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摄政王殿下盒饭。;。话说,这份盒饭我已经拖了好久好久,再不发会变质的,顶锅盖抱头逃窜中……
第一百零四章
顺治二十二年元月二十一早朝;福临坐在龙椅上;听着下面的大臣滔滔不绝;却有一种异常惊慌的感觉,仿佛天都要随时塌下来一般。此时;一个小太监站在门帘后对一旁伺立的华孟安使了个眼色。那是伺候摄政王的小太监,华孟安心里一跳,刚想悄悄的过去看个究竟;却感觉一道风从身边掠过;福临连一句话都没有留,飞一般的往后奔去。
朝臣们面面相觑,福全年纪渐大;福临已经让他在朝上旁听。他的位置最为靠前;也看到了那个小太监;心里一跳,站了出来让众人先退朝,自己也急匆匆的往后奔去。
多尔衮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福临冲进去,太医太监宫女们跪了一地,福临却仿佛谁都没有看见,直冲冲的过来,握住多尔衮的手:“叔父,朕来了,朕在这里。”
多尔衮却双目有神,半靠在床背上,看见福临过来,还弯起嘴角笑一笑:“我没有事,皇帝也不要太着急,这会儿该在上朝吧。”
福临扫一眼一旁的宋院首,见他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刚想说些什么,多尔衮抢先道:“皇帝,让他们下去吧。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他声音有力,丝毫不像前一阵一般虚弱不堪,福临不由得心酸不已,他知道,这种现象叫做回光返照。
福临挥手让伺候的人都下去,自己坐到床边,握住多尔衮的手,柔声道:“今天朝中没有什么事,我便早些退朝来陪陪你。”
多尔衮无力的笑笑:“别以为叔父不中用了,我心里清楚得很。”
“是是是,等你病好了,还要帮珊瑚挑女婿呢,还要帮朕看着江山呢。”福临眼圈有些红,手上不由得使了些力。
多尔衮叹了口气:“别安慰我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说着,他费力的抬起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暗沉沉的木牌来:“这是叔父一些私底下的力量,全部给你吧。这些年,你明明知道叔父暗地里有人,却一点都不干涉,叔父承你的情。”
福临将木牌塞回他的手里:“这些东西,在叔父手上,或者是在朕手上,有什么不同?”
多尔衮咳嗽两声,身子瘫软下去:“你还是,还是拿着吧……”
福临急忙将他扶住,高声唤道:“太医,太医!”
宋院首连滚带爬的进来,扶住多尔衮的脉搏,冲福临遗憾的摇了摇头。福临一脚将他踹开,连声唤道:“叔父,叔父!”
多尔衮似乎用光了全身的力气,口里喃喃着:“玉儿,玉儿……”
布木布泰早就泣不成声,低低的应了一句:“我在这里。”
“玉儿,十四哥哥带你骑马去……”多尔衮眼神早已涣散,只是看着床顶,脸上浮现出一个怀念的笑容。
布木布泰拭了拭泪,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十四哥哥,玉儿不会,你教我可好?”
“好,好,”多尔衮似乎完全陷入了当年的回忆中,“我们要在一起,我们还要生许多许多个娃娃……皇上,皇上,小九,福临……”
“阿玛!”福临再也忍不住,高声喊了出来。
多尔衮精神明显一振,一只手忙忙的伸出去:“儿子,我的儿子,本王的儿子……”
“阿玛,阿玛!”福临握住那只手,一声声的唤着,“阿玛,你有儿子,你还有孙子孙女,你还要看着他们长大成人啊阿玛!”
多尔衮带着笑,闭上了眼睛。一旁旁听了全程的宋院首恨不得变成隐形人,福临却很是温柔的将多尔衮的身体放平,给他盖上被子,吩咐道:“宋院首,你再去和其他太医商量一下,写一个方子,熬了药来,等叔父醒了再喝。”
被点名的宋院首欲哭无泪,小心翼翼的道:“皇上,皇上节哀……”
“混账!”福临一脚踢了过去,“叔父只是睡着了,再敢咒他,朕灭你九族!”
