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上前轻声和夏执大致讲了下。
屋里进来护士苏黎就开始大吼大叫,所有能摔的东西都摔了,手上的伤依然没有包扎,可是苏黎不让任何人接近她。
“……不要过来,你们都是一样的,想看我笑话是吧?都给我滚出去!……”苏黎把护士拿过来准备给她包扎的托盘掀翻在地,把小护士吓得不敢上去。
苏黎伏在床上不停地喘息,“为什么……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夏执捂着嘴不哭出声,慢慢地靠近苏黎,慢慢地,接近,伸出手轻轻摸摸苏黎的头发。
苏黎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就停了下来,这样坚持着真的太累了,只是看着她,心里所有的委屈似乎都在一瞬间冒了出来,只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这样也会比较有勇气继续下去……“阿执……”
就像害怕惊吓了小动物一样,夏执一点点将苏黎拥进怀里,“嗯,在的,没事了。”
苏黎将头埋进夏执怀里,从隐忍的呜咽到嚎啕大哭,泪水打湿了夏执薄薄的夏衫,也打湿了夏执的心。
轻轻拍着苏黎的背,夏执柔声安慰着苏黎。苏黎边哭边絮絮地讲了林宏的律师来找她的目的。
原来在夏执过来之前林宏的律师过来了一趟,在这之前那人也来过一次,那次苏黎还在昏迷之中。
“苏小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林宏的律师刘哲简单表明身份后就没得到过苏黎的好脸色,“林先生的意思是大家不要伤了和气,怎么说也是父女一场,大家私下了了就是,林先生也不会跟你计较你报警这件事。”
“他不跟我计较?你大概是搞错了吧,现在林宏判不判刑,怎么判,我看和我关系大着,作为受害的一方你认为我为什么不计较?”苏黎直视着刘哲,眼神是和年龄不符的深沉,甚至是有些怨毒的。
“事情的事实是怎样的,苏小姐我想你不想我再重现一遍当天的情形吧?”刘哲推了推眼睛,“即使你真的执意要告林先生,林先生顶多也只是判个两三年,三年后林先生出来了,大家都不好相处是吧?再说了你这还要读书,没个监护人也不是办法是吧。”
在和林宏交涉的时候刘哲就已经彻底了解了情况,面前这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小姑娘其实并不弱看上去那么弱。
苏黎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在地上,“你说什么……为什么才判三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不是你搞错了?你是在骗我对不对?”
苏黎够上去拉着刘哲的领带,也不管点滴的针头被生生拉了出来。
“苏小姐,你冷静点!”刘哲将苏黎按在床上,从苏黎手里拿出自己的领带,看着苏黎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一刹那也动了点恻隐之心。不过夜只是一点。
“苏小姐,你要是答应私下了了这件事,林先生表示愿意支付你直到大学毕业的所有学费和生活费。”刘哲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私了。
“不可能,你回去告诉林宏让他死了这条心,我要他死!”明明是温婉精致的脸,此时也被仇恨蒙尘。
“苏小姐,我想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那天的事情,其实是你勾引林先生在先吧。”
你们不是处心积虑的想不让我见到她么
60
一个周以后李书佚也回到了L市,因为绿衣一直联系不上。
到家的时候是中午,他在饭厅找到绿衣。桌上摆了满满一桌菜,已经有些凉了。桌上摆着两副碗筷,饭已经盛上了,上面还有菜,很显然不是绿衣提前想到他要来所以给他准备的。
李书佚转头看向绿衣,眼睛下面是浓浓的青色很眼圈,只是一个周没见面,绿衣却明显消瘦了。本来就单薄,现在看起来更是让人心疼,下巴上面甚至有些青色的胡渣,整个人看上去失魂落魄的,只是垂着眼,看不清情绪。
似乎没意识到李书佚的到来,绿衣依然端着碗不停地给旁边的碗里夹菜,抬眼的瞬间,里面竟然是满满的甜蜜。李书佚震惊地望着绿衣,叹了口气,在一旁的位置坐下。整整一顿饭的时间,绿衣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也没和李书佚讲一句话。
吃完饭绿衣就开始收拾碗筷,那些菜原封不动的倒掉,李书佚目瞪口呆地看着绿衣在饭厅和厨房之间来回,他那么大个人绿衣竟然像一直都没看到一般,可是绿衣的表情不像是在生气,反而平静的像是只是在平时,表情甚至是有些愉悦的。李书佚终于意识到绿衣的异常,他尝试着唤了一声绿衣,绿衣还是忙着做事,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端着东西的手有些发抖,似乎端不动了。李书佚站起来拦住绿衣的去路,“小白?”
