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救你出去!”林渺淡淡地道。
“我在这里很好,这囚室之中还有一位老先生,如果你有办法,便连这位老先生也一起带出去。”小刀六小声地道。说话间让开身子,林渺探目,却见囚室的一个还算干燥的角落卷缩着一堆什么东西,看上去略有人形,但是所看到的却尽是白色的毛发,一动也不动,真难想象这个人仍是活的。
“好!我一定会办到的,你在这里等些时候,我立刻便去想办法!”林渺沉声坚定地道。
“小心点,不要强来,若太危险,我便从里面想办法,再过一个月,我就可以挖通出狱的地道了!”小刀六小声提醒道。
林渺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小刀六居然会在狱中挖地道以求逃脱,这足以证明小刀六的求生欲望极强,这让他感到欣慰。
“不会有事的,我知道该如何去做。”林渺肯定地道。
“我要见严尤大将军!”林渺沉声道。
“你是什么人?”一名护卫以怀疑的眼光望着林渺,冷问道。
“精锐左七营的战士林渺!”林渺沉声道。
“精锐左七营?”那护卫沉吟了一下,脸色微变道:“精锐左七营已经不存在了,你好大的胆!”
“是的,精锐左七营已经不存在了,但我便是幸存下来的战士,现在回来面见将军,你还不去报?”林渺沉声叱道。
那人被林渺的气势给怔住了,也不知道林渺所说是真是假,但却知道精锐营中的人都不好惹。
“你稍等!”
半晌,那护卫匆匆出来,变得很客气地道:“严大将军在开会,无法见你,严允将军请你进去!”同时有些奇怪地望了林渺一眼。
“带路!”林渺老实不客气,心中暗称侥幸,严允居然还记得他,这使他微微有些感激。
严允并未在帅帐中开会,他只是主持精锐营,直接由严尤指挥,是以可以不与其它各营统领一起开会。
见林渺大步踏入,严允的脸上舒展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备座!”严允抬手道。
“谢将军!”林渺谢了一声才规矩地坐下,虽然他不将那些官兵放在眼里,但是对这位名噪天下的大将军却不敢怠慢,毕竟他曾是其属下。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又见面了!”严允笑道。
“是啊,只是林渺寸功未建,却又要来麻烦将军了!”林渺开门见山地道。
严允并不以为意地道:“怎算寸功未建呢?至少,你让我们知道刘玄的平林军与湖阳世家勾结,这本身就是大功一件!不知今日有何疑难,如果是我所能及的,何不妨说出来听听?”
“我一位朋友,当初因我犯事,而受牵连被囚狱中,我想恳请将军高抬贵手,还其自由,其罪我愿为其承担!”林渺沉声道。
严允眉头微皱道:“所犯何事?”
“小人因昔日身入军中,留一娇妻于家中,谁知却为前都统之子孔庸强抢而去,小人自军中返家,得知我妻因不欲受辱而自尽于都统府,因此,小人一怒之下杀死孔庸,这才连累了我的朋友,我直至今日方知此事,特恳请将军为我作主!”林渺将事实如实说了一遍。
严允顿时大怒,骂道:“好个禽兽孔庸,我的战士在沙场出生入死,他却在后欺其妻儿,此等人渣实在该杀,你没错,杀得好!若此等人渣不杀,如何能让战士奋战沙场!”
