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大司马……”卫兵催魂声一遍一遍响起。
他已来到边境了,思绪回来后,一个翻跃下床,在漆黑中摸到门板,拉开房门道:“什么时辰了?”
“刚到卯时。”
“走。”他朝前步去,这一仗至关重要,这一战必定震惊辽国,轰动世界。原本他的声望已极高,想当然会因这几仗而推上更高的顶峰,恐怕从此以后各国都会惧怕他了。
“大司马来了。”
数十万大军里,一声惊唤,瞬间所有兵将皆整齐向他方向齐望而去,这些兵士们吃饭时皆听到传闻了,火烧大同、二万兵马歼敌二十万,智擒铁木努,巧夺两府。这些事迹,他们万万也没想到竟然就在他们眼皮底下一一过招,更没想到的是这些才刚刚发生。
“大司马……”
“大司马……”
一浪接过一浪的呼唤声响彻云霄,像是要把黑幕撕碎一般。
阿真咋舌了,不知道这些人在兴奋些啥。
众将心血如沸水一般,激动地站在马匹边。
柳晚扬摇了摇头,见他到过来了,开口道:“大司马,左将军还未到,是否等他们来时再出发?”
“不用,立即出发。”他翻身上马,这些辽兵现在已如惊弓之鸟,前面的辽国两位大帅正打的火热,有谁会知道真定空虚,不用半个时辰左将军大军就开进城了,就算南京要出兵攻真定也来不急。
“走,急速向大同前进。”
“是……”
“向大同急进。”将军们呐喊声掩过那些吵杂的声音,大军向大同紧急推进。
大同城池,如火在焚烧一般。
阿葱球和阿不打站在城头,手据利剑呐喊声从寅时起就不曾停过。
“阿不打,已到卯时了,这批大周伪军,不退反进,攻势越来越猛烈了。”阿葱球俊脸早被硝烟染黑了,急喘中汗流浃背。
“再搬些巨石过来。”
“油热好了快倒下去。”
阿不打的嘶吼声有力地划过天际,城上的兵士个个疲于奔命。
“大同非比小可,不能有失,把城中轻伤的兵士全都调到城上,誓必与大同共存亡。”阿不打也暗暗心惊,这批大周兵和以往不同,精悍无比,与他们辽兵相比有过及而无不及,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将军的兵马,竟训练的如此勇猛。
“倒油,快倒油。”
“烧梯子,你们他妈的快把梯子烧了。”阿不打见到好些着他们辽铠的大周兵快从云梯爬上来了,嘶吼的朝守城兵大吼。瞬间把所有的疑惑一扫而空。
阿葱球从刚开就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可铁木努确实是被这些穿着辽兵军铠的大周兵给突袭的,不容置疑。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听见阿不打的嘶吼,摇了摇脑袋的桨糊,跑到城的另一边亲自指挥作战。
从攻城那一时起,耶律栋的皱头就再也没松过。万万也没想到软弱的大周兵,竟如此强悍,他的三十万先头狼兵攻打了近一个时辰,竟仍然动摇不了大同一丝一毫。
耶律敌拜一张脸黑了一半有余,打发掉来禀报的将军后,朝耶律栋道:“栋,一个时辰我军折损了近六万。”
“再派十二万向前支援。”耶律栋咬牙切齿的命令,大同他誓必夺回。
完颜咀咀帕远远的眺望,可黑夜里怎么也望不清城墙人的兵士,只见到无数点点的星火和模糊的人影。
“栋,大周兵顽固,再这样攻打下去不是办法,不如先撤,再另想良方?”
耶律栋拧紧皱眉,沉思好一会儿后,摇摇头道:“咀咀帕,大同今晚不夺回来,明日大周从大同北面出兵,前后夹击边境诸城,后果不堪设想。”
完颜咀咀帕也深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伤亡如此巨大,他看了心痛不已。
耶律栋沉默不吭声,脸上的煞气凛然,死盯着远方那座顽固大同城,除了强攻后,还有何良法可以取此城?
