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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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汉- 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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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间被带出了水面。

那人如一只抢食的呆虾,在破出水面的那一刹才知道骇然松手,但在松手的同时,仿佛感到一股巨大的洪流自玄剑的足下冲入他的体内,忍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闷哼着落入河水中。

“季步!”肖忆吃惊地叫了一声。

秦雄和那干瘦老头却有点发呆,他们看见了那人的影子,更看见了那影子手中一张奇异的大弓,但他们却没能看清这人的面目。此人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犹如一个幽灵,踏浪而来,随即又踏浪而去。

林渺也呆呆地望着此人没入黑暗的背影,竟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体尚泡在水中。

“你去找回那支箭!”干瘦老头突然向洞庭二鬼吩咐了一声。

洞庭二鬼一怔,这老头居然要他们在黑暗的河底去找那一支箭,这不是在开玩笑吗?不过,他们没有反驳,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一般不轻易开口的老头的话绝不会是没有意义的。幸好,他们看见了那支箭入水的方向,是以立刻跃入河水之中。

季步也浮出了水面,神情有些疲惫,但是依然很麻利地游到大船边。

雷霆威见玄剑走了,他也不想再纠缠,是以也立刻逸走。

雷霆威要走,那五人根本就不能将他留下,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武功之间的差距是很难弥补的。

林渺也被拉上了船,他只觉得胸前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因为内伤本就没好,现在又再一次强行出手,这才会如此。

林渺发现自己的剑刃之上居然有一个缺口,一个豆大的缺口,这正是刚才挡开那支要命的箭所留下的,他禁不住骇然。

世间竟有如此可怕的箭,确实是骇人听闻,这比那所谓的天机弩不知厉害多少倍。

“此人是谁?”林渺深深地吸了口凉气,淡淡地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十三杀手之中仅在水中无二之后,排名第三的绝杀!”干瘦老头也抽了口凉气道。

“绝杀?!”林渺脸色再变,仅存的六大杀手已经出来了五个,还有一个未曾现身。也许,十三杀手并不只幸存六人,既然这是江湖秘闻,难道就不可能这十三大杀手一个都未死?

想到这个问题,林渺心都在发寒,这绝杀的箭竟如此可怕,其功力和身法如此诡异,较之雷霆威更可怕许多,而他只不过是排在十三杀手的第三位,那么排在第一和第二者又是怎样可怕呢?那水中无二会是怎样一个人物?如果这十三大杀手真的都活着,而林渺又杀了鬼影子和剑无心,若这些人都来杀他,他几乎不敢奢望可以活着。

雷霆威走了,船上只留下一地的狼藉,林渺不知为什么刚才绝杀不出手,而只让雷霆威和玄剑出手,如果绝杀也出手,以这三人的力量,今日只怕他惟有再一次借水而遁了。可是绝杀居然没有出手,只是救走了玄剑,这让人感到有些意外,但不管怎样,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绝对可怕!

那艘装载货物的商船沉没了,河面之上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但肖忆与何杰两人也在河水之中找到了那支箭。

在这黑暗的河水之中居然可以找回那一支两尺许瘦长的箭,这确实不易。不过,也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这兄弟二人的水性。

林渺把玩着这支让他的剑缺了一个口的利箭,心中再次泛起了一层寒意。

这是一支纯铁所造的利箭,入手极沉,箭头泛着幽光,极为锋锐。

“好箭!”林渺吸了口气道。

“箭是好箭,只是不好惹!”秦雄也有些感慨地道。他也没想到林渺居然遇上这样一摊子乱事,惹来了十三杀手中的三位可怕的人物,这潜隐了多年的人,居然重出江湖,但却只是为了杀林渺,这似乎有点悲哀。

“城主这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了,这群人当年出手从未失手过,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秦雄担心地道。

林渺淡淡一笑,吸了口气道:“谢将军的关心,我想我会小心的,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和他们交手,他们想杀我,我也同样想杀他们!在江湖之中,没有人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不过,十三杀手已不是当年的十三杀手了,也许,他们注定要失败!”

