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墓1997》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荒墓1997- 第2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萨满,又是萨满。一个神秘的北方游猎民族图腾,一个代表着古老宗教的巫师。他是这个组织的幕后操控者吗?还是个真正通灵的法师?亦或是那个我们推理之中的伪巫师,只通过拿人钱财来四处散布假预言?我不禁回忆起关于萨满的所有预言。

萨满说过舒老三贪财,得罪了厉鬼,所以才导致其家破人亡。事实上舒老三确实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萨满“鬼上身”,以辉辉之中说自己鬼迷了心窍得罪了上神‘舍卧克’。山里面根本就没有财宝。想要财宝的人一定会受到诅咒,所有犯戒的人都会被这些亡灵带入地狱。萨满对辉辉生前的事情均是对答如流。还说有个新人会来到公墓接替他,那人就是他在阳间的影子,来的时候“舍卧克”会让海东青盘旋在天空。请千万记住提醒来人不能住在公墓,否则大难降临,想躲也躲不掉。而我正是在辉辉之后来到公墓工作,还碰巧和他住在一间宿舍。我来的第一天,海东青确实在天空中出现。而最为应验的是,昨天就是我第一次夜宿公墓,果然大难临头,老苏、阿虎、达雅大哥先后死去。

而现在萨满又说:真正的海东青能找到宝藏的线索。这个人的生辰为甲午月辛卯日。

毫无疑问,他指的海东青就是我。而我确实准确地找到了宝藏的线索——最后一枚花旗银行的铜章。

这一切的一切,本来发生的光怪陆离,毫无头绪,而此时又被宿命这么简单地纠结于一处。此时,我不禁怀疑这个萨满是不是那个可以统治一切的造物主。而我在这一刻又多么需要神的指引。

“桃主任,你觉不觉得,你听过什么熟悉的声音……”罗秘书突然又冒出一句。

“什么声音?”他这句话有些没头没脑。但从他的口气和表情中我能知道,他现在和我说这些话完全是出于朋友之间的真诚。说出这些话,需要莫大的勇气甚至莫大的风险。看来罗秘书知道许多秘密,或者他就是唯一能打开我脑中所有疑问的钥匙。

“桃主任,快看,前面就是那个信筒了。”我的思绪随着方小胆的这一句话从九宵云外回归了本位。我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尽快地恢复到刚才那种充满警惕的状态。传统文化里讲,万物分阴阳。对人体来说,首为阳,足为阴。因为阴阳之气需相交才能达到平衡,所以头部是喜爱清凉的,而脚却是非常怕冻的一个部位。现在我们的头部都曝露在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温里面,散热迅速,思维也就更为敏捷,仅仅晃两下头,状态就完全调整了回来。

对面数百米外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信筒。它似一个坚守岗位的哨兵,笔直地站立于群山之中。满归除了一个集中的小镇以外,还有一些散住于山间的猎民、农户,为了满足这些人与外界的联系,去年自治区邮政局特意拔了一笔款,在莽莽群山之间安装上了绿色的信筒。附近较大的几座山头中间,这信筒是唯一的一个。千万别巴望着扔到这里面的信能于三两天内到达您朋友的手中。因为邮局的一辆小面包车每半个月才能来山区兜上一圈。绿色的信筒,就像绿色的天使。在白茫茫一片之中尤其耀眼。可就这样一个圣洁的使者,此时在我们的眼中早已化身为一个魔鬼。好像是颗随时可以引爆的定时炸弹,让人无法靠近。

“真绿呀。”走在前面的肖队长不无感慨地说道。“四大绿之一果然名不虚传。”

晶晶感兴趣地问:“什么叫四大绿啊?”