太医绝对是个高危职业!宋院首不敢多说,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布木布泰,希望此时太后还能保持着清醒。
布木布泰虽然伤心,却更为心痛儿子的反常,忙劝慰福临道:“皇帝,节哀吧,还要你来处理大局呢。”
福临用一种完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向布木布泰:“额娘,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快别乱讲了,小心叔父听了不开心。”
布木布泰心底大恸。多尔衮的去世已经让她大受打击,儿子的反常更是让她雪上加霜。苏茉儿连忙将她扶住,对小华子使了个眼色。小华子会意,立刻出去,低声告诉了皇后和几个孩子多尔衮去世的消息,并让他们赶紧进去。
其他人还好,多尔博、景额和珊瑚顿时崩溃了,争先恐后的冲进去,扑在多尔衮身上痛哭起来。福临急得将他们一个个的扯开,喝道:“都小点声,别吵醒了朕的叔父。”
几个孩子一愣,多尔博脑子里最没有弯弯绕,流着眼泪大声喊道:“皇上,阿玛已经去了啊!”
“别瞎说!”福临对这个小自己很多岁的堂弟一直就跟对儿子似的,顺手一巴掌削到他后脑勺上,“你阿玛只是累了,睡一会儿。你们别吵,朕还要考你们的功课呢。”
这下谁都知道皇帝出问题了。仁娜急坏了,她也不管仪态了,扑到福临怀里哭道:“表哥,你再看看叔父吧,表哥,你,你要节哀啊!”
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说?福临觉得困惑极了。叔父只是睡着了而已,他怎么可能去世呢?他们一定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福临歪了歪脑袋,看了看仁娜,奇道:“你怎么也糊涂了?乖,都出去吧,朕要一个人陪着叔父待会儿。”
仁娜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还想开口,布木布泰按住她的手,上前几步道:“好,我们都出去,你别忘了还要批折子。”
终于安静了。
福临坐到多尔衮床前,看着他毫无生气的脸,轻轻笑了笑:“叔父,他们都说你去世了,都在乱讲,对吧?你怎么可能有事呢,你一直都这么厉害的。记得小时候,你一只手就能把我给举起来,还带着我逛街,教我读书,教我骑马射箭。不过,我不是一个好学生,读书还行,骑马射箭一直到现在都不好,别说博果尔了,现在连福全都比我强些。”
“叔父,国家的事情太多了,他们都很烦。朕不是个适合的皇帝,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一个好皇帝。叔父,只有你好,可以手把手的教我,就算我做错一些什么事,有你在,我根本就不怕。我可以肆意去骂人,甚至可以去杀人,只要我一声令下,大军就可以灭了另一个国家,叔父,你要管着我啊,不然,朕要去打仗了,要去杀人了,会生灵涂炭的。”
“叔父,你醒醒好不好?别总是睡下去了。珊瑚越来越调皮了,前几天打破了朕的一个玉如意,还振振有词,说是那上面沾了灰,她帮我擦擦。你看,都是被你惯的。这丫头,养了猫还要养狗养鸟,天天闹得鸡飞狗跳,朕骂她,她就跑来找你,然后你再护着她,让她越来越嚣张。等以后啊,她嫁了人,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你若是一直这么睡着,谁还能护着她呢,朕可是很忙的,会没空的。”
“还有,吴三桂跑去打缅甸了,朕想让三藩都去,让他们三家瓜分了吧。若是不够分,可以把安南一并打下,随他们怎么去打去,朕只要在后面卖军火弹药,顺便给他们提供商路就行了。商路,朕可要牢牢的握在手里。等再过一段时间,钱够多了,朕便去修船,把马六甲打下,叔父,你说可不可行?你一定会不答应的,那就告诉朕理由啊,你的话朕一定会听的,你醒一醒,训斥朕一顿嘛。”
“那时候,朕对着朝鲜使臣掉脸子,叔父不是还跟朕生气了嘛。当年你对朝鲜质子那么好,朕这样是抹你的脸面。不过,朕就是要这么做,朕就知道叔父是不会真的生气的,叔父永远不会对朕生气的。朕没有说错吧?若是说错了,你就真的生个气呗,你看,你现在就这么睡着,一点生气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醒醒吧叔父,快醒一醒啊。小时候朕生病,是你一直在照顾我,现在换我照顾你了,怎么你的病却不见好呢?”
