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血魂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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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家血魂碑-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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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依然没有理出任何头绪,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更没弄清这块“血魂碑”究竟是什么来历,究竟有什么作用。而更迷糊的是它与我、它与覃瓶儿、我与覃瓶儿之间究竟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我忽然灵机一动,既然一切都是那个“鬼压床”怪梦引起的,如果我现在安然入睡,会不会再做一个类似的梦呢?单从事件本身来讲,我已经完成了爷爷在那边交给我的任务,现在已经到了柳暗花不明的境地,说不定,我爷爷会在梦中再给我一个明确的指示?

打定主意,我摒声静气,排除杂念,默念着“心静自然凉”,紧闭双眼“找”梦做……

这招果然有效。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房中光线稍暗,看情形已到傍晚。

神智迷糊间,我居然没忘记仔细回忆是不是做过什么怪梦,想了半天,脑海竟然一片空白,伸手一摸,却发现放在枕头边的血魂碑不见了!

我一下子吓清醒了,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在枕头下被窝中一阵乱摸,眼光在房中一阵睃巡,仍然没发现血魂碑的踪迹。

我跳到地上,鞋子也顾不得穿了,赤着脚腾腾跑出屋外,骇然看见寄爷坐在竹林中一把躺椅上,拿着血魂碑翻来覆去查看,周围挤了一大堆脑袋,覃瓶儿、文书老汉、花儿……

我舒了口气,同时很纳闷,满鸟鸟这厮怎么不见人影?走到竹林一看,骇然发现满鸟鸟斜靠在我家那颗鸡血李树桠上,睡得憨态可掬,那张我见到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大嘴张得惊天动地,呼出的酒气吹沙走石。一只苍蝇不知死活,欣欣然想钻进那个“苕洞”,却被酒气吹得晕头转向,惊慌失措好一阵,才逃出那块方圆一米的是非之地。

我捂住鼻子,顺手摘下一颗没有成熟的鸡血李,塞进满鸟鸟口中。感观上的刺激稍稍减弱,我才拖一把竹躺椅舒舒服服坐了下来。

“你醒了?”寄爷咧嘴一笑说,“我进屋拿血魂碑时看你睡得正香,就没打扰你。刚才文书老汉已经把我知道的都掏空了。”我打个哈欠,懒洋洋地说:“这一觉……睡得真舒服,我感觉好{炫&书&网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瓶儿,你睡得还好吧?”

“嗯,很好!我也很久没睡过这么香甜的觉了。”覃瓶儿答道。

“那个……你背上那玩意儿真的消失了吗?”

“是的。你……不是明知故问吗?”覃瓶儿脸红红的,扑闪着眼睛,噙着一丝微笑,嗔怪地看着我。我心里一咯噔,难道她早就知道我摸过她的背了?——肯定又是满鸟鸟那“苕洞”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这新闻发言人当得……确实尽职尽责!

我见覃瓶儿满脸神采奕奕,似笑非笑,想起在安乐洞中差点攻破她的“城池”,找到诗锁的“诗”时,还摸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脸上开始发烧,心里发虚,赶紧避开她的眼光,扭头问寄爷,“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我刚才和文书老汉讨论过了,这块血魂碑应该是传说中的土家族祖先廪君他老人家的东西,碑上的男人应该是他老人家本人。”

“哦?”这么说,与我猜测的一致。

“碑上的两幅图案正是描述他老人家是如何当上首领的……”

“怎么说?”这倒是我没想到的,原来那两幅图案的来历还有这么一说。

“这也是我从老班子那里听来的。”文书老汉表功一般飞快接嘴说,“据说,武落钟离山——也就是现在的湖北长阳假山,有赤、黑二穴,廪君巴务相就出生在赤穴。当时我们土家人还被称为‘巴郡南郡蛮’,本来有五姓,分别是巴氏、樊氏、覃氏、相氏、郑氏。巴氏之子,也就是巴务相那老人家出生于赤穴,而其余四姓之子生于黑穴。当时因为部落没首领,所以那时的土家人就想出两个办法,来推选首领。第一个办法就是让五姓之子将宝剑掷向一个岩孔,哪个掷进得多就推选当首领,其它四姓之子都没掷进,只有巴务相他老人家每次都掷进了。其它四姓之子可能不服气,因此想出第二个办法,就是各自造一艘土船,如果哪个的土船能浮在水面的话就选他当首领,结果也只有巴务相老人家的土船能浮在河面上。所以,当时的土家人就推选他老人家当了首领……这块碑上的两幅图案,就是记载的这两件事。所以,我才和你寄爷断定这块血魂碑是他老人家的东西……”

