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扒皮,切肉放血……
不知是不是芙蕾拉的怨念成功传递给幼虎,它抖了几下,甩甩脑袋,毅然窜进芙蕾拉的怀抱。
好小子,你还知道回来!芙蕾拉脸上带着笑,使劲拧着幼虎肥嘟嘟的屁股,痛得它张开小嘴乱咬,死命挣脱魔掌要去有肉香的地方。芙蕾拉当然不让,更紧得箍住它,她一脸灿烂的表情让人误以为这是得以团圆的主宠俩玩闹正欢。
中年人脸色一下子灰下来,凶光毕现,嘴巴一努,边上人阴狠地朝芙蕾拉逼近。怎么,又想强抢啊?芙蕾拉一挑眉,只瞥了他们一眼,又低头跟幼虎嬉闹在一起。
海因姆不负所望地站出来,同样是假笑,他脸上的就带着一股天然的优雅和不屑,明明不带笑意,照样能看得人心醉神迷。
“结果已出,你们想不认帐吗?”他淡笑着说。
“这事跟你无关,过路人就要有过路人的觉悟。”中年人狠狠撂下话。
海因姆也没现出怒意,就这么带着笑轻轻将走到身前的一个人一拉一推,这个倒霉蛋忽然就躺到了地上,捧着手臂满地打滚,惨叫着:“我的手断了,我的手!”
海因姆淡和地说:“不知你们现在,还认不认结果了?”
中年人脸部抽搐许久,才不甘心地沉声说:“走!”临走那一眼里的威胁却是不言而喻。
有人扶起受伤的同伴狼狈不堪地走了。海因姆这才转过身,柔声问:“你没被吓到吧?”
芙蕾拉玩在兴头上,抬起头轻快地说:“海……嗨!”
幸好脑子及时转过来,没叫出他的名字。芙蕾拉心跳个不停,脸也微微吓红了,她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整件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身体还给芽,自己回到意识深处。
海因姆被这女孩的反应调起了兴趣,脸上的笑扩得更大了:“看起来你一点都没被吓到。”
芽刚刚从莫名其妙的恍惚状态醒来,眼前出现这么张令太阳都失色的笑脸,惊艳到说不出话来,直到怀里的幼虎呼呼吼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问:“是,是您救了我吗……”
海因姆被问糊涂了,事情经过你不是都看在眼里吗?奇怪归奇怪,他还是很有耐心地回答:“那些人暂时不会找你麻烦了,不过我们得赶紧离开,看起来,我们得罪了这里的地头蛇了。”
海因姆一句我们说的顺口,却羞红了芽的脸。她任海因姆拉起她的手,呆呆跟着他走,把芙蕾拉看得无话可说。又是个被海因姆美色骗到的小姑娘!
“我说芽,你什么都不问就跟陌生人走了吗?”
芽被提醒,(炫)恍(书)然(网)大悟,却还是舍不得甩掉海因姆温暖的大手。
“您是……您是个诗人吗?”她仔细打量了下海因姆的装束,特别手上拿着的一把金光灿灿的七弦琴,好奇地问。
“是的,我是个云游四方的诗人,我的名字被鸟儿带到五湖四海,你可以叫我海利,我可以知道你的芳名吗,可爱的小姐?”
芙蕾拉把他鄙夷了千万次,他献殷勤的对象可真不分老幼啊。芽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温柔地对她说话,心里涌动着莫名的悸动,小声回答说:“芽……我叫芽。”
芽并不算个体面的名字,它可能被用来称呼小狗小猫,却不怎么被用来当成一个人的名字。芽以前并不在意,可是生平第一次,她说出自己的名字时,有种深深的自卑感。
“芽,很好听的名字,就像泉水般清纯动人,露珠般明媚可爱,跟你的人一样。”开朗的诗人并不介意,低头向她微笑。
芽完全丧失了清醒,晕眩在这个灿比阳光的笑容中。
世上可能所有的女人都会被海因姆迷到,却仍有个例外。早对海因姆的手段熟到不能再熟的芙蕾拉只想弄清楚一件事:海因姆乔装改扮到萨肯干什么?她正盘算着怎么诱使芽替她打听到这个,芽却先开口了。
“您……听口音不是萨肯人吧?”