秦雄想再说什么,但又打住了,他觉得没有必要说出来,也许说出来只是一堆废话而已,该来的终究会来。

“相传绝杀从不出第二箭,但是没有人知道他这第一箭会自什么角度什么地方射来,它总会出现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那干瘦老头吸了口气道。

“可是主公不是挡开了这一箭吗?”铁头望着那支铁箭,有些不以为然地道。

“这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杀我,如果他想杀我的话,那么我已经死了!”林渺悠然道。

众人不由得大愕,便连鲁青也不同意林渺的观点。

“那他为什么不杀主公呢?难道他不是和雷霆威、玄剑一道的吗?”驼子也有些不解地问道。

“是啊,主公杀了鬼影子和剑无心,绝杀没有理由手下留情呀?”铁头吸了口气,惑然道。

“他不杀我自有其理由,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个威胁,拥有这样的敌人,只怕想睡个好觉都难!”林渺叹了口气。

秦雄竟有点同情林渺,因为他知道林渺说的都是事实。谁要是拥有这样的敌人,确实睡不了一个好的安稳觉。

“既然以后睡不了安稳觉,我现在就好好地睡一觉吧!”林渺伸了个懒腰道。

“圣上,昆阳告急!”一名信使一直奔到辕门,几乎是狂奔着赶进大殿之中。

刘玄的眉头紧皱,这已是第三道告急之书,可是刘寅却坚决不派援兵。

殿中众将皆有异议,认为昆阳不足一万人,如果多派人手也许可以守得更长一段时间。有这些时间作缓冲,也许可以夺下宛城,可是刘寅却坚决不派出援兵。

“大司徒可在?”刘玄深深地吸了口气,遇到这类事,他居然没有了主意,只好再派人请来刘寅。

信使递上告急文书,刘玄接过之后,便让他下殿先休息片刻。

刘寅很快便赶了过来,至少,在宛城周围仍然很安静。宛城之中没有半点动静,但城中的官兵却坚守着城池,粮草已绝,城中已开始屠马为食,百姓更是饿死者甚众,但岑彭坚决不投降,似乎不到真正的绝境之时绝不认输。

本来只有两个多月的粮草居然用了五月余,这让刘寅也不能不佩服城中的守将。

尽管这些日子来,城中过着几乎是地狱般的日子,但却没出乱子,可见王莽的手下确有能人。

“大司徒!”刘玄将告急文书递给刘寅,却没有说更多的话,他知道刘寅会处理的,在这种时候他更要器重这位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很冷静的大司徒。

刘寅确实很冷静,虽然他很傲,并不太看得起众将,但他确有极果断的处事能力。

接过告急文书,刘寅并不看,而是很冷静地折叠好放入口袋之中,深深地吸了口气道:“这里的战士一个营都不能动,让信使回昆阳告诉王常大将军和安国公,请他们自己另外再想办法!”

“大司徒!”刘玄欲言又止地叫了声。

“大司徒难道连文书也不看一下?”王匡也有点急地问道。

刘寅依然很平静,肃然道:“我向圣上保证,这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你可知道,如果昆阳一失,王邑的大军便会长驱直入,那时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相抗!”朱鲔也有些光火地道。

“大司马此话确实不错,但这是我们惟一的出路,如果我们派兵相援的话,此战就会连一点胜望都没有,其结果惟有重回绿林山等待围剿的命运!”刘寅肯定地道。

“难道大司徒以为这样我们就可以好一些?”王凤也质问道。

“我们必须赌!没有人有绝对的把握,但是这样至少尚有百分之五十的胜算。”刘寅肯定地道。

“我倒想知道大司徒为何如此认为?”刘玄的眉头皱得极紧,他比任何人都紧张,因为这是他的江山,是他的天下。若败了,他所有的梦想都将成为泡影,到时候四支义军依然会各奔东西,他甚至什么都不是,但这一刻他至少是更始皇帝,是这里所有人的首领。如果他胜了,那么汉室的江山唾手可复,他的尊贵和荣华也将趋向巅峰,甚至成为汉室的中兴皇帝,而眼下则是最大的考验,任何一步有失,他都有可能处于两种截然不同的地位。是以,他比任何人都担心。

