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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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汉-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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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刘秀都哑口无言,倒让他生出了爱才惜才之心。

“先生何以认为我军出棘阳攻宛城便必败呢?”刘秀淡然问道,语气平和却无半点怒意。

“很简单,军无二帅!你们根本就不可能上下一心,上浮下躁,大意轻敌,所有军家大忌都犯了,稍知兵法战术之人便知道此战有败无胜。亏世人称道刘氏二兄弟智深若海,才华横溢,若连这一点都看不出岂不让人失望?话又说回来,你们一开始便联合平林、新市二军,却忽略了下江战士,这本身就是一个致命的错误!鄙人乃是生意人,若以生意人的眼光去看,刘玄和王凤,一个是野心勃勃、只想吃掉同伙富裕自己的人,一个是不思进取、只图近利之人,若我要选做生意的伙伴,这两人我一个也不会选,宁可我一人自己做小本生意!”姜万宝毫不客气地道。

“好!好……!”成丹和张卯及下江兵众将都大感痛快鼓掌叫好,虽然他们也曾是绿林军的一支,但是对王凤和刘玄的印象也不是太好,眼下姜万宝这么直接地点评刘玄和王凤,确实让他们感到痛快,也很有趣。

刘寅神色却变得平静了下来,虽然姜万宝是在骂他,指责他,可是却说得很有道理,也是事实,是以他并不生气。

刘秀突地爽朗地笑了起来,起身向姜万宝深深施了一礼,恭敬地道:“先生金玉之言实让刘秀受教了,还请先生指点,我们眼下又该如何度过这个难关呢?”

刘秀的突然如此倒让许多人愕然,惟刘寅、王常、姜万宝处之泰然。

姜万宝淡淡一笑道:“刘将军过谦了,我如何能指点将军?事实上将军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何用我饶舌?我只是生意人,对军中之事和权力之争没有什么兴趣,若是有什么挣钱的买卖找我,我倒是十分乐意!”

刘寅和刘秀及王常也不由得都笑了,虽然姜万宝没有直说,但他们却知道姜万宝心里早已看透了刘秀和刘寅的想法,也同时暗示了刘秀和刘寅亲自来与王常联络是正确的。是以,他们几人都笑了,似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

洛阳城中确实是乱成了一团麻,居然有人敢在大街之上杀了薛青成,更让人意外的却是这两个凶手居然有一人逃脱,只杀了一个女人。

洛阳城中百姓人人拍手称快,奔走相告,只不过,却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庆祝。几乎没有人不痛恨这仗势妄为无法无天的薛青成,只是又有谁敢招惹薛子仲呢?先不论薛子仲自身的武功如何,只凭他那花不完的钱财和只手遮天的权势,便足以让人不敢轻捋虎须了。

而且薛府家将门客过千,岂是易与?只看这薛青成的排场便知薛府的势力在洛阳有多大了。

满城搜寻那侏儒杀手,也有人认出了那侏儒杀手和那妇人的身分,便是薛府之中也有一些人知道,前不久薛青成还抢了这侏儒夫妇的女儿,伤了那妇人,后来侏儒之女死于薛府之中。只是,这件事情并没有人敢告诉薛子仲,那些参与此事的人都害怕薛子仲迁怒于他们。

薛子仲杀人从来都不需要理由,其个性乖张、行事狠辣在薛府之中无人不知,也正因为其这种个性,是以敢做别人不敢做之事,会巧取豪夺不讲原则,但这个人又极聪明,会玩手段,做障眼法,又与王莽昔日是至交,王莽篡汉之时,薛子仲与张长叔等也出了不少力,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都大量相助王莽,可以说这两人是昔日王莽的铁哥们。

王莽成了皇帝,薛子仲和张长叔却不在朝中为官,被王莽授命专管天下商会,掌管五均六院之事,这也算是答谢这两人。是以,没人敢招惹薛子仲与张长叔这两大巨贪巨奸,连朝中亲王公侯都要敬这两人几分,是以薛子仲俨然便成了洛阳的土皇帝。

