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层’的‘阿幽肶’所发现。”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玄奥到这种程度的交手搏战变化,龙机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臌肊生灵王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只有“女王级”的人,才会有的隽雅笑容:“这就是我臌肊最后要‘倾体以付’的地方……”
龙机听了又愣了愣,还没弄清楚臌肊生灵王的意思,她就已经将双眼的视线,投到了微暗半透,内蕴流红的精壁之上,似乎正在以这样的方式,透壁看着在外面急搜穷找的雨个大敌:“要脱出这雨个怪物的追摄,必须能够操纵这一粒精沙……不过要驱动精沙前进,却又必须将神念力量放散出去,使其与外面的环境互动,而产生移动的施力根源……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由我来引开‘阿幽肶’和‘旱魃’的注意力……”
“前辈是指……引起它们两方的互斗,再从其中逃出去吗?”龙机又问。
臌肊生灵王摇了摇头:“像‘阿幽肶’和‘旱魃’这样的等级,是没有办法在他们的注意下,做出甚么利用其互斗间的空隙,再脱身而出这种事的……我之前能够抢出龙魔王,还是等于同时受了互相敌视的他们一式‘合击’,才算将龙魔王抢了出来……也因此让元气未复的我,精元状态受损过重,无法止抑,而变成了必死之伤!所以,这样的想法并不实际……”
龙机听着臌肊生灵王的话,知道她淡然的叙述中,必定藏有无法想像的凶险过程,又沉思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我与旱魃之前的交手,后来就是透过‘空间折带’的摄移现象,逃出了旱魃的追击……前辈,我们是不是可以……”
龙机的话还没说完,臌肊生灵王已摇头说道:“这一点恐怕已经没有办法了……以我和旱魃交手的状态来看,那时的旱魃,已经知道透过神念力量,将附近的空间跳动现象暂时压住了……因此在它身形周围,差不多一千丈的范围中,‘空间折带’已是不会再侵入了……由此可见,旱魃的力量,正在快速地跃进……至于对‘阿幽肶’而言,‘次空间’的偏移,本来就是其所长。要想透过这种途径,无异自讨苦吃!”
提到了阿幽肶,膨肊生灵王的语气忽然变低,以一种连站得离她这么近的龙机,都听得不大清楚的微郁音调,轻叹说道:“真没想到,之前为了救我,而陷于魔化惨况的至友,竟会一变而成为眈视搜迹的敌人……”臌肊生灵王的神色,有那么一阵子,变得非常晦暗:“豳郁呀豳郁,你可知你以前要来救我,结果现在却与旱魃,一击而断了我的生路!”
龙机侧目旁观,见臌肊生灵王素手抚胁,似有无限感叹。
这种被牵心之人所击,以致于几无抗手之力的经验,以龙机而言,实在还真不少,因此这个时候的龙机,非常能够体会臌肊生灵王心中的沉郁。
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等着,并没有再说甚么话。
好像觉得这样的感叹,不适合持续太久,臌肊生灵王目光迷迷地愣了一阵子,便即自己回醒般地说道:“是的,龙魔王,从现在的状况来看,已无其他比较好的办法脱出现在所处的地方了……你所提的以前方式,现在并不适用……”
“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龙机停了一会,有点头痛地说道。
