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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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汉- 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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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破之时,他又只好与王匡杀出重围,再遇崔氏兄弟的伏击,这一环套一环的征杀,即使他武功超绝,也难以承受如此大的压力。

征战之中,伤口都没能好好地包扎,血也流了不少,这拼命的狂奔,已让他接近脱力,也只有在停下来之时才知道什么是饥饿,什么是疲劳。

昔日在绿林山之时都没有这般辛苦过,便是在云梦泽中聚众取义,也因他是头领,并未真的与那些难民一样吃那么多的苦。

王凤与王匡本是堂兄弟,更是生活在同一大家族之中,王凤之父乃是昔日红阳侯王立,但后来王莽夺权,这才斩杀了红阳侯。

若论辈分,红阳侯乃是王莽的叔父,而王凤则是王莽的堂兄弟,但王莽杀了王立之后,王凤便立志报父仇,这才谋划多年,散尽家财救助难民,而借机起义,这也是何以王凤本性之中抹不去贪图享乐的原因之一,但是他却没有想到今日落到有若丧家之犬的地步。

天色渐亮,王凤也不想再跑,这一路之上,确实是疲惫不堪。

是以,他选了一座山头,静座调息,企图尽快恢复体力,而且更能观察四面的动静,若不是饥饿让他难以承受,只怕他仍想等到中午再离开这座山头。

但在朝阳升起的时候,他意外地发现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竟升起了袅烟,这使他本来就饥饿的肠胃更是受不了,因此,他不得不向那小村庄赶去。

……

村庄极为安静,稀落的几户人家,倒也别有一番清雅。

王凤顾不得浑身血衣,便大步走入村中。

村民们皆吓了一跳,这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使他们皆躲得远远的。

此时王凤的鼻子极为灵敏,竟能嗅出屋中熬粥的香味,是以毫不客气地便闯入了熬粥的小院之中。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是谁光临寒舍,何不入内一叙?”

王凤一踏入农家小院,便听得一声淡泊而平稳的声音传了出来,不由吓了一跳,这声音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他却记不起在什么时候闻听过。

而到了这一地步,不管对方是敌是友,惟有硬着头皮推开草芦之门,但在他推开门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脱口呼:“严尤!”

王凤大惊之下,几乎要调头就走,但脚下却不听使唤,因为他知道,如果严尤要杀他,以他此刻的状态,很难逃脱。

草芦中人也大为惊讶,因为这推门而入的人竟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是以他扭头望了一眼,也不由得大感意外。

“王凤!”

屋中熬粥之人竟然正是昔日曾在王莽朝中任过大司马的一代名将严尤!

王凤怎也没想到,昔年纵横沙场鲜有败绩的一代名将,更曾是绿林军最强对手的严尤,居然会寄身于这荒村的茅舍之中,这一切都是那般不可思议。

“我道是谁,原来是昔日故人,若蒙不弃,则共饮一碗粥吧。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什么好招待客人的,还望别见笑!”严尤似乎已经忘了昔日在两军阵前苦战的经历,语气极为平和。

王凤一阵犹豫,不知严尤葫芦卖的是什么药。

严尤似乎看出了王凤的心思,淡淡一笑道:“我已经不是昔日的严尤,早就不问天下之事,在风尘中游荡了那么多年,早已堪破一切,是以隐居于荒山之中以图自在安逸。内人与犬子送布去集上卖了,所以我只好自己动手熬粥,想必你也是饿了,不若喝两碗再上路吧。在这里,我并不想见到血腥之人。”

王凤这才恍然,故作没事地笑了笑道:“想不到昔日威振天下的严大元帅居然如此超脱,倒是我王凤让人笑话了,既然这粥是严大元帅亲自熬的,我倒真想喝两碗!”

严尤淡然笑道:“我已不是什么大元帅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兄弟是从商州城而来,这粥你赶快喝了吧,我这里不便留客,也不想为世俗侵扰了此地的安宁,请了!”

