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目前的这种形势下,陈瑀更需要对他多加笼络,以期获得额外的助力,所以此时陈瑀不敢怠慢,急忙令道,“快快有请!”
很快,严象匆匆走进了书房,他年约五十余岁,身材瘦高,但是看起来却要比四十余岁的陈瑀要年轻的多,或许与此刻二人的心境有关。
只见他大步上前,不慌不忙的对着陈瑀行了一礼,“使君,卑职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陈瑀回头转向了他,脸上洋溢着热情,丝毫不见刚才的沮丧。
“荆州的密探传来了一份军报,而徐州的陶此时则给您送来了一封密信。”
“信在哪里?”陈瑀有些紧张地问道。
严象将信呈上,陈瑀接过信却没有着急看,原地踱了几步,冷静下来又问道,“荆州传来了什么军报?”
“回禀使君,密探说,由于天气渐寒,又起了大雪,不利行军打仗,州中多有抱怨。刘表承受不住来自荆州世家的压力,已经打算撤兵,所以密探便将消息紧急传了回来。”
陈瑀怔里半晌,苦笑一声,消息虽然糟糕,但与陆康兵败的相比,还要好一些,最起码盟友的实力还在,还有再次出手的可能。
苦笑着,陈瑀便打开了来自徐州的密信。只是看着、看着,陈瑀脸上的笑容开始渐渐僵硬,最后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
原来当初侵入兖州的徐州军队,并没有按照原计划,在曹操放弃追击袁术之后撤回徐州。反而在公孙策的要求下,遵守盟约,被陶谦派遣北上,帮助田楷攻打袁绍去了。
按理说,当时陶谦、田楷、刘备等人的实力是远远强于曹、袁二人的,毕竟曹军力竭、袁军兵少,而联军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
然而双方的指挥官的军事水准却不在同一个水平面上,异常会战下来,田楷等人被曹操这位汉末史上数一数二的军事家,给打得落花流水,大败溃逃。
在收拢了讨回来的败兵,为了防备曹军可能乘胜而来的报复和入侵,陶谦深感徐州北部的兵力不足,打算将陈列在淮河北岸的重兵调回徐州北部。
在此之前,陶谦便给陈瑀写了这么一封信,特意告知他此事,让他心里有个准备。
这对于陈瑀来说可是一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
袁军之所以没有攻打寿春,默默的退到阴陵,像是受伤的野兽一样盘踞在老巢里舔舐伤口,就是因为陶谦这位“盟友”的重兵威胁,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本来,袁军若要与寿春交战,事前必须留出大半的兵力来防备徐州。这样的情况下,双方一旦打起来,哪怕是没有别的外来助力,寿春也有很大的机会取胜。
可是徐州军这一撤,形势可就彻底变了。现在可就不再是寿春能否获胜的问题,而是他陈瑀在东面的袁术、南面的孙策,西面的援军,这三方大军的夹击下,能否保住性命的问题。
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陈瑀不由叹息一声,对严象道,“如今形势陡转之下,看样子这寿春是守不住了。我打算暂避敌军锋芒,带领大家撤出淮南,保留有生力量,已备他日卷土重来。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别驾觉得如何?”
严象心中一怔,没想到陈瑀如此窝囊!大事稍有不偕,野心勃勃的他主动退却了!
他在心中暗生不屑的的同时,不由得想到忘年交荀彧对陈瑀的评价,“陈瑀此人,志大才疏,色厉内荏,实在不是成大事之人。”
怪不得曹操会支持陈瑀坐到扬州的刺史的位置上,这样的人无论能不能成功,对于曹操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不成事的话,可以用来恶心恶心袁术,并对他造成一定的打击;成事了也便于控制,有利于曹操将来把江淮归入治下。
想到了这点,他对于完成曹操的命令更有了几分信心,沉声问道,“可使君考虑过其他人的想法吗?比如在寿春根基深植的胡家等世家大族,以及与使君遥相呼应的刘和、周昕等盟友?”
“我考虑过了,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回禀使君,郡兵虽然掌握在您的手中,但是胡家等世家对他们的影响力太大了!再加上您刚接手寿春不久,军中又谣传是您害死了前刺史陈温,您想要带走他们,恐怕是不容易。再加上您的盟友还在与敌军作战,作为发起人,您若是主动撤走了,于名声不利!”
陈瑀没有吭声,这就是他内心的矛盾所在,郡兵都是淮南人,能跟自己走的不会有多少,若是再加上“坑盟友”的坏名声,恐怕以后再也没有起复的机会了。
但另一方面,在他陈瑀看来,再美好的宏图大业,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若是让他用性命博取未来,他难免有些不愿。
陈瑀不得不权衡其中利弊,而严象的劝告无疑使他内心本来就摇摆不定天平,更加难以抉择。
陈瑀心中暗暗叹息一声,终于放下己见,打算听一听严象的看法。于是他沉思片刻,对严象道,“不知别驾有何高见?”
严象等的就是陈瑀这句话,“既然使君带不走大部分的郡兵,何不只带走自己的亲信?当然了,使君此去并不是逃避,而是亲自北上说服陶谦,出兵抵御袁术!”