绿衣绕过他进了厨房,李书佚心急,也跟着进了去。李书佚只是抓着绿衣的肩,试图让绿衣正视他,可是绿衣手上的碟子却掉在了地上,盘子碎了,汤汁溅了一地,李书佚愣住了,放开手,绿衣跌坐在了地上。
他太虚弱了。触手都是皮包骨头,李书佚心中揪痛,蹲下身和绿衣平视,绿衣的眼里一片空洞,开口气若游丝,“爸爸,你回来了?”
李书佚惊喜地望着绿衣,以为绿衣终于正视他了,没想到下句话却让他如坠冰窖。
“爸爸,我会很乖的,为什么你要把我丢在爷爷家里?”眼神如此落寞,说话的语气小心翼翼的,就像被丢弃的小狗,李书佚一瞬间以为自己见到了小时候的绿衣。
妻子因为生绿衣而难产死了,即使那是妻子留下的唯一宝贝,他那时也无法面对这个才出生的小生命。在绿衣生命最初的几年,他几乎是竭尽所能的漠视他的存在,甚至真心的希望过他不存在。没有拥抱,亲吻,哪怕只是一个关心的眼神,他甚至不常回家,绿衣都是交给保姆带的。那个时候偶尔见一次面,小小的绿衣望着他的眼神总是欣喜却诚惶诚恐,绿衣不敢亲近他,内向且自闭,三岁之前他没有听过绿衣叫过他一声爸爸。四岁的时候绿衣瘦小的比同龄的孩子小了一个个头,而他却因为害怕面对绿衣的时候眼神泄露了他对这个小生命的嫌恶,决定把绿衣送到老爷子那里。
那是绿衣第一次叫他,要上车的时候绿衣终于稍微挣扎了一下,回过头望着他,那眼神至今他还记忆犹新,他小声的叫了一声爸爸……可是那个时候他还没走出妻子亡故的阴影,哪里有心力去照顾一个小孩子,绿衣再跟着他一定会出事的,这毕竟是他和她的孩子啊,是她拼了命生出来的啊。
老爷子教育小孩子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不过想着总比待在他身边好。没想到到了老爷子身边绿衣更加自闭,最严重的时候见到人就害怕的躲起来,还因此住了一年的院。他到医院看绿衣的时候绿衣竟然没有认出他,那时他突然清醒过来自己都做了什么。此后他一直在医院陪着绿衣,直到绿衣的病情缓和下来。再后来就接了绿衣去了L市。
也许是换了环境,但他更相信是因为碰到和自己差不多的同龄小孩,认识了阿执以后绿衣的性格慢慢的开朗起来。可是到今天的情况却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他不能自私的只为绿衣着想,整个事情的始末他差不多都知道了,阿执绿衣确实对她不起。如今阿执不愿意原谅他,他一个做大人的也不能插手什么。
李书佚小心地将绿衣拉起来,带到厕所,让他将手上的菜汁洗洗,从绿衣的外表看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但是偶尔看向他的眼神却不对,那是和小时候一样的眼神。
李书佚倚着门,看着镜子中的绿衣,“小白,为什么不回去呢?”
绿衣抬起头从镜子中看向李书佚,眼神一黯,低下头继续细细的洗手,白皙的手背被洗得通红,可是他毫不在意,过了很久,久到李书佚以为他不会说话了,绿衣才小声的开了口,声音中带着隐隐的哭腔,“阿执生我气了,我找不到她……想在这里等她回来。”
李书佚突然不知说什么好,现在阿执的情况也很糟糕,“小白,我们回去吧,阿执不会回来了。”
绿衣听到李书佚的话,迷茫的转头看着他,“中午吃饭阿执都不吃我做的,阿执也不喜欢我了么?”