辽国双方人马,疲惫不堪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城边如地狱一般,堆积的尸体已和山一般的高了,青黑的墙身被血染成醒目的红艳,无数尸体半挂在云梯之上。两方的投石车把平坦的大地和坚固的城墙砸出一个个大坑洞。
战争是何等的壮烈,人命如蚁,在这里性命比畜牧还不值。
阿真大军到来之时见到的就是如此景致,堡垒的四周躺满无数死尸,众多的死尸令人见了不由的牙齿打颤,背脊发凉。
他已算是是杀人无数了,可见到此景仍不免湿润眼眶。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啊?”阿真精神大大受创,眼里的两条泪忍受不住地从眼眶夺出,这数十万的尸首里都有一段什么样的故事,他们的家人现在怎么样,他们的妻子再也盼不到他们回去了。
“这算什么?”一声痛彻心悱地长哮划过朦胧的天际。
所有将领和兵士震惊中齐向他望去,不知大司马在喊什么?
柳晚扬一时也不知他为何落泪,可仍小心亦亦道:“是否现在攻击耶律栋。”
就在他话落,前面攻打大同的辽兵发现了旁边的树丛里的数十万兵马,惊恐中皆提吼呐喊:“有大量大周兵。”
“大周兵来了。”
耶律栋正凝视着前面的堡垒,见到军队里突然之间乱成一锅粥,还未开口时,就见到几匹快马从旁边狂奔而来。
“右帅,右后方出现数量庞大的大周兵。”
“什么?”耶律栋大惊,急问:“大同里的兵就有数十万,真定、河间的守兵也有数十万。现在又出现如此庞多兵将,大周哪来这么多兵?”
“末将不知,可右后方庞多的大周兵确实如假包换。”来禀报的将军自己也疑惑,可是这是他亲眼所见,假不了。
“栋,撤吧。”完颜咀咀帕心急如焚。大同久攻不下,人心早已浮动,现在又出现规模如此庞大的大周兵,还没打,将士们都乱了,再不撤就等着全军覆没吧。
耶律栋脸色黑白交加,咬牙下令:“所有人立即退回西京。”
“撤……”
“撤……”
“回西京……”
随着他的话落,一浪接过一浪的撤退声响在乱的如一锅粥的七十万辽兵军队里,所有人如见到鬼一般,朝左边西京狂退而去。
“左帅,大周伪兵退了……”满身是血,满脸成黑,外加一身是汗的辽将站在城头上朝呆若木鸡的阿不打兴奋喊道。
阿葱球双眸猛睁,隔着昏暗的晨曦向退去的攻城兵马眺望,颤抖双唇喃道:“他们在喊什么?”
兴奋来禀报的将军见两位将军如此震惊的表情,迷惘中转过身朝大批逃去的兵马望去,侧起耳朵认真倾听着下面逃兵的呐喊。
听了好一会儿,震惊中踉跄一大步,冷汗淋漓尽致弱弱道:“向向……向……向西京。”
阿不打和阿葱球见这位将军如此说,傻眼中面面相觑,他们没有听错,这批人真的是向西京退逃。
阿不打眯着眼,极尽努力的向前眺望,迷糊中见到下面逃兵杠着一大把红色的军旗,军旗上威武写着两个字“耶律”
见到这两字,他抚着胸口,震惊的向后踉跄脚步,嘴角瞬间溢出血,仰天狂吼:“啊……”双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左帅……”
“左帅……”
“阿不打……”
城上的众将见他跌倒在地,惊呼的奔跑向他旁边。
“可恶的大周人,可恶的大周人。”阿不打老泪纵横,他的百万辽兵啊,他有何颜面回去见圣上啊。
阿葱球也是咬牙切齿,双眶通红中,“阿不打放心,来日必报此仇。”
阿不打虎眼凶瞪着阿葱球,嘴角溢血道:“阿葱球,城内还有近四十万兵马,你一定要想法保他们安然。”
“我军疲惫不堪,大同再也守不住了,还是撤出大同吧。”阿葱球沉痛万分,他们原以为守到天亮耶律栋定会提兵来救,可是万万没想到攻打他们的竟是耶律栋兵马,大周人真是太过奸诈了。
阿不打不吭声,老泪缓缓从眼角流出,好一会儿才道:“阿葱球,真的守不住吗?”
