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我震惊得差点呛了一肚子水的是,我当初猜测的那个平台根本不是什么平台,而是另一只巨龟仰天躺在水里,巴王剑雪白的光中,我清清楚楚看见那只巨龟半球形的外壳和壳上清晰的纹路……怪不得我们踩在所谓的“平台”上会发生剧烈晃动并且会倾翻,试想想,几个人两三百斤的重量站在一个巨大的、倒置的半球边缘不发生倾斜那才出“鸡屙尿”呢!
就在我准备浮到水面去向覃瓶儿和满鸟鸟报告这一惊世骇俗的发现时,我的目光被一条黑而粗的东西勾住了,那东西依稀是一根粗大的铁链,铁链一端正是刚刚插着巴王剑的地方,而另一端连到了巨龟的另一端。我循着铁链一路摸过去,刚摸到巨龟头部时,骇然发现那条粗大的铁链牢牢锁着巨龟的龟头,同时有四只亮亮的、圆圆的、大大的眼睛盯着我。
我握着巴王剑挡在胸前,忍着心跳放眼一看,发现四只眼睛中其中两只正是这只倒翻着的巨龟的,而另外两只居然就是我最先看见的那像蛇一样的东西的——那东西,自然就是花儿此时正踩着的绿毛巨龟的脑袋。
此时,绿毛巨龟嘴中正衔着什么东西在喂那倒翻着的同伴!
这两只巨龟,一翻一覆,有点“阴”与“阳”的味道,或者,说它们是“乾”与“坤”的关系更为确切!
第三十八章 玄衣都邮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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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当时并没想到这个比较形象的比喻,因为我在水下已经实在憋不住了。
我赶紧浮出水面,喘了一阵,把在水下看到的情形原原本本对覃瓶儿和满鸟鸟描述了一遍。
覃瓶儿当时就痴了,喃喃地说:“怪不得那只绿毛巨龟不肯离开啊,它们可能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一方被锁住了,一方就痴痴守在它身边,不离不弃,这份情……”说到后来,覃瓶儿的声音竟有点哽咽了。
我不得不佩服覃瓶儿的想象力,但又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解释来反驳她的猜测。
满鸟鸟震天价地吼起来,“格老子的,牛有牛黄,狗有狗宝,这两只巨龟恁个大,不晓得存活了好多年,它们肚中肯定蕴育了不少好东西!鹰鹰,你手中有宝剑,要不……我们去捞它一把?”我狠狠瞪他一眼,暗骂这背时砍脑壳的东西财迷心窍,天生就是一个善于破坏气氛的种。
果然,覃瓶儿不乐意了,瘪着嘴恨恨地说:“满鸟鸟,你的心怎么那么硬?这两只乌龟本来就够可怜了,你还想把它们杀了?”
满鸟鸟不以为然地说:“女娃子的心肠就是软,千年王八万年龟,你看,它们这么大,不知存活了多少年,估计也快到寿终正寝的时候了,何况它们还么辛苦,不如我们把它们早日超脱算了。”
我听满鸟鸟的口气不善,似乎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恼怒地瞪他一眼,“你就不怕遭报应吗?它们长得这么大,恐怕早就成精了。”满鸟鸟不说话了,良久才悠悠叹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遇见你们俩个,是我背时,本来有发大财的机会,生生被你俩个胆胆儿破坏了!”我暗自纳闷,满鸟鸟的言行举止非常古怪,这伙计虽然爱财如命,不过对这两只巨龟的态度似乎并不是真的想去掏它们肚中的东西,似乎还怀有其它的目的。
我第一次觉得,满鸟鸟变得有点陌生了。
满鸟鸟沉默半晌,很快转移话题,“鹰鹰,你说,是谁把这只大乌龟倒翻过来,而且还把它锁住了?”
“这个……我怎么知道!”