严允乃是军中的大将,因少在朝中,常受人所排挤,朝中那些人根本不知战争的残酷,贪生怕死却喜搬是非。因此,严允最恨人拖军中战士的后腿,林渺身为他的战士,在沙场出生入死,其妻却在家中被人逼死,他自然会大怒!林渺正是看中此点,才敢来找严允,因为当时他是在严允和严尤手下当兵,而严允和严尤是出了名关心战士疾苦的好将军,所以他们能成为名将。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被关在何处?你拿我的令牌去放他出来!”严允沉声道。
严允相信林渺,并不只是因为林渺曾是他手下的战士,而是因为那夜在战船上的交谈,他相信严尤不会看错人,因为严尤对林渺印象极好,所以他也自然对林渺印象极好,而此刻林渺只是以一个属下的身分来求他,他自然不会不帮忙。
“谢谢大将军!”林渺大喜谢恩。
“开门!”天牢的天监向狱卒命令道。在天牢中,天监便是最高长官,但是当他见到了林渺手中的令牌时,却只好变得低声下令。
那狱卒也吓了一跳,没想到林渺这么快又回来了,而且还是由天监带路。
“放小刀六出狱!”天监沉声吩咐道。
“是!”那狱卒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林渺,但见到林渺手持严大将军的令牌,不由得暗暗吐了吐舌头,暗自庆幸刚才并未得罪他。
铁门缓缓地开启,林渺伸出火把照亮了整个潮湿的囚室。
小刀六显出了无限的惊讶,林渺这么快便又回来了,而且还带了钥匙开启这封闭了几个月的门,连他都怀疑锁已经生锈了,可是林渺却为他打开了。而且林渺身边陪着的是几名狱卒和天监大人,这使小刀六大感意外。
“六子,你自由了!”林渺伸手一把拥住脏兮兮、一身异味的小刀六,欢喜地叫道。
“还愣着干嘛?快给他打开脚镣!”天监大声吩咐道。
两名狱卒忙迅速为小刀六打开手上和脚上的铁镣。
“你去扶起那位老先生!”林渺向小刀六吩咐道。
“老先生!老先生!”小刀六推了推那须发皆白的老头。
那老头睡眼惺忪地抬起头,茫然问道:“什么事这么吵呀?我正在做梦呢,你小子欠揍吗?扰人清梦!”
“老先生,我们可以出狱了,我的兄弟来接我们了。”小刀六欣喜地道。
“出狱?!”那老头子一骨碌地站了起来,麻利地抓住小刀六的肩膀,定定地逼视着小刀六问道:“小子,你没骗我吧?”
“我怎敢骗你老人家呢?你看,这位便是我的朋友!”小刀六指了指林渺道。
那老头子放开小刀六,扭过头来,歪着脑袋眯眼打量了林渺一遍又一遍,只看得林渺心头直发毛。
“晚辈林渺见过老先生!”
“小子,你真能让他们放我出去?”那老头怀疑地问道。
“林护卫,这人乃是朝中要犯,只怕,只怕……”那天监有些犹豫地提醒道。
“哈哈……”林渺望着天监大笑了起来,在天监莫名其妙的时候,伸手接过姚勇手中的一个盒子,道:“他都这么老了,也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天监大人慈悲为怀,自然不会为难他老人家,是吗?”说完打开盒子,捧到天监手中。
天监眼前一亮,盒子之中光彩夺目,却是十锭大金,每锭足有十两之重。
“哈哈……”天监也干笑起来,迅速关上盒子,道:“好说,好说,本官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就好,还不打开他老人家身上的铁镣?”林渺欣然一笑道。
“哈哈……你小子还真有一手,出手这么大方,我这条老命哪里值得了这一百两黄金?小子,你不如把这些金子给我,让我坐在这牢里好了!”那老头突然道。
“如果老先生想要的话,外面还有很多!”林渺淡淡地笑道。
“哦?”老头子一怔,扭头向小刀六问道:“小子,你这朋友很有钱吗?”
小刀六也怔住了,他没想到,林渺出手竟是一百两金子,他的大通酒楼也卖不出一百两金子,而林渺自哪里弄来这么多钱呢?
“小六子,走吧,这里没什么好呆的。”姚勇催道。
“有劳天监大人了。”林渺扭头道。
“护卫何用说这话?为大将军办事便是为我自己办事!”天监得了一百两黄金,哪还不喜出望外?本来若是严允的命令,他也不敢有违,但是林渺居然还给他这些金子,等于是让他白赚了,只要呆会儿给点小钱堵住这几个狱卒的口,便万事大吉了,即使老头是朝中重犯,这么老了,他大可找一个人代替,或说是病死了,拿去埋了,谁能追究呢?