“朕再喊你一声阿玛好不好?刚才朕这么喊你,你分明好开心的。”
“阿玛,阿玛阿玛阿玛。。。。。。”
作者有话要说:
嗯,皇帝的心理一直都不是很健康,从前世到今生都是一样。对他来说,多尔衮不单单是他的父亲,更是一个支柱,一种束缚。现在支柱倒了,可怜的娃不健康的一面统统涌现出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
顺治二十二年元月二十一;摄政王多尔衮病逝;享年五十四岁。皇帝在他的尸体边枯坐了一天一夜走出来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异常平静。
辍朝三日后;皇帝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白旗旗主换成多尔博,由于多尔博年纪小;重要的事情还是要交给皇帝自己来处置;也就是,变了个方法,将两白旗收拢到了自己手中。
接着;他又接手了多尔衮暗地里的势力;并毫不客气的将他们安插到各个部门中去;然后还亲自出席了各国来访使臣的欢送会,态度和蔼举止得体,让一干提着心的大臣们齐齐松了口气。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的这口气松得太早了。顺治二十二年三月初五,皇帝下旨,要追封摄政王多尔衮为皇帝,并要求全国以帝崩的礼仪来服丧,自己也要守孝三年。
朝廷上下为之震动,只有后宫的布木布泰和仁娜正式放心了——皇帝越是冷静,她们越是不安,现在皇帝开始胡闹了,她们反而觉得,正常的皇帝回来了。
礼部满尚书祁彻白和汉尚书沙澄联名上书,表示这种情况是不合理的。的确,摄政王为大清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功劳还没有大到足以追封为皇帝这么厉害,更何况,摄政王这个职位是超品,前无古人的,要如何料理他的丧事,礼部会拟一个条陈出来。
他们的折子当场被皇帝摔了回去,福临阴沉着脸,道:“朕欲追封摄政王为皇帝,葬于皇陵之中,天下子民需得为他服丧,你们只要拟个庙号出来即可。”
他的脸色实在不好看,谁都不敢多说话,纷纷拿眼睛瞄御史们。偏偏这些御史一个个的跟桩子一般眼观鼻鼻观心,彻底死机——赫御史前车之鉴不远,这个皇帝丝毫不怕坏了名声丢了面子,管你是不是御史,该杀一样杀。
福临环顾一周,见没有人再提出反对意见,终于满意了:“就这么定了。礼部三天内拟出庙号,叔父的葬礼不能简便,礼部给条陈。”
这下没有人敢轻视了。福临是个出了名的小气皇帝,但他在摄政王身上绝对舍得花钱。摄政王喜欢打猎,光是猎鹰就有上千只,皇帝还不停的给他添砖加瓦,凡是有人进贡了雄骏的猎鹰,就统统往摄政王府里送,结果导致摄政王府光养鹰的下人就有百多号人。这就算了,皇帝还拨了大把银子在承德修建避暑山庄,让摄政王夏天的时候去居住避暑。京城里的摄政王府更是修建得美轮美奂,几乎可以和皇宫媲美,甚至有的地方比皇宫还要辉煌。曾经有御史上书,参摄政王府逾越,却被皇帝置之不理。
礼部不是傻蛋,第三天送上了庙号“懋德修远广业定功安民立政诚敬义皇帝”,请福临定夺。福临万分不满,使劲的往上加美好的词语,最后弄出个超长的“懋德修远广业定功安民立政诚武慈孝神圣敏敬义皇帝”来,并不允许礼部的“成宗”,一定要称之为“成祖皇帝”。
满清贵族们面对这个被追封的皇帝庙号,空前的统一起来。中国人为了面子是很容易争个头破血流的。追封成皇帝就算了,居然还要称之为“祖皇帝”,这让人情何以堪!“祖”这个称呼是能轻易用的吗?那是开国皇帝才有的殊荣好吧!皇上你这样,把武皇帝成吉思汗和你真正的阿玛皇太极置于何地?
