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死就不会选择格斗了。”二阶堂红丸笑笑，偏头挤兑合冰，“不是听说你这几个月在追求小葵吗？怎么又和别的美女绞着了？”
“你最近都没有离开早稻田吗？”
“没有。”二阶堂红丸答得理所当然，“京又不在日本，五郎正被刚出世的儿子搞得焦头烂额。”见合冰还有不解，他索性扳着指头，“没有京的草薙城并不欢迎我，特别是那些女性；我也不可能和家在东京的女格斗家频繁串门，而且，我总不可能去和真吾一翻见识吧？”
“你就没想过出国游历游历？”眼见二阶堂红丸瞟向神乐潜龙的目光越来越微妙，合冰赶紧拦在中间，“这是神乐宫代宫主，潜龙。”
“潜龙？神乐潜龙？”二阶堂红丸思考几秒，笑得玩味，“神乐家的名字总是这么内涵。千鹤，潜龙，听说以前还有个叫万龟的前辈？”
“红丸这名字才是贴切吧？”神乐潜龙呵呵而笑，“刚才那女孩是你女朋友？”
“之一，之一。”二阶堂红丸讪笑着仿佛谦虚，“不知神乐代宫主找我有什么事情？”
“想见见你。”神乐潜龙答得干脆。
“我虽然是一个格斗家，家里也算有点儿小钱，但怎么入了你的法眼？”二阶堂红丸摇摇头，“神乐家的人虽美，又不会和我厮混……”
“如果是给你一点儿建议呢？”神乐潜龙拂起吉他，流淌起悠远而来的曲调，“和死亡频繁擦肩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前年，我有一个女朋友是学汉语的，她给我推荐过一本诗，叫《离骚》。”二阶堂红丸的金发披散着，还真有几分艺术的味道，“我是一个特异功能者，我的道只能靠自己求索。”
“所以九死其犹未悔？”神乐潜龙的调子逐渐大气，“只是，与其黑灯瞎火乱撞，为什么不去拜访谢尔美？她既能给你帮助，又是那样美貌。对吧，合冰？”
“这个……”合冰犹豫起来，毕竟，严格地说，谢尔美前不久才差点儿要了自己的命。
“她会见我吗？”二阶堂红丸苦笑起来，“虽然曾在东京居住，但在日文地区，地狱乐队的影响力始终被麻宫雅典娜压着，最近他们才飞到美洲发展了，难道我巴巴跟大半个地球去打搅人家心仪的事业？看看人家的作风，连KOF都不过是他们的游戏，我以格斗者的身份去问她，能有好果子吃吗？”
“那么，作为一个格斗家，你追求的是什么？”神乐潜龙将曲子拨弄得出尘，“一个时代的天下第一？合适自己的道路上的百尺竿头？还是说，格斗仅仅是一个职业？”
似乎，这个问题过于尖锐，也可能是没有想过，当然也或许是其他原因。反正，二阶堂红丸锁上了眉头，低头聆听着神乐潜龙的吉他，那声音时而悠悠时而磅礴，如山巅的王者与云端的仙人，时而相互嘲笑，时而彼此羡慕。
终于，二阶堂红丸抬头：“我不知道。我的实力离那分水岭还有距离。”
“或许吧……”神乐潜龙若有若无地点头，“不过，如果你真想精通电的使用，拜访谢尔美是最好的办法；如果你有最高峰的宏愿，那么，直流电和交流电对普通人是没有区别的，至于谢尔美，难道你非得用交流电战胜了才罢休？格斗家讲求的是综合能力。”说话间，吉他声渐渐激昂，王者与仙人似乎大打出手，最终爆炸成一声青天霹雳，“无论胸怀什么梦想，一人，一个，足够。”
曲终人散。不再注意思考中的二阶堂红丸，神乐潜龙潇洒起身，依旧倒提吉他，右手牵上合冰左手，开门而去。
98卷第五十章 物是人非的论道
离开早稻田，神乐潜龙拉着合冰在街上随意逛着，那些繁华让她应接不暇，或者说，对于这些人来人往，还没有看够。
“潜龙，禁足的生活，很可怜吧？”
虽然看不到她墨镜下的眼眸，合冰还是从那东张西望中察觉了什么。
