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作为荆州第一大城，地理位置堪称绝佳，背靠汹涌奔腾的汉水，作为天然的护城河，历来是襄阳最可倚靠的屏障。南面是一望无际的广袤群山，虽有一两条山路可通，但守军只要足够谨慎，扼守住山间要道，南面也可称作是坚不可摧！唯有东，北两个方向，堪堪可以成为大军攻伐的平台。
但问题是，似襄阳这般的坚城，大城，那护城河都足有五十余米的宽度，要跃过这条河直接攻击城池，等若拿人命去填，而相对于守军来说，曹军并没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估计……只有霹雳车这样的远程兵器，才能对城池构成打击吧！
程昱非常的明智，集中所有兵力于襄阳东城门，一个又一个士兵方阵无声的在城下列队完全，沉默的压力，却最是让人心神不宁！等到两万五千余名曹军完全展现在守军面前时，那般绝杀无情的气焰滔天而起，威迫着守军士卒的心，有些没经历厮杀战场的新兵当即脸色剧变，腿肚子都在不住的颤抖。
“镇静，不要慌乱！”有经验的军官当即出声呼喝，提醒着部下，城楼上吼声不断，数千守军忙乱的乱窜着，进入各自的攻击位置，擎起了手中弩箭，颤巍巍的指向了城下的敌军。
“哼哼~~~”程昱不禁微微冷笑，心头暗想，“同样是氏族的私兵，自己手中这几万人好歹也是经历过血腥厮杀的老兵，哪里是这些新兵蛋子可比的！”
不屑归不屑，程昱深邃的目光却不断的在城上巡视着，寻找着那一道熟悉的身影：小志将军，一别数年，如今终能再次相见，我还真是期待啊！
此刻的小志，无声屹立在城楼的最高点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城下的一切，沉稳自若的气度在身畔形成了一道诡异的气场，无形间影响着身边的将士，消弭着恐惧，激励着斗志。这道气场，正在整个城楼上，急速的蔓延着。
“程昱，曹仁，李儒！哼，该来的居然都来了！”小志轻声冷笑着，笑声中挂着一丝不屑，丝毫不把城下这几员曹军重臣放在眼中。
曹军的大阵绵延十余里，却明显得分出了三大区域。最中间是由曹仁亲自统领的曹军精锐，五千余精兵列阵一站，很自然得便与那些杂牌氏族兵区分开来，曹仁明显伤势未愈，身上的气势不足，但背靠着五千精兵，他也是战意澎湃，眼神里闪烁着复仇的光芒。
左边大阵由曹休所统领，数量不过五千余人，但这批士卒的任务不在攻城，而是防范随时可能出现的鞠义一军。右边大阵则是由李儒亲自统领，共约一万五千人组成的庞大队伍，虎视眈眈的凝望着城上的一切！
小志嘴边的笑意仿佛万年不变，虽然知道身边没有人能听懂他话中的深意，却还是轻声念道：“连列阵都列的这么松散……看来，士元所说的话很可能是对的！”
小志眼神一亮，猛然提气，清越的声音瞬间划过了整个战场：“大汉丞相在此，请程昱先生出来答话！”
悠远的回声响彻不断，很快，曹军中军似波浪般裂开一道口子，程昱在数十名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了曹仁的身边，在马上微微欠身道：“丞相大人，数年不见，在下甚是想念！”
程昱跟当年的小志也不见得有多深厚的交情，论家世，论资历更是不知比小志优越了多少，可小志如今是当朝丞相，位极人臣，程昱就算忠心于曹操，不怎么把汉室威严当回事，却也不得不与小志平辈相称！
毕竟，实力决定着地位！
小志微微一笑，笑声中隐含着说不出的戏谑：“程昱，曹操与我可是签有三年的停战协约的，如今协约墨迹未干，你便带着大军来攻我襄阳，我非常怀疑曹操的信用，和贵方的承诺呢！”
“混蛋！”曹仁气得浑身一颤，低吼一声，忍不住就要张口骂娘。程昱转过头来严厉的盯了曹仁一眼，硬生生将曹仁的怒气憋了回去。