城中所有的侏儒都跟着糟殃了,无论是不是凶手,都会被抓。

林渺诸人原本想在洛阳呆上一个晚上,留一下午时间逛逛洛阳,却没想到现在洛阳到处严查,在大街上每个街口都设卡盘问,弄得满城人紧张兮兮的,极没意思,他也再没兴致留在洛阳,是以他们又打马过那层层关口出得洛阳,只好自叹倒霉。

不过,惟一值得庆幸的是吃了洛阳最有名的小吃,还帮那侏儒杀了几个人,倒不是一无所获,当然,那张天机弩也便白白送给了那侏儒,三人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好笑。

出得洛阳,三人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至少,在这城外的世界里,麻烦要少得多,最多的麻烦都是在人多的地方惹出来的。

洛阳比宛城要冷多了,这种感觉并不十分好。当然,对于林渺来说天气的冷暖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只是近来的心情比较坏,抑或是因为心中所想的东西太多,对白玉兰的挂念使他的心情很难好起来。

洛阳北门,距黄河并不太远,有大道直通渡口。过了黄河便是义军活动的地区,那是青犊、上江等几路义军,是以,现在的渡口几乎是封闭的。黄河两岸不能在洛阳渡口直通,要过黄河必须走小渡口,让艄公偷偷地载过河去。当然,如果愿意花钱,在大渡口也可以直过,但重重检查让人心烦。

虽然检查意是在阻止两岸奸细往来,但后来却成了敲诈过渡商旅和摆渡之人的借口。

“驾……”一阵急促的蹄声自后方响起,一队骑兵自洛阳的方向快速追来。

林渺讶然,来者竟是薛府的家将,在这个时候,薛府派这么多家将出城,又是所为何事呢?

“吁……”一人带马横在林渺三人的面前,厉声问道:“有没有看到一个侏儒从这里经过?”

“没有!”林渺一愕,摇头道。

“胡子,赶路,那侏儒定是去了黄河渡口,我们先赶到渡口再说,别在这里跟他们啰嗦!”一个汉子提醒道。

“驾……”那一群人再也懒得看林渺诸人,打马便向黄河渡口奔去。

林渺诸人讶然,心忖:“难道那侏儒竟然逃出了洛阳城?看这些人这般行色匆匆之势,确有这个可能,可是洛阳城守卫这般森严,那侏儒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逃过追兵,逃出城去?”

“先生觉得此时合兵可有必要?”王常吸了口气,肃然向姜万宝问道。

姜万宝倒没想到王常酒后找他来独谈便是为了这事,虽然有些唐突,但却让他有些感动。王常竟然对他这般信任,这么重要的问题竟来询问他,不过,他知道王常绝不会他说什么便做什么,而只是想参考一下别人的意见和观点。是以,他淡然笑了笑道:“事实上常帅心中早有定论,当然,依我看来,眼下除赤眉军外,余者皆不足以独立成事,包括常帅的兵马,如果只是在某地小打小闹,在这种处处动乱的世道之中或能存活一时,但终会被更强大的力量所吞并或是消灭,这是历史留下的规律!是以,欲图更强、图整个天下的话,惟有合兵,聚众之力方能成大事!不过,这些道理常帅早知,我要提醒常帅的是,如果合兵,必须明其主帅,不可再赴宛城大败的后路!”

“先生所言极是,这正是我所疑虑的问题。”王常吸了口气道。

“常帅既已有疑虑,何不与之约法三章?我想,刘寅、刘秀乃是识大体之人,此次他们携李通同来,可见是真心诚意的,若连一点条件都不能答应,那也太不尽人情了。相信他们也不想重蹈覆辙,至少,他们不会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姜万宝并不想说得太明白,因为他知道,王常心中已有底,只是想让他来肯定一下,而对于义军的事,他并不想插手太多,若非敬王常是个人物,他确不会多说半句。

王常也是聪明通透之人,姜万宝说到这份上了,自然明白对方的心思,是以悠然一笑,转过话题问道:“先生与寅帅的生意谈得如何了呢?”

