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铁忆没攻,甚至连抗击都不曾,他只是踏穿了脚下的楼板,身子如陨石一般沉沉地坠落底楼。
铁忆居然不战而走,这或许出乎许多人的意料之外,但是铁忆自己非常明白,他根本就不可能是林渺的对手,这一次并不是他们第一次交手。在刘玄的大船之上,他与商戚及另外一名圣使三人联手也不能占到什么便宜,此刻商戚死了,只有他一人,他想都不曾想过会独胜林渺。不过,他并不急,这里是燕子楼的地盘,要杀林渺并不需要他亲自出手。
楼上的桌椅在林渺收刀之时,全都散成了木屑,只剩下那些迅速退向楼下的贵霜武士。
望着楼板之上的那个破洞,林渺眼中多了一丝不屑,不过,他也不想再多作停留,这里毕竟是燕子楼的地盘,他再如何厉害,总略显势单力薄,所以,他不想再在此呆下去。
酒楼内外人声鼎沸,有看热闹的,有燕子楼的人,也有赶来的官兵。
“哗……”林渺冲破屋顶,他掠上酒楼最高处,在瓦面之上瞟了一眼满街的人,再抬头,顿觉一道极为锋锐的目光自燕子楼高楼之顶投射而来。
两道目光在虚空中相触,林渺不由得心中一凛,同时,他也捕捉到了这道来自燕子楼顶层的目光之中仿佛有一丝诧异。
林渺不由得对着燕子楼一声低啸,在一排怒矢飞射而来时,他扭身飘向西城方向……
与此同时,燕子楼中倒是颇乱了一阵子,连总教头铁忆都被人打得不敢正面交手,而且如此多的护卫高手仍让林渺给逃了,这确实够燕子楼丢脸的。
晏侏在燕子楼上将这一切看得真切,但是他并没有出手,因为他身边有客人丘鸠古。同时他不出手的原因是相信燕子楼那群护卫可以留住林渺,当然,他也有所顾忌,如果他出手仍不能够胜林渺的话,那在贵霜国武士面前的丑可丢大了,所以他忍住而未曾出手。
“那人是谁?”丘鸠古望着林渺消失的背影,讶然问道。
“乃是本宗的敌人!”晏侏悠然道。
“中土真是藏龙卧虎,这人的武功只怕不在你我之下吧,什么时候,我真想去领教一下!”丘鸠古毫不掩饰地道。
“哪用得着先生动手,我们绝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的!”晏侏不由得干笑道。
丘鸠古淡淡地一笑道:“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生意,我想先去看一下总管为我们准备的货色,才好谈价钱!”
“那是,我保证先生看了那些美人会很满意!”晏侏不无自信地道。
丘鸠古不由得笑了!
林渺停下脚步,悠然转身回望,在他身后不即不离地跟着一人。
林渺不由得洒然一笑,他并不能看清那深藏在斗篷之下的面容,但他却知道,这人一直从燕子楼外跟到这里,却没被他甩开,可见此人绝不简单!至于这人跟来有何目的,是何身分,他暂时不愿想得太多,而是加快了脚步,以极速向城外奔去。
林渺出城,根本没受到阻碍,因为他的速度太快,城头的官兵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如风一般地飘过了城头,那高高的城墙、宽阔的护城河也不能让林渺停留半步,他不相信以他的速度还会甩不开那神秘的跟踪者。这并不是他害怕那跟踪之人,而是刚才他扭头回望时,见那跟踪者竟以一种极为轻松的步调跟着他,仿佛并未尽力一般,这让林渺生出了好胜之心,因为他对自己的速度极为自负。
顺着棘阳城绕了一圈,可是林渺仍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心头似乎罩上了一层阴影。这只是一种直觉,但这直觉使人感到并不舒服。所以,林渺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果如他所料,那神秘人物便像是一块药膏般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不即不离,有种说不出的闲暇。
林渺心中的这个气呀,那可就大了。他这么一路狂奔都没能把这个家伙甩掉,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便是他遇到了高人!所以,他索性不再跑,反而大步向跟来之人迎去。
那跟踪者也感到微讶,也跟着停步,但却似乎并没有回避的意思。
林渺依然无法看清对方的面目,只是觉得对方宽大的袍袖似乎掩饰着莫名的神秘。不过,林渺并不能自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杀意,对方仿佛只是一潭深邃的池水,不带半丝涟漪,也没有任何张扬的情绪,这使林渺感到惊讶。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紧紧跟着我?”林渺感觉不到对方的敌意,虽然他心中极为不服气,但也不能不强压着火气问道。
“听说你和燕子楼有纠葛?”那神秘人淡淡地开口,语调犹如黄莺出谷,清脆若大小玉珠落入玉盘之中。是个女人的声音。
林渺顿觉心神大畅,这声音有如一阵春风拂面,使人心旷神怡。林渺也不能不承认这是极具魅力和特色的声音,至少,让他对那罩于深斗篷之下的容颜生出了好奇之心。
“不错,我与燕子楼确实有纠葛,姑娘便是为这个而来吗?”林渺反问道,知道对方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他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你便是林渺吗?”那神秘女子又问道。
林渺对这个声音似乎没有什么抗拒力,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正是林渺!”
