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看了一眼大牙,说是她没意见,听我们的。
大牙瞅了瞅前面的隧道,虽说有些不甘心,但是看了一眼头顶上的那些黑蜘蛛后,也咧了咧嘴,不甘心地点了点头,也同意先撤出去。
我们几个屏气敛息,排成一列纵队,高抬腿、轻落步,生怕一不小心就惊扰到头顶上的那些黑蜘蛛,贴着墙根,溜回了墓室。
进了墓室后,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下来了,不过还没等气喘匀,就见柳叶脸色煞白地指着棺床方向结结巴巴道:“胡哥,大牙,那……那具尸……尸体好像和……和刚才……不一样了!”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刚刚才聚拢的三魂七魄一下子又不知道被震飞了多少。我赶紧转过身子往棺床的方向看了过去。棺床之下的那具蜷尸虽说还在,果然与先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现在手脚松散,像是伸了个懒腰似的,身板竟然都抻直了。
大牙揉了揉眼睛,眼睛当时就直了:“来亮,这是咋回事啊,死了咋还能动弹呢?诈尸了吧?”
死是一定的了,连肉都烂没了,早就死透了。难不成还真闹鬼了?
我赶紧四处瞥了几眼,除了这具死尸之外,周围一切和刚才并没有什么变化。我心里也一阵阵发寒,这种邪事也从没碰到过,难不成还真有冤魂不散一说?如果没有鬼,难道我们下来后,又有人跟着下来了?
这间棺室本来并不大,也没有什么柱子或是凹角,放眼望去,一览无余,除了我们以外,根本就藏不了什么人。
大牙抬头看了看我,猜测会不会这尸体真是那只蜘蛛给咬死的,刚才我们杀了蜘蛛,给他报了仇,这小子心愿已了,于是合上眼,伸直了腿呢?
我晃了晃脑袋,这种鬼话当故事说说还行,现在明明就发生在眼前,这种解释显然不靠谱。
柳叶一直在听我和大牙说话,也没怎么吱声,好半天后突然抬起头来,问我们会不会是刚才我们不小心动了尸骨,而在我们离开后的这段时间里,由于重力作用什么的,这才导致胳膊腿打开了呢?柳叶看了一眼一头雾水的我和大牙,接着又解释说,就比如有时候睡觉前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当时并没有掉下来,可是关了灯,睡着睡着,东西突然就自己掉了下来,会不会和这个道理差不多呢?
如果不去考虑鬼魂之类的原因,柳叶的这种解释可以说是相对比较有说服力的。
用学过的物理学来看,因为地球始终是在转动着的,所以静止也是相对的。放在桌子上的书也是处在运动中的,具有一定的惯性,自己掉下来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条件适合,地上的茶几凭空翻倒,也都是理论上存在的可能。但是眼前这事是不是也能这么解释,谁也不知道。
第七十六章 塌方
墓底下诡异万分,潜在的危险一直在包围着我们,令我们无时无刻都感觉到有些不安。
这里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我赶紧招呼大牙和柳叶原路返回,别在这底下转悠了,有什么话等回到地面上再说。
墓室不大,从棺床到罩门,也就是五米左右,刚走出没几步,又听到门外“咔、咔”地响了起来。
知道是门外那两根木头柱子开裂的声音,也有些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没想到就在我们刚刚走到门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工夫,就听到震耳欲聋的“轰”的一声,紧跟着天摇地动一般,巨响连连,地面都开始颤抖了起来。谁也不知道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地把脚又拔了回来。
隐约中,我好像听到了两声惨叫,声音凄厉,撕心裂肺,让我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地震了?
