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家这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我和大牙也是受益非浅,连连砸舌。
董三爷轻轻的把腰牌放回原处,然后指了指沙发,笑着说:“只顾着说话,倒忘了有客远来,忘了招呼你们坐下喝口水了,真是待人不周啊,来,来,先坐下喝口水吧。”
我和大牙连声说着不敢当之类的话,也就坐了下来。
刚一坐定,我冲董三爷抱了抱拳,说道:“董三爷,这次我们哥俩来打扰您,并没有别的什么事,上次为了我们俩的事让三爷您费心费力,一直都过意不过,今天特意登门道谢,真的很感谢三爷仗义伸手,我们哥俩自是感激不尽。”
董三爷冲我摇了摇手,示意我不用客气,然后慢条斯理的说:“咱们用不着这么客气,老话儿讲啊,一回生,两回熟,咱们也打了几回交道了,再瞎客气都别扭,到家里来就是为了都轻松一点儿,你再这么说,我可真有点过意不去了。”
大牙一听,点头随着笑了笑,然后把手袋轻轻的往旁边放了放:“三爷,于老哥估计和您说了,前段日子我们哥俩也不在北京,这才委托于老哥把钱给了您,并不敢多耽搁。这不,我们哥俩刚刚回来,带了点小礼物,也是我们的一份心意,还望您笑纳啊!”
董三爷瞅了一眼纸袋,脸上表情一滞,有些责备的口气说:“要说你们小哥俩可真是太多心了,这件事谁也不要再提了。东西你们带回去,心意我领了,东西我是不会收的,真是收了,我的初衷也就变味儿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大牙刚要再吱声,我赶紧把他拦住,对董三爷说,我们哥俩并没有别的意思,能认识您,实在是我们的荣幸,您的广见博识,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那是海了去了,我们哥俩只是想借个机会,表示一下,这样以后再有什么不解之处,为难的地方,也好找您了,起码我们心里也舒坦一些,你真要是不收,我们还真拉不下脸来再来麻烦三爷您了。
董三爷听我这么一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示意他收下了,然后用手往博古架的方向指了指,告诉我们,来而不往非礼也,也不好就这么收下我们的礼物,那架子上的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我们能看得上眼儿的,就随便选一件吧,礼尚往来,就当是“当帐”,相互交流学习了。
“当账”是古玩交易用语,是说以物易物,等价交换的一种形式,各取所需,这种情况十分常见。
我一听董三爷这么说,赶紧晃了晃脑袋,冲董三爷说:“我们这东西咋能和您架上的宝贝比呢,那是天壤之别,这我们不是捡了大便宜了吗,这个可使不得。”
董三爷听我说完后哈哈大笑,指着架子上的东西告诉我们,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他刚入行时摆弄的玩意儿,也不是什么“俏货”,有的更泛着点“妖”气,不过多少也算是有些渊源,就就没舍得扔,说实话,也就算是工艺品,要说是宝贝,那可真是挨不着边儿呢。
我一听这话,心里多少踏实了点,自嘲的笑了笑,说我和大牙都是门外汉,两个棒槌,对这些东西也看不出个名堂,让三爷见笑了。
董三爷摇了摇头,让我们不用客气,随便选两件,笑言称我们也算是帮了他的大忙,要不这些东西扔还舍不得,留着也实在是碍眼。
我见董三爷这么说,看眉目表情倒也是一番真心,估计也是这些东西未必值几个钱,但是也不好意思挑那些瓷瓶,本来自己就是一知半解,万一看走眼,以为不值钱,而实际上要真是出入太大的话,反而显得我们有些不识时务了。
中国陶瓷世界都闻名,这东西有时看着不咋样,还没有现在烧的花瓶漂亮呢,但是实际上的价值有时做梦都想不到,陶器无小器,这东西走眼的机率最高,正因为这东西身价无顶,所以现在的仿品赝品才到处都是。
就跟现在的盗版书、盗版音像制品一样,正因为有利可图,才会有人舍得下本去盗版,于是也有个不成文的逻辑,不被盗版的作家也不是什么作家,有盗版证明你才有名气。
我走到近前,东瞅瞅西瞅瞅,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感觉看哪个都不像是赝品,都像是价值连城的宝器,最后看了半天,还是拿起了那面瑿珀腰牌,这东西要是品相完好的话,价值多少我可不能估量,但目前这个品像,我估计价值也就是在万元左右,毕竟残品无全相,价值就会大打折扣。
第三卷 汗王宝藏 第十六章 骨相
我的手刚拿起这面腰牌。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董三爷好像怔了一下,我灵机一动,装作是随便看看的样子,又轻轻的放了回去,眼睛故意打量着别的东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董三爷:“三爷,您这面牌子有年头了吧?”
