复,就接到他的猛烈质问,久久让她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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