“习惯了也就罢了。”神乐潜龙回头看看他，不以为意地说，“虽然隐居的人多半是淡看了红尘，但没接触过红尘的人呢？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我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哪里谈得上可怜？醉生梦死是一天，青灯古佛也是一天，这些，在我，不过是生涩的形容词罢了。”
“可是……”合冰想反驳，却终于住口。
子非鱼，安知鱼之悲？
牵起合冰的手，举在半空，神乐潜龙微微一笑：“不过，既然离开了潜龙谷，荣华烦嚣、荒芜萧索迟早会扑面而来，千鹤姐不让我辜负这锦绣年华，我又怎么会在乎龙争虎斗？这些尘世中的琐碎不再是书面统计上的数字，而是五光十色的鲜活。当然，在神乐代宫主眼里，两者并没有区别。”
“潜龙……”
合冰缩缩手，却被神乐潜龙紧紧攥着，迟疑了一会儿，索性也握住她的手——这让神乐潜龙流露着嘴角的高兴：“所以，请你陪我以私人的角度感受东京的点滴，比如，推荐一家餐厅怎么样？”
哪怕在东京呆了很长的时间，但要合冰当向导，却也找不出几家风味合适的餐馆。最终，他选择了一家西餐厅，没错，正是他与高尼茨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虽然，神乐潜龙并不知情：“据资料记载，你不喜欢吃西餐的。”
合冰摇摇头，看看那位置没变的盆栽，餐厅的摆设一如近两年前的格局，生意依旧热闹但算不得兴隆。良久，他叹了口气，选择了当年的地方，让神乐潜龙坐在当初高尼茨位置。
“你点菜吧，我带你来不过是因为近，从前也恰好在这儿吃过顿早餐，味道还行。”合冰随口解释着，似乎在回忆什么，又似在欣赏神乐潜龙的打扮。
“还是你点吧，我从来没有上过餐厅，这些似是而非的菜谱不一定就是我所想象的名目。”将吉他靠在桌边，神乐潜龙浏览着菜单，无奈地笑。
“我也没在这里吃过午饭……要不，”合冰想了下，将菜单还给了侍者，“上你认为我们会喜欢的东西，够三个人吃就行了。”
看着侍者略带尴尬地离开，两人忍不住大笑。
“格斗家果然是不同常人的职业。”
“无论饭量还是生活习惯。”对着神乐潜龙的调侃，合冰也开起玩笑，“不过，二阶堂红丸却不在此列。”
“为了诱惑所谓的良家妇女？”
“毕竟，烛光晚宴很容易酝酿让人冲动的氛围。”
神乐潜龙点头：“从数据上来说，有一定道理。”
“那么，不知在神乐宫的数据中，我合冰又是什么样子？”
“这个你应该问千鹤姐，而我，更在意我亲眼所见的。”拂拂贴在墨镜上的额前发，神乐潜龙双手托着下巴，“你是我的保镖，而不是统计数字之一。”
“我是不是该荣幸了？”合冰笑笑，“换句话说，除开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无人可依的背景，你为什么在八杰集和草薙家面前故意和我亲密？”
“我不是说过吗？我在利用你。”墨镜下的神乐潜龙似乎凝视着合冰。
“但看着像是双赢，起码，我在欧洲的身价多少提高了吧？”
“如果你拒绝了呢？我将把你卖了再让你数钱。”
“好吧，我不纠缠这个问题。”合冰讪笑起来，“不过，有些问题我还是想问问，当然，你可以说‘无可奉告’。”
“好。”神乐潜龙爽快地伸出手，平放在餐桌中央，“莫尔斯。”
“谢谢。”合冰也不客气，伸手在神乐潜龙的手背上断断续续敲了起来。
“为什么要对二阶堂红丸说那些话？”
“如果他听从我的劝告，并且去见了谢尔美，那他必然会和八杰集有更多的联系，在这行者无心，观者有意的敏感时期，他和草薙京的关系或许不受影响，但本就有不少人对他非议的草薙城呢？如果他决定努力成为当代格斗第一人，那他迟早会离开日本到世界各地游历，在这样的一段时期内，草薙城就少了一个不错的帮手；如果他对神乐代宫主的话毫不在意，那他这个人有多少雄心就值得商榷了，这样的人就算与神乐宫为敌，也不需要太在乎。而这些，需要我做的不过是一次拜访，一席话。好了，下一个问题。”