“那此刻并不是你的真面目了?”
“这很重要吗?你是谁?”林渺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尽管知道对方可能是个美人,但是对这没完没了的问题有些受不了,所以极为不耐地反问道。
“你不用问我是谁,接招吧!”神秘女子不答,只是手中蓦地多出了一柄清澈如水、仿佛完全透明的剑。
剑尖斜指南天,神秘女子以无比优雅的姿势侧对林渺。
林渺心神一凛,此人剑一出鞘,他便已感到了一股沉重而肃杀的剑气若潮水般漫来,紧罩着他的心神。尽管两人相隔五丈余,但是林渺知道,哪怕他的心神微松,对方的剑便可以在顷刻之间发出雷霆一击。
林渺有些恼怒,但却知道此刻绝不可以动气,与这样的高手交手,绝不能有半丝情绪夹在其中,那只会使他的心灵造成破绽。尽管这个女人来得莫名其妙,可是作为敌人,林渺还是不能不以最慎重的态度对待,他知道,这可能是他遇到的最为可怕的敌人。
“好剑,只是人太野蛮了一些,真难想象你将来出嫁了会怎样相夫教子!”林渺深深地吸了口气,平息了心神,不由得用言语挑衅道。
“此剑名为辟邪,传自上古黄帝轩辕之手,其锋可切金断玉,你小心了!”那神秘女子并不动气,只所以一种平静得让林渺吃惊的语气缓缓向他介绍着。
林渺更是吃惊,心道:“原来这是柄上古神兵,只怕比我这柄出自欧冶子的龙腾刀更要锋利了,只不知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真是当年黄帝轩辕所使的上古神兵,那这个女人又是什么来头呢?其身分绝对不低!”
林渺抬头望了望天空,太阳已经快偏西了,与汗莫沁尔的约战时间也快到了,他倒不想失约,直觉告诉他,那个贵霜国的武士是一个值得出手的对手,接受其挑战,可当是武道上的一次修行。所以,他倒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因此他不愿在这里作太多的耽搁。
“出招吧!”林渺的目光缓缓回收,自眯成一道细缝的眼睛里如利刃般射在那神秘女子的斗篷之上,仿佛可以看穿其斗篷。
辟邪剑上的剑意陡增,竟射出一道五尺长的剑芒。
林渺吃了一惊,而就在他吃惊的当儿,对方的身影如鬼魅般趋近,剑芒犹如一道经天长虹,耀亮了整个虚空。
天地之间仿佛尽是森冷肃杀的剑气,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奇异的光芒,林渺避无可避,天下之大,仿佛无他容身之所,这确实是精绝之极的一剑。
林渺长啸出刀,他别无选择,他从未想过以他此时的武功,只在一招之间就被人逼至非战不可的境地。
林渺刀锋切空,对方的剑像是活物一般绕开林渺的刀锋,斜掠而下。
林渺大惊,他从未见过这么快的剑,也不曾想过对方的剑法居然如此奇怪。他疾退,刀锋偏转,以绝不可能的角度反转而出,整个手臂以难以想象的角度翻扭而出。
“叮……”刀剑相击,那神秘女子身子轻盈如一只蝴蝶般借劲倒弹而出,脱口低呼了声:“瑜珈功!”