姜万宝“哈哈”一笑道:“这还要谢过常帅!今天来此,确实不虚此行,现在回去,我们只好再另起炉灶,加倍赶工了。不过,常帅放心,下江兵的四千张天机弩,我们一定会在两个月内保质保量地交齐,包括那一万张折叠神弩!”

“那就先谢过先生了,如果先生能够给我设计一些可以防这天机弩穿透的强盾,我们愿意出实价购买!”王常肃然道。

“这个嘛,让我回去试试,如果可以的话,到时我再让人给你送来样品,常帅满意我们便做。”姜万宝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会道。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先生了!”王常淡然一笑道。

黄河波翻涛涌,咆啸若万马齐嘶,寒气逼人的水雾笼于河面,河边局部地方还结上了厚厚的冰层,使得河道显得微窄了一些,而水流则愈显狂野。

林渺见过淯水、沔水和长江,可是黄河之水与这几大水系意境完全不同。黄河之水显得奔放豪迈苍劲而狂野,虽无长江之辽阔,却有比长江更为动感的生机。长江之水,沉稳而内敛,滚滚不歇却无张狂之气焰,与黄河各有其特点,像是代表了南、北两方的绝顶高手,也象征着南北两方的风土人情。

渡口布满了官兵,还夹着薛府的家将,许多欲渡河而过的人全都堵在渡口之外。河中所有船只皆不能渡河,还有些人愤然地自渡口往回走。

“兄台,发生了什么事?”金田义下马拉住一位中年汉子问道。

“天知道这些天杀的在干什么,所有个子矮小的人全都抓了起来,还不准人渡河。这两天,连渡船都不准渡到对岸去!”那汉子出言怨骂道。

“啊……”金田义一怔,顿时明白是因为那侏儒大闹洛阳城的事,但也感到有些无可奈何地又问道:“那兄台准备返回洛阳城吗?”

“我哪能返回洛阳城,我还有急事要到对岸,这里不让我过,我只好去别的地方了!”那汉子愤然地望了渡口一眼道。

“哦,这里还有其它的渡口吗?”林渺心中一动,问道。

“当然有,洛阳到对岸,有五个渡口,这是最大也是最主要的渡口,后来因为对岸义军势力,洛阳方面才封了两个渡口,只剩三个了。不过,我想另外两个渡口也与这里差不多,我只好找私渡过河了。”那人倒也热情,见林渺几人不像坏人,也便如实地说了。

听口音,林渺知道这人乃是洛阳本地人,所以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忙道:“我们也有急事想过河,只不知兄台能否带我们也一起去找私渡呢?”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林渺和金田义三人,问道:“你们是自外地来的吧?”

“不错,我们是自宛城北上,欲往邯郸,急着赶路,是以想快些过河!”林渺并不隐瞒地道。

那人松了口气,道:“哦,原来你们是自外地来的,那好吧,不过,私渡不能渡马,因为他们是小船过河,也很危险的!”

林渺眉头一皱,要是不能把马渡过去,便只好到河对岸再去购买了,倒有些舍不得,这三匹马自宛城一路驮着他们到达这里,多少有些感情。

“如果你们舍不得那就算了,也许这里明天就可以开渡了。”那中年人道。

“没关系,我们去吧,大不了将这三匹马当船资给艄公好了。”金田义望了林渺一眼,见林渺点头,也便忙道。

那中年人不由得笑了,道:“那艄公今天可就有得赚了,几位跟我一起来吧。”

林渺顺着羊肠小径走过一片荒芜的杂草林,行约十余里,便到了一个傍水的小山谷。

山谷四面林木葱郁,山壁陡峭,杂草横生,倒像个乱坟岗。

那中年人领着三人来到谷中,向乱林中高喊道:“铁头!铁头……!”

