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偷猎者很兴奋,一路上叽哩呱啦有说有笑。黄鼬李一贵猜他们讲的可能是英语,于是它便感到自己正在驶向发达的欧洲。它已经意识到自己是自然界的一个伟大的奇迹了,它应该怎样在人类面前闪亮登场呢。它越想越得意,它已经淡漠了同伴们的死亡,正寻思着怎样借助这几个偷猎者登上生命辉煌的顶峰。它发现它身旁有一块白色的硬纸板和一个装满汽油的长颈塑料瓶。它旋开瓶盖,将手沾满黑色的汽油,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在硬纸板上写道:“Iam××。”它不知道英语的“老鼠”应该怎样写,便画上一只形象地代替。然后,它便举着硬纸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向座椅上的人发着尖锐的叫声。座椅上的人发现了这只神奇的黄鼬,他们高兴得手舞足蹈,对着它又亲又舔,这可是地球上最宝贵的金矿呀,它将带给他们无穷无尽的财富。
这只聪明的有着人的意识的黄鼬稍稍经过商业包装便红遍了整个世界。它频频在公众面前亮相,它的出场费超过了人类历史上任何一位艺人和学者。它每天都过着奢靡的生活,它的心中开满了鲜花。
然而有一天,一位不速之客突然闯进了它幸福的生活,使它陷入了极大的恐慌。眼镜蛇王胜竟然找到了它的安乐窝。这恶毒的东西居然想借助它的推荐也成为“人类的贵宾”、“自然界的极品”。没有人会帮助敌人的。黄鼬李一贵佯装答应,先哄住了冯瑾,接着便出去通知它的监护人和保镖。
监护人和保镖们很快就进来了。他们个个都神色紧张,却仍显得凶神恶煞。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王胜发觉被李一贵暗算了,赶紧抽身逃窜,幸好逃得快,只丢了一小截尾巴。
黄鼬李一贵便从此惶惶不可终日,它整天疑神疑鬼,杯弓蛇影,老是感觉阴险的眼镜蛇就藏在附近伺机报复。它如线的神经都快被绷断了。
突然有一天,它在电视上看到了风风光光的眼镜蛇。王胜已如愿以偿成为了人类的新宠,并公开向媒体表示它很想跟聪慧可爱的黄鼬见见面,大家做个朋友。李一贵紧绷的神经终于略微舒展了些。它想,也许王胜还没有失去人性,而且,作为公众明星,它们都应该竭力装出些许宽容和博爱——至少它们不能在镜头前作出一些公众所不能接受的血光之事。
一周后,在豪华的纽约大剧院里,黄鼬李一贵和眼镜蛇王胜见面了。李一贵颤抖着走向王胜,它相信亿万观众的眼睛已为它织出了一张密实的保护网。
可惜它高估了王胜的德行。这只眼镜蛇无时无刻不记着李一贵上次的“笑里藏刀”,它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李一贵心惊肉跳地走向王胜,王胜冷笑着迎向李一贵,时间极缓慢极缓慢地在走。
突然,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眼镜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毒牙刺穿了黄鼬的身体。
亿万观众惊呆了,很多人发出了尖叫。他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惨剧。有着人类智商的眼镜蛇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口咬死了同样智慧的黄鼬。这是一出骗局,又像一场闹剧。
眼镜蛇高傲地吐着长信,它认为杀死那只丑陋狡诈的家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它很自信,它知道人们还会继续众星捧月般地珍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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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皮