更何况,当年多尔衮执政的时候,是得罪了不少人的。虽然他退休之后这种事情少了很多,可人都是记仇的,当时就有人想借皇帝的手报复回去,结果毫无例外的被皇帝给削了。现在要追封多尔衮为“祖皇帝”,那些人自然不会乐意。
汉臣们就更别说了。本身他们投靠了满清,就是一件被人唾弃的事情,好在皇帝也是通情达理的,没有强令剃发也没有将满汉分界严重。可以说,他们对福临是很有信心的。可现在皇帝实在是过分了。摄政王本身和太后就有些不清不楚,在他们看来皇帝对这种现象不管不顾,就非常的有失体统,不过蛮夷嘛,就不要多计较了,汉臣们很大度的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追封摄政王为皇帝就不行了,还是“祖”,和皇太极相提并论,这是让皇太极死了都变绿啊,是大不孝啊!
于是,炮轰开始。
大臣们极力反对将多尔衮册封为“成祖皇帝”,表示,如果皇帝坚决这么干的话,宗室们就去哭太庙,满臣们就去发动所有还活着的劳苦功高的老祖宗齐齐上朝,汉臣们就集体发动语言攻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争取将皇帝给说动了。
与此同时,大批宗室妇人们也递牌子请求进宫见太后和皇后,无一例外的表示皇帝的做法太疯狂了,希望太后和皇后能够劝阻住他。
平心而论,布木布泰和仁娜对皇帝的做法并不反对。在布木布泰心里,多尔衮就是天下第一的英雄,就是比皇太极强,封他做皇帝理所当然。而在仁娜心里,表哥就是对的,表哥说叔父要怎么追封就应该怎么追封,别人多嘴实在太讨厌了。无奈,那些宗室妇人们大部分都是从草原上来的,都是蒙古人。面对蒙古人的时候,太后和皇后都不得不有耐心。
皇帝出乎意料的坚定。不管谁上书,就是不允许。想要去哭太庙的,随便去,朕批你们的假,不过等你们回来你们的位置被谁顶替了朕就不管了;那些想要仗着辈分高功劳高来劝的,随便说,朕就当做耳旁风;至于那些啰啰嗦嗦的,朕没这个时间听你们瞎唠叨,全部给朕站到大殿里,不间断的说上三个时辰才能回家。
皇帝你堕落了!这种暴君的做法你是从哪里学会的?大臣们欲哭无泪,有几个颇有骨气的,开始更为激烈的反对。
喜塔腊济兰,人如其名,很是书生意气,深受汉文化影响,是难得的满人中以科举出身的。福临很器重他,对他也很是客气,任命他为礼部侍郎。济兰义正言辞,写了一篇长长的折子,谴责了皇帝这种一意孤行的做法,又讲述了古往今来那些明君的贤良之举,还隐晦的批评了皇帝一意孤行,对待忠臣态度恶劣,同时又带了一两笔多尔衮的功过,表示皇帝给多尔衮摄政王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已经够了,追封皇帝什么的,绝对是过分。
福临面无表情的听他背完了全文,淡淡的扔下几个字:“喜塔腊氏济兰,意图谋反,灭族。”
全场死一般的震惊。谁都不相信皇帝居然能这么睁着眼说瞎话,将一个一心劝阻的忠臣说成是反贼。这下连坚定的皇帝党明珠、索额图、廖侠等人都受不了了,齐齐跪倒求情,济兰仰天长笑,大声道:“我欲与心望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说完,一头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廖侠跳起来去拦,只是阻了一阻,济兰血染大殿,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也就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所有的御史们,汉臣们,一起出列,声泪俱下,请皇帝收回成命,就连多尔博都站了出来,替阿玛谢过皇帝隆恩,顺便为济兰求情。
福临也不说话,黑洞洞的眼睛一一的在这些人身上扫了过去。他的动作迟缓,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不管是谁被他这种眼神看到,都不由自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