“龙魔王……”臌肊生灵王的语气,忽然变得非常温柔:“你何须如此地要找其他的路?我既已身灵趋于必死,就坦然接受这样的结果……何况这还更能彰显出‘倾体以付’的价值……”
龙机当然知道臌肊生灵王指的是甚么。
在这种情形下,龙机也只有默然微叹。
忽然间,就在这个时候,臌肊生灵王的身形,突然“蓬”地一声之后,发出了一阵“嘶嘶”轻响,她整个人就好像体内有物燃烧那般,陡地亮了起来……
“龙魔王,我的时间不多了……请龙魔王注意听好……”臌肊生灵王将似乎透壁往外凝视的眼光收回,缓缓地转到了龙机的脸上:“稍待我逆转‘摄形管’的时候,我暴现而出的身形,将会至少冲激起六万五千股的迸敌劲流……龙魔王请注意,我们所身处的这一粒精沙,将会被这股力量,往地心的更深之处冲去……在这一段时间之中,龙魔王请千万收束住神念,别因顾忌我而外探,以致于被极为敏锐的旱魃及阿幽肶察觉……地浆的原性滚沸,只要能够脱出旱魃和阿幽肶所注意的范围,浆液如血,地脉叉分,应该会将龙魔王带到另外一个地方去的……”
明知臌肊生灵王是以将死之身,为自己找一条脱困的路,或迟或早,臌肊生灵王终归必死……
想到这里的龙机,虽然知道这样的结果,恐怕是难以避免;但依旧还是不由得心中动荡,说不出来是一种甚么样的心情。
此时再想对臌肊生灵王安慰些甚么,已属多余。
龙机只能压下激颤的情绪,对着臌肊生灵王点了点头。
臌肊生灵王见龙机已经做出了明白的反应,稍微地沉默了一会儿,周身止不住的散射光芒,透肤而出,让她整个人好似变成了只具薄皮的透明娃娃……
“龙魔王……”臌肊生灵王的声音忽然变得似乎极为悠远:“你我相聚于不可思议的次物质间……同历时间分流、似真似幻的虚渺境界,你应预言而来……我为族而死……也许相遇只有一刹,但我永远会记得这累积了万年的因缘……再会了,龙魔王……再会了……”龙机心神震动,似乎体会到他和臌肊生灵王的这一次相遇,是冥冥中早已应缘而生的注定……
因缘带着龙机跃入“空间折带”……
因缘带着周身芒化的臌肊生灵王前来……
因缘带着他们识体半合,窜存于缥缈的“时间分流”中……
是梦耶,是真耶……
在那虚幻既已存在,便是另一种真实的不可思议境界,龙机方才明白一直在等着他的臌肊生灵王……
是的,就像你所说的。
相遇也许只有一刹……
但却是累积了不可计数的机缘!
两浪乘风千里,于无涯海角相错,却只互激出瞬间的一波。
感悟中,龙机微张了张口,想说甚么却又不知道能说甚么……
臌肊生灵王的身影,在嗤然的轻响中,变得越来越薄,随着她的那一声“再会”,“嗡”地一下,从她的身前,凝然出现了一个状如牛角漏管,圆漩青敛的弯曲光涡……
一条一条,似乎是由空间扭曲而出现的光纹,前宽后细地,就像一朵长瓣未开的青管怪花……一边罩住臌肊生灵王的整个身形,一边蜒蜒微弯,直没入暗沉的沙壁之中……
这个开口显然在臌肊生灵王这边的怪花,管状的部份转瞬间就嘶然不停地拉长,同时将臌肊生灵王整个身躯都扯了进去!
旋旋而动,越来越不似花朵,而更像是条长管的涡身,尖细处透壁而入,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感觉上,却正在洼然扩展,直往外处远方散射而去……
透壁而来的炽热红流,看起来宛似在壁外大约三、四丈。
这一管蜿蜿光管薄影,长伸之后没多远,已融入迷迷一片刺眼亮芒之中,再也无法看得更清楚或是更远一点了。
不知道是臌肊生灵王的动作太急,还是这个“摄形管”的吸力太大,当臌肊生灵王薄淡的身形,整个被涡心唰然摄入之后,张开的管末“呼”地一声,反收而去,节节的急缩之中,龙机在下一眨眼,只看到旋动的涡尾,在依然暗沉的壁中留下了一缕残影。
然后,一切就安静了下来……
一切都消失了踪迹……
只剩下龙机和那一只显然看得傻眼了的猪大王,留在这个点尘般的精沙之中!