“如果我是王邑,便必定会舍弃昆阳,直奔宛城,解宛城之围后再分食诸小城,这是最为稳妥和实际的战略。如此一来,昆阳绝不会有事,最多只是小规模地被包围,以昆阳众将,解决这点小问题根本就不在话下。而最为危险的反而是宛城外的我们,所以我们绝不可以分兵而出!”刘寅沉声道。

众将皆微微点头,如果王邑真的是如此选择的话,那么宛城确实危矣。

“但王邑并不是大司徒,如果他遇城扫城,以他们的兵力,一座小小的昆阳城又能阻得了几天?然后对方再长驱直入呢?”王凤不以为然地道。

“如果真是这样,则此战我们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胜算。如果是前者,我们只能看天意!”刘寅肃然道。

“何解?”刘玄精神为之一振,问道。

“破宛城只是时间的问题,最迟半月,最早八天!如果王邑想先破昆阳,至少要花五六天时间,再自昆阳到此,又要三四天。因此,我们完全有机会借宛城与之对决,如果有两天时间的缓冲,足够将粮草在宛城之中储足两三月,内守宛城,外以游击,以淯阳和宛城相呼应,我们不是没有胜望!”刘寅肯定地道。

“先不说我们能不能借宛城胜敌,大司徒真的有把握在八天之中夺下宛城?”

“我说过八天至半月!”刘寅有些不悦地重复了一遍。

“若是破宛城需要半月,那王邑的大军十天便到了呢?”朱鲔不以为然地反问道。

“如果我们想救昆阳,那至少要半月;如果我们舍昆阳,最多不会超过十天便可破城!”刘寅认真地道。

“大司徒想对宛城强攻?”刘玄见刘寅如此说,不由好奇地问道。

“如果对其强攻的话,只怕也要半月才会有效,虽然许多沟壑已经填平,却依然不可能上得了城!”刘寅肯定地道。

“那大司徒欲用什么方式破城?”王匡不相信地问道。

“心战!我们和宛城守将比的不是武力,而是看谁更沉得住气!”刘寅吸了口气,肯定地道。

“比谁更沉得住气?”众人皆愕。

“元帅,末将认为宛城之围才是当务之急,宛城危在旦夕,我们若先解了宛城之围,绿林逆贼便不在话下,实不宜在昆阳这小城之中耽误行程!”严尤语重心长地道。

“哼,小小昆阳能耽几日?我百万雄师所过之处,众贼岂能再留?若不能攻下这小小昆阳,怎能显示我大军之威?”王邑冷哼道。

“元帅,末将认为纳言将军所说甚是,以我们之军威,这小小昆阳自不在话下,但宛城确实已危在旦夕,末将认为先解宛城之围才是上策!”陈茂也附声道。

“秩宗将军是说本帅主次不分了?”王邑冷声问道。

“我看二位将军是被绿林军打怕了吧?这昆阳举手即可破之,岂容这群跳梁小丑逍遥?”王寻毫不客气地道。

“司徒大人!”严尤和陈茂顿时大怒,但是他们确实是在绿林军手中连败数阵,又有何话好说?

