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就是在房间了。定下心来的她缓步走进房内,见卢芳的卧室门关着,门缝中却透漏出微微的光亮,顿时眼睛一亮,跑过去便开始拧门。
轻微的开门声响起,却并未惊动呆愣的卢芳,直到娉婷大喇喇地走到她身边,揪走了她手中那张纸时,卢芳才突地回过神来,可是已经迟了,马娉婷早就把之上的表格都看了个遍,因为母亲是会计师的缘故,接触过财务报表的马娉婷对着些方框框并不陌生,看清表上的账务名目后,她微微嘟嘴,“啧”了声,“这是哪一家的账目往来总括,怎么亏空得这么厉害,这要是随便有个什么突发状况,可就危险了,只怕是周转不灵,‘百年累之,毁于一旦’呐。”
见马娉婷说的有模有样的,卢芳却顾不得心中的惊讶,而是立即夺过那张报表,有些烦闷的问道:“婷婷,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房间了,今天越大哥来家里做客,应该是很要些时间才对。”
“对什么对啊,”卢芳这么一问,马娉婷也顾不得疑问那张报表的事情了,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老师,你可要弄清楚,人家俞校长是为了什么才来卢家的,你这个让人心仪的对象都离开了,他一个大男人还和谁默默相看啊。”
见马娉婷如此直接地说出俞越对自己的感情,卢芳顿时有些尴尬,她捏紧那张报表,眼眸低垂道:“婷婷,即使你再其他方面懂得很多,也很成熟,但是感情的事情,你还不明白,这不是一件简单的能够做决定的事情。”
马娉婷看着卢芳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摇了摇头,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俞越和自己说那番话的时候那么无奈了,她的卢芳老师完全就没有想把这份感情当做一件正正当当的事情来对待,她不是在逃避俞越,而是在逃避感情。
“老师,你应该不是对俞校长毫无感情的吧,我是听俞校长说了,你们当年那段美好时光哦,谁知道你竟然中途落跑,而是伤着了人家一颗爱慕的心喽,”马娉婷出言试探着,见卢芳眉头微微松动,继续道,“老师,也许认为我小,不懂得什么是爱情,但是我知道,如果一个男人能够为了一个女人一直等待,保留着妻子那个贴心的位置,那么这个男人的心里就一定是有这个女人的。
我觉得俞校长是一个好人,既幽默又风趣而且很细心,如果你能够和他在一起过一辈子,一定会很幸福,老师的以前的日子有过那么多的伤痛,我希望老师你以后的人生里能够充满幸福。”
听着马娉婷这一字一句包涵着关怀与心疼的话语,卢芳只觉得以前所有的苦都不是苦,也许这就是上天给自己的补偿,虽然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为了各自的目的算计了自己,可至少把这个温暖的、生动的女孩子带到自己身边,让她的一言一行温暖自己每每僵硬的心。
“婷婷,”伴随着带有泪意的腔调是卢芳那柔软的怀抱,而那张证明着什么的报表轻轻地飘落在地上,没有谁再去瞧它一眼。
第八十八章 算计(求订求粉求推)
一时间室内的气氛宁静而温馨,就着搂抱着自己的怀抱拍了拍卢芳柔软的后背,马娉婷突然间俏皮道:“老师这两天感情都很柔软哦,一点都不像人家当初第一次见你时有那么强大的气场。”
闻言,卢芳顿时松开了环住马娉婷的双手,没好气地睨她一眼,却见她眼中的笑意和关怀,知道她是在想方设法地让自己提起精神,伸手刮了刮马娉婷的小鼻子,“老话怎么说来着,婷婷你哦,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怎么,‘老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就让老师发泄下情绪抱抱你就不耐烦了?”说着,还作势摸了摸胸口,“唉,老师疼你的心都白费了。”
马娉婷则是被难得耍宝的卢芳逗得轻笑出声,不过既然卢芳这时候还能和自己嬉闹出声,证明她的心情应该已经好了许多,有些该问的不该问的话,马娉婷也想一次性问清楚;“老师,看到你有精神真好,那现在可以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么?对于俞校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卢芳见她此时一张小脸满是认真,知道这个问题她也不可能回避一辈子,即使马娉婷不问,家里的其他人也不过放过,可是最真心的话她现在也只能够讲给这个关心自己的学生听,轻叹了声,卢芳伸手捡起飘落在地上的那张报表,抚摸着上面被自己捏得皱巴巴的纹路,缓缓开口,“婷婷,老师已经不年轻了,对于爱情这一类的感情真的没有年少时那么有激情了。”
顿了顿,手指在捡起的报表上轻点,卢芳继续道:“对你,老师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和老师一起到首都来这么多天,老师也一直不得闲带你出去瞧瞧看看,你自然是不会怪老师,可老师却觉得没有照顾好你。
没办法,大家族嘛,本来人口就会多些,关系也会因为各种原因变得有些利益化,你也看见了,卢家虽说在上京还是说得上话的,可是小芬。大嫂甚至包括……包括我的母亲”,卢芳语气微顿,沉默了半秒。“她们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卢家只有一个,把自己想要的瓜分完了,卢家怎么办?”