董三爷刚才的惊愕之情稍纵即逝,此时脸上早已又恢复了平时的神态,目光炯炯,淡淡的一笑,身子动也没动,指着那面腰牌说:“这面腰牌是面虎头牌,祖上之物,破损的有些严重了,从品相上来看,也只是件工艺品,并没有多少年头,应该是大清的东西。”
我听说是人家的祖传之物,心里不禁庆幸,幸好刚才眼尖手快,真要是托到手里。还真是骑虎难下了。不过这“虎头腰牌”的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是以前在哪里听说过呢?
我假装看着别的物件,皱着眉头,背对着董三爷,冥思苦想。大牙就在我的旁边,刚才的话也听的真真切切,见我眉头紧锁,又看了一眼那块腰牌,有些莫名其妙。
虎头腰牌……
猛然间,我终于想起来了,这“虎头腰牌”在行地七公老六武曲的笔记本中倒是提到过这名字,说是当年努尔哈赤曾经留下一面“虎头腰牌”,让他们听从持此腰牌之人的差遣,那人不就是多尔衮吗?
眼前这块“虎头腰牌”可能会是当年那块吗?还是仅仅就是巧合呢?
想到这里,我就觉的心里翻江倒海一般,实在是不敢再往下多想了。如果这块腰牌就是当年的那块,那董三爷既然说是祖传下来的,难道这董三爷会是多尔衮之后?如果真的是这样,也太让人匪疑所思了,真是踏破脚鞋无觅处,竟然在这里发现了端倪。
从眼前这块腰牌的用料及雕工来看,的确不像是普通平民百姓家能拥有的东西,越看感觉越像是武曲所提些的那块腰牌,难道真的就是?
一时间,我思前想后,百感交集,心里顿时就乱成了一团。很多事情交织混杂在了一起,竟然突然间找不到头绪了,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入手。但是我心里清楚,看似像是一团乱麻,不过只要找到了线头,顺着线头再往下捋,很快就会理顺,一切难题自然也都会迎刃而解了。
我赶紧冲大牙使了个眼色,让他没话找话,先拖住住董三爷,我好静下来想想。
大牙眨巴了几下眼睛,总算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指着一只五彩的瓷花瓶,没话找话的问董三爷这只花瓶是不是本来应该是一对的。说是他爸妈结婚时好像就有一对这种瓶子,后来也不知道搬家给弄哪儿去了。这瓶子是不是过去挺干巴花的还是有啥别的用途。
董三爷呵呵一笑,告诉大牙这只花瓶原来还真就应该是一对,而这只花瓶是他在一九七几年那阵子下乡时,在老乡家里要来的,瓶子应该是清末民初的东西,民窑的东西,画工还算不错,只是胎质差了些。摆着玩的。
要说大牙干别的我并没有底,要说白话起来,跟人瞎侃那还真不是一般人就能比得上的,大牙说的嘴丫子都冒了白沫了,顺着董三爷提到的下乡开始说了起来,从上山下乡到包产到户,从改革开放到自由经济,也不管董三爷爱不爱听,就口若悬河的白话了起来。
我趁着这工夫,从头到尾的把整件事情梳理了一遍。假设董三爷就是多尔衮的后代,那么这面虎头腰牌肯定就是努尔哈赤当年留给多尔衮的那块,那这董三爷就极有可能知道关于行地七公的一些事情,而珠子的事情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了。
这样说来,我们当初找他看珠子,他能叫出这珠子的名堂也就不足不奇了,而且对我们的珠子表现的极有兴趣,甚至要花钱来买也是情有所原。
如此推理,那天桥上算卦的老头会不会也是董三爷指使的呢?