“众位不必再争,本帅决定先破昆阳!”王邑打断众将的话,沉声道。

“宛城不派援兵?”王凤脸色变得极难看。

“是的!圣上说连一个营的战士也不能调来,请安国公和大将军自己想办法!”那信使有些怯怯地道。

殿中众将全都沉默了,王邑的百万大军已经将之层层围困,如果宛城不派援兵,结果只会是死路一条,不用想也能预知结果会有多坏,每个人心中都只剩下愤然。

“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们昆阳众将的生死!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与城同亡?”李轶愤然道。

“他们倒好,但昆阳若失,他们又有什么好日子过?”张卯也恼怒地道。

“圣上就只说了这些话吗?没有让你带点什么东西回来?”刘秀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他的心中也有些忿然,但却知道这一刻最重要的并不是生气。

“圣上没有什么交代,但大司徒却让末将将这个锦盒带了回来。”那信使双手递上一个以朱漆封好的锦盒道。

“呈上来!”王凤心中不解,仍有点气愤。

王常接过锦盒,缓缓将之打开,顿时吃了一惊,刘秀和王凤也吃了一惊,失声道:“兵符!”

“兵符!”殿中众将都讶然。

刘寅居然将兵符放在盒子之中让人带到昆阳,如果路上有失,那该是怎样的后果?许多人都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殿中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王凤捧着兵符不解地道:“大司徒这是什么意思?”

“空有兵符无兵可调,有什么用?”张卯惑然。

王常苦笑道:“大司徒此意是将更始大业全部都交到我们的手中,昆阳亡则更始灭!”

“此话怎讲?”王凤讶然问道。

“大哥把更始大军的兵符送到昆阳,便是要我们决战到底。如果昆阳破了,那么更始军便惟有归降一途,因为兵符已经落在了王邑的手中,为了不让这块兵符落在王邑手中,我们就必须战!”刘秀插口道。

“刘寅呀刘寅,你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们吗?敌人百倍于我军,战不能战,走不能走,你好狠心呀刘寅!”王凤无可奈何地感慨道。

殿中诸将心中也都一阵苦涩,刘寅确实已将他们推到了战争的尖端。

“大司徒的意思便是,是战是降只看我们的念头了!”王常的目光扫过殿中诸将,声音依然很平静。

谁也没有说话,谁都知道,无论是战是降,都绝不容易选择!但每个人心中都对刘寅的安排生出一丝欣慰。可以看出,刘寅对昆阳诸将的信任,对昆阳诸将的期望,更明确地表明,更始大业全在昆阳诸将的一念之间,这对在场每个人都是一种莫大的鼓舞。当然,这也是一种压力,是以谁也没有说话。

王凤也不说话,他也明白了刘寅的意思,可这塞到他手中的却是一个烫手山芋,谁抓这山芋,都只会烫得满手起泡。

“你们也出出主意呀!王邑的大军已经包围了昆阳,如果要突围现在还来得及!”王凤沉吟许久,吸了口气道。

众将依然无语,刘寅既然送来了兵符,就不希望他们突围,这比任何话语都要沉重和直接,它的分量使得众将不能不战。

“我认为只有突围,否则惟有死路一条!”李轶吸了口气道。

“是啊,我们这区区万人何以能敌王邑百万大军?与其螳臂挡车与城共亡,倒不如保存实力,他日卷土重来!”张卯也附和道。

“众将以为如何?”王凤又向众人问道。

立刻有大部分人赞同张卯的说法,只有王常和刘秀等少数几人依然无语。

“大将军以为如何?”王凤又将目光投向王常,询问道。

王常却把目光投向刘秀,众将也随即将目光投向刘秀。

刘秀稍作沉吟,肃然道:“如果我们就此突围而出,的确可以保存实力,但我们所取得的一切成果都将付之东流。不仅如此,我们更会让天下英雄小视,想再卷土重来只会付出双倍或是更大的代价!试问,我们下次再卷土重来时难道就不会再遇到这种情况吗?此刻天下诸路义军正以我们马首是瞻,而我们这支乃汉室正统,如果遇上困难便退、便避,又如何能再取信于天下?又如何能够让将士们再生斗志?何况即使我们能够退到绿林山又怎样,我们十余万大军靠什么生活?绿林军已有过先例。此际已是五月,再过两月正是酷暑,山中能够容下我们这十万余人吗?”

众将不由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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