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更始军才是真的彻底败了!
邓禹调头杀回,确实又激活了整个战场,激活了每一个枭城战士的心和斗志。
邓禹没有想过能活着,是以他身上所散发的是一往无回、无坚不摧的斗志,所过之处,更始军将尽皆披靡,于是他杀入一个又一个的包围圈,杀散一队又一队的更始军,在他身后的枭城军战士也越聚越多。
那两面高扬的帅旗迎风抖动得更烈,尽管染上了一片血红。
邓禹向战鼓声传来的地方杀回,在他身后的枭城军战士迅速汇成一股洪流般的力量,所过之处,敌军望风溃散。
王匡已经走了,更始军的大将并没有人敢回头,也没有能与邓禹对抗的人留在这个宽广的战场之上……
鼓声越来越清晰,邓禹听到了杀喊之声,依然激烈,依然那般让人热血沸腾。
鼓点略有些零乱,却尚能体现出无限高昂的斗志,也仅只是乱了一下,便立刻又再一次激昂起来。
邓禹杀了回来,他看到了那座土丘,看到了那位置已经零乱的鼓阵,看到了一个鼓手死去,另一个士兵紧接扑上拿起鼓锤的情形,更看到了枭城军战士死守着那一片土丘,组织了更始军的一次又一次攻击。
死去的人沉寂了,活着的人依然在奋力拼杀,他们似乎明白,这战鼓声的重要,似乎想用所有的生命来延续这战鼓那激昂悲怆的声律。
每一个持锤的人便像是高举帅旗的人一样,他们可以一个个地死去,却不愿战鼓声有一刻停竭。
邓禹的心中有一团火在烧,整个人仿佛要沸腾起来,斗志、力量、信念如一股洪流般自那鼓声中透入他的躯体,顿时如疯般向那数千围攻枭城军的更始军冲杀而去。
每一位枭城军也皆疯狂了起来,尽管他们的敌人比自己强大,但这一刻已经没有人计较这个,他们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战斗!
“兄弟们,杀啊……”
“元帅回来了……”
“邓禹在此,谁敢与我一战——”邓禹重枪一摇,声如炸雷般。
土丘之上的枭城军战士看到两杆帅旗,及邓禹居然领着大队人马又杀了回来,不由得大喜,鼓声更是激昂、急促、密集,如亿万马蹄一齐践踏地面。
那群正在土丘之上苦守的枭城军战士顿时斗志大盛,疲劳仿佛在一刹那间全部消失,自土丘之上反扑而下。
众更始军也大吃一惊,他们本想歼灭这股顽固的枭城军,却没料到大战了一天,邓禹反而又自背后杀了回来。
邓寻苦守,浑身是伤,箭矢用尽,却无法击退这群更始战士,都快绝望了,不过,若不是因为这股人马是由成丹亲自指挥,只怕邓寻早就突出了重围,但成丹乃是身经百战的猛将,昔日在王常的部下与张卯并称为两虎将,虽地位略次张卯,却也是一个绝没有人敢忽视的角色。是以,邓寻只好仗着天机弩之利苦守,使成丹不敢身先士卒地强攻。
若是成丹亲自上前攻击的话,邓寻早死了,这一刻,邓寻见邓禹居然又杀了回来,其心中的欢喜之情自是难以言喻。
“杀呀……”邓寻一马当先地向土丘之下狂冲。
成丹也吃了一惊,这一刻他两面受敌,尽管仍占着人数的优势,却无法占到便宜,但——他依然无惧地迎上邓禹!