王凤望了严尤一眼,又望了望那瓮中的粥,道了声谢,也不再客气,更顾不烫,大口大口地狂喝起来。

严尤似乎并不在意王凤的样子,只是很自在地理动着柴禾,仿佛这一切都已经是生活的主调。

“谢严兄的粥,王凤今日谢过了,他日若能重见,必当重谢!”

“我并不需要人感谢,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事比安宁的生活更让人满足,跟着我来此隐居的都是我的旧部,许多人都与你有仇,你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吧,否则,只怕会对你不利!”严尤淡然道。

王凤一怔,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但心中却有种莫名的感触,或怆然,或无奈,也不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严尤才发的感慨还是因为自己的际遇。

“就此告辞!”王凤向严尤施了一礼,却是极为诚恳的,对于这位昔日让他们害怕的名将,王凤的心底从来都是有着一种特殊的敬畏。

“不送!”严尤语气依然很平静,根本就无法看出其心中的喜忧。

王凤再不逗留,他也担心刘嘉的兵马追来,是以快速退出严尤的小院,但出了小院才几步,便发现村口已被几条伟岸的身影堵住,整个村庄弥漫着一层强烈的杀气。

王凤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惧,他认识这些人,正如严尤所说,这些人都是昔日追随严尤征战天下的高手、旧部,但此刻却成了王凤的灾星。

“让他去吧,过去的都过去了,强记着仇恨只会让心更沉重,只会让自己的罪孽更深重。”严尤的声音如一缕轻风般飘出小院,弥漫了整个村庄。

那几人的神色微变,似乎对严尤的话奉若圣旨,立刻向两旁让出一条道。

王凤松了口气,不再说什么,急速离开这奇异的村庄,他确实没想到在这一个荒野孤村之中,竟隐居着一代英杰。

王凤已经不知道这里距离商州多远了,在山与山之间,甚至都不知朝什么方向走,他知道自己迷路了,至少,如果他仍坚持走山道的话,一定会迷路!因此,他惟有顺着山边的小道一直前行,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朝哪个方向走。

直到他发现一座搭于路边的茶棚,更感受到一股极强的杀气之时,仍不明白敌人所处的方位。

但他却知道,杀气是来自茶棚!

“皇上,廖湛的首级已经奉上,请皇上过目!”杜吴双手呈上一颗仍然不失新鲜的人头。

刘玄只是望了一眼,便已辨明此头正是廖湛的,不由得大为欣然,问道:“谁出的手?”

杜吴扫了一下刘玄身边的几名宫侍,小声道:“麻姑!”

刘玄眉头一掀,道:“朕听闻她乃是师尊众徒之中最优秀的人物之一,只是一直无缘得见,却没有料到她竟能取下廖湛的脑袋,你告诉她,朕想见她!”

“皇上,可是她送来首级之后便前去邪神那里了。”杜吴有些为难地道。

“哦。”刘玄眉头拧得更紧。

“这么说,朕想见她,只好去师尊那里找寻了?”刘玄有些恼火地道。

“让臣先去看一看。”杜吴想了想道。

“不必,你陪我同去就行,我倒想看看麻姑究竟是如何杰出的人物!”刘玄有些固执地道。

“可是,皇上还要举持礼祀啊?”杜吴提醒道。

“哼,朕知道,朕至少也应是邪神门徒的半个主人,有权知道邪神门徒的事情和秘密!若非如此,朕要拜邪神何用?要这武林皇帝何用?这天下,是朕的大汉江山!”刘玄极为忿然地道。

“皇上请息怒!”杜吴忙劝道。

“是啊,皇上请息怒!”柳公公也上前劝道。

“此刻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有邪神在,才能更好地号召邪神门徒共对大敌!我们眼前最大的敌人乃是赤眉军!”杜吴提醒道。

刘玄咬牙切齿地吸了口气,又坐向御坐,他知道杜吴所言没错,眼下最大的敌人不是邪神,而是赤眉军!

