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一个学生见机械手的电板被除掉,便重新将电板装好,随手按动遥控器上的控制键,指挥那机械手做出各种动作。冷心本来想要阻止,转念一想,正好可以借此看出机械手是否与陆再非有关,便不再做声,冷眼旁观。
机械手动了十多分钟,就见陆再非的心跳显示出衰竭的趋势,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是身体又开始产生变化。他的室友见状,立即停止了机械手,围拢到他身边,担忧地看着他,叫着他的名字,同时期待地望向
曰者说逻辑
院长走过来,按住陆再非的脉搏,喃喃道:“又开始衰退了,刚才有一小会稳定,现在……”他没有说下去,用探询的眼光望着冷心和段云。从他们进病房的那一刻开始,院长就一直想知道他们调查的结果,无奈陆再非的室友们一直围在两人四周,令他无法插入。现在陆再非的情况再次发生变化,作为医生的院长已经无法控制,唯有指望冷心他们能有什么收获了。
冷心观察了几分钟,试探着取下电板,同时以目示意院长。
在他将机械手带进病房时,院长已经觉得此物必有古怪。此时见冷心不顾病人,反而注意的是机械手的电板,心中已大致猜到一些,见了冷心的目光,他立时伸手探陆再非脉搏,过了几分钟,放开手道:“现在又恢复稳定了。”
其他人议论不止,冷心却是心中雪亮。他将那块电板揣入口袋,对那些学生道:“这个机械手很有意思,借我玩一玩好么?”学生们不以为意,他便将机械手一并拿着,和段云一起走出了病房,院长随后跟了出来
“怎么回事?”院长压低嗓门问道。
冷心将此事大致说了一遍,然后将那块电板拿出来,细细看了看,轻轻一笑:“谁能想到是这个东西作怪呢?”
院长也已心中了然,微微点头。
从入院以来,陆再非一直在不断衰竭,唯有冷心他们到物理实验室的这段时间里,他的体力保持稳定。而当机械手的电板再次被装上后,他的衰竭再度开始,直到冷心取下电板,他才重新恢复稳定。
既然已经可以大致确定陆再非的病是由于他与某种易消耗能源发生了交换,而电板又恰好是这样一种容易消耗的能源性物体,两相吻合,可以推测出,与陆再非发生交换的,十之八九就是冷心手上这块小小的电板。
段云还有点担心:“那么,陆再非的性命是否保住了?”
冷心微微一笑:“他无非是体力消耗过多,现在消耗他体力的因素已经排除,只要给他补充营养和能量,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了,而且,如果你嫌自然恢复太慢的话,”他突然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我还有比较快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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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方法?”段云刚刚问出这句话,见冷心望这手里的电板笑意难掩,蓦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是顽皮地一笑。两人既然同时想到,便跃跃欲试。院长如何不知道他们心里想些什么,淡淡道:“现在是休息时间,只要你们不危害他人生命,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言毕走进病房,关上了门。
冷心和段云相视一笑。
且不论冷心和段云究竟想到了什么顽皮的主意,这边蒋世超他们,倒真是发现了一些事情。
从医院出来后,蒋世超便要去找赵雪君一起寻找401室的同学,但是林丁拦住了他:“算了,天快黑了,带着她反而是个累赘——何况还有那只猫。”说完不屑地撇了撇嘴。蒋世超知道他和那只猫犯冲,更何况天黑以后赵雪君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只怕到时候还要来照顾她,倒不如不叫她的好。
既然已经决定不叫赵雪君,寻人的任务就落到了他们两人的头上。虽说他们知道自己要找的目标,比冷心他们的资料要齐全一些,然而,在这之前,学校管理人员已经奉校长的命令仔细找了一遍,却没有找到其中任何一人。当时寻人的有十多个人,而且是在大白天,尚且无法寻到,何况现在仅凭他们区区二人之力?天已有些毛毛的暮色,再拖延下去,找人的难度会更大。
因此,和冷心他们一样,蒋世超也是先行锁定了一个搜索的范围。
他的看法是,现在几乎全校都知道了401寝室起火的事情,而该寝室的学生全部都是校足球队的成员,在学校内,认识他们的人应该相当多。这意味着,如果他们在学校内,一定早已知道寝室着火的消息。而得知这个消息的正常反应,当然是立即回寝室查看情况。
所以他们搜索的第一个地方,也是寝室。
但和冷心他们不同的是,蒋世超两人只须到楼下问一下传达室的阿姨,便知道401寝室的人根本没有回来过——校长已经叮嘱那阿姨,如果该寝室的人回来,立刻告知校长,所以那阿姨一直坐在那里守着。
曰者说逻辑
因此他们只是到一栋宿舍楼底下转了一圈便离开了,没有碰上随后赶到的冷心和段云。
既然他们不在寝室,也就说明,他们并不知道寝室着火的事情,从而可以推断,他们多半并不在学校内部。
不在学校内,他们会在哪里呢?