举起那张报表在马娉婷眼前晃了几晃,卢芳伸手揉了揉眉心。语气疲倦,“就像你先前说的,‘百年累之,毁于一旦’,这些都是卢家的先辈和爷爷的心血啊!我是卢家的子孙,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毁在我面前?
婷婷。你知道么?我先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学院里的舞蹈部落成,拿回本该属于的我的那一份执掌权,让卢家从将要破败的颓势中扭转出来。这个责任不可谓不重大,虽然没人要求,可老师必须这样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了卢家。才有了现在的老师,不论卢家热对我做了什么。可卢家是老师的家啊,一个人,怎么能轻易地放弃自己的家?”
话到此处,卢芳已经眼眶含泪,“所以,对于越大哥的感情,至少是现在,老师只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除了逃避,老师还能做什么?”
“老师,我相信你只要和俞校长言明现在卢家所处的尴尬状况,财务的困顿,俞校长他一定会毫不吝惜地伸出双手帮助你,帮助你的家度过难关的,”马娉婷不忍地看着跌坐在地一脸无力的卢芳,刚刚那突来的精神就好像是一片漂移的浮云,只是一丝一缕轻风,就立刻把它吹散,“一个人的眼睛是很难骗人的,特别是在我这样的小姑娘面前,一般都没有防心,我看得出,俞校长眼睛在每每看向老师的时候那一股深深的眷念。”
卢芳听见马娉婷这么说,嘴角勾起一抹惨淡的笑容,“婷婷,在你眼里,老师是那种会利用别人情感的人么?”她看着马娉婷微微咬起的唇角,摇了摇头,“我卢芳就是再落魄、再不堪,也不屑去利用人家对我的一片真心,因为这种事情只要做过一次,尝到甜头,到了下一次就会不由自主的要求,可是老师如果真的这样做,那就不是无力去追寻爱情了,而是利用这份原本干净的感情去做生意,老师做不到。”
马娉婷静静听着,心中暗叹:卢芳的坚持她都明白,从很多方面来说,卢芳和自己都有共同点,期待着一份不参杂任何其他东西的单纯情感,包容家人,一颗负责任的心……
可是,上京毕竟不是其他地方,作为一个世家的子孙,卢芳的想法虽然正义但却危险,因为她太有主见,太有傲骨,而往往这样的人并不为当权者所喜,除非遇到盛世明君,可是,明君都有犯糊涂的时候,更何况那些压根就没有要当一个英明的执掌着的卢家的某些人。
“老师,难道你就准备这么坚持着,硬扛着,什么也不说,就这么一直下去么?其实女人身边,有一个坚实有力的臂膀能靠,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就算你现在不想考虑,可是以后呢?你总不能一直逃避下去吧。”
卢芳看她一眼,淡淡道:“卢家的事情一天不解决,其他的事情我就一天不考虑,以后……”卢芳像是再没有他求的一笑,“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不知马娉婷是从卢芳的话语中听出了什么样的情绪,她只知道那种感觉让她没有办法再说出任何话,只能静静地坐在卢芳身边,就这么陪着她,这是马娉婷此刻能为卢芳所做的一切。
谁都没有再开口,室内重归寂静。
并不是所有的院落都甘于寂寞,一阵袅袅的琴音从陶然居里缓缓飘出,还是马娉婷初来的侍候偶然所听的那首凤求凰,只是今日的琴声似乎有些许不同,没有了那日好像有什么压抑着胸口的烦闷,而是非常的圆滑流畅。
依旧是抚琴的秦雨,此刻,她的嘴角似乎带有笑意,像是在满意着什么。
时间倒回到一刻钟以前。
秦雨和卢芬一起到了陶然居。院子还是摆满了花卉,面向院门口的屋子里仍旧是一桌一凳一架琴,似乎时光从未变过。
缓缓地坐下,秦雨示意下人给卢芬搬来坐凳,便让人都去休息了,一时间,屋子里有些安静。
卢芬罕见地没有开门见山,秦雨便做了回主人,拨了拨琴弦,摆出一切亲切的脸孔。对她笑道:“小芬难得有这样的兴致,晚间还到我这儿来听琴,想点什么曲子。直说吧。”
卢芬保持四平八稳的脸色,眼神瞬间有些高深莫测,勾唇看着秦雨,“我点什么曲子,大伯母就肯弹什么曲子么?那我的面子还真是大。那不知道《兰陵王入阵曲》大伯母会弹与否?”
秦雨瞟她一眼,先前的亲切瞬间消散,神色淡淡:“夜色深了,听了那么激昂的曲子只怕小芬你今晚睡不安枕,为了你好,大伯母只能遗憾的告诉你。弹不了。”
早知道秦雨会这么说卢芬也并没有什么失望的,本来她来秦雨这里也没不是真正来听曲子的,这点她们都很明白。不过。她是不会放过挑刺的机会的,“那是我欠考虑了,也是,大伯母一向都只弹那种缠绵悱恻的曲子,也仅仅是那一首曲子——《凤求凰》嘛。谁不知道呢?就是我在想,大伯都不在这么久了。这大伯母如果是思念亡夫,怎么弹都不会弹这么甜蜜的曲子吧?”