第一时间,我们都想到会不会是地震了?透过门缝,我们赶紧往门外看了看,这才发现,墓道里尘烟四起,碎石横飞,石灰的粉尘到处都是,不仅眼睛睁不开,就连喘气都有些困难了,我们终于反应过来了,这哪是什么地震,原来是墓道塌方了……
券顶上的大条石整块整块地从券顶掉落了下来,拍在地上后摔得四分五裂。成堆的青砖和夯土像是小山一样把墓道堵得严严实实。而门口的那两根粗柱子早被压成了两段,无力地歪倒在一旁,就连石门上的过门梁也裂了一道手腕粗细的大裂缝,眼瞅着也要塌下来了。
我们三个目瞪口呆,连连倒吸冷气,同时心里一阵庆幸。幸好我们在棺床前耽误了一点时间,要不然,肯定被砸死在墓道中了。眼看着返回的路被堵死了,这里随时也有坍塌的可能,大牙也有些傻眼了,赶紧问我怎么办。
通过盗洞是肯定回不去了。眼下就凭我们几个人手里的家伙,累死了也挖不通这段墓道了。更何况现在券顶仍然不牢靠,时不时地还往下掉落一些碎砖断石,看样子,随时都有二次坍塌的可能。
存亡绝续,危在旦夕。还没等我理出个头绪,柳叶突然用手拉了拉我的衣角,然后指着棺床那边,身子抖成一团,哆哆嗦嗦地让我和大牙往那边看看。
我和大牙赶紧回头用手电照了照,这一照,三魂七魄一下子就不知道飞了几个,暗自叫苦不迭。估计是刚才的动静太大了,竟然把那群黑蜘蛛都给震落到了地上,棺室后门上密密麻麻地到处都是那种黑蜘蛛,很多蜘蛛顺着那道石门已经爬进了墓室。
眼前触目惊心,背后尘土飞扬,我们被夹在这中间是左右为难,前进无门,后退无路,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我赶紧问大牙有没有什么大面积的杀伤性武器,赶紧翻出来,盗洞这边是肯定回不去了,那具死尸显然和我们不是从一个途径下来的,备不住这里还有别的盗洞可以出去。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先解决掉眼前的这些蜘蛛,然后冲过那道石门,钻进隧道里继续寻找出口,是生是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大牙也知道形势危急,赶紧在包里翻了起来。我让柳叶把裤腿找绳子扎紧,找塑料袋或是衣服都行,把鞋也包好,别留缝隙,万一迫不得已要冲出去,千万别让这些东西顺着裤管爬进来,被它们咬上一口,估计也就活到头了。
柳叶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从包里抽出一件衣服,用匕首划了几下,割成几根布条,然后递给我和大牙两根后,赶紧猫腰开始拾掇起来。
这办法有没有用,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打小在荒甸子里走路,都知道,鞋要穿高帮的,裤子要穿紧腿的,这样可以有效地防止蚊虫叮咬,草划枝刺,就算是踩到蛇,也不至于顺着裤管爬进来。现在这情况,这招有没有用,也是没什么把握,只能听天由命了。
大牙在包里找了半天,最后找到了一瓶汽油和一小罐胶凝汽油。这一小罐胶凝汽油得来实之不易,花了不少钱,才好不容易搞来这么点儿。据说这玩意儿是军队里用的东西,类似凝固汽油,是由汽油、碱液、油脂、松香、蛋清、肥皂、橡胶胶水、石蜡和动物血混合而成,粘在大部分介质上都能引起强烈燃烧,火势之烈,难以扑灭。
抬头看了一眼那群爬得正欢实的黑蜘蛛,掂量了几下这小罐胶凝汽油,我们心里都没有底。这东西以前谁也没用过,万一烧起来后四处乱迸,这里又无遮无挡的,倘若溅到我们自己身上,恐怕蜘蛛没等烧死,我们自己人就得被烧成灰了。
我犹豫再三,还是把这个塞了回去。顺手抄起那瓶汽油看了看,就要往外泼。大牙赶紧把我手抓住了,让我先别急,他说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这东西可以制成燃烧瓶,威力就会成倍地增加。
我看了看大牙,有些不相信他的话,让他可别瞎吹了,这时候可不是吹牛的时候。别再鼓捣了半天,最后再点不着,大伙可就全完犊子了!