面对神乐潜龙的脸，平静中带点儿微笑，如一个传道授业的导师。合冰却有股寒意——她根本没有在乎二阶堂红丸本人，其目的约莫是为削弱草薙城而布局！
想着，合冰斟酌间深吸口气：“如果，你决定杀二阶堂红丸，麻烦吗？”
“举手之劳。铲除一个直流电携带者，只需要把他引入交流电网中。下一个问题。”
神乐潜龙敲在合冰手背的手指很轻，却如一把利刃挥舞在合冰心中，举重若轻。
“……没有了。”合冰长叹一声，看着逐渐走近的餐车，“化抑郁为食欲吧。”
“需要抑郁吧？”收回手，神乐潜龙的墨镜也对向了餐车中的食物，“虽然时代步入和平，却不代表有些事情消灭，风天王不也被迫归于轮回了吗？”
“可是……”合冰的话似自己打断，也似被沙拉堵住。
“你不好接受，只是因为你还没有经历那些不以个人喜好而转移的事实，无论高尚，无论卑鄙，一切，都可以归结为目的和手段。”神乐潜龙的吃相明显比合冰斯文太多，“我所知道的你的资料，起源于雅典娜妹妹在中国广西的小别墅，无论如何，你已经进入了这个圈子，或者说世界，有些真实你迟早会面对，虽然，在我们经历之后，会把我们所经历的披上一层浪漫的外衣。”
“敢情……历史书的华丽辞藻是为了不吓哭小孩子？”
“那是一道门槛，让多数不必知道真相的人不必后怕……”神乐潜龙喝了口果汁，“当然，你也可以说那是为了维护统治。”
98卷第五十一章 机锋
直到离开餐厅，合冰都不再说话，神乐潜龙也静静吃完，起身时随手递去一粒口香糖：“接下来，该是拜访大门五郎。”
跟在神乐潜龙身边，合冰皱着眉头：“以后，再不去西餐厅吃正餐了。”
“雅典娜妹妹的手艺的确容易养叼胃口。”神乐潜龙笑笑，没有停步。
目的地不远，加上他们就餐时间本就颇早，当两人到达楼下时，正是抽油烟机运作的当口。
大门五郎的家很简单，就日本柔道队的主教练来说；大门五郎的家很温馨，在一个喜得贵子的男人而言。
无论如何，第一眼发现堂堂格斗家竟然挤公寓楼时，合冰的鼻子忍不住抽动。
“与世无争吗？”爬了好几层楼，当神乐潜龙按响门铃时，合冰终于问了出来，“怎么说也是草薙京的队友啊！”
神乐潜龙笑笑：“神乐家对东京的了解并不细致，不过，以前他多住在自己打理的道场，或者说那俨然是日本柔道队的训练场。”
“那么……”
说话间，门开了。一个高大而满头大汗的方正男人正斜举着扫把，那动作约莫像神乐潜龙握吉他。
“合冰？”细看之下，正是大门五郎，那对小眼睛中充满了惊讶，并在一瞬间的迟疑后选择了英语，“总之，请先进来再谈吧。”
“内子尚在坐月子，不方便接待，我又是个粗人，请多多包含。”领着二人进屋的大门五郎被忽如其来的啼哭干扰，“对不起，孩子又哭了。你们先自便。”
说着，那庞大的身躯略带忙乱地进了一间半掩的房间。
“大概，大门先生选择挤公寓的原因已经明了。”神乐潜龙自来熟似的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坐在客厅唯一的沙发上，平放的吉他占了合冰的位置，“道场的喧嚣实在不适合此时的家庭。”
“……难为他了。”合冰呆呆看着客厅。
冰箱，沙发，引水机，餐桌，几跟凳子，如此而已，简约得简陋。
“充分说明他有多固顾家。很好的性格。”放下杯子，神乐潜龙抱起吉他，缓缓拨弄，“合冰，坐我旁边。”
旋律很详和，摇篮曲一般，至少，房间里的哭声很快安宁下来。
没过多久，大门五郎冲了出来：“是因为你的吉他声吗？”