明明是小志抢先出手刺杀曹仁，如今却明目张胆的赖曹军撕毁和平协定，这般的无耻，就连程昱都有些始料未及！但是程昱知道，小志暗杀曹仁的行为，完全可以算作个人仇怨的清算，跟国家大事划不上等号，那小志只需来一句“以私人的身份行动”，就可以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可如今程昱可是带着数万大军，将人家堵在了襄阳城中，无论怎么掩藏，这破坏和平局面的罪名都是逃不掉了！
程昱微微苦笑，但很快，激荡的心神便镇定了下来！既然早已做出了决定，以程昱的性格，便不会去后悔！
“小志，任你巧舌如簧，今日也难逃灭亡一途！只要把你干掉，我看天下何人敢多嘴多舌！”程昱的话音平淡，但无尽的杀意已经蕴藏不住，他身后数万曹军尽皆精神一振，握紧了兵器，死死的盯视着襄阳那宽厚的墙体。
“哼！”小志的笑意也消失无踪，整个人好似化作一柄神兵利刃，锋芒毕露，猛然提起了手中长枪，奋然吼道：“决死一战！绝不后退！”
“死战！死战！死战！”从城上到城下，数十万军民齐声的怒吼好似惊涛骇浪般汹涌而来，那般义无反顾的气概使得程昱的表情也微微一滞，心底涌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那小志，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民心捏合到这种程度？”程昱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从洛阳到陈留，再到昌邑，直到襄阳，小志积聚民心的能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顾不得了！程昱神情一整，沉声对身边的曹仁说道：“曹仁将军，传令攻城！”
曹仁早已等不及了，闻言立刻举起手中的钢刀，怒声大吼：“霹雳车，上！”
曹军校尉梁晶再度出动，而此刻他手中所拥有的投石车，竟然达到了百架之多！
看到那过百架沉甸甸的霹雳车，小志的神情也是一苦，今日无论是胜是败，这死伤肯定是小不了了！
“攻！”梁晶宛若野兽般的声音响起，令人震撼的一幕凭空出现，上百颗拦腰粗的滚石呼啸冲天，旋转飞舞着，砸向了襄阳城楼！
“轰~~~轰~~~轰~~~~”天地陨石般的神威，岂是寻常人力可挡，即使大部分人已经躲到了工事之后，可这一波乱石穿空而来，仍然摧毁了部分工事，将数十名守军砸成了肉饼，城楼上一片狼藉，哀声阵阵！
“轰~~~轰~~~轰~~~~~”霹雳车肆无忌惮的连连嘶吼，守军能够威胁到他们的手段却少得可怜，转瞬之间，十余波巨石落下，襄阳城墙已是千疮百孔！
直到这个时候，小志仍然沉静如常，即使一颗滚石落到了他的身边，也不见丝毫的变色，凭借他目前的身手，要躲避乱石的轰击并不难！
“啪~~~~啪~~~~”高大厚重的襄阳城门，连续挨了几下巨石的轰击，发出痛苦的呻吟之声，整个城楼都在颤抖，宽厚的城门已经出现了几道不小的裂缝！
“哼哼，果然，程昱的主要攻击目标都在城门上！”小志冷眼看着这一切，不由得，再次现出了不屑的冷笑，“程昱，你这么想进来，我就让你进来好了！
曹军的霹雳车非常有准头，数十声巨响声中，烟尘漫天，而襄阳的古城门，也已经摇摇欲倒，很快，伴随着一连串石屑崩塌的响声，襄阳的城门终于在一片片惊呼声中，缓缓开启！
“大人，成功了！”梁晶大喜，转过头去冲程昱高声呐喊，而程昱并没有浪费一分一秒，果断的挥舞起手中令旗！
曹军右翼，李儒极富蛊惑力的声音立即响了起来：“兵士们，冲进襄阳城，为死难的乡亲们报仇啊！”
“杀~~~~”无边大地上，千言万语尽数化作一个满含杀意的字，早已被调动起战斗意志的万余私兵握紧了手中兵刃，鳞次栉比的杀向了襄阳城那洞开的城门！
千军万马，涌过独木桥！迎着城楼上暴雨瓢泼般的乱箭，无数的曹兵争先恐后的向前突进着，狰狞的脸孔诉说着无尽的杀意，所有的人只有一个目的——杀进城去，将小志碎尸万段！
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曹仁，及其麾下最精锐的那五千人马，分毫未动，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