更新时间:2009…4…14 22:16:35 字数:9204
晚风微微地吹着山间的草木,水一般。轻轻地,远处传来了山溪欢畅的流淌声。
西门雨兰半躺在阳台一张凉竹椅上,正望着满天璀璨的星星出神。在横贯长空的银河边,有两颗星特别调皮,忽闪忽亮,仿佛在跟她捉迷藏。那很像是他的眼睛,会玩世不恭地挑逗人。她把他看成是痴情的牛郎,但愿他是吧,他会吹悠扬的竹笛,吹落满天的星星,落在她的心上,满满的。银河没有水,但她不敢渡过去,她希望他骑着忠实的黄牛,勇敢地来找她。
屋内宽敞的厅堂里,桌上那十二对烛火也在忽忽地闪。她摆了烛光晚餐在等他。她知道他今天会晚一点来,他开车送M市长去机场了。
一想到M市长,西门雨兰的心就灰蒙蒙的。M市长耳肥体胖,好吃能睡,打起呼噜来,猪一般,常常令她彻夜难眠。西门雨兰十分厌恶他,却又不得不依附着他。因为有了他,她才得以如金丝雀一般锦衣玉食;因为有了他,她才得以摆脱该市公安局副局长的魔爪。那副局长是个变态狂,在拘留所里强暴了她,还对她百般折磨,他对她说:“你们这种婊子不就是想要男人嘛,还装什么贞烈?老子随时想要你就可以随时把你抓进来。你咬牙切齿也没有用。若想告老子,老子暗地里一发子弹就能结果了你。”西门雨兰果然没有去法院告他,她无意中得到了M市长的垂怜,娇滴滴地向M市长递了状子。M市长办事很神速,不到一个星期就逮着了那副局长的狼行兽迹,借刀把他送进了监狱。M市媒体大力宣扬,群众拍手称快,西门佳人投怀送抱,M市长志得意满。一位消息灵通的企业家马上就送了他一套山间别墅,他很客气,把它让给了她。
院门外终于响起了清脆的铃声,别样动听。他应该来了。她起身往院门口望去,门外立着一个黑衣人,高而且瘦,戴着黑眼镜,手里提着个黑匣子。似他而又不是他。
风大了起来,吹起两边门帘,吹得厅堂内的烛火惊慌乱窜。
“你是谁?若私闯民宅,我马上就打电话报警。”西门雨兰提高嗓门,努力不使声音颤抖。这山间幽宅,警察怕难找。
“西门雨兰小姐,我是市长派来的,有事通知你。麻烦你下来开开门。”这不像是强盗流氓的声音。
西门雨兰松了一口气,回厅堂撤了烛光晚餐,按亮屋内那盏小太阳似的七彩吊灯,随后取来遥控器,开了大院的铁门。
黑衣人进了屋。西门雨兰端来一盘泰国水果,打开了电视。黑衣人不吃水果也不看电视,一味地盯着西门雨兰。
西门雨兰被他盯得直发毛,忙说:“市长派你来干什么?有什么事他不会打电话跟我说吗?”
黑衣人不怀好意地笑着,说:“西门小姐不仅人长得漂亮,还这般冰雪聪明,难怪能勾住市长的魂?难得,难得啊!不错,市长并没有必要派我来,也不会派我来。因为他根本不认识我!”
“那你……”西门雨兰脸色惨白,她希望他快点来,否则结局怎样她不敢想。
“我是市长夫人派来的。市长夫人要我通知你,马上离开市长,在M市蒸发掉。”
“市长夫人……”西门雨兰又吃了一惊,“市长夫人知道了?!”
“市长夫人是省纪委书记的宝贝女儿,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她?”
西门雨兰沉默了。电视里正直播着央视的反腐力作《纪委书记》。
“我看西门小姐你这般死缠着市长不放,无非也就是为了钱。市长夫人已答应给你一万块钱,希望你能结束这种不正常的生活。你还年轻,应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美满婚姻,也给别人一个美满的家庭。”
西门雨兰想到了他,他才是她生活的意义,她正巴不得摆脱市长的阴影,与他双栖双飞呢。“好吧,我答应你。不过市长那里就要请市长夫人多做工作了。”
“那是自然。”黑衣人压抑不住兴奋,竟摘掉了墨镜。眉目倒也清秀,只是急色之相太露,有点丑陋了。他把黑匣子递到西门雨兰跟前,垂涎着脸皮说:“西门小姐介不介意把我也一起收下啊?”