秦雨此时是彻底没了好脸色,“卢芬,想说什么你就直接说吧,别再拐弯抹角了,我们之间也用不着装什么客套。”
“大伯母这句话真是说到了我的心坎上,”卢芬等的就是秦雨挑明的这句,“既然秦雨你这么上道,有些事情我就直说了。”省去了敬辞,卢芬冷冷地勾起唇角,“我要把卢芳重新赶出卢家,但我不想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所以你要帮我,努力为我营造出一个爱护亲姐,万分不舍她离开的受害者形象。而卢芳,我要让她成为街上人人喊打的老鼠,再也没有回到卢家的机会。”
秦雨扭头漠然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去算计我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是一个即将要在卢家掌权控股的女儿,这对我来说不划算不是么?”
“那十年前,‘大伯母’又为什么又是乞求又是逼迫地把卢芳赶出卢家呢?十年前你做得到,十年后难道你心底那廉价的母爱竟然又突然被唤醒了么?也罢,我可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告诉你我的计划,而你秦雨,只能配合!”
顿时卢芳眼角高挑,目暴精光盯向秦雨,笑得有些癫狂,“掌权?控股?我可不会给卢芳这样的机会,十年来,卢芳可没有为卢家出过一份力,反而是欠了卢家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加之因为你秦雨而造成的她的‘逃婚’,你觉得就是给她机会,她又怎么去面对上京的世家圈子,年轻一辈不知道的事情,不代表年长一辈的不知道,而最大的决定权,往往在那些老一辈的身上。
要是卢芳这次的舞蹈室开幕不成,还被当场戳出了十年前的事情,再有几个稍微有点声望的世家在上京圈子里一宣传,你觉得,卢芳还能有什么招式?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样的好奇心,会去调查那件事情的真相的,你说是不是,‘大伯母’?”
讽刺的叫了秦雨一声,看着秦雨瞬间有些青白的表情,卢芳残忍道:“就连我们这些豪门里捕风捉影的事情,那些小老百姓都能编出个一二三四五来,更何况这真实的发生过的事情呢?到时候,卢芳怎么还有脸面呆在上京,呆在卢家,而我,也不会给她一点点空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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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明暗(求订求粉求推)
卢芬不含任何感情的话语让空气里顿时弥漫了一股紧张的气氛,而秦雨的沉默态度也为这紧张增添了几分对峙的压迫。
半晌,秦雨开口了,“小芬,不是我这个大伯母不帮你,而是你要清楚十年前和十年后是不同的,十年前,人们的确对婚约、规矩要求严一些,可是十年后的现在,华国的风气已经比较放得开,就算是你想旧事重提,人家也不一定会给你你想要的反应,说不定芳儿她逃婚的事情倒会成为那些勇于追求感情不畏强权的人的口中的光荣事迹。”
“狡辩,”卢芬淡淡打断秦雨的话,“大伯母,你这不是自欺欺人么?她卢芳明明就享受了卢家作为一个世家得比别人尊荣的地位和享受,那她有什么资格去逃避这早已经约定好的婚约?我就抓住这一点,就能让她无法反驳。
大伯母,你就别再磨蹭了,帮是不帮,我只要你一句话,你到底帮我还是不帮?”
卢芬之所以这么着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今天俞家的那个俞越居然为了卢芳亲自来卢家向卢岳林求亲,说是想娶卢芳,这个男人是不是被卢芳迷了心窍,以他的身价什么样年轻漂亮的女人到不了手?
如果真的等卢芳和俞越订了婚,卢芳有了俞家这个强大的后盾,那她以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卢家就真的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卢家只能是她卢芬的,她不会容许卢芳得到一丝一毫。
秦雨拨动一根琴弦,出声道:“帮你如何,不帮你又如何?”
卢芳笑了笑,“帮我,那么大伯母可以好好地坐稳你学校校董的位置。你以前所做的那些见不得的人的事情,我会守口如瓶;不帮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向爷爷说明,一个母亲是怎样迫害自己的亲女的,又是怎样十年如一日的扮演好一个贤良淑德的世家儿媳妇的?
这其中的厉害轻重,相信是个人都会掂量,大伯母就给个准信儿吧。”
“你希望我怎么做?”秦雨最终还是松开了口,显而易见,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卢芳这个女儿在她心里都是可有可无的。
卢芬听到这个悦耳的疑问。很满意,也顺手在秦雨的琴上拨了两下,出声道:“其实大伯母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我需要的时候动动嘴皮子支持我,怨诉几声卢芳,再流几颗感人的眼泪,我相信你这个母亲的表现更能将卢芳推上风口浪尖。”
“好,只要你不说出我的事情。我帮你。”出乎卢芬意料的,秦雨的答应又快又让她心安,这就对了,人贵在自知,被抓住了小辫子,就要老老实实地办事情才对。
这时候卢芬的表情变得有些和缓。起身向秦雨微微颔首,“那就一切麻烦大伯母了,小芬今天说话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作为长辈,我们小辈这点子口水应该不会让你多厌恶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