大牙满不自乎地撇了撇嘴,辩解说越是关键的时候,越要勇于尝试。万一成功了,把握就大多了。要不然就靠这一瓶汽油也烧不死那么多的蜘蛛,最后结果也是不容乐观。死马当成活马医吧,说着,就动手做了起来,一边忙活,一边告诉我们,这玩意儿还有个名堂,叫“莫洛托夫鸡尾酒”。
大牙把柳叶递过来的布片用手拧了拧,然后浸透汽油后插进了瓶子里,把多余的布条留在瓶口外,做成了引线。又在包里翻了半天,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往里面放了不少,一边放,一边告诉我们,书上说过,里面放些橡胶后,橡胶可以溶化在汽油里,燃烧时的附着性变得更强,威力会放大无数倍。
忙活了半天,总算是做好了,大牙冲我和柳叶比划了一下,让我们找个地方先躲一下,这玩意儿他也是第一次弄,威力大小也不好预计,别再误伤了自己。
我四下看了看,苦笑道:“躲?我说程爷,你告诉我躲哪呗?”
大牙四下看了看,也是一阵苦笑,最后看了看石门后,瞅了瞅我和柳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该着井里死的,河里死不了,也别瞎寻思了,就先躲门后吧,万一被砸死了,就是命里该着。”
没办法,眼下也只能这样了。过门梁虽然裂了个大缝子,不过这么半天也没塌,总不会我们刚过去就塌吧?真是那样,只能说是命中到寿了。时间急迫,来不及细想,我拉着柳叶躲在了石门后,冲大牙打了个手势,让大牙去放火。
大牙瞅了我们一眼,哼了一声,自言自语地叨咕着,从来干好事轮不到他,这杀人放火的事倒是总能抢了个先机。一边自顾自地叨咕着,一边脱下衣服把汽油瓶包住,只留下引信。掏出打火机点着了引信后,胳膊用力一抡,就把包着衣服的汽油瓶甩到了那边的石门前,自己也赶紧转身跑了回来。
我们在门后也不敢探头,紧闭着双眼,捂着耳朵,等着爆炸。
可是过了十几秒,棺室里始终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心里暗道不好,难不成失败了?汽油瓶没着?这下可坏了菜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撒在衣服上,做个火把往前冲呢,这下可倒好,白瞎这瓶汽油了,顶多能砸死两个,相当于白忙活了一场。
大牙也感觉有些不对,瞪眼看了看我和柳叶,然后悄悄地伸长脖子透过门缝往那边偷看。就在这时,就听到“砰”的一声,一股热浪直冲了过来,石室一瞬间亮如白昼,燃烧瓶终于爆炸了。
大牙赶紧把脑袋缩了回来,吓得直晃脑袋,一个劲儿说着“好险”。
门外“噼里啪啦”就像放鞭炮似的,响个没完没了。这声音听在耳中,就像一根根钢扎一样扎在耳膜上,揪心地难受。想到门外那些蜘蛛爆体的惨相,忍不住一阵恶心。
大火烧了足足能有二十分钟,最后火光终于变弱了一些,我们这才小心地回到了棺室。
室内黑烟缭绕,一股腥臭的气味弥漫在空中,焦臭难闻,恶臭扑鼻,好悬没当场吐出来。
我示意大牙和柳叶赶紧蹲下来,好歹贴近地面,烟会少一些,味道也就不那么冲鼻子了。
借着大火未熄的余光,这才发现,这场大火烧得着实不小,连石门都被烧黑了。遍地都是死蜘蛛的残体,溅得到处都是。被烧焦的蜘蛛化成一小堆一小堆的黑灰仍然冒着黑烟,还有一些只被烧掉了半只身子,剩下的残肢断体还时不时地蹬蹬腿,看得人头皮发麻。
看来爆破的效果很理想,我看了一眼大牙和柳叶,冲他俩点了点头,然后往前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跟着我往前冲。
第七十七章 探孔
柳叶看着满地的蜘蛛残尸直皱眉,用手捂着嘴,一张俏脸毫无血色,白得像张纸一样。
我回头看了一眼柳叶,拉着她的手,甩开大腿就往前跑。鞋底下黏塌塌的,每跑一步就像是踩在软沥青路上一样,脚下绵软,有种使不上力的感觉。但是谁也不敢停步,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跑,听着脚下“扑哧”作响的声音,胃里止不住地翻腾,直往上反酸水。
闭着眼睛,一口气冲出石门,门外情况未明,我们直接就冲进了其中一条隧道。
隧道里一片漆黑,跑出去足有五十多米,估计应该不会再有那种黑蜘蛛了,我们这才停下了脚步。这一通猛跑,虽说并没有跑出多远,不过由于心情紧张万分,每个人都似乎跑脱力了,扶着洞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谁也说不出来话了。
