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战士很快将翠微堂整理得井然有条,清扫血迹,速度极快。那位赵胜极为热心,可能是因为王常对湖阳世家极客气的原因。
白庆诸人知道,要想找出凶手,那绝不容易,而眼下,他们也根本没有时间去寻找凶手,他们必须准备船只前往云梦泽找天机神算,并不能与魔宗的人纠缠,这一切只能够等来日与魔宗一齐清算了。
“赵将军,不知近来竟陵可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林渺见赵胜闲着,不由得走上前问道。
“所谓的异常是指什么呢?”赵胜反问道。
林渺淡淡地笑了笑道:“诸如这里哪里新开了一家青楼、赌坊或是酒楼之类的,来了几个大商家也算在其中!”
“哦,青楼倒有,但却不是新开的,赌坊和酒楼也都无新开的,倒是有几家关门大吉了,在这种纷乱四起之时,谁会选择这战乱之地来送钱财呢?除非是傻子!”赵胜平静地道,对林渺的问话觉得有些不屑。
林渺心道:“这也确实有理,自己居然问出这等糊涂的问题。”不过,他对赵胜的话并不生气,反而笑道:“所以,我说这是异常之事,若不是在战乱之中,这又有什么新鲜?”
赵胜不由得乐了,一想倒也是,林渺问的是异常之事,也没问错,当下态度好了些道:“这种异常倒没有,朝廷方面却有了异常的举措!”
“哦,什么举措?”林渺讶然问道。
“王莽派大将严尤、陈茂率大军十五万南下,只怕大战不日便要降临了!”赵胜吸了口气道。
“严尤、陈茂将军?”林渺也吸了口凉气,反问道。
“不错,听说这两人是王莽手下最能征善战的大将!”赵胜吸了口气道。
林渺听出了赵胜口中的担忧,他也确知赵胜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严尤的确是一员难得的猛将,只怕不会比王常逊色,论气度、论武功,两人也难分高下,比的就只有大军的整体素质了。
“我看竟陵并没有什么大动静呀?”林渺惑然不解地道。
“因为成丹和张卯两位大将军已领兵驻于蓝口集,朝廷军队若欲抵达竟陵,便先要过两位将军那一关!”赵胜道。
'注:蓝口集,在今日湖北境内宜城县西南。'
林渺恍然,难怪竟陵的一切仍算平静。但仅凭蓝口集这片地方能够挡得住严尤的十五万大军吗?这是一件很难说清的事,不过,他没有必要太过关注这件事,这与他并无多大相关之处。
“报将军,宛城之中秘密潜出两队义军!”探报飞速报进属正的中军之中。
“再探!”属正放下手中的地图卷,沉声道。
片刻过后,又有探子来报:“西城尚有一路义军秘密潜向我军右后翼,目的不明!”
“再探!”属正吃了一惊。
“报,东城出了一队人马正向我方左翼潜近,请将军定夺!”又一探子来报。
属正也有些讶然,他登上大营最高的坡地上,果然见远处林中鸟雀惊飞,显然是有人暗中潜近,不用说也是宛城的义军。
“将军,我看他们大概是想等天黑来劫营!”蔡恒猜测道。
“嗯,看来刘秀真的已经回到了宛城,否则他们也不敢如此主动出击,没想到我们尚未能赶在刘秀返归之前夺回宛城。”属正知道,如果他们不能在数日内有所进展的话,便只好退回淯阳死守,等援兵到后再战了,眼下的援兵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赶来。严尤和陈茂此刻又都在蓝口集附近与王常所领的下江兵交战,根本就无暇兼顾得了这一头,朝中已无甚大将可派,又有东方的樊祟,河北的各路义军,这些都不能够不让朝廷无奈,官兵更是疲于奔命,战火已经烧晕了王莽的脑袋,烧得满朝文武焦头烂额。朝廷花了无数的力气想扑灭起义的势头,但是战火却越烧越旺,起义越演越烈。
属正心里十分明白,要想攻破宛城,没有十倍于对方的兵力休想做到,但他绝没办法在短时间之内拥有这么多的兵力,他此刻出兵想夺回宛城,只是想赌刘秀新得此城,尚未完全稳住城中的各方势力,欲借城中的内乱而夺下宛城。另外一点,是因为刘秀不在城中,城中群龙无首,容易产生内部矛盾,在城内指挥不协的情况下,他也可能轻易夺回宛城,但是他失望了。
是的,属正失望了,宛城之中并没有发生他想要发生的事。因此,他决定,只要再过数日仍不能取得突破性进展的话,那他便应该退兵回淯阳了。
此刻刘秀却让人主动出击,当然,这很可能是想偷袭,不管如何,他必须加以提防,绝不可马虎大意。
“苏先生,有没有兴致与我一起去欣赏一下风花雪月呀?”林渺推开苏弃的房门,淡然笑了笑道。
“欣赏风花雪月?”苏弃先是微愕,旋又立刻笑了起来道:“正有此意!”