“我出生在云之端,承受太阳的恩泽,将歌声传遍大陆,让美好驻进每个人的心里……”
芙蕾拉真的要晕过去了,海因姆还真够投入诗人这个角色的!跟她一样听呆的还有芽,她愣了一会,表情忽然沉下来,脸上的红晕也褪了,淡淡说:“我多嘴了,诗人先生别介意。”
“让你不高兴了吗?我道歉。”海因姆不回头就从芽黯淡的语气里察觉了异常,“我的确不是萨肯人,流浪到这里是为了找个朋友。”
芙蕾拉抽口气,心咚咚跳个不停。他果然是来找我的!她激动地对芽说:“快问问,他一个人来的吗?”
芽对“神姐姐”的问题很是奇怪,却照做了:“诗人先生和朋友走散了吗?这么大个地方,您一个人找?”
“是啊。”海因姆笑眯眯地对芽说。
芙蕾拉听到后,整颗心都沉下去了。她还抱什么幻想啊,她早该知道的,那晚的一幕还不够明显吗?如果她消失,不正好成全一对有情人?
不如就消失吧。芙蕾拉灰心丧气地想着,将意识抽离芽的感觉,落寂地回到黑乎乎的意识深处,再没兴趣听他们的对话了。
“那么……我帮你找,好吗?”芽眨着眼认真地说。
海因姆笑了笑:“这可不是趟轻松的旅程呢,你一个小姑娘还是别跟我吃苦了。”
“可是您救了我和希,我要报答您!”芽竭力表达诚意。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无家可归,衣食无着,冲海因姆这张脸蛋,她肯定能跟着他混上不错的日子。
海因姆看着小女孩,她表情诚恳,眼睛像星星一样明亮动人。唉,他就是拒绝不了女人啊。海因姆苦笑着,蹲下身对她说:“如果你要跟着我,你就得做好吃苦耐劳的准备,甚至还会有生命危 3ǔωω。cōm险,即使这样,你也要跟着我吗?”
芽赶紧点点头,再糟糕,能比她现在糟糕到哪里去?
海因姆微微叹口气,揉揉她的头发:“那么,先把‘您’这个字改掉,我听着很别扭。”
“是!”芽欢笑着。她终于能告别泔水桶的生活了!
第四卷 萨肯木偶戏 第七十二章 借宿
(更新时间:2006…8…1 12:56:00 本章字数:4845)
“我说,芽,已经过了演出时间,如果你想看,我们明天来好不好?”
海因姆站在空寂无人的大街上,头上明月高悬,本该是睡觉的大好时间,可是他先被小女孩拐到这个城市,又在晚上被拉到外面,站在明显是马戏团的大篷前,他无奈地叹气。
“就是要这时候,我才有机会。”芽不以为然地说。她把幼虎塞进海因姆怀里,揉揉肩,甩甩腿。跟着帅哥果然混饭容易,她现在体力充沛,力气十足,脸上也长出了肉。
“你要干什么?”海因姆狐疑地看着她,瞧她一脸兴奋又谨慎的样子,怎么都让人联想到不好的地方。
对啊对啊,你想干什么?
终于憋不住从黑暗虚无里钻出来的芙蕾拉正好看到这一幕,同样打上个大大的问号。只听芽脆生生回答道:“去拿回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海因姆和芙蕾拉同时问。
芽久久地凝视着大篷,发了一会愣才说:“这就是我一直待的地方……可是,我已经被他们踢出来,永远永远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芙蕾拉还想问,芽对海因姆说:“你在这里等我好吗?我马上就回来。”
“你一个人不要紧吗?”海因姆皱眉问。
“没关系!”芽扬起笑脸,“没人比我更熟悉那里了,希先拜托你了哦!”