淯阳,义军屯积于此。城中的粮草因义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还来不及远走和销毁,义军拣了个大便宜。
夺下淯阳,似乎出奇的顺利,而义军的粮草也向淯阳大量屯积。既攻下淯阳,自然要乘势而上破棘阳,下夺宛城了。
此战中,刘秀的奇计立下了大功,虽然属正已逃,但这并无碍大局,事实上,这次胜利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之外。
“我看,我们应该挥军而下,直破宛城!”王匡提议道。
“此刻我们士气正旺,此时出兵确实大利于我们!”陈牧也附言道。
“此刻宛城有严尤把守,据有重兵,只怕要攻城实在不易,但要破棘阳却非难事,对于宛城,我们宜缓不宜急,要对其实行蚕食鲸吞之法,使其成为一座孤城!”光武立身而出道。
上首的刘寅和刘玄相对望了一眼,王凤却点了点头道:“光武将所说正合我意,此刻宛城兵力不下于我们,又有严尤这个厉害角色镇守,想要破宛城应不能急躁,否则只怕会为其所乘,不知圣公和伯升兄意下如何呢?”王凤将目光又投向刘玄和刘寅,问道。
“确实应该如此。”刘寅说着举目下望,向众将望了一眼,问道:“众将谁愿领令去攻棘阳?”
“末将愿领兵攻棘阳!”李轶大步而上,沉声道。
“末将愿为先锋!”朱鲔也应声而上。
刘玄与王凤相对望了一眼,道:“好,你二人领兵五千,让光武领人为你们后援,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末将明白!”李轶和朱鲔大喜。
“光武认为我们应该什么时候才能算是攻宛城时机成熟呢?”刘玄扭头向刘秀问道。
王凤也知道,刘秀是自宛城起兵,对宛城极熟,因此,攻宛城他是最有发言权的。
“我想我们是忽略了下江兵了!”邓禹突然自人群中挤出,出言道。
“哦,仲华此话怎讲?”刘寅一直在留意邓禹的举动,见邓禹终于肯说话了,心中甚喜,问道。
“我们三家联合,却忽视了下江兵,以王常的性格,他一定不会心服,必定会与我们争功。是以,他会领着他的下江兵也来对宛城分一杯羹,如果我们能够联合王常,那时可以对宛城四面出击,宛城再坚固,只怕也惟有沦陷了!”邓禹淡淡地道。
“没有王常,我们照样也能攻下宛城!”王匡立刻反驳道,他与王常之间在绿林军时便有些不睦,是以王常领着一群人独下南郡。提到王常,连陈牧也微微皱了皱眉,他也明白王常心高气傲却又刚毅的性格,但不可否认的是,此人确是一个难得的帅才。而且王常生活简朴,最厌奢华之风,而陈牧和刘玄本身出自富贵之家,奢华之风自然是难免。所以,陈牧和刘玄也有些忌惮王常。
“我看,没有必要联合他,因为我了解他的性格,想说服他,只会花上更多的时间,而我们不能够让士气磨消了才攻宛城。因此,联合王常待我们攻下宛城再说吧!”刘玄也道。
刘寅眉头微微一皱,若刘玄和王凤都反对的话,那他一人之言也难以起到作用,毕竟这不是他一路人马。
“王将军以为我所说的可对?”刘玄不等邓禹再有说话的机会,便把目光投向王凤,因为他知道王凤对王常也很忌惮。当日王常在绿林军中极有声望,几乎盖过王凤而威胁到王凤的地位,这一点刘玄自然知道,后来绿林军分成三路,因王常人气最旺,治军最严,又因其清廉公明,爱护将士,是以愿跟他走的将士反多一些,下江兵也成了绿林军分解的三支义军中最强的一支。
王凤干咳一声,避开刘寅和邓禹的目光道:“圣公所说甚是有理,我们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去说服王常之上,若以我们眼下的力量一股作气,拿下宛城想必不是难事!”