“单凭这两幅图案还不足以判断血魂碑是廪君的东西吧?说不定是后人为廪君镌刻的类似功德碑的东西呢?”经过充足的睡眠,我的逻辑思维变得有条理起来。

“当然,”寄爷说,“判断血魂碑是不是他老人家的东西,还有其它的佐证,其一是安乐洞那个……啷格说呢,女‘半傀’?……亲自说这是‘你’送给她的东西,听话音,你可能跟廪君他老人家有很深的渊源。其二就是这两个扁形凹孔。如果这两个凹孔仅仅是用来固定或安放血魂碑的,它们应该出现在碑体底部而不是顶部,所以我们才猜测这两个凹孔中原来应该有么子东西才对,这两件东西可能廪君并没送给那女人……”

“我也这样想过。问题是,这两件东西到底是什么?它们又到哪里去了?”我打断寄爷说。

第二章 诗中的秘密

寄爷苦笑着说:“我也不晓得这两样东西是么子,更不清楚它们到哪里去了。或许,这两样东西是解开一连串谜团的关键,也是解开血魂碑隐藏的秘密的关键……”

“废话。”我在心里悻悻嘀咕,从寄爷手中抢过血魂碑,伸出手指到两个凹孔中一阵摸索,又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这两个扁形凹孔到底适合安放什么东西。再瞪大眼睛顺着碑侧好一番细瞄,也没发现有任何哪怕非常细小的缝隙——也就是说,血魂碑完全是实心的,不可能是由两半合二为一,碑体内部自然也不可能隐藏着什么东西。

寄爷见我目光痴迷,神情萎顿,安慰我说:“血魂碑是不是廪君他老人家的东西,以及这两个凹孔到底是搞么子用的,我们先不用去管它,现在你就是想破脑壳,也不可能马上说得一清二楚,无意义的猜测只能更加让你劳神费力……”

想想确实如此。尽管血魂碑赤裸裸在我眼前,但它背后隐藏的秘密根本无法用常规的推理去解开,不但因为它的面世不能按常理去解释,还因为它背后的秘密与我们有几千年的时空距离,想要彻底弄清它的来历,岂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我长叹一口气,怏怏地说:“我也知道光坐在这里猜测没用,但是……这件事情难道就到此为止了?按你们的想法,我们找到血魂碑就完成了先人交给我们的任务?瓶儿的事情也到此终结了?”

沉默半晌,寄爷说:“你认为呢?”

我没想到寄爷会把皮球踢回来,一时语塞,瞠目结舌盯着寄爷的眼睛,暗道您老人家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是我在问你,而不是你问我,连你这个“高人”都不晓得怎么办,我认为?我认为个铲铲!

“……恐怕不是鹰崽崽你想的恁个简单哟!”文书老汉喝了一口浓茶,从寄爷荷包掏出草烟口袋,卷了一只“爆破筒”塞在嘴里,点燃吧嗒两口,磕掉烟灰,意味深长地说。

两杠烟枪同时发威,熏得覃瓶儿赶紧换了个位置,坐到我旁边,远离了烟雾缭绕的范围。我也捏紧鼻子,皱眉侧头问文书老汉:“您家又有什么高论?”

文书老汉难得谦虚了一把,掩饰着吐出一口浓烟,嗫嚅着说:“我老人家哪里有么子高论?我只是感觉事情不会恁个简单而已。”

“听你家的意思,老祖先还有其它任务交给我们?这件事情还不算完?”我对文书老汉的态度一直有一种抵触情绪。这老家伙最善于点火,却总是把灭火的任务交给别人……嘁!