“长安城中的粮草储备如何?”刘玄吁了口气,话题一转问道。

“关中的粮草大部分运回了长安,已派重兵把守,所有的仓库都已储满,又新建了五个仓库,仅城中之粮可供军需一年绝无问题。”杜吴道。

“很好!邓晔果然会办事,就算那老东西破不了赤眉,我们也可凭长安城稳守一年,拖到冬日,便是赤眉军的死期,那时再除掉那倚老卖老的老鬼!”刘玄狠声道。

“皇上圣明,邓晔将军已经在城内外各处布置,征聚了大量守城之物,李松和李况二位将军已命城内外大量造箭,相信即使赤眉军能攻到长安城外,也不可能讨得了半点便宜。”

“这就好,如果能拖上半年,赤眉军不仅要对付我们,更要面对枭城军的背后攻击!有探子来报,邓禹在河东大量储粮造箭,似是有意渡河出击,那时就会有赤眉军头痛了!”刘玄冷笑道。

“如邓禹真的渡河出击京师诸地,这对我们也会是强大的威胁呀!”杜吴担心地道。

“我们固守长安,养精蓄锐,就让赤眉与他们先争一场,我们也可以坐收渔人之利,至少也会更多一些机会!”刘玄道。

“皇上,臣觉得,刘秀在北方的势力只怕比赤眉更可怕,洛阳有消息来报,大司马只能苦守洛阳,倒使洛阳像一座孤城,皇上应该让郑王或是梁王刘永发兵前救,否则,若失洛阳,我大汉便只有半璧江山了!”杜吴担心地道。

刘玄神色微变,有些不悦道:“朕知道,梁王不是已派大将苏茂前往相助了吗?”

杜吴见刘玄神情,知道如果说实情只怕是讨不了好,只好转开话题,但心中却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第 四 卷

第十九章 神秘死神

王凤驻足,目光如刀一般投向那冷清的茶棚。

茶棚的生意确实有些冷清,或许是因为这小小的驿道并没有太多过往客人的缘故吧,抑或只是因为现在时辰尚太早,或是今天的日子并不好吧。

今天确实不像是个好日子,至少对王凤来说是如此,疲劳加上失落及身上数处大小伤势,使他昔日的自信消失得无影,尽管他尚有一身的傲骨。

茶棚之中有一个“吧哒吧哒”抽旱烟的干瘦老头,腰间尚系着围裙的老头显得有些憔悴,焉焉的样子,犹如淋了雨躲在墙角发抖的病猫。

生活的折磨或是岁月的漂洗,使那张本就干瘦的脸上刻满了深深的纹路,仿佛是枯木的年龄。

老人普通而沧桑,似并没有注意到王凤的到来。

杀机,并不存在于老者的身上,在茶棚之中除了老人之外,便惟有一个人。

一个头戴深笠的人,背影极雄,一袭长衫,显得干净而清爽,桌上放着一壶香茶,一盘苦菜,也许,这便是这个小茶棚之中最能拿得出手的茶点了。

头戴竹笠之人没有扭动一下头,始终背对着王凤,但王凤却知道,这个人知道他来了,甚至是专门在此等候他,而那股浓如烈酒一般的杀气便是传自此人的身上。

对方是谁?王凤暗问,但这个已经不太重要,只要是敌人,不管是谁都一样。

只是王凤有点不解,如果说这人是刘嘉的人,又为何只是单身一人?如果这人不是刘嘉的人,又为何对自己有着这么深的敌意?

该来的便不可能回避得了,王凤并没有想回避的意思,因为他知道避无可避,是以他很平静地步向那茶棚。

对于找上门来的敌人,在没有回避的可能之时,只有两个结果,一个便是让对方永远消失,要么便是自己永远自这个世上消失,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那头戴竹笠的人没有动,即使是在王凤已经只距他身后不到一丈的距离,似乎并不知道在这个距离之中,对于王凤这种高手来说,足以置人于死命。

王凤没有继续靠近,而是绕了过去,然后进入茶棚。他明白,只要他再多走近一步,那便会遭到真正的雷霆一击!尽管头戴竹笠者没动,但王凤却知道其气机已经抵达饱和态度,澎涨到只要稍有半点外界的压力也会爆发的地步,是以他并没有继续靠近。

进入茶棚,他才发现神秘人物的竹笠压得比他的想象还要低,他依然看不到对方的面目,但是却知道神秘人在看他。

王凤深吸了口气,悠然行至神秘人对面,大咧咧坐下,道:“掌柜的,来壶茶!”