“使君只需留下一位份量足够的守将,据守寿春,也算给外人一个交代了。”
“至于寿春能否坚持到袁军到来,就不是使君所能决定的了!”
其实严象就是将陈瑀所面临的兵马、名声与性命之间的选择,变成了兵马与名声、性命之间的选择。
虽然依旧难以两全,却比之前强多了,最起码陈瑀的名声给保住了,现在只剩下选择谁来留守的问题。
但有些事情不用说破,对策既然是严象提出来的,严象自然就是暗示由他自己来担任留守的主将。
陈瑀到不担心严象别有私心,反正他要跑路了,寿春丢给谁不是丢?总好过对给袁术。
而陈瑀也确实是最合适人选,地位仅次于他不说,他心里清楚,严象属于曹操一系。这样一来,守军不但会团结在严象身边,刘表也会因为盟友曹操的原因下死力拖住袁术老家的援兵。若是曹操也有能出兵支援一下就更好了,说不定寿春真有机会守住。
只要能将袁术赶出江淮,哪怕将淮南送给严象又如何?他这个扬州刺史虽然说是丢了淮南,但也仍旧拥有者染指整个扬州大义。
陈瑀的想法也正是严象所期待的,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来劝说陈瑀与袁术拼命,进一步打击袁术的的力量。既然陈瑀想退宿,他也只好挽起袖子亲自上场了!
于是他也不推辞,欣然应命道,“必不负使君所托!”
第151章 鸿门宴()
自从被刘军击败,陈纪被迫带着败兵投靠孙策,就有些郁郁不欢。
等到了孙策与李术里应外合,一举攻下了舒县,令陈纪感到的不是欣喜,而是一种愤怒。孙策以“庐江太守”的名义禁止援军入城,完全不顾他陈纪所立下的功劳,令他产生了一种被背叛和忽视的恼火。
因为这太守之位是他的主公袁术许诺给孙策的,而己军又被刘军牵制在合肥与舒县的边境上,被孙策禁止入城的他除了借酒解闷,也只能在心中暗中诅咒着孙策这只白眼狼。
房间里,侍卫韩典将一坛酒抱给陈纪,陈纪拎过酒坛,咕咚咕咚倒了一大碗,随即一挥手,命韩典退下。
韩典是副将韩胤的亲卫,又是他的亲戚,因为陈纪免去了他失去六安的罪责,韩胤心中感激,暗中靠向了陈纪,并令侄子韩典侍奉在陈纪的左右,成为陈纪的心腹侍卫。
韩典听令,连忙退了下去,这时,大帐门‘刷!’的一声被掀开,韩胤欣喜万分走了进来,韩典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见礼。
韩胤冲着侄子点了点头,大步朝陈纪走去。
韩胤虽然是陈纪的副手,严格来说与他只是同僚关系,并不是他的手下。
然而自从不久,前因为他的疏忽致使六安失陷,孙、袁两军在庐江的强弱地位易位,陈纪不但没有责罚他,反而将责任一并承担了下来,他心生感激。
看到陈纪郁郁寡欢,他又不由得暗暗自责。
谁想柳暗花明,,韩胤刚刚得到消息,南阳、汝南等地,再次派出了援军,而主公袁术也突然下达了新的指令,令他心花怒放,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
“大喜啊,校尉!”韩胤激动地连语调都变了。
陈纪却翻了翻白眼,露出满眼的血丝,,将酒碗重重一摔,破口咒骂道,“莫非是孙策这白眼狼死了不成?”
“这怎么可能?”韩胤有些哭笑不得道,“是主公,主公下达了新的任命,任命您为新的庐江太守!
“什么!”陈纪瞠目结舌,酒顿时醒了,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韩胤欣喜道,“卑职还接到另一个消息,刘表已经决定退兵,而纪灵将军等人已经决定再次派遣军队,前来支援校尉,到时候孙策想不让出舒县都不成了!”
陈纪兴奋的站了起来,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韩胤的双肩,激动的盯着他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韩胤也很激动,“主公和纪灵将军的使者就在营中,我已令人代将军款待!”
“好,好!”陈纪大笑一声,大喝道,“来人!”
韩典应声而入,陈纪当即下令道,“立即将使者请来,我要设宴款待他们!”
韩典低头应诺,韩胤却快步走了过来,小声劝道,“校尉勿急,现在不是宴请他们的时候。”
陈纪瞥了他一眼,诧异的问道,“为何不是宴请他们的时候?”
“校尉,孙策虽然年轻,但是在军中颇有威望,而孙军虽然人少,却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一旦他在舒县站稳脚跟,哪怕校尉有着主公的命令,又有着袁军的协助,想要将他赶出庐江也不容易。”
“所以,与其等到援军来了之后在动手,不如趁他现在刚灭了陆家,民怨沸腾,立足不稳的时候行动。而现在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
韩胤示意侄子退下,神神秘秘的说道。
陈纪冷静的思忖了一会儿,觉得韩胤的话有几分道理,知道自己一高兴乱了分寸,于是虚心请教道,“不知司马有何高见?”