林渺身子微震,急忙抽刀细看了看,刀锋并未受损,心中稍感安心,但却惊出了几颗冷汗。他从未见过如此奇诡快捷的剑招,若不是在百忙之中用出了自秦复那里学来的软臂瑜珈,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破除那要命的一剑。不过,他却知道,再也不能给对方以先机,否则他将陷入险境,眼前这个神秘女子的武功比他想象的更可怕,所以,他要抢先出击。
“你也接我一刀!”林渺脚步一挫之际,身形立刻倒射而出,展臂挥刀,有如大鹏扬翼,刀若流星赶月,直截了当,毫无花巧地自上而下狂劈而出。
凛烈的刀气掀起一阵尖厉的锐啸,直斩向那神秘女子的头顶。
林渺知道对方的剑招精奇绝伦,如果比速度和花巧,只怕他难与对方抗衡。所以,他弃繁就简,以最为直截了当的方式与对方交锋。
“好刀法!”神秘女子赞了声,但并不硬接林渺此招,而是选择退却。
神秘女子一退,气机立刻牵动,林渺的刀势更疾,依然不改姿态地自上狂劈而下。
神秘女子一退即进,倒撞向林渺的刀锋之下,剑走太极,拖出一片茫茫的剑影……
“当……”刀剑再次相击,但却没有立刻分开,而是纠缠在一起,化成一团灿烂的光芒。两条身影完全被吞噬在光芒之中,在虚空中翻腾起伏,转瞬竟各自对拆了数十招之多。
林渺心中的惊骇是无与伦比的,这神秘对手无论是身法还是剑法,都似乎要胜他一筹,这交手数十招之中,对方仿佛并未尽全力,而他却已是免力而为了。他猜不透这神秘女子究竟是何来路,更没能看清斗篷之后深藏的容颜,这使对方显得更为神秘莫测。
“叮……”当林渺斩出第一百零七刀之际,神秘女子却一声低啸,倒纵而退,退出纠缠不清的战团。
林渺的刀势再次落空,不由得微愕收刀,不知道这神秘的女子为何又突然不打了。
“果然好武功!”神秘女子语调平静,淡然而略带欣喜地道。
“少废话,我们之间还没完呢!”林渺愤愤地道。
神秘女子突地笑了起来,如大漠银铃,悦耳且充盈着说不出的生机,让人心神摇曳。
“还有什么没完呢?”神秘女子笑声中竟还剑入鞘,反问道。
林渺一时给弄糊涂了,不知眼前的神秘女子是在装糊涂还是真的不知道,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精彩,真是精彩绝伦!”正在此时,一个悠扬而爽朗的声音自林间传出。
林渺扭头望去,不由得失声低呼:“刘秀!”
“林贤弟别来无恙否?”来人竟是起事宛城的刘秀!
林渺心神微松,忖道:“有刘秀相助,今日至少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先不管你这贼婆娘是什么身分,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刘秀见过怡小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刘秀倏地向那神秘女子行了一礼,极为客气地道。
林渺吃了一惊,刚松下的心神又绷紧了,心道:“难道这女子是刘秀的朋友?那刘秀大概不会帮我一起对付这个女人了。”
“刘公子居然也在棘阳,怡雪此来棘阳算是来对了!”那神秘女子悠然一笑道。
“刘兄和她是旧识吗?”林渺不由得惑然问道,心中却暗念着那神秘女子的名字:“怡雪?倒真是个好名字,只是人太凶了点!”