整个学校与外界的交通,主要是通过校车。
蒋世超他们去的第二个地方,就是何伯的宿舍。
平时这个时候,何伯还出车在外。但是由于车子出了点小毛病,今天整整一天,何伯都没有出车,当蒋世超和林丁赶到的时候,他正在一边吃晚饭一边看电视。看见两人来到,何伯十分高兴,拉着他们便要他们进屋。蒋世超和林丁哪有这个闲情?得知校车一整天都在车库维修后,他们便匆匆告辞了。
既然校车一整天都未出动,401寝室的学生今天显然不可能乘车外出。
而在今天早晨,一栋宿舍传达室的阿姨曾看见401寝室的学生从宿舍楼里走出来。这就排除了他们昨天离开学校未归的可能。
这样一来,401寝室的学生不在校内,去城区的交通工具又无法使用,可以推断出,他们多半是离学校不远的那一片荒野。
蒋世超和林丁没有迟疑,从职工宿舍出来,经过医务室、梧桐大道和政务楼、办公楼,走出大门,进入校外茫茫荒野之中。
薄暮下的荒野,一望无边,野草在晚风中低拂。灰色的天空上浮着瓦片般的碎云,远处天地交合处一抹斜晖的浅红。10月的风已经有些寒意,虽不刺骨,却总是免不去几分萧索。几根碎草伴着浮土在风中飘荡,仿佛寂寞荒野自己独赏的舞蹈。离校门越远,萧索之气越浓,校内的人声渐渐不闻,而草动与风响,却清晰在耳。站在荒野的中央,有些迷失方向,直到回头看见学校矗立身后,心里才微觉踏实。
风中飘拂着一种奇特味道,似乎是什么东西在燃烧。蒋世超和林丁警觉地四望,却什么也没有看见。荒野中无遮无碍,任何四周任何动静都可尽收眼底,如果真有烟火,决计逃不过两人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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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看了一阵,未曾发现烟火味道的来源,便继续往前走,渐渐离校门越来越远。学校在身后逐渐浓厚的暮色中变得不甚真切,而他们要找的人,却始终没有发现。
烟火味道越来越浓。
“那是什么?”林丁眼尖,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发现一摊黑乎乎的东西。
走近一看,是一堆残烬。
残烬出现在一个浅坑里。这坑大约一米见方,不深,只浅浅凹下去一点,显然是新挖不久,四壁的泥土仍旧十分新鲜。那些灰烬看来是纸燃烧后的残迹,一张张翻卷在坑里,被风吹的滚来滚去,时不时有一片残灰被风带起,如同长了翅膀般在空中飞舞、破碎。蒋世超伸手探了探坑底,坑底一片冰凉,显然火已熄灭多时。
除了灰烬之外,坑内还有一片湿痕,略凑近一点,可以闻到一股酒香。
“是不是为了点火而倒的酒精?”林丁这样猜测。
蒋世超摇摇头。
酒精的味道和白酒的香味迥然不同,何况如果是点火的酒精,应当在燃烧过程中便已消耗尽了。
是谁到这荒野中来点了这么一堆小火呢?目的是什么?
蒋世超随手捡了一根草棍,在灰烬中拨动,想找出一点未烧尽的东西来看看。表面的灰烬经他一拨动,都变得粉碎,而他将草棍深入到厚厚的灰烬内部时,却明显地触到了硬硬的东西。他扔掉草棍,用手三两下拨开浮烬,下面露出一堆黑乎乎的东西。他拈起一块来看,却原来是木炭,不由失望地扔下。林丁仍旧拿着草棍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动着灰烬,猛然间眼前一亮,一小片金色的东西在两人眼前闪过。
林丁骤然住手,小心地取出那小东西。
那东西大约半厘米大,看来似乎是厚厚的纸板,表面的金箔和纸质底版已经有些分离。两人仔细看了一阵,看不出是什么。
翻了一阵,再没有什么,林丁终于不耐烦:“走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由于401寝室发生了火灾,蒋世超对一切与火相关的东西分外留意,这才格外重视这堆灰烬。但是翻看了许久仍旧一无所获,也不由有些丧气。
天色已经全黑了。
他们只好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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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走进校门,门口的保安便叫住他们,通知他们到校长办公室去。“你们要找的人已经在校长办公室。”保安说。
蒋世超和林丁都觉得有些惊讶,不知道校长他们是何时找到那些人的。两人以最快
的速度赶到了校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满满地坐了一屋的学生,蒋世超数了数,一共十四个人,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在足球场上见惯的。
“你们来了,”校长坐在他的办公桌后,微笑道,“辛苦了,看,他们全在这儿了。”
这些人就是校足球队的全体成员。校足球队本来有十六人,自从刘永泽和肖广死去后,就只剩了十四条好汉。他们同在一个球队,平时感情都很好,互相之间以兄弟相称。在校内的足球赛中虽然互为对手,却丝毫无损于他们的友谊。10月18日的那场比赛,他们都在旁边观看,眼看着平时亲密的队友就这样粹然辞世,心中分外难受。
肖广和刘永泽生前曾与大家开玩笑,说死后如能住高楼、饮美酒、身边有好友相伴、闲来可下棋踢球,便是做鬼也快活。没想到说这话不过几天,两人竟真的死了。他们死去的第二天,足球队的队员便到南城最大的香烛店定了一套纸扎的别墅,特别叮嘱一定要有一个足球场,并且配备二十个纸人,让他们在阴间也能组成球队。