林渺不由得也笑了,道:“我问过了,这里最好的青楼是醉留居,听说里面的顶台柱杜月娘有倾城之美,想来先生无事,我也不想独享温柔,才来邀先生同往!”
“原来阿渺是个有心人,哈哈哈……”苏弃不由得欢笑道。
“阿渺似乎有些不够意思,有如此倾城美人却不带我去一睹芳容,实在该打!”金田义的声音倏地自外面传了过来。
林渺和苏弃不由得相视而笑,道:“有金先生相陪,那自是更妙!”
说着三人便向醉留居而去……
醉留居,竟陵最有名的青楼,气派、豪华,庭院深广。
虽此时战乱纷起,大战在即,但醉留居却仍是笙歌不休,热闹非凡。
乱世总有乱世的生存之道,醉留居也一样,无论竟陵是在官府的控制之下,还是在义军的控制之下,它都有着极强的生命力,不为环境所左右,最多只是在两军交战之时关门一段日子,待战争一过,立刻开张。
竟陵也只剩下这一家青楼了,余者经不起战争的折腾,早已关门大吉,青楼女子们走的走,卖的卖,她们并没有多大的自由,只是比那四处流窜的难民要好一些,至少还可以凭自己天赋本钱混口饭吃。也有些姐妹们找个老实人家嫁了,这是一种最好的结局。
林渺换了装束,颇有几分风流倜傥之气。对于风月场所,林渺并不陌生,在天和街之时,虽有梁心仪在,却仍拗不住祥林的怂恿去青楼胡闹。
胡闹是他昔日常做之事,他自不介意重温昔日之风。
金田义和苏弃一左一右紧随林渺,更突出了林渺的身分,老鸨一见便眼睛亮了。
“春花、翠花、桃花、杏花、李花……快出来接客——”老鸨嗲声嗲气,唤了一大串名字。
一时之间,楼上楼下,莺声燕语,众女如蝴蝶一般全都飞了过来,又如蜜蜂遇到花蜜。
林渺扫了一眼,却没有一个入眼的,个个都抹粉涂红,差点连真面目也失去了。
苏弃和金田义更是大皱眉头。
“去!去!去……”林渺大感无奈地挥手喝道,同时抛出一块碎银给老鸨,不悦地责备道:“难道妈妈这里就只有这些庸脂俗粉吗?是怕本公子付不起银子吗?”
“哎哟……公子说哪里话?”老鸨立刻腻声道,同时也无限风情地凑了上来。
“公子尝过了我们伺候人的手……”
“去!去……”老鸨打断一位仍缠着林渺的女子的话,拂袖叱道。
那群围过来的女子大感扫兴,埋怨着愤然离去,但很快又围上一群刚入大门的客人。
“本公子今晚前来,只是想来尽兴,银子不是问题,难道妈妈便找这样的庸脂俗粉来坏我兴致吗?”林渺并不吃老鸨那一套,冷然道。
老鸨审视了一下林渺的脸色,又望了望金田义和苏弃两人一眼,突地娇笑道:“公子误会了,刚才那群女儿只是习惯了这种样子,既然公子是雅人,老身岂会如此不识趣?刚好今日有两位新来的,让我把她们介绍给公子吧。”
林渺笑了笑道:“听说月娘是全竟陵最红的姑娘,此来竟陵,岂能错过?妈妈安排一下,我想见见这位美人是否如传闻中一般有倾城之色!”