成丹始终相信,邓禹能杀回来,王匡也定可以,只要他再坚持一会儿,一定会胜!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以自己的十万大军会敌不过邓禹的区区两万人!尽管这一战付出的代价确实是惨重了一些,但只要最后能够取得胜利,保住河东,他便可以向刘玄交代了。是以,成丹毫不犹豫地迎上了邓禹。
邓禹将近敌阵,便觉一股潮水般的气机向自己涌来,心中一惊之时,便已与成丹目光相对。
第一眼望成丹,邓禹便没敢有半点小视之心,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绝对的劲敌。
成丹也不敢小看邓禹,任何一个完全把生死抛之脑后的敌人他都不敢小视。
自邓禹的眼神之中,成丹发现了这一点,那就是邓禹根本就不曾把生死放在心上,那股一往无回的气势,使得邓禹的冲刺变得惨烈而锋锐。
重枪无招,邓禹只是带着自己的身子,马儿的冲力,以最猛悍、最直接的方式狂撞向攻来的成丹。
“轰……”两股狂野的劲道在空中相接,邓禹与成丹同时被强劲的冲击力自马背之上震落,而气旋纠结成风暴一般卷飞地上的碎叶尘埃,使得空中一片迷茫。
邓禹身子并未落地,而是落在一名枭城军战士的肩头,借力又若大鸟一般直撞向成丹,大枪化成漫天花影罩定成丹攻击的每一寸方位。
成丹落地,若木桩般一动不动,待邓禹的漫天枪花洒落之时,手中的槟铁大棍如擎天之柱般直破长空,挤入枪花之中。
枪花顿散,枪影凝敛,自铁棍一端滑下,直袭成丹的胸膛。
“当,当……”成丹的大棍狂绞,竟将邓禹的枪头牵引向一旁,而棍身依然毫不迟疑地砸向邓禹。
“噗……”而在此时,邓禹做了一个傻得让人感到意外的动作——弃枪,出指!
邓禹居然在这种要命的关头弃枪!
成丹也为之愕然,他从没想过会有人认为手指比长枪更有用,但邓禹所做却是一个事实。
邓禹出指,指向那正撞向他胸膛的槟铁大棍!
连成丹都觉得邓禹有点傻,或是有点可怜。
“砰……”邓禹的手指与大棍的棍头相触,爆出一声轻响。
手指未断,邓禹未死,而在手指稍缓棍势之际,邓禹的手便已抓住了棍身。
“天一禅指!”成丹似乎记起了什么,想起了什么,是以吃惊地呼叫了一声,但与此同时,他只觉得天空顿黑,仿佛有亿只苍蝇在刹那间结成云朵向他扑来……
这是什么?没人知道,成丹也没想到是什么,但他感觉到了无数的锐风袭体,他想移棍,但棍在邓禹的手中。
“呀……”成丹一声低啸,在刹那间,他也弃棍出剑。
剑如水银泄地,又若一道水幕,雪亮得让人以为是一块巨大的玉盘。
是暗器,邓禹竟在刹那间使出了如此之多的暗器,这让成丹吃惊!不过,此时他记起了江湖中的传闻,邓禹的两大绝技“天一禅指”和“暗夜流星”的暗器手法,如此看来,这便是邓禹最为成名的暗夜流星了。
暗器一触剑锋立刻弹飞而散,成丹的剑便像是一张光盾,没有一颗暗器可以穿透其中,但成丹突觉手中的剑狂震。
一股强大的劲气直破剑盾,邓禹竟抓着那根槟铁大棍合着自身的重量如一支怒箭般撞下。
成丹大惊,那铁棍的力量竟将他的剑网撞开,棍势直捣黄龙,这正是刚才他对付邓禹的招式。
“叮……”成丹长剑一引,棍身自他身边斜斜掠过,惊险之极,但成丹却在刹那间觉得眼前一阵乍亮,一道凄美绝伦的光彩若天边划过的流星,乍亮又乍灭。
成丹呆立,心中一片空白,他只感到一股寒意自心头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扩散,手中的剑便定格于虚空之中。
邓禹落地,踉跄两步,拄棍而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成丹定定地盯着邓禹,嘴角间突地滑下一行血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流星……”
邓禹望着成丹胸前的一个血洞,沉重地点了点头,重复了成丹的话:“是的,流星!”