我真仿佛是黑夜里看到了一盏明灯,心里豁然开朗,多日的抑郁阴霾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缝隙,可以长出一口气了。偷眼看了看正和大牙谈笑风生的董三爷,越来越觉的这个人实在有点高深莫测。而想让董三爷开口说真话,肯定是极不容易,根本就没啥指望,除非是董三爷老年痴呆了,否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没办法,看来也只能行招险棋,先探探虚实了。想到这里,我这才转过身子。正听到大牙和董三爷聊着知青下乡的那段历史,我便试探性的问了句:“三爷,您祖籍应该也是北方人吧?”
董三爷一愣,看了看我,冲我处变不惊的笑了笑,不置可否,目若悬珠,反问我道:“哦,你怎么会这么说?”
我从容自若的呵呵一笑,告诉董三爷,我多少懂得一些玄学之术,不过只是个皮毛,只不过刚才才注意到三爷的骨胳宽大,背阔腰圆,所以才猜测他是北方人的血统,说完这几句话,我故意收口不说,而是注意观察着董三爷的表情神态。
董三爷意气自如,不动声色,只是往前微微探了探身子,冲我说道:“我倒是听于麻子说过,说你小老弟那可不得了,祖传的一套风水阴阳本事。相天度地,本事可不小啊,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我向来对这些玄学命理也很感兴趣,奈何资质鲁钝,也看不太懂,不知道通过这骨胳怎么还能看出来是哪里的人呢?”
我坦然镇定的慢步踱了过去,又坐回到了沙发上,不露神色,盯着董三爷的眼睛,开始“忽悠”起了相术。
本身我对相术也是一知半解,但是形势所逼。也只能勉为其难,故意装成行家里手一样,侃侃而谈。告诉他“看相”的手段有形、脉、物三种,相术据此也可分为形相、脉相、物相三类。其中这形相是以人体为观察对象,一切可以显示“表候”的身体部分,如骨骼、皮肉、眉须、毛发、眼、鼻、口、耳、齿等等,都含有关涉个人不同命运的深层意蕴。
所谓“目眉朝天,福禄绵绵”,“脖子长好吃,脖子短好穿”,这种其实都是“形相”中的雕中小技。一般的看相的都知道这个道理。而在形相中最灵验的就是“骨相”,相人之身,以骨为主,贵贱定于骨法,所以历朝历代相士都把观骨相作为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形法。
董三爷听我这么一顿白话,眼睛都听直了,不住的点头称是。
我看在眼里,心中好笑,嘴上不敢停,只能接着白话,告诉董三爷,骨相关系一生的格局,或富贵,或贫贱,或福禄,或祸凶。而骨相中最突出的就是头部之骨,与命禄关系最大的就是“九骨”,所谓九骨,即颧骨、驿马骨、将军骨、日角骨、月角骨、龙宫骨、伏犀骨、鳌骨和龙角骨。
说到这里,我指着董三爷颧骨延伸鬓角处,说道:“此处为驿马骨,也叫龙翎骨,您这里略略高耸,眉后泛红,一看就是向外求发展,成就大事业的命格。而您印堂至天中的伏犀骨,隐隐骨起。直入发际之内,光泽稍有些默淡,祖上应该有做大官的,官至公卿之位,只不过您此处的光泽略加重有些隐晦,但是仍然可以看出泛着红黄之气,有龙气护泽,虽无大贵,也是贵于常人。而颧骨又丰隆齐耳,一看家里世代都是从军习武之人,想必您家祖上应该是马背上的将军。”
董三爷听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自己轻轻的摸索,一脸的惊讶,我一看董三爷的表情,就知道让我说的有些十之八九了,心里暗喜,然后轻轻的顿了顿,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至于我说您的祖籍在北方,是因为您全身的骨骼宽大。中华大地,幅员广阔,然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同地区的人身体特征都有些不同。”
“东方五行属木,西方五行属金,南方五行属火,北方五行属水,中央则五行属土。”
“北方五行为水,水对应的人体为肾,《黄帝内经》上讲‘肾藏精,精生骨髓,骨髓充实,骨骼强壮,运动捷健’,所以北方人的骨架都很宽大,和南方人站在一起,很容易就能辨别出来。”