“是不是……”满鸟鸟凑近我耳边神秘兮兮地说,“这对小夫妻办完事儿后,上面那个忘记把下面那个翻过来了?”我听得张口结舌,暗叹满鸟鸟的想像力真是冠绝古今。虽然我并不知道乌龟是如何交媾的,但我想这两只巨龟绝不是满鸟鸟猜测的那样。
“你……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踹了他一脚。
“我以前看过一则笑话,说两只乌龟在沙滩办完事后,约定来年再聚。第二年公乌龟来时,看见母乌龟翻躺在地上,公乌龟大惊,问,吔,你怎么早来了,而且摆好了姿势?母乌龟说,狗日的,你去年爽完了忘记把我翻过来了,害得我在这里躺了整整一年……我就是从这则笑话中,想到这两只大乌龟是不是也是那种情形!”
“格老子的,”我再忍不住了,忘了辈份,再次狠狠踹了满鸟鸟一脚,笑骂道,“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还有这种联想丰富的天分?就算是那么回事儿,这把剑和那条铁链如何解释?”
满鸟鸟远远跳开,嘿嘿痞笑着不再说话。
不过满鸟鸟的话提醒了我,翻躺的这只巨龟肯定是被人恶意翻过来的,而且还在它的脖子上拴了一根铁链防止它逃脱。我不知道这只巨龟是什么时候翻躺在这里的,不过从它巨大的体型来看,时间应该不会短,正是因为它体形庞大,行动应该很迟缓,被人弄翻了再想顺过来确实有相当大的难度,何况,还有一根粗大的铁链牢牢拴着它哩!
这样一分析,我暗自觉得这两只巨龟大有来历,联想到“鱼鳖”之说,我心中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难道这两巨龟与某人之间存在着什么恩怨情仇?这个“某人”到底是谁呢?
可惜,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当然,当时也不可能想得明白——覃瓶儿就抓住我的胳膊央求说:“鹰鹰,你想想办法救救它们吧,让它们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要老是困在这个狭窄的地方了……它们好可怜……真是一对相濡以沫的好夫妻……”覃瓶儿的话跳跃性很大,我当然明白她的心思。
我本来就对这对可能是夫妻的巨龟怀着深深的同情和敬佩,覃瓶儿在旁边一番楚楚可怜的央求,我的心肠早就软得一塌糊涂,当下毫不迟疑,开动脑子,决定把这对巨龟解脱出来,让它们能像覃瓶儿所说的那样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现实情形又让我犯难了,这只巨龟如此巨大,少说也有一两千斤,要想让它摆脱困境,首先就必须把它翻过来,凭我们三人的区区之力,要完成这一艰巨的任务难上加难。唯一之计,只能借助那条拴在它脖子上的铁链了。
想到这里,我深深憋了口气,握着那柄利剑再次钻进水里,借助利剑发出的白光仔细打量了下巨龟脖子处的情形,发现那条铁链锁得十分坚固,想要凭手把铁链解开简直难于上青天。我本打算挥剑去砍那条铁链,回头一想,如果真把那铁链砍断了,巨龟半球形的身体再无可搭力之处,想把它弄翻过来,不是难上加难了吗?
我又想到另一条计谋。既然不能砍断铁链,那我把另一头拉上水面,合三人之力能不能把它翻过来呢?谁知那条铁链又粗又长,因此异常沉重,我又是浮在水中,根本使不出最大的力气,仅仅将铁链一头拉起来两尺来高,拉得我手臂发酸,再也不能把铁链拉动分毫。我憋得全身肿胀,无奈地放弃了努力,两腿一蹬浮出水面,准备叫满鸟鸟下水搭把力。
我刚把这个想法对满鸟鸟说完,满鸟鸟嗤地一声笑了,“格老子的,你的脑壳被水泡木了吧?你想想,这只大乌龟的脖子与它的身躯相比,不是小得太多了吗?即使我和你能把铁链拉上来,你敢保证我们不会把它的脖子拉断?你莫好心办坏事。如果你执意要执行这一计划,我们先做个实验试试……”
我一呆,满鸟鸟这话说得有道理,这确实只是我脑子里一个相当然的办法,经不起实际情况的推敲。
“什么实验?”覃瓶儿听满鸟鸟的话音似乎尚存一丝希望,忙问。
满鸟鸟瞟了覃瓶儿一眼,阴阳怪气地说:“我们用这些藤蔓套住鹰鹰的二兄弟,如果能把他提起来,鹰鹰所说的那个办法就可行。”覃瓶儿再傻,此时也知道满鸟鸟所说的“二兄弟”是什么,轻轻啐了一口,无限怨恨和恼怒地说:“鹰鹰说得没错,满鸟鸟你脑子里尽是大粪渣渣!这两只乌龟那么可怜,你还有心情说笑!”