李书佚诧异地盯着绿衣,抓着绿衣的手很用力,“小白?”
绿衣被抓得疼了,有些不解的望着李书佚,眼神却是惴惴的,似乎很害怕,“爸爸,怎么啦?”
李书佚很想直接问清楚,中午那顿饭他也在旁边,哪有什么阿执,小白刚才的话让他毛骨悚然。“你这段时间都是和阿执在一起吗?”
李书佚的话才说完绿衣眼睛就湿润了,可怜巴巴的望着李书佚,嘴巴撇了撇,豆大的眼泪挂在眼睫上,却倔强的仰着头不让它掉下来,这些动作和小时候的绿衣一个样子,李书佚觉得心骤然冷下去。
虽然看起来绿衣是个聪慧的孩子,可是在很多事情上却很死心眼,认定了的任谁都改不了。当初因为自闭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也是再三叮嘱,即使出了院,也尽量不要让他受太大的刺激。绿衣是早产儿,出生的时候体弱多病,再后来他又疏于照料,在面对感情这方面,从来没有人真心的关心过他,教会过他成长,要么不付出,要么全然付出却不知保护自己。绿衣对他这个父亲的期待和得不到让他在感情方面一直都没有安全感。
很显然绿衣现在整个人都是混乱的,李书佚把他拉到客厅沙发上走好,试探的和他聊了聊,最后确认了他的猜测,绿衣分辨不出小时候和现在,他甚至和小时候一样害怕李书佚。
趁着绿衣去收拾厨房的空隙,李书佚给老爷子那边打了电话。当初老爷子找到夏家夫妻,在书房谈了一个下午。大概内容应该是不想让他们两人在一起。如果是以前夏家夫妻定然是不会接受老爷子这样的提议的,只可惜那个时候的状况,即使老爷子不要求,估计他们也会主动要求不要再让绿衣见阿执了吧。
接着他就被老爷子盯着了,根本没有机会跟小白讲。也许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只是那个时候他也觉得两人还是暂时分开的好。没想到阿执的离开对小白的打击这么大……
李书佚在电话里把绿衣的情况大致的说了说,然后说了他的猜测。老爷子那边沉默了很久,只让他先把绿衣给接回去。
李书佚是下午把绿衣接回去的,绿衣本来如何都不肯走,如果不是李书佚骗他说回去可以见阿执,要把绿衣带回去还不知要费多少劲。等到晚上回到李家,老爷子已经把医生都叫来了。
绿衣见到老爷子就躲在李书佚后面不出来,只是小声的说着叫李书佚不要丢下他。李书佚好不容易安抚下绿衣,叫上医生过来给绿衣看看,绿衣又闹着要见阿执,在李家大宅到处跑,边跑边叫着夏执的名字。李书佚在后面拉着他,却被绿衣给甩开。找不到夏执,绿衣整个人都处在极暴躁的状态。
“你骗我,你说回来可以见到阿执的,阿执呢!”绿衣讲梨木小几上的茶具扫落在地上,细瓷的茶具碎了一地,厅里的众人一时都愣住了。
绿衣狠狠的瞪了李书佚一眼,转身就要往外面走,李书佚上前死死地拉着他,“现在你哪儿都不能去!”
绿衣侧头看向李书佚的眼神冷冷的不带一点感情,“放手。”李书佚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在绿衣的生命中都错过了些什么,“小白,你现在生病了,让医生先给你看看,看了我们再去找阿执。”
一点一点都抽回被李书佚拉着的手,绿衣看了一眼依然坐着,喜怒不明的老爷子,转而对着李书佚撩起唇角,讽刺的扬扬眉,“你们不是处心积虑的想不让我见到她么?”