寄爷听我的语气不大对头,剜我一眼,说:“……事情肯定没完嘛!”响鼓不用重锤敲,我听出了寄爷话中的含义,明白他在提示我对文书老汉这个老辈子态度不大友好。回头想想,当初进安乐洞之前,我不也曾经埋怨文书老汉把所有事情生拉硬套往祖先身上扯吗?而事实上呢,我们就真的在安乐洞中找到一块令牌碑,还真不能说那他番上纲上线的理论是信口开河。

我讪笑着递给文书老汉一支烟,讨好他说:“您家莫跟我这个还有奶腥臭的娃娃儿生气,把您家气出个三长两短,鸟叔还不找我扯天皮啊?他那‘格老二’我背不起……”(格老二:拳头)

文书老汉沉着脸,挥手挡开我的手,说:“这烟不倒瘾。……你这些娃娃儿是不晓得廪君老大人在老班子心目中的地位,也根本不理解我们土家族的宗教信仰,平时只晓得信口打哇哇,对土家族的历史也漠不关心……”

我气闷得不行,他之前说的理论有封建迷信的嫌疑,怎么此时倒变成我不关心土家历史的罪证了?这一钉耙打得……我有点晕头转向。

“我们不晓得,您家就讲讲嘛,我早说过您家是土家族的一本活书嘛!”气闷归气闷,我还真不敢再得罪他老人家,仍然很殷勤地说。只是那语气,怎么也拿捏不准,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文书老汉根本不理我话中的别样味道,边吧嗒着草烟边语重心长地说:“廪君他老人家仙去之后,魂魄化为白虎,世世代代保佑着土家人繁衍生息。‘廪君死,魂魄世为白虎,巴氏以虎饮人血,遂以人祠焉。’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廪’的意思就是粮仓,那时节人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填饱肚子,所以才尊称他老人家为‘廪君’。你可以想像得到,我们土家先辈在长期的茹毛饮血时期,日子过得有多么艰苦,拥有一个英明的部落首领是多么重要的事,他们为土家人的繁衍生息起着多么重大的作用……”

我急了,眼见文书老汉的话如放野火一般,很快将成燎原之势,再扯下去说不定会扯出“没有他老人家就没有你满鹰鹰”之类的话来,于是赶紧打断他老人家,说:“那……那他老人家曾经跟哪个女人有感情纠葛吗?”这个问题才是我最关心和感兴趣的话题,其它的,先放一边再说吧。听文书老汉和寄爷一口一个“他老人家”,显得十分恭敬和崇拜,我倒也不敢大大咧咧直呼老祖宗的名讳。

“放屁!他老人家啷格会跟一个女人有感情纠葛?你以为都像你们现在这些年青人……脑壳里就是情啊爱的……”文书老汉眉毛胡子一炸,瞪圆两眼怒声训斥我说。

“那……那安乐洞中那个女‘半傀’怎么回事儿?”我不甘示弱的说。同时心里恶狠狠地想,说我就说我罢了,一棍子打倒一大片,连覃瓶儿也连带在内,人家好歹也是远方来的客人,胡子拉茬一大把年纪,说话怎么也不看方向?再说,人吃五谷杂粮,萌生七情六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动物都有“跑伴”的本能呢,何况有血有肉的人呢?你崇拜祖先没错,可是也有点……过头了吧?

心里有火,脸色就不大好看,说话的音量自然也提高不少,个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文书老汉呆了呆,抬头看一眼仍在树上酣睡的满鸟鸟,嘴张了张,无言以对,低头闷头抽烟。我扭头鄙夷地撇撇嘴,心里冷笑,也就这么两把刷子,一到关键问题就拉稀摆带了——您家倒是给我解释清楚啊?

覃瓶儿轻轻拉下我的衣服,悄悄瞟我两眼,示意我说话的语气不要过重。寄爷见我和文书老汉硝烟再起,赶紧打圆场,“……这事儿我和文书老汉也一直琢磨不透呢。按说呢,在他老人家那个时期,讲究的是生殖崇拜,讲究的是传宗接代,女性的地位又非常低,应该不会牵扯到感情纠葛的事儿。可安乐洞中那女阴魂说得那么真实,听其话音,应该对某个男人爱得刻骨铭心哩……”

“她口中的男人不是‘某个男人’,而是我,满鹰鹰!这事儿又怎么解释?”我冷冷地说。想起这个问题我就不寒而栗。

“是啊。这事儿就更奇怪了,难道你是他老人家的转世?”