肖队长乐了:“你没听人说过?绿草地,西瓜皮,王八盖子,邮电局。”

此时此景一个玩笑就可以缓解人的紧张情绪。我听了肖队长的话,也不由的乐出声来。谁想到晶晶脸色立马就阴沉了下来:“肖队长,你说什么呢?别没正经行不行。”

肖队长也没想到晶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瞧了瞧我,吐了吐舌头,自嘲地解释道:“算我嘴巴子长歪了,不会说正经话,得罪了大小姐,您别介意。”自打认识晶晶以来,我还真没见她和谁红过脸。今天这是怎么了?也难怪,性命攸关的时刻,女人总是没有男人看得开。

说话间,我们几个人已经到了邮筒近前了。

所有的人不再出声,而是用双眼像鹰一样地对着八方扫射,竖起耳朵像狼一样朝着四野倾听。眼前的画面太洁静了,除了蓝天、大山就是白雪。耳旁的世界也太安静了。除去我们的声音之后,时间竟像静止了一般,大自然中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入耳。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自从山里断了信号之后,这昴贵的家伙就变成了一个大块头的电子表。十二点半。这正是按我们约定程飞到达射击位置的时间。我用余光向半山腰望去,白花花的一片,根本看不见有伪装掩体之类。这一望不要紧,心里却激零零打了个寒战。肚子里像突然掀翻了个十个五味瓶,也不知道混出来个啥味道。因为我们实在没想到,从山底下看山腰,竟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固然这样的地形对程飞打埋伏来讲是非常有利的,敌人根本就不可能发现半山腰的雪地和干草稞子里有黑洞洞的枪管。但是同理,敌人如果在此位置狙击我们,我们就得全部交待。

不知道程飞到了那个位置没有?不过事不宜迟,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我从罗秘书的手中接过袋子。他的面色异常难看,仿佛马上要和我们面对的就是生离死别。我趁接过袋子的瞬间冲他笑笑,也许这能给他一点点的安抚。然后冒着严寒抽出自己的一只手,握住一枚瓶盖做成的假图章高高举起,在阳光下晃了晃。别说,刷了金粉的图章在阳光下甚为耀眼。我清了清嗓子高声喝道:“江湖上的兄弟们,听好了。咱们远日无忧近日无仇,你们要的东西我放信筒子里了。打今儿个起,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四野传来我自己的回声,交织在一起,就像许多个我在一起讲话。当我讲完最后一句收音的时候,那些千奇百怪的我也在我的后面听话地住了口。我把假铜章扔进了信筒子。然后一招手,一行五人头也不回地就地返程。

四面的群山中还是一丝动静也没有。但我们仍旧觉得四面楚歌,猜想莽莽群山林海之中,有无数双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这五个人。不过,回程的路总是比来时轻松。起码我们知道,对手的目的无非就是铜章。我们把所谓的铜章扔到信筒里了,起码这个时间段内大家是安全的。为自己的命运松一口气的同时,不禁又为程飞担心起来。对手那么狡猾,甚至始终能够超前地获知我们的一举一动。这里究竟有什么玄机?程警官会不会被敌人发现?敌人会不会早就跟踪了他?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牺牲品?看我,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他毕竟是警校毕业,按刑警规格训练出来的,面对暴徒时他各方面的能力肯定会胜我们一筹。这是我们曾经有目共睹的。还是期待他能等到敌人吧,一窝端最好。

我带着几个人沿着自己来时踏过的雪坑步履蹒跚地缓缓向公墓方向移动。雪深路不好走是一方面。我们要控制好时间,尽量慢地向回走。因为我们商量好,如果听到枪声,那就意味着战斗打响'。。',我们这干人等就可以接应程飞。虽然我们五个人里有四个没有武器和对手拼命,但肖队长手里的猎枪毕竟也是相当强撼的一种火器。这种枪虽然一次只能连发两弹,但其照顾面却是出奇的广。江湖上曾经有个故事传说某次黑道火并,有人持这种枪在室内扣动扳机击发了一枪,威力无比的猎枪子弹打穿了一个人体后不屈不挠又在后边的人体上打了个透明的窟窿,这还没完,然后撞在墙上发生反弹,跳弹又把一个倒霉蛋的头盖骨给掀开了。一箭三雕,可谓威力无穷,唯一遗憾的是,死伤的三个人中有两个是自己人。当然传闻毕竟是传闻,我们谁也没亲眼见识过达雅这支双筒枪的威力。