韩胤得意的笑了笑,附耳说道,“现在孙策有了自立之心,但还是不敢得罪主公的。可一旦涉及到足够的利益,他未必不会翻脸。”
“但是如果如果此次主公派来的使者并不是来改任庐江太守的,而是来嘉奖您与孙策的功绩,你说他会不会来参加校尉为使者举办的酒宴呢?以孙策骄傲自大的性子,会携带太多的士兵前来吗?”
“等孙策入了这鸿门宴,还不得听从校尉的摆布?这舒县,甚至是庐江不就成了校尉的囊中之物了吗?’
陈纪略一沉思,眼睛越来越亮,不由点头道,“司马此言大善!”
……
孙策只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拿下了舒县,庐江也将收入囊中,可谓是声威大振,前途无量。
然而此时的他没有别人想象中的意气风发,他说完心头沉重异常,神色平静的令人恐惧。
用过午膳,孙策便背着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想着自己的心事,此此拿下舒县,看似风光,但孙策心中却有些苦涩,可谓是有苦自知。
战前他手中的兵力虽然只有父亲留下的旧部八千余人,但是个个都是能征善战的精锐,在野战中以一敌十都不是不可能。
可是为了尽快拿下舒县,孙策光是在舒县城下,就前前后后折损了将近三千的兵力,剩下的五千多人,多时间内能拿起武器继续作战的也只剩下三千余人,可谓是损失惨重。
虽然收编了不少降兵和丁壮,想要短时间内使之归附并形成战力,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他还是小瞧了陆康在郡中的威望。
这威望不是指他在普通民众中的威望,而是他以及他所在的陆家在庐江的世家中的威望。
要知道陆家可是扬州的四大世家之一,在扬州的影响力丝毫不次于蔡、黄等荆州四大世家在荆州的影响力。
而陆家族灭,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此事时孙策干的,但是庐江士族对孙策的排斥还是极剧上升,连很多倒向了孙策士族都不敢与孙策走的太近。
而孙策一入舒县所做的众多拉拢人心的举动,也成了瞎子点灯——白费蜡。
比如他拒绝陈纪率军入城,防止袁军祸祸舒县民众,结果没有收拢多少人心,反而将盟友袁术给得罪了。
但孙策并不后悔自己做下的决定,他现在思虑的是如何应对袁术的使者。
虽然拒绝上次陈纪入城使得他与袁军的关系有些僵硬,但也不是没有挽救的机会。他还不想现在就与袁术翻脸,所以如何回应陈纪的邀请,就变得非常重要了。
这时,孙策的谋士陈端匆匆在还留有血迹的太守府穿梭着,快步走进孙策所在的书房,跪拜行礼,“主公,您有事找我吗?”
孙策便点点头,对着陈端道,“我想答应陈纪的邀请,前往袁军的大营拜见袁术的使者,与之缓解关系,先生觉得如何。”
他取出一封信交给对方,说道:“这是秦先生送过来的信,他已经见过了袁术的使者,事情确实像是陈纪说的那样,你可以看一下。”
陈端点点头,但看随意的翻阅了一下,随即笑道,“既然文表兄认为没什么问题,我当然也不反对。但是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主公还是多带些人的好!”
“无需如此!”孙策傲然道,“只需一队人马足以!”
……
当天下午,当孙策便换了一身华服,在众亲兵簇拥下向城外行去时。
说是一队,其实也是二十多人,两伙人马,但是因为是骑兵,具为精锐又有着大将程普随行,倒也比普通的一队兵马强得多。
至于舒县城则已有孙策谋士陈端坐镇,处理起日常事务来,当然实际上不能说是处理,只是简单汇总,给出处理意见,等待孙策回来统一批示。
而守卫舒县城的重任则由大将黄盖担起,并负责城内的治安以及对陆康余孽的追捕。
这次出行,孙策带上的二十多名护卫,都来自猛虎营,也就是孙坚留给孙策的那支重甲步兵。
这些可都是上马能骑射,下马能当车的精锐,个个以一当十,有他们在,足以保护孙策安全。
但是大将程普还是有些不放心,亲自跟了过来。作为父亲留下的老将,孙策也不好拂了对方的好意,只得顺从。
这一行人,从穿着、装备来看,并不高调,因为人不多,只给人一种贵族出行感觉,想来孙策也不想路上生出事端,想要早去早回。
行驶在舒县的街道上,孙策勒住马,速度放满一些,叮嘱道,“此次入袁营,一定要低调行事。我们这次是去与对方缓和关系的,而不是闹事的,起了什么冲突也要尽量忍耐,你们可听明白了?”
“诺!”众人轰然应诺,孙策则转头看了程普一眼,见程普点了点头,贺益点了点头,就不再多说话。
骑兵继续前进,眼见这群人很快便出了东城门,在那条直通合肥的官道奔行,一道人影悄悄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这道身影并不高大,反而有些矮小,相貌也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其貌不扬,往人群里一丢,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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