她轻盈地融进黑暗中,熟门熟路地找到大篷一处隐蔽的缺口钻进去,在黑乎乎状似储藏室的地方辗转自如,再直扑另个地方。掀开帘子后,芙蕾拉闻到一股浓重的香粉味,而芽则放缓了步子,摸索到一个柜子里拼命翻检,终于在最深的角落翻到一个铁片样冰冷的东西,宝贝似的捂在胸前,又悄悄地退出去。临走前,她道别一样巡视着浓重黑暗掩盖下的一切。
“再见。”她轻轻地说,眼泪静静滑了下来,她伸手抹去,一头扎进黑暗。
就在她钻出大篷准备和海因姆去汇合时,一个不敢确定的声音细细地响起。
“芽……是你吗,芽?”
芽如触电般站住,猛然回身,也颤抖着声音回道:“希……希吗?”
哒哒的脚步朝这边来,就着月光,一个与芽年岁相仿的女孩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哭着抱住她:“芽,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他们说,说你被当成饵了……”
“希,我也好想你!”芽不敢放声大哭,哽咽着,“我真高兴,还能再见你一面……”
希敏锐地发现语气不对,惊问:“你要走吗?”
芽点点头,黯然说:“疤七都把我当成饵卖给那些人了,他怎么可能留我。”
“芽,你到底做了什么?你不老又不丑,老板怎么会把你卖去当饵?”
“因为,因为我看到了那种事……”芽惨然一笑,“看到了贝蒂和疤七……”
她隐晦地闭了嘴,希不可思议地睁大眼:“他们……就因为这个?”
“对啊……”芽忽然破涕笑了,张开手掌让一串简陋的项链垂下来,“看,我把你送我的坠子拿出来了。不管我们还能不能再见到,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
“笨蛋芽!”希哭着搂紧她,“记得一定要来看我,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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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姆揉碎情报,嘴边浮起意味深长的浅笑,抬眼就看到芽眼圈红红地走来。
“东西拿到了?”他瞥一眼芽的低落,满脸明了的表情。
“嗯。海利,现在开始,我全力帮你找你的朋友,你有什么方向吗?”
“当然有。”海因姆笑着,眼睛闪亮,“首都莫捷里克。”
“首都?”芽一扫黯淡,惊喜地喊起来,“我们要去首都吗?”
看到海因姆确定无疑的点头后,芽拍手笑道:“太好了,我还从来没有去过莫捷里克呢!”
海因姆本打算雇车上路,芽坚持路途遥远,能省就省,拉他搭上辆运货的车。可是在幼虎希偷吃了不少车上的肉块又不幸被车主发现后,怒气冲天的车主就把他们赶了下去。两人流落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外,海因姆看着罪魁祸首摇头摆尾跑得欢,无奈地对芽说。
“芽,你打算一直养着它吗?”
“当然啦!”回答得斩钉截铁。
“可是虎崽能卖一大笔钱,上次那种事以后会遇到得更多,而且你知不知道,等它长大后食量有多惊人?”
芽想起那一大桶一大桶的肉,犹豫了半天,坚决地说:“这些困难,我会解决的!”
海因姆无力地抚着脑门,她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哪来的勇气发此豪言壮志?
“可是它是头老虎啊,百兽之王,它应该生活在山林里。”
“希是我的朋友!”芽涨红了脸,“它在山里会死的!”
“可是……”可是带头老虎太张扬了啊,他现在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一直麻烦你很抱歉,海利。如果希让你不愉快,那么……那么到最近的城郡,我们就分手吧。谢谢你,一路上照顾我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海因姆马上堆起笑说,想不到这个小姑娘倒挺有骨气,“我很喜欢它,绝对没有要赶它走的意思。啊,芽你渴不渴?我好象听到水声了,我们走快些吧。”
成功转移话题的海因姆拉起芽就跑。水声逐渐大了起来,连芽都能清楚地听到。穿过一片树林,在重重翠绿遮掩下,他们居然看到一座别墅,规模并不算宏伟,装修也欠精致,应该是哪位贵族的度假别墅,而他们听到的水声,其实是别墅边一个缓缓旋转的水车汲水发出的声响。
太好了,他们居然能在野外找到一间人住的房子。芽欢呼着,拔腿要往那里跑,后领被海因姆一把揪住。
“人迹罕至的地方建了那么大幢房子,你一点戒心都没有就往那里跑?”