“林贤弟,快来见过这无忧林的第十九代传人,刚才怡小姐是和你开了个玩笑!”刘秀爽朗地笑了笑道。
林渺一怔,听到“无忧林”三字,顿时吃了一惊,也顿时明白眼前这神秘而可怕的女子的身分,不过想到刚才的惊险,尚有些难以释怀地道:“原来是无忧林的传人,我还以为是魔宗的哪路小妖呢。”
刘秀微愕,哪会听不出林渺语气之中的不满和气恼?他倒没有想到有人敢对无忧林的传人这么不礼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怡雪岂会不明白林渺心中所想?她并不生气地笑了笑道:“刚才是小女子的不对,在此向林公子道歉了,望大人大量不计小女子一时好奇之过!”
林渺见对方如此轻易道歉,自然不能再板着脸,反而微有些不好意思,但仍耸耸肩,煞有其事地道:“这个歉道得理所当然,刚才差点没被你吓破胆,下次可不准再玩这种危险游戏哦!”
怡雪悠然一笑,并未被林渺的表情和动作逗乐,她也知道林渺已经不计较了,才肃然道:“我只是想看看林公子是不是能够帮我的人,所以才会出手相试!”
“哦?”林渺颇感意外,但又很不以为然,心道:“有求于人还要这么凶,无忧林虽是道教圣地,但在我林渺眼中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无忧林的传人而已,有必要这么摆谱吗?真是的!”
“哦,怡小姐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刘秀效劳的吗?”刘秀极为客气地道。
林渺对刘秀倒没什么恶感,但是刘秀对这个神秘兮兮的怡雪这般模样,倒是颇有讨好之嫌,使他对刘秀的印象微有些折扣。不过,无忧林的人毕竟不是坏人,林渺自不能太不给面子,淡淡地问道:“不知怡小姐有什么事是我能够帮上忙的?”
“如果林公子能够帮忙那就好办了。”怡雪颇为欣然地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刘秀插言问道。
“想来刘兄听说过贵霜国的使者之事吧?”怡雪反问道。
“不错,此刻尚在燕子楼之中,这有什么不对吗?”刘秀不解地道。
“这之中的问题可就大了,怡小姐想来是欲救那群会被燕子楼贩卖到贵霜国的民女,可对?”林渺悠然出声道。
怡雪仿佛是笑了,隔着斗篷,林渺似乎可以感受到其欣然的笑意,这使林渺有摘下怡雪斗篷的欲望,他们刚才交手居然没能看清对方的容颜,真可谓失策惭愧。不过他知道贸然摘人家斗篷可就太唐突了,所以只好望着怡雪那斗篷也怪怪地笑了。
怡雪似乎明白林渺在笑什么,不过并不在意,只是点了点头道:“原来林公子也是有心人!不错,怡雪正是想救出那群无辜的民女!”
“竟然有此事?”刘秀感到很是意外地道。
“燕子楼什么事做不出来?干出这等事并不稀奇,只是刘兄日理万机,疏忽了这些小事而已。”林渺不以为然地道。
刘秀坦然笑了笑道:“说来惭愧,近日来,我并未在义军之中,而是来棘阳办了一些私事,竟没能查到燕子楼的事,倒让林贤弟见笑了。”
林渺也笑了笑,耸耸肩,老实不客气地道:“那是该见笑,为了让你不惭愧,你就作我们的先锋,先想想如何安排退路好了。”
刘秀也爽快地笑了,他知道林渺自小生活在天和街,习惯无拘无束地说话,所以这些话他并不介意,反而直爽得让他很欣赏。
怡雪也微讶,似乎稍有些了解林渺了。
“我这里有封自贵霜武士偷来的信,不妨拆开大家欣赏欣赏!”林渺掏出那封信,信手撕开抖出一看,顿时面露讶色道:“这封信竟是魔宗写给贵霜使臣阿姆度的!”
“魔宗?”怡雪和刘秀都吃了一惊,惊问道。
“不错!落款是圣门地护法!”林渺将信抛给怡雪,神色凝重地道。
怡雪和刘秀相继看完,也显得有些讶异,刘秀不由得问道:“林贤弟可知这圣门地护法是什么人?”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但是……”说到这里,林渺冷冷地望了刘秀一眼,却不再说下去,他心道:“你的堂兄刘玄也是魔宗的护法,只不过是不是地护法就不清楚了,可是我能告诉你吗?也许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