也许是怕动作太慢,会留下些微痕迹……
臌肊生灵王这一次的转摄透出过程,几乎可以说是瞬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不剩。
而这样乍醒般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得了多久……
从臌肊生灵王一转出去,龙机就发现因为精沙实在是太小,以致于浓光透壁而来的芒色,立刻就从淡淡的流红,变成了爆然的赤艳!
这种瞬间变强的亮光,是这么样地明烈,以致于现在围于四周的暗壁,就好像隔墙着火了起来那般,片片条条的交织红线中,闪爆出一团又一团的窜焰,重重层层,无边无际……
处于精沙中的此刻,简直就好像变成了待在一个透明的烈火洪炉之内!
四壁飞焰,融融腾腾,璀灿之处,令人咋舌。
忽然觉得整个沙中的空间,似乎有点晃晃然宛如船行急浪……
龙机轻低身形,调整着不断浮沉着的重心。
他知道这种现象,正是臌肊生灵王所说,强大而又为数众多的迸散气流,正在将精沙附近的流浆,冲激得往更内在的地心而去!
只不过龙机现在所处的微沙之中,因为实在太小,所以其实那种肯定已是轰然裂天的情况,并不能够观察得更真切……
他所能看到的,便是宛如泼油陡旺的壁光艳色!
这就好像,如果太过贴近去观察一焰火流,所看到的,恐怕只有满眼的通红,根本连这焰火的形状都看不出来那般……
聚缩于沙中的龙机,也正因为这样,对于沙壁外面的情况,到底激烈成甚么样子,反而一点也瞧不出来……
他所看到的,就是整个沙壁四周,都忽然间变得通红窜赤,巨股的流光,从这边扫到那边,再从那边扫到这边,除了光气闪映间,有一点明明暗暗的感觉之外,并不能够察觉到甚么其他的强烈变化。
臌肊生灵王出去了!
龙机很确定这一点。
而且,可以说她才一出去,马上就引起了非常大的变化……
只是现在局于一沙的龙机,甚么都看不到!
这种宛如被蒙上了双眼的情形,立刻就让龙机觉得心中不由自主地有些焦急了起来……
他恨不得能够将神念稍微透出去一点,瞧瞧现在的情况,到底变成怎么样了。
说不定,当臌肊生灵王这么一出去,就发现旱魃和阿幽肶,都已经不在了呢……
龙机这样的想法,才刚自心中浮现……
紧接着,龙机就看到了,壁中一层一层的盈盈流红间,出现了特殊的变化。
在那一层一层,似乎无尽的炽艳芒气中,好像在每一层与每一层之间,陡地有一丝丝、一缕缕的淡青蛇电,就这么突然而然地渗窜出来……
密流如网,嘶嘶轻响……
这一大片好像透石穿岩,扫遍每一寸溶浆的怪异光流,出现得是如此地迅速,以致于在乍看之下,就好像四壁之中的滚红,眨眼间由红转青,换了颜色一样。
龙机之前神念微探之中,就曾经看到过这样的景象……
因此他知道——
旱魃已经找来了!
忽然间,龙机似乎,听见了流亮的壁间,传来了一种非常深沉的怪异震音……
这种奇特的震音,有点像是在同时从四面八方齐传而来,又有点像是回音空漾,无比宽广的巨洞中,所传来的那种让人分不清楚方向的低沉震音……
龙机灵透的神识,虽然是初听这种变形到了无法区分的声震……
但是他几乎是立刻就分辨出,这一阵怪异的响声是甚么。
这是旱魃的啸声!
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之后,龙机差不多已经能够确定……
果然如臌肊生灵王之前所预测的那样……
她可以说是一现身出去,马上就被感应密布的旱魃所察觉到了。
以现在臌肊生灵王已经越来越趋向不稳的精气状态,碰上了触物皆碎,全身转成魔王质,而且个性益加凶暴的旱魃……
就算是龙机这样乐观的人,也不由得为臌肊生灵王担心了起来。
难道,与臌肊生灵王这样的交错而识,真的转眼便是永别?