满鸟鸟脸皮一板,义正词严地说:“瓶儿,亏你还是大学生,懂自然规律不?这两只大乌龟既然能在这里经历如此长的岁月,说不定它们早就适应这里的环境和目前的生存状态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一种生态平衡,你冒冒失失去把它翻过来,会不会让它感觉不适应而产生其它危 3ǔωω。cōm险?甚至生命都会不保,咹?”
要我印象中,这是满鸟鸟第一次毫不留情面地“日绝”覃瓶儿,听得我张口结舌。覃瓶儿气哭了,抹着眼泪说:“你不救就不救,啰嗦这么多干嘛呀?”
第三十八章 玄衣都邮珠(2)
听见覃瓶儿的哭声,我心中一痛,狠狠瞪了满鸟鸟一眼。出乎意料的是,满鸟鸟这厮居然不像以前那样心虚地回避我的眼光,而是勇敢地瞪着我,眼神看上去很勇敢果决。我赶紧安慰覃瓶儿,“他就是那么个人,历来狗嘴吐不象牙,你不要记他的气,不过……”
“不过什么?”覃瓶儿呜咽着问。
我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说:“鸟鸟的话也有道理,一来我们目前的力量无法让它脱困,二来即使来能让它翻过来,它们又能去哪里,不如……顺其自然吧!”说这话时我一直看着覃瓶儿的眼睛,生怕她着恼,把矛头转向我。
覃瓶儿叹了口气,眼神一暗,说:“其实我也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我只是觉得它们太可怜了。”
“可怜?这世上可怜的事情多了,基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每时每刻都有动物倒在血泊中,你救得过来吗?”满鸟鸟趁势火上浇油,不过语气温婉了许多。
“……那我们怎么办?”覃瓶儿沉默半晌,问。
满鸟鸟见覃瓶儿不再坚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两只巨龟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庄严肃穆祷告起来,“龟仙啊,小的们想从您两老身上借个道,上那条船上去,不是我们不救您家,实在是小的们无能为力啊,希望您两老不要见怪。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带些好吃的来让您两老好好享用!”
两只巨龟沉默着,水面很平静。花儿站在另一只巨龟背上,不再折腾也不再吠叫。
“走!”满鸟鸟暴喝一声,举着火把当先走上龟的肚子。
我无可奈何地看覃瓶儿一眼,低声安慰了她两句,扯起水中飘荡的藤蔓再次缠在腰间,把那只利剑插在背上,顺了顺背包,捡起几截枯枝做成一支火把点燃,递给覃瓶儿拿了,扶着她小心翼翼走上巨龟。(为了叙述方便,我将倒翻着的那只巨龟叫“坤龟”而另一只叫“乾龟”)
满鸟鸟已经扑嗒扑嗒走到了坤龟的另一侧,伸腿试探了几下水面,回头对我和覃瓶儿说:“一个一个地来,免得引起晃动再掉进水里。”覃瓶儿生怕踩痛坤龟,走得异常小心,好半天才踅到满鸟鸟身边,握着火把俯下身子,想去看水下我形容的坤龟的脑袋。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到了,总之我听见她轻轻叹息了一声。
也许是我们走得极轻,没有引起坤龟警觉,坤龟并没再次发生剧烈晃动,仅仅微微摇晃了几下,就让我们顺利走到了坤龟的颈项之下。令我大吃一惊的是,坤龟的两只眼睛睁得有铜铃大,微仰着头,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一行三人。
我赶紧对着坤龟的作了三个揖,拉起目光迷离的覃瓶儿猛地一跳,跳上离坤龟三尺来远的乾龟背上。
乾龟背上还留有浓重的毛发烧焦的味道,龟背被水一泡,那股腥味格外古怪,很难闻,未燃烧完的绿毛贴在龟壳上,滑不溜丢,幸好三人勉强扯着那些绿毛才挣扎着爬上乾龟背顶,来到花儿身边。