阿葱球摇了摇头,沙哑道:“守不住了,如果大周再攻城,城必破,而我军更会全军覆没。”招式用尽,边境败局已定,谁能力挽狂澜?
阿不打听他说没办法,扭转过脑袋,双目一闭,从牙缝里强挤出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字。
众将沉痛万分,皆应:“遵命……”泪竟在不知觉中湿了这些铁血打铸将军们的眼眶。
第190章 《南京悲壮》
“大司马……”众将跨骑在他旁边,见到耶律栋的兵都退的远远的了,心急不已的唤道。
阿真睁开泪眼,环视着这将军,下命道:“羿平,按令行事。”
“是。”羿平早久候了。
“走……”他大手一挥,捏紧马绳。二万兵马滚着尘硝向前追去。
阿真见二万兵马追去后,才朝大部队下命道:“上。”
柳晚扬和诸将军心喜提大军向大同城门推进。
直到数十万兵马站在大同城前,目光齐向城头眺去,见到辽兵个个瞪着惧怕、乞求的眼神害怕中向城下眺望。
“大司马,是否攻城?”柳晚扬见城上这些辽兵如此软弱表情,心中大喜,如此之兵此城必得。
阿真摇了摇头,单骑向城前踱进。
晨光已清析,阿葱球眯着眼狠视着城下那一匹单骑,马匹上之人俊逸不凡,只是不知他单骑上前是何意?
顶着城下城上上百万双眼睛的阿真,眺望城头上这些疲惫不堪的辽兵们,开口喊道:“再守下去已经无意义了,从后门退去吧,我保证不对你们追击。”
城上的辽兵面面相觑,阿葱球眼一眯,站在城头喊道:“城下是何人?”
“大周司马。”他简洁言明。
闻言,城上众辽将皆惊,原来此人就是大周被传为天神的大司马,果然俊郎无比。
“这些全都是出自你的手笔?”阿葱球不想佩服他,可是不得不佩服。大周的大司马果然非同凡响,出手不凡。
阿真点点头道:“没错,从后门退去吧,守是再也守不住了,如果想要再枉送兵士们性命,少许破门,血溅满城。”说完他调转马头朝大军踱回。
众将见他返回了,迷茫问道:“大司马此是何意?”
“虽然他们疲惫不堪,可如果坚守我军必也伤亡不小,何不放他们一条生路。”今天的死人已够多了。
众将听他这番话,皆是点头不再吭声。如无伤亡就能夺城,那当然是最好的了。
阿葱球见他离去,开启紧咬的牙关朝前喊道:“阿葱球谢过了。”喊完后转过头朝所有兵将下令:“所有人立即从北门退出。”
“是……”众将满是污垢的脸上挂满着泪花,心中极不甘心,可是此时的他们也无能为力了。
近半个时辰,太阳露出个头,斩新的一天又到来了。
两匹马从耶律栋方向狂奔而来,马蹄未到,声音先道:“教练,教练……”
沙虎和沙狼两骑狂奔而即,沙虎后面还背着昏迷不醒的铁木努。
阿真见他们到来关心的问道:“你们怎么样了?”
“我们一直在耶律栋后方,当羿将军追上来时,我们按先前安排,劫了铁木努逃了出来。”沙虎兴奋说道。
阿真点头问道:“辽兵没有追赶吗?”
“有,完颜咀咀帕率兵来追,可是羿将军的兵马立即就赶上了,他们就撤了。”沙虎详说。
柳晚扬听后大喜,急往他后背看去,“铁木努擒回来了?”