“没有关系的。嘉莉姐姐跟我说过,这种房子是有钱老爷们为了打猎建在野外歇息用的,现在已经过了打猎季节,主人不会在里面,最多留个看守,我们去借宿没有关系的,嘉莉姐姐就曾经借宿过呢!”
“你一个小姑娘没点警戒心怎么照顾自己啊?看到那炊烟没?我甚至还能闻到烤黄獐和煎小羊排的味道,一个看守会吃得那么大张旗鼓吗?笨,里面有很多人,可能还在开聚会。”海因姆没有说出来的是,贵族玩的阴谋手段到哪里都一样,这么个隐蔽的地方,又在非狩猎季节,聚集那么多人,很可能是在商量机密大事,他们冒冒失失过去,运气好点被人婉言拒绝,运气糟说不定还被人喀嚓了。
“可是,就算主人在,我们也可以要点吃的,只要不打扰到他们就好了嘛……”芽内疚地瞟瞟海因姆衣服上的污渍,跟他的气质完全不配。都是因为她,他才会变得如此狼狈。
海因姆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叹了口气,妥协了:“好吧,我们去碰碰运气,看这位老爷是否仁慈。不过,这只老虎不能带进屋子里,你有办法把它安置好吗?”
芽恋恋地看着希,还是点点头。她唤过幼虎,把它带到边上的灌木丛里,划定一个圈,摸摸它的脑袋,示意它待在这里。
“乖,我会给你带吃的,千万不能走开,知道吗?”
幼虎听懂似的呜呜几声,用脑袋蹭她的手。芽给它一个大笑脸,才跟着海因姆到别墅前敲门。
前来开门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又矮又驮明显下人样的老头,他身后站了一个阴沉的高大男人,穿着贵族的及膝长外套,正用狐疑的眼光反复打量他们。
海因姆非常礼貌地申明了他们的处境和希望,可丝毫没有消除高大男人的敌意,他冷冷回绝道:“抱歉,我们在开家庭聚会,不适合让外人进来。”
老头听到男人的话,马上关门,一点时间都不给他们。这时有个快活的声音插进来,一个红光满面,比高大男人矮半个头的中年贵族来到玄关。
“我们有客人吗……这是谁?长得跟我侄子好像啊!哦哦,带琴的,你是个诗人吗?”
海因姆不觉间被人占走辈分便宜,勉强笑着说:“对,我是个吟游诗人,这是我的同伴。我们在森林里迷了路,不得已才借贵宅投宿一晚。不过您们既然不方便接待,我们这就走,打扰您们了。”
“正愁没有娱乐节目呢,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来?好在还没开饭,呦,这个小姑娘看上去饿坏了吧?来来,先吃点香蒜面包,可好吃啦!”
中年贵族热情地把芽拉进来,全然不顾一旁眉头拧成结的高大男人。海因姆礼貌地一笑,跟着进门。
客厅里坐着两个贵族男子,一个两鬓已经斑白,另一个看上去三十岁不到,可深深刻在额上的抬头纹使他看上去有点神经质。热情拉进他们的贵族笑着向同伴介绍了海因姆和芽的身份,从他的话来看,他正是这座别墅的主人。
“正好还没到开饭时间,不知诗人先生能不能来点助兴节目呢?”神经质男人说道。他的语速很快,眼睛圆亮,盯得芽非常不安。
海因姆微微鞠躬,笑道:“乐意效劳。”他坐到一个象牙镶皮圆凳上,校了几下七弦琴的音,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琴弦,悠扬的琴音流泻而出,伴着他通透清亮的歌声:
平静地生存,平静地死亡/
安宁在墓碑上镌刻花朵/
一切恐惧和彷徨都将随它的绽放而消弭/
啊,您也许会为这个故事惆怅/
或许还会忧伤/
但请相信我/
信念的翅膀充满力量/
祝福会赐予不吝啬专注和时间的人/
我在这里赞美我的女神/
她的美好无须再述/
将一切献给您,我心中的女神/
黑暗中绽放的女神的微笑。
芽简直听呆了,虽然跟海因姆结伴已久,可她从来没听到他真正唱过歌,他只是信手拨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