“举手之劳。”紫墨镜下流露着神乐潜龙的善意。
“你却帮了我的大忙！”大门五郎随手拉跟凳子坐在二人对面，“我代表内子谢谢你，这些天她不曾睡一个安稳觉。对了，还没请教……”
一齿笑容伴随着吉他声的结束：“你可以称我为神乐潜龙。”
“神乐……”大门五郎猛地瞪圆眼睛，“难道神乐千鹤……”
“她授权我代理神乐宫主而已。”神乐潜龙淡然，“她正致力于草薙京的下落。”
一丝惊异闪过，大门五郎立即起身鞠躬：“感谢神乐宫仗义襄助；也感谢神乐代宫主之尊安抚犬子。”
“理应如此，而已。”神乐潜龙保持着微笑，“虽然听说大门先生新得贵子，却不曾猜到先生如此乐享天伦，冒昧之处……”
“不不不，我一个粗人，照顾不好虎五郎，今天如果没有你，我也没机会坐下来喘口气。”大门五郎连连摇手。
“虎五郎？大门先生希望孩子继承衣钵？”神乐潜龙嘴角一凝。
“在神乐宫面前，我哪有什么衣钵？”大门五郎谦虚着，“不过，孩子若能当个与世无争的柔道家，安稳快乐，便满足了父母的期望。”
“人说父望子成龙，母求子平安。”拿起杯子，神乐潜龙浅啜口水，“难得大门先生豁达。”望望墙上卡通式的挂钟，神乐潜龙起身，“不知午餐需要帮厨吗？”
“怎么能让神乐宫……的贵客如此……”大门五郎一下失措，“绝对不行，绝对不行！”
“那么，就不多打扰了。”神乐潜龙点点头，“有缘再见。”
离开公寓，几乎一直沉默的合冰终于开口：“想不到你打算去做饭。”
“你错了。”神乐潜龙嬉笑一声，“草薙葵说你手艺不错，我只想借机见识，大门五郎会错意了。”
合冰闻言有些脸红：“我……比雅典娜差远了。”
“无妨。”轻笑间，神乐潜龙掏出手机，“请安排一辆汽车，我想去九州岛参观一下。另外，叫两份外卖来，零食即可……另外，请问你的名字？”
“打给谁的？”神乐潜龙最后的的问题引起了合冰的好奇。
“她自称草薙萌。”
两份平实的寿司，一个冰脸的妙人。当草薙萌亲自开着辆丰田停在二人身边打招呼时，神乐潜龙的脸上有些错愕：“我原以为你只是个接线员。”
“结果，这个接线员顺便负责你们在亚洲范围的衣食住行。”草薙萌淡淡伸手，“请上车，以及，你们的目的地。”
“亚洲？”神乐潜龙抿嘴，最终大笑，“草薙柴舟慧眼识人啊！”
草薙萌没有接话，只发动引擎。
“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神乐潜龙尝了口包装简陋的寿司，“不错的外卖，萌小姐相比平时货比三家？”
“我不见得比你年轻。”草薙萌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从本州到九州需要过海峡，可以的话，请具体指出目的地，我可以安排直升机。”
“我主要想去柳川市，但我也希望沿途走马观花。”神乐潜龙细嚼慢咽，衬托着合冰的饕餮样儿，或者说，这仅仅是普通人与格斗家的区别，或许。
丰田发动着，却没有移动，那轻微的声响夹杂着合冰的吞咽。
十来秒后，草薙萌点头：“好。”
“高城、林楼、国道……”神乐潜龙偏头看着车窗外，喃喃而语，却被合冰接了话头：“车河、人喧、广告。”
“骄阳正好，云游客在聒噪。”冷不防的，草薙萌结了尾，“无论远道而来的神乐代宫主还是足不出东京的合冰，日本的根骨并非你们所说、所想，请认真感受之后再下评语吧，如果你们有那样的意愿。”
沉默中的神乐潜龙与合冰面面相觑，然后是不约而同的大笑。
只手从吉他下摸到合冰的手，神乐潜龙继续欣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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