时间一秒秒地过去。万籁俱寂,北方雪原亦如它千百年来的模样,雄壮、浑朴。仿佛我们这些人根本不该存在于它其中一样。大家一边走一边计算着时间,十五分钟过去了,信筒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充斥我大脑之中的,总是罗秘书那忧怨的眼神。我开始从他说过的话中整理出我的思绪。

如果罗秘书的话是真的。那也就是说,自打我来到公墓上任之时起,就有几股势力已经知道了我的底细。虽然那些人可能我一个都不认识。但我在他们眼里,早已成了透明人。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在人家的监视之下。只是自己浑身未觉而已。多么可怕的念头,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三块狐狸皮,可能是三股势力分别设计交给我保管;也可能是两股势力。第一块狐狸皮是我和罗秘书冒死从鬼屋里偷出来的。现在看来,这也是个阴谋。这根本就是人家故意要演一出让我参与其中的戏。在这场戏里,我断定罗秘书一定不是演员,他和我一样是不知情者。因为我见证了我们躲在柜子之中时他被吓得魂不附体。那种表情可不是一般演员可以表演出来的,我想香港演艺圈里也只有黄秋生、曾志伟这个级别的资深的老戏骨才有可能演成这样。第二块狐狸皮是肖队长给我介绍的卖家。他怎么这么巧会有个同学干这个?而我这个穷小子又恰恰在这个时候收到了别人汇来的一万块钱。难道肖队长也是他们一伙儿的?不对,肖队长的为人我还是相信的。他不是那种可以暗藏心机的人。只能说那个卖狐狸皮的家伙也通过使了什么手段骗我去敖乡而已。他又属于哪个组织呢?不得而知。第三块皮子是罗秘书代我收到的。我明白了,什么邮局邮过来的,扯蛋,一定是他知道了我已经有了两块皮子后主动奉上的第三块。帮我找齐皮子,凌晨去鬼屋开会,大雪中抢夺铜章,仿佛一切都说明罗秘书就是集贤社的人。可他为什么矢口否认。当我收到一万块钱时,是他第一次向我提出“集贤社”这三个字的。嗯,是我弄错了?也许他真不是集贤社的?他属于另外一个什么组织。

这些不是问题的关键,现在最让我害怕的是:他们肯把这么重要的狐狸皮放在我手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对铜章都是志在必得。换句话说:他们都相信,只要我找到了铜章,他们就可以从我手里拿走它。那这个他们都包括谁呢?我身边的这些人?肖队长、方小胆、罗秘书,甚至还有汪局长,他们都是坏人?那还有谁值得我去信任呢?

世界在这一瞬间改变了颜色。我虽然带领着五个人的队伍向前向进。但我的内心深处,剧痛般地燃烧出一种感觉,叫作无助。

“乒”。一声清脆地枪响打破了我们所在世界中所有的宁静。所有人浑身不由地一震。大家脑中的第一个反应,该来的终于来了。枪声来得太过突然,我们几个不觉都稍稍迟疑了片刻。还是肖队长早有准备,几乎枪响的同时,他已经摘下身上的猎枪转身向后山方向跑去。后山,不知有着怎样激烈地生与死的较量。

可是整个气氛不对劲。一时间也没人觉出哪里不对劲。真正让我们意识到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在十秒钟以后。我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嗓子:“肖队长,回来。我们全完了。”这一句话的音量像刚才的枪声一样震颤山谷,喊完了这句,我仿佛耗尽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精力,一屁股坐在雪地中。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现在,我也再不愿回忆那个可怕的瞬间。我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的大脑是处于一种高速思考的过程之中。我已经知道了,如果想破解这一切的迷团,只有找罗秘书帮忙才行。他参与了整个过程,冲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就知道他深入了解其中的原委。更重要的,他本质上根本就不是坏人。我该庆幸自己对人的宽厚与善良,一定是这些感化了他,才让他冒险向我传递忠告。而且,冥冥之中,我觉得他还知道什么更重要的信息。也许他知道现在正在对付我们的人到底是谁。也许他和那些人有很深的渊源。也许他还会预见到什么更可怕的事情。我也想问自己,自己的这些猜测从何而来?眼神,他递给我袋子时那个忧怨的眼神,饱含着一万句话的眼神。就是这个眼神,日后时常让我从噩梦中惊醒。可是,我再也无法得到关于那个眼神的准确答案。枪响的时候,我就站在罗秘书身边,和他仅距离一米的位置。枪响后的第二秒钟,我看见端着枪起动脚步冲刺的肖队长。第四秒钟,我开始觉得身边有些怪异。直到第七秒时,我才第一个明白,刚才的枪响,并不是发生于程飞和对手之间。而是发生在我们这里。