“二位将军此言差矣,我们完全可以一面攻宛城,一面派人与王常的下江兵联系,谋求共举,这之中又不会花去多少人力和时间,又怎会误了我们攻宛城呢?”刘秀出言道。
邓禹却略带不屑地笑了笑,淡淡地道:“仲华的话说完了,先行告退!”
邓禹此言一出,让厅中众将皆为之愕然,脸色微变,但邓禹乃军中重要人物,更是刘秀的义弟,平时被舂陵诸将极看好,虽刘玄和王凤对邓禹的举止不悦,却也不好说什么。
“仲华若有事,你便先去吧。”刘玄故作大方地道。
刘寅和刘秀都欲出言,但邓禹却不让其有说话的机会,拱手道:“仲华告退!”说完转身便行了出去。
“三爷,邓公子要走了。”一名家将快速跑入正准备整装出征的刘秀房间,神色怪怪地道。
“怎么?四弟要走?”刘秀吃了一惊,放下手中的东西问道。
“是的,邓公子正在收拾行装,好像是要走,小的便来向三爷禀报。”
“走,我去看看!”刘秀吃了一惊,此刻他们正获得大胜,士气大旺,邓禹却要走了。
“大哥不必挽留了,小弟我来了!”邓禹说话间,已经出现在刘秀的帐门口。
“四弟,你真的要走?”刘秀惊问道。
邓禹点点头,肯定地道:“是的!”
“为什么?”刘秀不解地问道,同时挥手喝退帐中所有人。
邓禹缓步踱到帐中的一张椅子之上,悠然坐下,反问道:“大哥认为攻下棘阳有几成胜算?”
“十成!”刘秀肯定地道。
“那么攻下宛城呢?”邓禹又问道。
刘秀沉默了,他也没有把握。他曾经在宛城住了一段很长的时间,而且对城中的一些工事还深入地研究了一番,因此,他深知宛城的坚固,沉吟半晌才道:“大概有五六成吧。”
“大哥是在骗自己!”邓禹目光紧紧地逼视着刘秀,吸了口气道。
“为何如此说?”刘秀微有些不悦,反问道。
“攻下棘阳,自是不在话下,有三哥和朱鲔五千兵力足矣,因棘阳城小兵寡,但是宛城却不同,需倾所有的力量方有六成胜算。当然,这必须是在不出任何意外的情况下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可是依眼下联军的情况,会不发生意外呢?”邓禹反问道。
“四弟是指?”刘秀皱了皱眉,反问道。
“行军作战最重要是指挥者的决策,天无二日,军无二帅,眼下军中三帅,各怀私心,更无容人之量,何以能同心协力?何以能默契配合?何以能够调度统一?若只是属正之辈,或可侥幸一搏,但对方是严尤,此人智计深沉,素有雄才大略,治军有方,为王莽手下第一上将,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破绽,都会成为致命的地方。因此,此战宛城最多也只有一成希望!愚弟虽随大哥起事宛城,却不想睹此战局,故来辞别大哥,若是他日大哥能独自成事,或是寅大哥成其魁首,我便再回来!”邓禹淡漠地道,语气之中似乎有些无奈。
刘秀的神色数变,他绝不是愚人,邓禹所说的情况他并不是不知,只是胜利让他稍稍忽略了这一切,但此刻邓禹提出,他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是,他也有些无奈,因为这便是联合的弊端,尽管他想让长兄成为三支义军的龙头,将之整合,而刘玄和王凤又何尝不是呢?谁也不肯将到手的权力让出,这也许便是人类的劣根所在。
尤其是刘玄,他一直都野心极大,在刘氏宗族之中,他便一直暗暗与刘寅较量,这一刻若要让他将权力交给刘寅,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而这权力不统一所酿成的后果只会导致义军最终的失败。
事实上邓禹也看到了此点,是以他才会提出联合王常,让义军有一个缓冲的时间,好先让内部稳定统一,这样自然是胜算大增。当然,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王常是一个极有军事才能的人,此人不会如刘玄和王凤那般存太多私心,会以大局为重,到时候,只要下江兵与舂陵兵能够调度统一,而平林军与新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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