“鬼扯!”我在心里嘀咕道,转世转了两千多年才转到我身上?鬼才相信!

覃瓶儿冰雪聪明,又善解人意,见我憋得难受,故意岔开话题,找文书老汉闲聊,“满叔,廪君他老人家额头上有字吗?”听见这个问题,我看了寄爷一眼,心道您家交待得还真彻底,不晓得您家是否把我对覃瓶儿那番“摧城拔寨”的举动也告诉了她?

我脸有些发烧,听文书老汉答道:“这个……老班子似乎没说过。”

“那……他跟鹰鹰长得相像吗?”

文书老汉瞥了我一眼,冷冷地回答:“不晓得。”

覃瓶儿毫不在意文书老汉的态度,继续问道:“他老人家养过一条蛇吗?”

“你是想问那条巨蟒?这事儿……我好像听老班子说过,廪君之前的土家人似乎把蛇当成图腾,廪君他老人家是不是养过一条蛇,就不得而知了。”

“嗯?您家不是说廪君是土家人的祖先吗?怎么他之前还有土家人?还有,现在怎么还会有那么大条巨蟒,而且很通人性?”覃瓶儿越来越好奇,声音不大却很急促。

“你这娃娃问得……廪君是土家人有史记载的祖先,但他老人家也不是象孙悟空那样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呸!呸!——瞧我这破嘴……至于那条巨蟒能存活到现在,完全得益于安乐洞那人迹罕至的环境嘛,电视上不是经常有各种大型水怪的报道么?”

“哦!——但是能吐出一块令牌碑的蟒蛇就很少见了。”

“嗯。我也想不明白呢!”

“对了,侠马口村和天脚山一直都是这样吗?您家以前知不知道这是个天然的风水局?”

“嘿嘿,我对风水七窍通了六窍……”

……

覃瓶儿和文书老汉聊得十分投机,我暗自纳闷,覃瓶儿怎么像知道我的心思似的,问的都是我想知道的问题?当然,文书老汉的回答要么一问三不知,要么含含混混,对我的思绪一点帮助都没有,我听了半天,仍然搞不清这块血魂碑究竟是什么来历。

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了,天色变得昏暗许多,竹林中的蚊子也多起来,嗡嗡声响成一片,吵得我心中更加烦躁郁闷不已,加上被太阳烤得火热的地气倒涌上来,熏得我浑身臭汗淋漓,恨不得大嚎一声,一吐胸中积存已久的由各种滋味混和而成的憋闷情绪。

满鸟鸟这伙计,不知是蚊子的长嘴刺不透他的皮肉还是怎么的,挂在树桠上睡得怡然自得,我和他老汉吵了半天,居然没将这家伙闹醒。看见他这幅圣相,我拍拍脑袋,决定不再去想安乐洞中那番遭遇。“格老子,大爷我脑壳都快想破了,你小子睡得如此六亲不认,配得上那个‘秤’的称号吗?”我边心里嘀咕,边站起来走到树下,站在一块巨石上,附到他耳边尖着嗓子低声说:“鸟鸟,鸟鸟,快跑,白胡子老汉来了……”

睡梦中的满鸟鸟听见“白胡子老汉”几个字,猛地睁开眼睛,白多黑少的眼珠转了半天,看见天色灰暗,以为还在安乐洞中,吓得“妈呀”一声,双手一撑,抬腿就想跑,却一翻身滚到地上,愣了半天神才醒悟过来,爬起来骂骂咧咧蹦到我身边,劈头就给我一拳,“你这个龟儿子,想吓死你大爷啊?”

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我肩上,打得我差点一坐蹾儿倒在地上,幸好我及时闪身,避开他相当一部分力道,才没将我的锁骨打得碎断。尽管如此,我还是痛得吡牙咧嘴,跟着咆哮如雷,“格老子的,你……你居然下如此的死手……”扑过去就想一顿拳脚相加,将我胸中对他俩爷子的不满一起发泄出来。

幸好覃瓶儿见势头不对,死死抱住我,寄爷也紧紧拉住满鸟鸟,这场架才没有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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