这是我在几天之内第二次近距离见证一颗子弹能够穿越一颗头颅。那颗头颅正是那忧怨眼神的主人。我仿佛于千丝万缕的纷乱世界中,拼命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而那稻草,竟突然间被轻易拽断,继而灰飞烟灭。我却从万丈深渊入口向下跌落,渐渐被黑暗吞噬。子弹从右后脑入,左前脸出。并没有太大的声音。罗秘书向前扑倒在雪地上,一摊鲜红瞬间绽放开来,又瞬时凝固。当我坐倒在地的时候。大家才易识到眼前的危险。所有人都在最快的时间内趴在了地上。包括不明就里被我喊喝回来的肖队长。

一阵死寂。我一个人坐在地上,像木雕泥塑一般。周围趴着一动不动的四个人。一个是雪地上四散的鲜花盔甲主人,另外三个是尚存本能和理智保护自己的人。说来也奇怪,本来睛朗的天空,此时怎么竟然污浊起来。本来平静凉爽的空气,怎么竟生出了呜咽的北风。难道这些道具都是配合情境而来的吗?我没有心情想象远处是不是有个枪口会对着我。是不是几秒钟之后我也会永远亲吻这片纯静的雪地。我只是觉得,在这一刻,自己可以舒舒服服地坐着,起码现在我还是最真实的自己。罗秘书,虽然相识时间不长,可是大家走得太近。几个月之间,基本上我回忆哪件事情中都有他的影子。从他去接车,给我滔滔不绝地介绍根河的状况,一起打牌,一起吃饭,一起喝茶聊天;到一起冒险闯鬼屋,一起调查事情的真相;再到他抢铜章,我亲手放他,他掏心窝子对我的劝慰……我不知道那个时刻我怎么会不顾安危地坐在那里,不过我知道那不是因为我的勇敢,或是面对死亡的大义凛然。也许是那一刻,我觉得死的不是他。而是自己。我在那一刻已经死了。

人生就是这样。无论什么样残酷的结局你都要去面对,而且大多数人适应的很快。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同生共死的逝约,至死不渝的情感,激烈壮怀的豪情,都将随大江滚滚东流。人生其实就是点燃后的一把纸钱,不管燃烧时火苗多高多么壮观,顷刻之间都化为几行黑蝴蝶随风飘散,然后再也无影无踪。

我适应现在眼前真切发生的惨剧花了一分钟的时间。等我能够正常思考、元神归位时发现自己的两颊又痛又硬。原来,断了线的泪水早已在北风中冻了一层又一层,在脸上形成薄薄的浮冰。现在我看清眼前趴着的四个人了。他们害怕还有子弹飞来,每个人都没动弹地方。只是用双眼紧张地向远处张望。不知道为何,此时我看他们竟有一种鄙夷和不屑,好像坐着的就是比趴着的高一个等级。等等,我又看到了一些细节。所谓坐的高看的远。我能看到方小胆趴的位置是罗秘书的身旁。也就是说他本能地选择了罗秘书的尸体作为自己的挡箭牌。他的裤裆处此时也是硬绑绑的。天气寒冷,汤汤水水的一结冰就是那个样儿。这个怂货竟然吓尿了。晶晶趴在边上不远处,一头秀发四散开来,映在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