那抽旱烟的老头似乎也感受到了那种不和谐的气氛正在虚空之中蔓延,有些奇怪地打量了一下满身血污的王凤,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这里有茶,是专为你准备的!”那头戴竹笠的神秘人悠然推过身前的那一壶茶水,淡淡地道。

“你知道我要来?”王凤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厉的杀机,问道。

“不是知道你要来,而是一直都跟在你身后!”神秘人很平静,也很冷漠地道。

“一直跟在我身后?”王凤不由得骇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地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神秘人笑了,笑得有些冷酷,更有些傲意,但半晌才有些忿然地自语般道:“我是谁?我又是谁?我还能是谁?”

王凤也不由得呆住了,他不知道是这人故意在装疯卖傻,还是这个人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过,他并不相信这人真的傻。

“揭开你的竹笠,我会告诉你你是谁的!”王凤冷笑了一声道。

“那样你只会死得更快!”神秘人冷漠而自信地道。

“你是来杀我的?”王凤反问。

“你认为还会有其它的目的吗?”神秘人也反问。

王凤冷冷一笑道:“你认为你有这个能力?”

“一切都是试过了之后才会知道的!不过,我认为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一壶好茶,喝过之后,我就可以送你走了!”神秘人淡漠地道。

王凤不由得笑了,伸手抓过茶壶,端起杯子,极为坦然地倒满一杯,却突地将杯中之茶猛地泼向神秘人的面庞。

“这杯茶是为你送终的!”王凤对这个神秘且自以为是的人也极恼,更想让对方他并不是吃软饭的。

茶水化作点点珠玉,却若怒矢一般带起一股锐啸,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几乎是避无可避。

神秘人并没有避,那些茶水却只在其面前爆散而开,竟在刹那间化成一团水雾,若轻烟般散去。

“啸……”王凤手中的茶杯裂成两片,若两柄飞旋的圆月弯刀一般标射向神秘人,同时他也出手了!

既然一切迟早总会要来,又何必让等待磨消自己的锐气呢?所以,王凤选择了率先出手。

尽管此刻王凤伤疲交加,但喝过了严尤所熬的粥后,体力也恢复了不少,对于自己的武功,他依然极为自信。

不过,王凤知道眼前这个敢与他单打独斗的神秘人绝不会是庸手,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从那杯刹那间化为雾气的茶水之上就可看出此人的功力深不可测。

“铮……”一声轻吟,王凤看到了一缕幽光,以诡异而炫丽的弧迹掠过虚空,快得形同无物。

茶杯的两片在虚空之中化为碎末,而灿烂锋锐的剑气已透入了王凤的气场中。

剑快、绝、狠、诡、奇,以至于王凤连看都没看清是来自哪里,又将攻向何处,但在守无可守的情况下,他选择了退。

这或许是惟一的选择!

“裂……”王凤手中的茶壶也裂成了两半,剑气以比王凤预料的速度更快地破入气场,以至于在王凤退开三丈之时,他身前的桌椅全都被那几乎无坚不摧的剑气斩为两截。

茶壶的碎片若漫天花雨般射出,王凤在突然之间发现自己极为被动,是以他在洒出碎片茶杯之时,立刻出刀!

刀出,却并未能封住那柄剑,剑若有着生命一般追逐着王凤的身形,自由而诡异地在虚空之中变幻着无穷无尽的攻势,而那神秘人却依然坐于茶桌之前并未挪动分毫。

王凤惊骇若死,几乎有些绝望地呼了声:“御剑术!”

没有人回答王凤的话,那名老者已吓傻当场,而神秘人的动作却是那般轻盈自然。

“我跟你拼了!”王凤咬牙,已不再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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