真相(二)
50
苏黎在病房里发了疯一样大喊大叫,所有够得到的东西都被她摔了。护士赶过来把刘哲先带出去了,没想到他们离开的间隙,那些记者就趁机溜了进来。
苏黎自然是不愿意接受采访的,整个上午的事让她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之后就是夏执他们过来。
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苏黎没和夏执讲。一边说一边哭,夏执也还是见到这样的苏黎,大概确实压抑的太久了吧。虽然看起来是她在保护着苏黎,可是苏黎在很多时候都是坚强的,是的,坚强的让人心疼。
哭声渐渐小了,只是时续时断的抽噎,苏黎就这样靠在夏执怀里睡着了。
夏执小心翼翼地将苏黎的被子盖好,睡着了的苏黎眉头都还紧紧的皱着,看着苏黎眼睛下面黑黑的大片,估计最近都没有睡好吧。
沈青叫来护士把苏黎把手上的伤清理了,重新挂上点滴,夏执一直在旁边陪着。
中间绿衣出去过一次,本来夏执想让他先回去的,绿衣只说在这里陪陪她,晚上再一起回去。
沈青说想去找人帮忙联系一下律师,所以苏黎睡下后就先走了。
整个下午夏执都在想着苏黎的事,夏执想不通为什么林宏的律师说林宏最多只判个两三年。事情慢慢复杂起来,夏执反而冷静下来。
不知不觉整个下午就过去了,夏日傍晚的余晖洒在苏黎苍白的脸上,着了些暖色看起来才稍微有些气色。
夏执摸摸苏黎的手有些冰,正想起身把空调温度调高些,苏黎就醒了。
“阿执……”似乎没有睡醒,或者梦里梦见了什么,苏黎伸手在空中胡乱抓了了几下没有抓住,有些慌了,声音里带着颤颤的惧意。
夏执坐下来,握着苏黎的手,“我在的。”
苏黎睁开眼看清是夏执才放下心来,“别走……不要嫌弃阿黎……”
摸摸苏黎的头发,“没事,我在这里陪着你,直到你睡了为止。”
“我去外面买点吃的回来。”绿衣在夏执耳边小声的说道。
“嗯。”夏执担心苏黎,即使知道绿衣到老远的回来只是想和她多相处,可是现在这个状况她确实离不开,夏执只能歉意的笑笑,“那麻烦你了。“
绿衣俯身在夏执额上印上清浅的一吻,“没事。”
晚上回到家已经十一点过了,夏执觉得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进屋就把自己扔到沙发上不动了。
绿衣也坐到沙发上,把夏执给扶起来坐好,“阿执先不要睡。”
“嗯……”夏执没有力气了,只好由着绿衣,“小白不要闹了,我很累。”
“现在还不能睡,再睡我就挠你腰了哦。”绿衣知夏执最怕痒了,看着夏执那么累的样子,他也很心疼,可是阿执还没洗澡啊……晚上还要和阿执挤一张床的……
听到绿衣要挠她的腰,夏执多少有些怕,“怎么啦?”
“叫你先去洗了澡再睡。”绿衣无奈的拉起夏执,“看你这个样子,你家还养了一只猫呢……”
“啊啊啊啊……一元我对不起你!”经绿衣这么一说夏执才想起自早上走后一元什么都没吃。
一元从自己的小竹篮里抬头看看了那个貌似抽风的女人,无视,继续睡觉。
“我下午回来的时候已经喂过它了。”绿衣真的很怀疑在夏执家一元可不可以长到成年……
“你什么时候回来过?”夏执按按额头,经这么一闹,已经稍微清醒些了。“下午不是一直都在医院么?”
绿衣微微皱了眉,“你那时在照顾苏黎,自然没注意到。”
夏执听出绿衣口气里的不满,尴尬地笑笑,“那我先去洗澡了。”
“……爷爷这次是让你过来帮我的?嗯,那我上午让查的刘哲事情怎么样了?”绿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夜色,渐渐褪去少年的秀雅纤细,日后的风流蕴藉开始显山露水。
细长的丹凤眼轻掩了情绪,洗过的头发还没干,水滴顺着修长白皙的脖颈缓缓地向下流,流过纤细精致的锁骨,小半部分白皙的胸膛……再往下就被低V领遮住了。
夏执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大热天的,看了这么惹火的美色……呃,会不会上火啊……囧
“嗯,对,顺便让人查一下,苏黎母亲的死因。我想尽早知道结果。”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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