其实他们何尝相信世上有鬼?只是聊以安慰自己罢了。
今天,定做的纸屋已经做好,香烛店派人送来,却被校门口保安拦住。队员们无奈,只得将纸屋放在校外荒地里,留下一人守侯。其他人分头准备白酒等祭奠物品。等到一切都准备妥当,大家在荒地里碰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
他们选了一处离校门较远的地方,挖了一个浅坑,将纸屋矗立坑中,祭奠一番后,便点火烧屋。
蒋世超他们在校外发现的那些灰烬,乃是纸屋燃烧所剩,其中未曾燃尽的金色纸片,自然是纸屋上的装饰。
足球队员点燃纸屋后,过不多久便听见警报,远远地看见消防车开进校门。他们虽然关心是何处起火,但是祭奠刘永泽和肖广也是正经事,便没有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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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百般寻找他们不见,便吩咐门口的保安留意他们行踪,这才从保安处知道,这些学生们原来在校外。
当校长命管理处的人到校外寻找他们时,他们正在燃烧过后的土坑边痛饮白酒,纪念死去的朋友。听说401寝室起火,他们都吃了一惊,立时赶回宿舍楼。这段时间,蒋世超他们正好往校外走去,双方路线不同,因而错过了。
队员们到了401寝室,室内的情形令他们震惊不已,甚至无法相信这一切完全是由火灾造成。室内的六张床,全部都是铁做的架子,如今竟一点踪迹也没有留下;房间里的两台电脑,也被这场大火烧得没有一丝痕迹。最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放在窗台下地板上的一副哑铃,居然也消失了。整个房间里什么也没剩,只有厚厚的黑灰,随着他们行动的脚步盘旋起舞。墙壁上裸露出的钢筋冷冷地呈现在眼前。
叫他们如何相信这一切?寝室里找不到一点曾经住过人的痕迹,就仿佛破败了许多年的老屋,风从没有窗扇的窗口吹进来,吹灭了他们手里的打火机——电线已经全部烧毁,他们只好用打火机照明——室内沉入一片黑暗。
401寝室的六名同学尤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们和队友们围着那名管理人员,纷纷要讨个说法。管理人员将他们带到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一直被消防队长缠住,刚刚松口气便得知了足球队员们的下落。等那些疑惑的学生到办公室时,校长刚刚吃完他的泡面(提到泡面,蒋世超和林丁的肚子反射性地发出“咕噜”几声抗议——他们到现在还未吃晚餐呢)。
校长毕竟是校长,用了人证物证加三寸不烂之舌,终于使得他们相信这一切都是一场事故。
然而也是一场怪异的事故。
学生们冷静下来之后,讨论分析这场火灾,越想越觉得此事太怪异,由此想到了他们在荒地里碰到的古怪事件。
蒋世超和林丁恰好在此时进门,正赶上听他们的奇特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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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队的队员们焚烧那栋纸屋时,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象所有这类产品一样,纸屋迅速地燃烧起来,很快就被熊熊的火焰包围。通常这种祭奠用的纸屋只能燃烧十来分钟,做工精细、用料讲究一点的,可以烧二十来分钟。他们烧的这栋纸屋,用金箔银箔包装得金碧辉煌,烧的时间久一点,本也是很正常的。大家静静地站在纸屋前,望着摇摆的火焰,回忆逝去的兄弟。
过了一会,纸屋内突然发出滋滋的响声,一小朵一小朵极其耀目的明亮蓝色跳跃在火中,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纸屋四壁飞过几道细小的蓝色光芒,然后他们闻到一股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荒野中的味道。
他们闻到的,是电器短路时特殊的糊味。但是他们当时所处的环境,四周除了荒土就是野草,哪里来的电器呢?各人纷纷检查自己身上带的电子物品,没有发现异样。
而纸屋中明亮的蓝芒,在他们看来也是十分熟悉。那种光芒类似于插头刚刚插进插座是爆出的蓝色,也就是说,那是电光!
但是纸屋内怎么会有电光呢?纸屋全部是由纸扎而成,屋子的框架也是很容易点燃的细竹,即便是工人制作十不小心在其中掺进了一点电丝,在荒野无电的情况下,也不可能会出现那样的电芒。
他们无法解释。但是当时大家都沉浸在回忆和悲伤中,并没有深究此事。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们无法忽略。
站了不知道多久,有个队员偶然看了看手表,才发现纸屋竟然已经燃烧了一个多小时。
虽然燃烧了这么久,纸屋的整体却依然完好。细竹框架丝毫没有变形,内部纸做的桌倚和电脑、床、书桌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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