成丹眼神中泛出一丝黯然的苦涩,苍凉的笑容却自嘴角边泛起,然后悠然仰天而倒。
邓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终于杀了成丹,但他为了找出成丹那一道破绽的裂隙,差点付出了整条手臂。
幸运的是成丹弃棍,这使邓禹制造出了自己所要的机会,只要拥有一个机会,流星便可以破入对方的胸膛。
暗夜,流星,最可怕的杀招是流星,到目前为止,邓禹仅用了第一个流星!但却以此换来了此生最有意义的一场胜利。
……
成丹战死,这使更始军战士惊呆了,在枭城军两头夹击之下,尽管占了人多的优势,但在邓禹杀了成丹的那一刻,也完全摧毁了他们的信心和斗志,所有的人立刻如炸开窝的马蜂,四散溃逃。
邓寻与程虑大杀一通,俘敌千余。
邓禹缓了口气,艰难地爬上马背,再聚合大军,却只有两千余人,不过此仗却是大胜一场。
邓禹望着漫山遍野的尸体吩咐程虑清点战场,而在天黑之时,冯音、宗歆、李春各领回近千人马,左于也领着七八百部属赶回。
邓禹领兵迅速攻向安邑城,他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安邑城中之兵早被王匡调出,城内人马并不多。
邓禹赶到之时,却发现安邑城头已插上了枭城军的大旗。在他来到城下之时,城门立刻大开,一队十余人的人马迅速奔出。
“韩军师!”邓禹不由大喜地呼了声。
自安邑城中奔出的人竟是他的军师韩歆,这怎么不让他大喜过望?
“末将迎接来迟,还请元帅恕罪!”韩歆赶到邓禹马前跪倒。
“快快起来,你大破安邑城,何罪之有?”邓禹忙下马扶起韩歆,欢喜之极地道。
“请元帅和诸位将军入城!”韩歆起身,吸了口气道。
“真有你的!”宗歆一拍韩歆的肩膀,赞许道。
邓禹忙让众将士入城,进城才知,安邑城中只有八百枭城军战士。
韩歆杀出重围,便直扑安邑,趁城中兵马空虚时一举将之夺下,并紧闭城门,换上枭城军的大旗。
更始军发现不妙时,安邑已被攻下,许多人都弄不清怎么回事,还以为枭城军又有援兵来了,都吓得逃散。
众枭城军四面冲杀,将更始军冲杀得七零八落,使更始军都有些惧意,想退回安邑城中,反被韩歆射杀,于是更始军许多人以为己方已败阵,哪还敢恋战?便四散而逃。
韩歆虽然有些投机取巧,没有在战场上太过血腥地杀到最后,却为此战建下大功,这自是让邓禹欢喜。
在安邑休整一夜,一些被冲散的枭城军战士陆续地聚回,竟尚有万余众!但王匡的十万大军已败得不见踪影,王匡更是逃到了黄河。
清点战场后,发现此战缴获物资无数,降敌数千。在这一场不对称的大战之中,邓禹居然以大胜结束,这怎不让枭城军战士激动不已?
王匡大败,安邑已失,河东郡太守哪还敢再战?立刻写下降书,愿归服枭城大军,这更使得邓禹欣喜不已。
公元二十五年六月,先是寇恂与冯异大败苏茂大军,逼朱鲔苦守洛阳孤城,后又传来邓禹大败王匡于河东,更夺下河东诸地,而河北各路义军也被刘秀完全吞并。其时,刘秀已是跨州踞地,带甲百万,在众臣的相劝之下,适时称帝。
六月,刘秀在高筑台(今河北高邑县)登基称帝,改元建武,史称东汉政权。
刘秀登基,立刻遣使赶向河东,拜邓禹为大司徒,封为赞侯,更对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平定山西”的功绩深加褒扬,时年,邓禹才二十四岁。
冯异因其在镇压河北义军屡建大功,更在破苏茂大军中也立下大功,被封为应侯。
贾复伤势尽好,被刘秀任为统管禁军的执金吾,封冠军侯。更在贾复伤重之时因其妻身怀六甲,许诺:“其生女耶,我子娶之;若生子耶,我女嫁子!”因此,贾复可谓受极恩宠。
吴汉因夺邺城,平尤来,更灭大枪诸路义军,故刘秀拜其为大司马,统帅全军,更封舞阳侯。
刘秀让其领兵攻打洛阳,让贾复领兵协助,阻击陈牧大军。
河北即定,刘秀绝不会闲着,他必须在赤眉军夺下长安前南征。
“皇上,臣查到了藏宫的下落!”姜万宝自南方匆匆北上,赶入宫中,在鲁青的引领之下来到御书房沉声道。
“哦?”刘秀大喜,忙下座扶起姜万宝,喜问道:“可有我儿的下落?”