西门雨兰板起脸孔,说:“这位先生想必知晓市长疾恶如仇、雷厉风行的作风吧,对本市前公安局副局长的下场应该也不会太陌生。”
黑衣人干笑了两声,重又戴上墨镜,识趣地起身走了。
黑衣人才走,他就摸了进来。
西门雨兰正点着黑匣子里的钞票,他突然就从背后抱住了她。
西门雨兰吓得跳了起来。他就势把她按倒在沙发上,吻着她的脸。他的手臂健壮有力,搂得她透不过气来。
“你这坏蛋,魂都被你吓没了。”西门雨兰咬着他的嘴唇,努力从他嘴里获取氧气。
“你偷偷跟别的男人会面,就不怕坏蛋找你麻烦吗?”
两人从沙发滚到了地上。
“你吃醋了。”
“我能不吃醋吗?”
“我喜欢你吃醋。”
桌子被一直推移着。一个桔子从桌上滚了下来,撞到他的头。
“市长夫人只出一万块钱,你就答应了她?”他突然说。
“人家想跟你光明正大地永远生活在一起嘛。”
“市长家那么有钱,一万块太便宜他们了。至少也得十万。”
“你好贪心噢。”
“他霸占了你那么久,要十万不过分。”
西门雨兰仿佛被戳到了伤处,停住了。她站起身,捡起桔子放到水果盘上,说:“今晚我特地为你准备了烛光晚餐,在楼上。”
“是该好好庆祝一下。市长这趟去北京,得好几天才能回来。”他牵起西门雨兰的手,一起上了二楼。
这一夜,西门雨兰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和幸福。他情绪高亢,也许是预见到了他们共同的美好未来了吧。
为了让他们未来的幸福增值,第二天,他拿走了那一万块钱,说是去炒股。走之前,他给了她市长家的电话号码。她拨了号码,心跳得厉害。他望着她,仿佛在给她勇气和鼓励。
“喂,市长夫人在吗?”
“我就是。你谁呀?”市长夫人的声音很粗。
“噢,我是你昨天托人来找的西门雨兰。我有事找你商量。”
“你不是已收了钱?那还不滚得远远的!我最讨厌跟你们这种专门勾三搭四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讲话。”市长夫人被怒火燃烧着,嗓门噼哩啪啦异常响亮。恐怕他也听见了。
西门雨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写着默然。
“我不是!你老公自己好色如命,找上了我。如今若离开了他,我身无分文,无依无靠,怎么生活?你至少得付给我十万块钱。”
“你这贪得无厌的狐狸精,白日做梦!你想一次一次向我敲诈啊,没门!我告诉你狐狸精,别以为你能威胁我,咱们走着瞧!”电话那头传来市长夫人大摔东西的示威声音,接着电话就“啪”的被挂断了。
“她发了疯,不肯再给一分钱。”西门雨兰有点慌,很失望。
“没关系,女人就这个样。嫉妒心这么强,不会不肯给的。等着吧。”
西门雨兰不喜欢他这种说话的语气。他笑了笑,用嘴堵住她的口。她希望他今天能留下来陪她去东湖公园游玩,但没说出口。他给了她一个吻别,很快走了。
西门雨兰一整天都呆在小楼,看太阳系着金线一点一点从东方转到西方,看西天绚丽的云霞化作满天的星星。月亮也终于又出现在天空,光辉四射。山风依旧清凉。她盼望风吹来他的脚步,月送来他的身影。
她打开了音响,一曲《蓝色的多瑙河》,悠扬在山中。
她走到梳妆台前,对着华美的心形镜,梳理起了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他说过他最喜欢她这瀑布般飘逸的丝发。她刚洗完头,头发时时逸出淡淡的茉莉花香。
她的眉睫也是淡淡的,细长如柳,与那双溪水般灵澈的眸子掩映得恰到好处。她的小嘴恰如溪边的一粒樱桃,绯红若霞,是他梦里都想吃的。
楼下似乎有了响动,他也许提早来了吧。
西门雨兰走下楼梯。她那双木屐踩得楼梯笃笃地响。楼下一个人影也没有。他总是这般鬼鬼祟祟,贼似的,怕被别人撞见。
“你这个坏蛋,还不出来,又想吓死我呀?”西门雨兰心扑扑直跳,她喜欢他那健壮的手臂强有力地抱住她。