等我说完后,董三爷的嘴半天没有合上,若有所思,过了好一阵,才醒过神来,不住的点头。
我感觉到连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子,与先前那种盛气凌人的那种样子截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赞不绝口,称奇道绝,一个劲的说他自己以前是孤陋寡闻,见识短浅了,看来真是被我这些话给镇住了。他最后点了点头,说是我说的都不假,确实他家祖上都是掌权带兵的,就是他爷爷那辈,也是拿枪的。
我见董三爷这么说,心里多少有了点儿底,一咬牙,索性豁出去了,我瞅着董三爷,嘴角挤出一丝笑容:“三爷,恕我得罪了,我想您爷爷带枪带的不是什么正经枪,我说的没错吧?”
第三卷 汗王宝藏 第十七章 算命
董三爷突然间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眯着眼睛,从上到下仔细的打量了我一阵,过了好半天,才哈哈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真没想到啊,这世间还真有玄术高人,今天我可算是开了眼了,小老弟,你这身本事真是鬼叹神惊,不得不让人佩服啊!”
我随着笑了笑,赶紧客气道:“哪里哪里,上不得台面,还让三爷见笑了。”
董三爷冲我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感慨了一阵后,眼珠转了转,便问我能不能说说他将来的命运如何?
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越是有钱的越在意自己的命运,生怕将来有个马高镫短,龙行浅滩。不像穷人。自认是烂命一条,压根也不信这套,爱咋地就咋地。所以说看相的或是算卦的自古以来都是吃“细粮”的,并不指望赚穷人的那几个小钱,这年头,村头打板算命的人越来越少了,更多的都是油头粉面,车接车送的了。
听董三爷要让我给他说说命,倒是正中我的下怀,但是想让这种人上套,必须得欲擒故纵,所以我故意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挤出一丝苦笑,告诉董三爷,我这些雕虫小技看个相还行,要说是“断命”,还没到那个火候。再者说,人的命运这事很难说,命由天定,运由已生,好命歹命是老天注定的,但是“运”可是时时在变的,三元九运,风水轮流转,将来的事怎么能说的清呢。
董三爷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呵呵一笑,说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时无时莫强求,他都过了“耳顺”的年纪了,孔子都说了,六十岁所闻皆通,还会有什么看不开的呢,但说大运无妨,也用不着顾忌,就当是只是闲着聊聊天吧。
我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才盯着董三爷上下端详了一阵,笑着告诉董三爷,要是真有说不对的或是冒犯之处,可千万别怪罪我。
董三爷眼角带笑:“嗨,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但说无妨。”
我身子往前靠了靠,盯着董三爷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恐怕您上数三代以内,有人杀戮过重,并且不得善终,风水极恶。您这一辈子是两头苦,中间甜。早晚寒中间暖的‘纺锤命’……”
说到这里,我故意顿了顿,偷眼看了看董三爷。
就见董三爷眉头紧蹙,神情木然,似乎正在回忆着什么往事,足足过了好一阵,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盯着我一动不动。
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