我强忍着恶心,把鞋底在地上蹭了蹭,鞋面和裤腿上到处都是恶心的白脓水,只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想往脚下瞅了。
手电往前照了照,隧道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就拐了弯,也不知道通向哪里,看不到尽头。
横竖就这一条路,既然进来了,自然要往里面走走看。那具“蜷尸”既然不是和我们从一个地方下来的,那这墓里肯定还有别的出口。只有找到出口,我们才能活着出去。虽说现在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谁都知道,在这地底下多耽误一分钟,危险更是呈几何倍数递增,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闯闯看了。
洞灯漆黑一团,矿灯也在刚才的慌乱中不知道扔哪去了,只剩下了几把手电。
在这地底下还不知道要被困多久,一切都得从长计议。我和柳叶把手电都关上了,只留大牙一把手电在前面照着亮,这点亮光在这幽深的地洞里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只能照亮碗口大小的一块区域,我们只好深一脚、浅一脚地凭着感觉往前走。
隧道幽深空旷,除了我们走路的声音,什么动静都没有。
同时抬腿,同时落地,“嚓嚓”的脚步声不知不觉中就统一了节奏,单听声音,就像是一个人走路一样。
走着,走着,我突然听到整齐地脚步声之外,好像总有一个似有似无的声音,“嚓……嚓……”每隔几秒就会有规律地响一声。声音虽然很小,但是这里本来就很静,洞内又拢音,再加上我们的脚步整齐划一,顿时就把这本来微不足道的声音凸显了出来。
我竖着耳朵仔细地听了听,怎么听都感觉像是脚步声,但是这个脚步声肯定不是我们的。
我突然喊了一声“停”,然后一把就拉住了大牙和柳叶。
四周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仿佛在等着一根落地的绣花针。
就在我们停下脚步后,清楚地又听到“嚓”的一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很突兀。
大牙和柳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突然叫停了。很明显,刚才的声音不是我们发出来的。难道还有别人一直在尾随着我们?
黑暗中,我们一动不动,静静地又听了一阵,不过那个声音好像随着我们的静止也悄悄地消失了,似乎和我们玩起了捉迷藏。
过了一阵,我突然打开手电前后左右地照了照,四下依然空灵寂静,除了我们三个人歪曲的影子映在洞壁上以外,什么都没有。
就在我们都有些莫名惊慌的时候,柳叶突然瞪着眼睛盯着大牙的脚下,失声叫了起来:“鞋!鞋!有只鞋!”
我赶紧照了照大牙的脚下,果然,在大牙的裤脚下竟然多了一只鞋,是一只白色的运动鞋……
大牙双眼圆睁,显然也有些害怕了,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后,壮着胆子甩了甩脚。果然,在他的左脚外侧竟然多了一只运动鞋,连甩了几次,这才把那只鞋给甩了下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只鞋是什么时候挂到他的裤腿上的。
看着这只鞋,我们谁也没吱声。谁也不知道从哪儿多出来的一只鞋,而且悄无声息地跟着我们走了这么久。
大牙仍有些惊魂未定,用手电照了照那只运动鞋后,皱着眉头冲我说道:“来亮,你看这鞋是不是有点儿眼熟啊!好像是棺床旁边那个死人穿的呢?这牌子和款式可是一模一样啊!”
什么?死人鞋?!
现场突然又静了下来,一时间,谁也没吭声。我就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下“噌”的一下就蹿了上来,脖子后面冷风直冒,头皮发麻。
这种事,根本不能多想,想得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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