这时从背后伸过来的却不是他强壮的手臂,而是一根粗大的木棍。那根木棍直往西门雨兰头上猛击下来。她被打昏了过去。
西门雨兰醒来时,只觉脸火烧一般地痛,身上衣裳不整。她颤抖着用手轻轻地去触摸着脸,触处很疼,她发现她的脸变得粗糙不平、千疮百孔,已没有一处光滑的肌肤。她的心瞬间也布满了蚁蛀的窟窿,她的眼泪岩浆一般涌了出来。她拼命忍住泪,疯狂地跑上楼。她要弄明白镜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被镜子里的影像吓呆了,里面出现了一张魔鬼的面孔。她不禁声嘶力竭地尖叫了起来。不,那不是她。那是一个被烟熏火燎过的令人发呕的马蜂窝,那是一张腐烂不堪的散发出阵阵恶臭的花豹皮。她无法承受这美女到野兽的毁灭性的剧变。她不由自主地把桌上的化妆品一瓶一瓶狠狠地掷向镜子里那张讨厌丑陋的脸孔。镜子一下子就解体了,但它衍生出的子孙们依然不屈不挠地真实地反映着现实世界,反映着她那老树皮般的脸。
该死,全都是该死的魔鬼,全都是可怕的东西!
她又疯狂砸起了东西。窗户、电视、桌椅、家具,屋里的一切都成了她发泄的对象。她疯子一般破坏着一切,她的头一阵阵眩晕,仿佛天在坍塌,地也陷落了,整个世界都在颠转。她一连打了好几个趔趄,终于一头栽倒在地板上。她歇斯底里的哭声近乎午夜厉鬼的哀号。
时间无知无觉地走过了漫漫黑夜,太阳紧跟着一点一点冒出灰沉的地面,针一般扎眼的阳光渐渐移照在她身上,筋疲力竭的她慢慢挣扎着起来了。她知道昨晚有人强暴了她,拿走了她身上所有的首饰和衣橱内的几千元现金,还用浓硫酸毁了她的容貌。她明白是谁干的,或者说是谁指使人干的。
她给他打了电话,打了几次才通。他仿佛已知道她的不幸,百般推托不肯过来。她想向他要回那一万元去医院,他却说他炒股不利全亏了。她要向他借,他说他家无分文。她问他昨晚来了没有,他说他有事没能来。鬼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来。也许已经来过了,只是看见她这副样子,又回去了而已。他说他跟她缘分已尽,要她对他彻底死心。这负心薄幸的坏蛋!坏蛋!
西门雨兰又摔起了东西。她希望这丑陋变态的世界随之一起破碎。
她把市长送她的那套别墅卖了,得了六十多万。但她现在无家可归了。
她只身去了韩国,那里有世界一流的整形美容师。她在寂寥的高空上有时竟会突然想念起M市长。他对她还算不错,至少比那个没良心的坏蛋好多了。面对她的突然失踪,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她在韩国呆了三个多月,天天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一点一点地复原。她天生是个美人胚子,经过整容医师的一番鬼斧神工,如今又出落得桃花一般。但这不是原来的她。原来的她清纯如兰,没这般妖艳。整容医师告诉她,她的脸皮十分脆弱,要精心保养。歌王迈克尔•;杰克逊的惨状她已有所耳闻。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终于又要飞回M市了,那里有人一直让她挂念不能忘怀。
飞机行驶在高空,底下浮云如海。她的心情很乱,思绪如散了的麻线。原来她一心就只想着复仇,用何手段,怎样计谋,对他,对市长夫人。可是现在,她的心又软了,如那浮云一般,无法再坚冷如冰棱。冰棱会刺穿人的身体,她于心不忍了。她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因为她现在又如花一般美丽了。原来那个丑八怪连她自己看了都害怕,何况是他。她似乎原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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