“谁呀?”一个如破锣般的声音自乱林中传了出来,接着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乱林外的篱笆墙分了开来,探出一颗光秃秃的脑袋。

“是我!”那中年汉子大步向篱笆内的乱林子走去。

“又是你呀,怎么,有什么事?”那光头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我找你还有别的事吗?那边的渡口封了,我有急事要到对岸,兄弟你便再帮我一把,将我送过河,钱是不在话下的。”那中年汉子一脸堆笑地道。

“呸,你小子上次欠我的渡资还没还呢!老子冒风险送你过去,还指望挣点钱,你小子倒好,是不是又准备过去要账,要完账再给我钱呀?”那光头不屑地问道。

林渺不由得愕然,顿时明白这光头与中年汉子的关系。

“这次不会了,你看,这三匹马给你做渡资,你把我们四个人渡过去,这还不值吗?”中年汉子一指林渺三人所乘的坐骑,满脸堆笑道。

金田义和林渺三人顿有种被耍的感觉,他们还道这中年汉子有多好,原来只是拿自己几人当枪使,所谓不能渡马,实际上早就在算计着他们这三匹马儿,同时也感到有些好笑,不过他们并不在乎这三匹马,至少也可算是自己的船资,也不太亏。

“是真的吗?这是不是你的马哦?”光头怀疑地问道。

“这还用怀疑?你问我这三个哥们儿,我和他们从不分彼此的,这区区三匹马又算得了什么?”中年汉子毫不害臊地道。

“伙计,这三匹马是不是给我做船资的?”光头这才探出身子向林渺几人问道。

“他说得没错,只要你将我们渡过去了,这三匹马就是你的!”林渺扬声道,同时也打量了一下这个叫做铁头的青年人。

铁头约摸二十七八,看上去极为蛮横,虽是寒冬腊月,却依然穿着一件薄衬衣,可隐见其浑身满涨的肌肉。脑袋光得发亮,腰粗肩阔,好像有使不完的劲。

“哈哈哈……”铁头突然笑着拍了拍那中年汉子的肩头道:“什么时候你小子变得这么阔气大方了呢?”

“嘿,我董行向来都这么大方,只是你小子一直都没有发现而已!”中年汉子颇有些厚颜无耻地自我吹捧道。

“哼!”铁头哼了声,不屑地道:“你小子肚子里有点什么,难道我铁头还不知道吗?只有这三个外地的笨人才会被你耍!”说到这里,又提高声音道:“好吧,老子不管你大不大方,看在这三匹马的份上,今天我送你们过去,跟我来吧!”

林渺将铁头的话全都听了进去,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气恼,不过这光头说话倒也直接,也是事实,他也不好反驳。

董行一脸尴尬地望了林渺三人一眼,又望了望铁头,干笑道:“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少啰嗦,跟我来吧!”铁头懒得去理董行,不耐烦地道。看来他并不怎么看得起这个中年汉子。

林渺心想:这铁头倒有些个性,是个性情中人。

几人走进篱笆墙,里面稀稀落落的几棵树杂乱地长着,交错的枝叶上缠着一些藤蔓,显得有些乱糟糟,在乱林之中有一个搭起的草棚,还晒着几张鱼网,一股腥腥的味道首先扑鼻而至。

“把马栓在这里吧,你们先到谷底的船边等我,我拿了东西就来!”铁头指了指一旁的树木,淡漠地道。似乎并不在意林渺几人的存在,态度很是冷漠。

董行好像很了解这位仁兄的脾气,忙向林渺诸人陪着笑脸道:“哥们儿,把马系上,我们走吧。”

猴七手有些不耐烦,不过见林渺并没在意,他也便忍着不欲说话了。

林渺几人系好马匹,下得谷底,谷中的河面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河岸上放着一艘不大的渔船,整个船身斜倚在一块大石头上,船底也结了层薄冰,显然是昨晚将船搬上岸的。

“就这只小船载我们过去?”金田义有些怀疑地问道。

“当然,除了这只船,这里哪有别的船?而且这整个洛阳渡口就只这条小船敢私渡到对岸,要是被官府知道了要坐牢的!”董行有些不耐烦地道。

“这小船能载五个人吗?”林渺也怀疑地问道。

“别小看我的这位兄弟,说到操桨划船,这黄河上下百里内找不到一个可以与之相比的好手,就这条小船,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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