正有点愣愣地,望着光色变换沙壁的龙机,忽然又看到了一种怪异的现象。
就在红青互间的异色内壁之间,突地荡出一波一波,好像可以曲折光线的奇怪漾纹……
这种漾纹般的波动,是透明无色的。
不过因为这种波动一出现,就带得壁中流亮炽热的红流青电,晃晃悠悠了起来,因此才会让凝视着壁面感叹的龙机发现。
这是甚么?
龙机很自然地问了自己这么一个问题。
不过,这个疑惑才刚出现,龙机立刻就想到了答案。
因为,这样的特殊波动,对他而言,并不陌生……
甚至他自己,也曾经引动过这样的波纹。
那是一种属于次空间的震动……
想到了这一点的龙机,已经在为臌肊生灵王担忧的心情,更加觉得不妙了。
因为这就代表了——
熟悉次空间秘术的阿幽肶,也出现了!
龙机已经几乎好像可以看得到,臌肊生灵王在仅余的这一点时间中,正加速地往“灭亡”的终点疾疾而去了……
受她所护的龙机,身处于微沙之中,却不能够为她做些甚么……
前辈啊前辈……你放心吧!
我受你所托,必定尽我所有的力量,保存另外的一个你!
并且,我也一定会让她变成新一代,“生灵族”的“姮灵姆”……
龙机在默祷之中,心灵的隐约感应里,似乎看到臌肊生灵王,站在不知处的远方,对着龙机的这个方向慰然而笑……
再会了,龙魔王……
再会了……
龙机的耳边心底,似乎又响起了臌肊生灵王最后的话语……
唇角的笑容,映着粉致的肤光,巧颦柔靥中,盈然一腔信任与欣然……
第一次,龙机觉得,臌肊生灵王,是这么充满了女性的温婉与敏锐……
那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感受……
似友似情……
第一次感受到这种隐藏情感的龙机,不由有些怔然。
是的,她等着他,已超过万年!
龙机并不知道她是甚么时候,才知道他就是龙魔王,而龙魔王就是他……
他也不清楚从甚么时候开始,她不认为他只是一个器械死物而已……
可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龙机所能够透心抓住的,也就是这么一丝在毁灭前微现的余波……
然后,臌肊生灵王的影像,就这么叭然消失无踪了……
族灭敌逼,服厉克荆,受尽裂体之痛,万年孤寂之苦……
最后的这一丝神念,只为龙机身上所携的一点希望,所有的无奈与痛苦,尽化于淡淡的虚空之中……
这最后的一念,淡而深,薄而悠,龙机透灵而应,竟是如此地感受到了臌肊生灵王漫漫一生的悲哀!
龙机但觉双膝一软,“咚”地一声,跪坐在地上。
双眼似乎透过薄透的沙壁,望向显然正在崩散所有存在组织的臌肊生灵王……
无意地,龙机的双手,轻捧于胸,隐隐透出承诺的肯定。
“再会了……前辈……”龙机不自觉地,喃喃从口中,低声说出了这一段话:“再会了……”
忽然,一阵刺耳的尖叫声,打断了龙机的感叹!
“拱哇哇……这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看起来好像都在着火哪……一切都好奇怪……”猪大王似乎已经被连着出现的种种异象,给弄昏了头,最后实在忍不住,大声“拱拱拱”地怒叫着:“我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我的山头呢?我的泥窝呢……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猪大王边叫着,边就又开始四处开始胡乱拱了起来……
龙机心中微叹一声,并没有特别去阻止那只山猪的动作。
因为现在越来越记起神念运转,是怎么操作的他,可以很清楚地透过感应,察觉到在这个“猪大王”简单的脑袋中,是如此充满了恐惧与慌张。
那是一种对于不了解的神秘现象中,所出现的无措与迷茫的自然反应……
如果要怪这只猪,那还不如怪自己为甚么会想到将它复生!
龙机坐在地上,听着那只山猪边“拱拱拱”地四处乱钻,边杀猪般地凄厉哀号着……
他只能够在心里再叹一气。
能够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