老鸨微显为难之色道:“实在不好意思,月娘今晚只怕不能抽出空来陪公子!”
“为什么?”林渺反问道。
“因为卫公子已经约好了,所以……”
“哪个卫公子?”林渺冷然问道。
“便是卫政卫公子呀!”
林渺微怔,他并不知卫政是谁,但却听赵胜说过竟陵卫家,这也是竟陵大族,系昔日大将卫青家族的后人,是以其势力仍可称雄一方。
“他只是约好了,却还未曾到来,是吗?”林渺掏出一锭足有十两重的银子塞到老鸨手中,淡然道。
金田义和苏弃不由得暗自好笑,林渺在这种场合还真是肯花钱。
老鸨收了银子神色立变,忙改变笑脸道:“如此让老身看看,不过能不能见到月娘还要看公子自己了!”
“呵,我是没有问题的!就看妈妈如何做了。对了,别忘了将两位新来的唤出来伺候我这两位朋友!”林渺悠然道。
“这个好说!”老鸨向身边的龟奴呼道:“阿圆,快去把燕子和白鹊唤下来伺候这两位大爷!”
林渺向金田义、苏弃使了个眼色,笑道:“两位今晚玩得痛快一些哦。”
金田义、苏弃与林渺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也笑道:“公子尽管玩自己的,我们知道如何找乐子。”
林渺“呵呵”一笑道:“妈妈,我们这就去找月娘吧!”
老鸨望了四下闹哄哄的场面,然后才甜甜地给了林渺一个微笑,道:“公子请跟我来!”
杜月娘所居之处是在楼上一幽静小居,以示其在醉留居的地位。
林渺所过之处,那群青楼女子尽皆媚眼乱抛,但林渺却瞟都不瞟一眼,今日的他可不同往日,而且今天来这里也并不是专门寻花问柳而来。
翠微堂出事,是魔宗所为,魔宗之人为何要对付竟陵的翠微堂呢?这之中尚有可能是生意之上的争夺,当然,也有其它的可能。魔宗之人将翠微堂翻得乱七八糟,自非无因,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而翠微堂有什么东西可找呢?
同时,在竟陵有哪个组织能够将翠微堂轻易捣毁而不惊动四邻呢?绿林军自是不会干这等事,除绿林军外,竟陵还有哪几大势力。
第 一 卷
第十四章 初战魔门
林渺自赵胜的口中得知,竟陵大族,有卫杜两家,另外便是醉留居比较可疑,单凭他们不受战争影响的运作能力也不能不让人起疑。若没有一股强大的实力支持着醉留居,它还能立于战乱之中而无恙吗?
所以,林渺便想来看看这醉留居,看看那倾城的美人杜月娘!
“告诉小姐,有位公子想见她!”老鸨上到小阁楼,对守在楼前的一名小丫头道。
那小丫头望了林渺一眼,有些不屑地转身行入阁楼之中。
林渺心中微恼,望了老鸨一眼,淡淡地道:“妈妈心意已到,你可以先去忙你的了。”
老鸨望了林渺一眼,不由得不好意思地道:“我这女儿脾气就是有些大,让公子在楼外相候,实在不好意思。”
“呵呵……”林渺洒脱地笑了笑道:“事实上,这只是男人捧出来的,我们不能不承认,越是有架子的女人,就越能勾起男人的好奇心和欲望!”
老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色,没有回答,却笑了,道:“公子说话真有趣,也很直率!”
“这个世上虚伪的人太多了,做一个直率的人,会显得与众不同,才会显出自己独特的个性!不是吗?”林渺笑着反问道。
老鸨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之色,由衷地道:“难怪公子这么自信能见到我这女儿,确因公子有着与众不同的独特思想!”
“小姐说今天不想见客!”那小婢很快便行了出来,冷冷地道。
老鸨微微错愕,望着那小婢正欲说话,却被林渺阻住了。
林渺淡淡一笑道:“妈妈先去忙吧,这里便交给我!”说完并不理会小婢,大步向阁楼之中行去。
“你要干什么?”小婢大惊,忙伸手相阻。
林渺哪会在意,伸手轻拨,那小婢哪能阻住?