就在大家兴奋之时,阿真威武吼道:“众将听令。”
众人听他下令了,立即翻身下马,恭敬站在他面前,等候军令。
“两位大都护,命你们兵士换上辽军兵铠,与沙虎沙狼携铁木努赶到南京。”阿真阴险之极道:“告诉南京守将,就说他们左帅和右帅被大周兵围困在大同,铁将军率队冲出包围圈来求援,可却身负重伤,命他们速速发兵来援救两们大帅。”
“是……”两位大都候抱拳后,立即领着自己的兵士去脱城边那些辽国死尸的兵铠。
“所有镇、平、度将军。”
“在。”八位大将抱拳齐应。
“命你们在南京与大同道路上设伏,遇南京兵时分段击之。”
“是……”
“切记,一定要把辽兵截成好几段,切不可令他们拢合在一起。”
“末将遵命。”
八位大将军抱拳后,各引着自己的兵马逐一退去。
“进城。”阿真大手一挥,和近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进空无一人的大同。
安坐在城中的柳晚扬焦虑中踱来踱去,压忍不住道:“大司马,城中只剩下不到十万兵马,如现在辽国来攻要如何是好?”
“辽兵新败,无力反击。”他悠闲喝着茶。
“阿不打是无力,可西京仍有耶律栋数十万兵马,如果他趁势来攻当如何?”
“前面不是有羿平两万兵马驻扎吗?”他挑起眉,不知这柳晚扬在担心什么。
“区区两方兵马如何能挡数十万辽兵。”
阿真见他如老婆被人偷的模样,裂开口道:“你怕什么,辽国看羿平的两万兵马,如五十万一般,如何知道他只有二万兵马。”
“如被辽国探子探出又该如何?”柳晚扬急道。
“我叫羿平扎五十万兵士营帐,而且两万兵马前放在寨门放哨,辽国探子再怎么探也是五十万,不会知道只有两万。”
“可是……。”
“别可是了,辽兵新败,人心惶乱,一时之间无法再凝聚战斗力,放心吧。”说道他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朝厅门口走出。
“哎。”柳晚扬深叹一口气,“希望如此吧。”
“本来就是如此。”打仗最重要的是军心,军心如果浮动了,就算将领再伟大也无济于事,历代的杰出军事家最怕的不是敌人胜过自己百倍,而是怕自己的军心浮动不安。
太阳高挂天际,可前方仍无动静,阿真心里焦急万分,可却故做镇定的坐在椅上喝茶,相反柳晚扬回来踱步,焦虑不已。
“你好好坐着行不行,走的我头都犯晕了。”吮着茶的阿真朝如被火烧屁股的柳晚扬说道。
柳晚扬双手紧握在一起,听他这话,踱到椅上坐下后立即又站起来道:“你说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了?”
“报……”
就在阿真大翻白眼时,一名探兵喘着粗气,闯进厅内。
早焦急万分的柳晚扬,不等信兵喘过气便吼问:“怎么样了?”
“南京辽兵率大军出城了。”探马飞速禀报。
阿真听到辽兵出南京了,一颗悬浮在半空的心才落下,出城就好,出城就好啊。
“柳晚扬你在这里呆着,我去南京。”阿真立即站了起来。
柳晚扬听他说要去南京急道:“一切还要小心。”
“放心。”他飞快奔出大厅,现在伏兵大概也在围剿了吧。
两位都候携铁木努来求援,南京首将见真是铁将军,吓了一大跳,立即命十万兵将留守,自己提四十万兵马来救,两位元帅如果遇害了,那他们辽国也就完了。
可当他提大军才走到路上一半时,却遭遇无数大周兵马伏击,相互撕杀中全都乱了套了,他的兵马被截成无数段,首尾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报……”一位全身是血的辽国探子急奔而来。
京南首将身处战火,砍死了冲上来的几名大周兵,无遐分身喊道:“快说。”
探马身上数道伤口正在淌血,急禀:“城中携铁将军求援的兵马是大周伪兵,屠将军无防备已遇害,喀将军率城中之兵力战不下,护昏迷不醒的铁将军从北门退逃,速命末将来报。”
“什么?”南京首将大惊,额头青筋爆凸,一手紧握长矛,一手调转马头狂吼:“立即返回南京,立即回返回南。”吼完,一马当先,突出重围,身后跟着大队亲军。
烈阳下的道路,四周山林里无数兵将正在交刃,被截成无数段的辽兵早已分不出他们的队伍到底在哪里?现在到底是杀还是退?
南京首将虽有四十万兵马,可被这一截,跟他返回南京的兵马总数不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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