姜万宝神色有点怪,涩然道:“藏宫此刻正陷身西域王母门中,我们的人尚没有与他取得联络,我的消息只是自西域王母门的弟子口中所得。”
刘秀神色大变,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那他是死是活?”
“他还活着,因为西域王母门的人也想从他的口中得知皇子的下落!”姜万宝吸了口气道。
“西域王母门为什么也想要知道皇儿的下落?”刘秀的眸子里透着浓浓的杀机道。
“因为皇上去年在内丘不仅杀了无我尊者,更差点让大日法王命丧内丘,因此大日法王想以皇子向皇上报复,而他们知道当年可能是藏宫带走了皇子,这才将藏宫囚禁于西域王母门。臣已派出一百二十名探子去了西域,却有四十七人死于王母门之中,其余的人也没有办法接近藏宫。”姜万宝叹了口气道。
“很好,你这些年来为我操劳这么多,想我怎么封赏你?”刘秀拍了拍姜万宝的肩头,语气极为缓和地道。
“臣只想一心为皇上办事,皇上对臣最好的封赏就是能给臣更多的任务!”姜万宝一惊,忙跪下道。
“起来,不要臣呀皇上的,在这里,你依然是姜万宝,我依然是林渺,称我刘秀也行,我不习惯这般虚伪的客套话!”刘秀恳然道。
“微臣不敢,皇上既已登基便贵为九五至尊,微臣若有言语之失,还请皇上责罚!”姜万宝不由得冷汗一冒,慌忙再次跪下。
“看你这样子,好吧,我也不勉强你废除这么多礼节,便封你为枢密大使,执我御赐金令行于江湖商界,在江湖中替我查奸商脏官,更为我培植武林力量,此金令有生杀大权,对任何地方上的奸商脏官可以先斩后奏!”说完刘秀自袖中掏出一面纯金的五寸令牌。
姜万宝一看忙跪地大喜道:“谢皇上如此大恩!”
“呵,此官无品,也不能随百官入朝,但凭此金令你可以自由入宫见驾!不过,你不要认为这是一件轻松的事,你还得及时向我回禀天下各地民间的动向,凭此令,你可调动各州县任何衙门或官府的三千将士,以助你完成特别的任务。”刘秀笑道。
姜万宝双手接过金令,只见正面刻着“枢密”两个古篆字,反面却刻着龙形图纹,显然是刘秀早就让人准备好的。得知此金令拥有如此多的大权,姜万宝心中之欢喜自是难以言喻,并立刻向刘秀立誓效忠。
刘秀自是欢喜,他相信姜万宝的能力,而要论及开国功臣,姜万宝才是最大的开国功臣之一,若没有此人在江湖中各方的运作,及小刀六的全力支持,他又如何能够有今日之帝位?不过眼下天下尚是各自为政,虽然自己称帝更雄踞北方,但说到统一天下,那还不知会是何时,而江湖中的动乱才是最具破坏力的,目前天下尚有邪宗、天魔门,甚至什么邪神门徒,这些人隐患无穷,而且是大军根本就无法解决的。因此,刘秀才想让姜万宝设立枢密机构,隐于江湖之中掌握江湖动态。
治天下不仅只是要拥兵,更要使江湖也能安定,那样才不会出现大乱子,而且眼下各地势力皆雄踞一方,必须借助江湖的力量才能够更好地把握各地方的军事动态,找出其破绽。
“湖阳世家的人会全力协助你的行动,一切行动皆要保持秘密,而你的身分也更要保密!”刘秀叮嘱道。
“谢皇上提醒,微臣会小心的。另外,微臣尚想让三人相助。”姜万宝提议道。
“你要谁相助呢?”刘秀反问道。
“刑家兄弟和欧阳振羽!”姜万宝道。
刘秀不由得笑了,点头道:“很好,朕答应你,待朕统一了天下,再调你们回京!”
“谢皇上恩准!”姜万宝大喜道。
刘秀的神色旋一正,长长地吸了口气道:“你认为要破西域王母门需要多少兵力或高手呢?”
姜万宝不由一怔,思索了一会才道:“如果只是西域王母门,那么五千普通兵力即可,若是高手,则两百名好手足够!但若想清除王母门,却无法不惊动西域其它各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