我颤颤微微站起来,火把举过头顶,身子微倾去看那艘黑色采莲船,发现它离我们所站的位置还有五六米的距离,离乾龟龟壳的边缘也还有一米多远的距离。看这样子,我们只有小心走到龟壳的边缘,再借助龟壳跳到那艘船上才行。
问题是,乾坤会让我们如愿以偿吗?会不会让我们顺利走到它的背部边缘?假如我们在现向下走的过程中,它一晃动,其结局又会使我们掉进水里。
为了安全起见,我解下身上的藤蔓,一端捆紧那把利剑的剑柄,扬手一掷,把那柄利剑掷上了黑船,利剑不知是插在了船上还是卡在了船上,我伸手一拉,居然惊喜地发现藤蔓并未缩回来。我不敢大意,再用劲拉了拉,那艘黑船居然向前靠近了些,抵住了乾龟的背部边缘。
我见状大喜,赶紧吩咐覃瓶儿和满鸟鸟从乾龟背上小心滑下去,再攀上那艘黑船。
覃瓶儿和满鸟鸟不敢怠慢,不需要我多作交待,很顺利就上船了。我招呼花儿一声,紧紧拉着藤蔓,几个箭步也跳上黑船船头。':。。'
幸运的是,三人一狗从乾龟背上跳上黑船,乾龟一直很安静,仿佛真是一座岿然不动的小岛。
上了船我们才知道,那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中间是亭子状的船舱,船舱有一扇漆黑的门,紧紧关着。饶是满鸟鸟胆大,他此时也变得小主谨慎,并没有冒冒失失进入船舱,瘫坐在船头,眼睛咕噜噜乱转打量着这艘黑船的情形。
覃瓶儿倒并不是十分在意黑船,跪在船头,眼睛望向两龟交颈的方位,不言不语,呆呆出神。我顺着藤蔓摸到那把利剑,发现剑卡在船舷的转角处,剑尖深深插入黑黑的船板。
我去拔剑的同时,对这艘黑船所用材料万分好奇。我用利剑在船板上敲了敲,没有听到金属之声,相反,那黑色船板似乎很绵软,剑尖很容易就插了进去。我蹲下身子,用指甲在船板抠了抠,居然刮起一小撮黑色碎屑,伸到火光之下一看,意外地出现那一小撮黑色的碎屑居然是炭屑。
我(炫)恍(书)然(网)大悟,怪不得这艘采莲船是黑色的,原来它用的材料都是经过烧过的木料,木料外层被烧成木炭,即防潮又防蛀,经久耐用。早年间,我家门前的木电杆根部外侧就是烧成这种形式,里面是硬实的木料,外面是烧成的木炭,目的就是为了防止电杆腐烂而倒塌。
满鸟鸟此时也发现这艘黑船的古怪之处,扯开喉咙哗众取宠般叫起来:“格老子的,这是哪个人想的这个主意,造成了这么一艘技术含量极高的采莲船?”覃瓶儿听满鸟鸟声音夸张,忙问:“怎么啦?这船是用什么造的?”
“木料,外层烧过的木料!”满鸟鸟摇头晃脑地说。
“……”覃瓶儿表情一呆,低头去摸黑色的船板,默默点点头。
“鹰鹰,要不要我们进船舱看看?”满鸟鸟提议道。
我还答话,覃瓶儿陡然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身上扑向船头,手指前方颤抖声说道:“你们看……那只乌龟转过来了,它的眼睛在看着我们呐……好可怜!我们救救它的同伴吧?”我折身一看,发现那只乾龟果然不知何时掉了个头,脑袋从龟壳中伸出来,极力上仰,两只铜铃大的眼睛正在瞬也不瞬地盯着我们,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无助和企求,痴痴的眼光让我心里很难受,鼻子一阵阵发酸。
我望着乾龟,颤声说道:“我不是不想救您家的同伴,实在是我们力不从心啊!”
乾龟似乎听懂了我的话,眼神一下失去了光泽。
乾龟可怜巴巴地看了我们一会,脑袋慢慢缩进壳里,身子逐渐下沉,渐渐只剩下小小的一个壳顶。
我叹了口气,以为乾龟放弃了希望,不再为难我们,正准备转身进船舱看看,覃瓶儿又尖叫起来,并且眼前突然白光大炽,照得小小的空间的亮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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