老鸨也大为愕然,急忙呼道:“公子!”但是林渺根本就不听她的呼唤,更不理会那小婢的阻拦,直接进入阁楼,似乎他已经下定决心,不见杜月娘势不罢休!
老鸨和小婢大急,可是这根本就没有用。
“小姐……”小婢见阻不住林渺,不由得委屈地急呼。
“让他进来!”阁楼之中传出一声极为庸懒而甜美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奈。
林渺扭头望了小婢一眼,露出胜利的一笑,老鸨也无可奈何地笑了,却看到了林渺丢给她的鬼脸。
那小婢直气得翻白眼,但却拿林渺没办法,试问她哪是林渺的对手?
林渺掀窗进入内阁,却见灯光之下,一美人正倚在太师椅边翻看着竹简,一小婢以小扇为其驱暑,淡淡的檀香味使得整个内阁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温馨情调。
林渺微呆,只见那美人身着薄纱罗裙,秀发如瀑散泻于肩头身后,罗裙在臂间轻绕几圈,有种说不出的惬意和洒脱,玉面粉颈,以及那深具立体感的五官,确可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
林渺心中暗赞,此女之美与梁心仪的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与小晴相比,更胜几分清丽和风情,虽不比白玉兰那种超凡脱俗,但却多了白玉兰所欠缺的妩媚和女人味。
杜月娘没有将目光自简椟之上移开,只是慵懒地问道:“公子强行入内,不觉得唐突吗?”
林渺没想到对方一开始便立刻兴师问罪,但他仅是淡淡一笑,道:“难道这个罪名小姐不应该承担一些吗?”
“公子惊扰他人休息,难道有理?”杜月娘缓缓收起简椟,抬头望向林渺。
林渺心神再震,只是因为杜月娘那清冷而略带忧郁明澈的眼神,这是让任何男人都会为之心碎的眼神。自眼神之中,仿佛可以让人读到一则凄美而伤感的故事。
杜月娘也微微怔了一下,同样是因为林渺的眼神,这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眼神——深邃、野性、傲然、直率而又不含半点杂念,这与往日那些男人急色的眼神绝不相同。
“惊扰他人休息自是不该,但是小姐这样对待你的仰慕者,难道不也是一种错误吗?当然,如果小姐要拒所有仰慕者于门外,那又何必要艳名远播,累人千里相追呢?”林渺不答反问道。
杜月娘一怔,倒没料到林渺居然扯出这样一个歪理。
“如果每个仰慕者都能得见小姐,你当小姐是什么人?”刚才那阻止林渺进入的小婢怒气未消地反问道。
杜月娘没有说话,显然想看看林渺如何回答。
“我听闻小姐有倾城之美,今日一见果然非虚,我想小姐既问我之罪,当非不识书礼之庸俗之辈,既有仰慕者来访,何以拒于千里之外?当然,这位姑娘所说也是,小姐分身乏术,不能如众愿,可小姐也不应厚此薄彼,我们并非乞求小姐走出深闺安抚众生,只想小姐对真心慕名而来之人不以闭门之礼相待便可,难道小姐认为我有错?”
顿了顿,林渺又道:“强入小姐深闺是不对,但小姐应看在我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不要怪我鲁莽之罪,若要怪,小姐也应承担一些责任才是!”
林渺的滔滔之辞,只让两个小婢哑然无语,便是杜月娘也怔住了,还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在她面前如此激烈言词,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是卑颜曲膝讨她欢心,对她的兴师问罪更是诚惶诚恐,可是林渺却反过来问她的罪。
“如果小姐仍心中不快,那我林渺只好调头而去,从此死心了!”林渺耸耸肩,对视着杜月娘,似乎有些无辜和失望地道。
“还不给林公子备座倒茶?”杜月娘回过神来,向那气鼓鼓的小婢吩咐道。
“谢谢小姐不责之恩!”林渺悠然笑道。
“公子教训得对,月娘确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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