大地在震撼，数万士兵冲刺起来的声势冲击人们的心房，没有人能无动于衷，可小志，仍然是那一幅从容不迫的模样！
“自家的兵马不动，果然是想消耗氏族的私兵吗？哼，还真是让士元说中了！”小志知道，这一万五千多人的冲锋虽然势头狂猛，但实质上，只不过是程昱送给自己杀的“弃子”罢了！
就看看那程昱有没有本事破掉自己的杀局吧！小志豪情满怀，右手重重的一挥，很快，沉闷悠扬的号角，缓缓的，涤荡在了襄阳的上空！
第六十九章 谁主荆州（2）
随着战事的拉开，襄阳城上空鼓声如雷，号角震天，士兵们高声呐喊。随着一声声喝令，无数长箭呼啸着飞射出去，来来去去的箭矢所形成的乌云，几乎将天空遮蔽。
“轰轰轰……”巨大的石块带着呼呼风声，以不可阻挡之势自高空坠下，击打在地面的声音震耳欲聋。鲜血四溢散开，每一轮轰砸，都免不了会增添几条石下怨魂。在这些人力无法抵挡的强力攻击面前，被一击毙命已是相当好结果，最惨的便是被砸得缺肢短体。
几名荆州军将校声嘶力竭地呼喝着手下军士，一个个面部的表情都有些扭曲，额头，手心全是汗！接下这波城墙保卫战的是荆州军的人马，约有五千多人，连指挥者都是原荆州军提拔上来的校尉，但是，这波防卫战打得实在不敢恭维！守军全无层次感，完全就是将士卒堆积在城上承受曹军的乱石轰砸，分工、配合做得相当不够，尤其对霹雳车投石的防御更是极不到位，挨了几波霹雳车攻势之后，守军已经对曹军的投石攻击形成了很大的恐惧感，往往一见大石飞来，就如鸟兽一般四处乱窜，令人心中唏嘘！
小志仍然稳稳的站在城楼上，在一众慌乱无措的士兵中间显得尤其突兀，看似平淡的表情中，却隐藏着一颗喟叹的心：到底不是用得顺手的精锐部队，这些临时拼凑上来的杂牌军，差得太远了！
“将军，小心！”小志微一愣神间，身边却响起了小兵惊恐的呼喝声，一块5、60斤重地大石，带着虎虎风声，出人意料朝小志所站立的位置砸了下来！
典韦，许褚不在身边，连一名肯为自己舍命的亲兵都没有，小志微微一笑，面色不改，气息运转中，手里的银枪开始绽放出夺目的光芒，无尽气流附着在枪尖上，并以极快的速度不住回旋，小志轻喝一声，银枪闪电般刺出。刹那间，强劲地气流极度聚缩成一点，沿枪尖向前延伸开去！
“蓬~~~~”银枪恰好刺中大石的中心部位，并在一瞬间释放出最强劲的力道，巨响过后，一团烟雾在小志的身前散开。完整的大石，片刻间炸裂成无数细小的碎块，余劲未消的碎石，甚至擦破了一名士兵的脸颊。周遭众人皆被这一幕所骇，有那么一刹那，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一齐将目光转向那弥散的烟雾处。从守军的军士那里，甚至能够听到清晰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感应到众人崇拜的目光，小志却毫无自得之色，只是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既昭示着自身武艺的进步，更使得小志的热血瞬间沸腾起来，血的气息充斥在鼻端，生死沙场所独有的味道，令小志彻底兴奋起来！
“将军，您，您没事吧？”一名校尉这才小心翼翼的凑上来问道。
“没事，你等继续守城吧！一定要严守城门，给予敌军杀伤！”小志淡然令道，将目光再度投放到了城下。
一队一队的曹军，在霹雳车疯狂的乱石掩护下，争先恐后的冲过吊桥，向已经洞开的城门冲去，即使城上乱箭如雨，即使不时有士兵惨叫着跌进河中，但后面的士卒仍前赴后继，复仇的怒火赋予了他们无视死亡的勇气！
曹军虽然人多，可是却丝毫没有冲击城墙的打算！开玩笑，要攻击城墙，首先便要跃过那宽约五十余丈的护城河，这简直就等于拿人命去填，起码也要耗掉曹军三成的兵力！程昱虽然不在意氏族私兵的消耗，但消耗总也得有意义！
在程昱看来，虽然此刻的吊桥也堪称是死亡之路，但以守军的实力来看，最终一定还是撑不下去的！
城头上守军拙劣的表演，给了程昱无穷的信心，但小志却也并不因此而慌张，因为……那本就是演给程昱看的！
庞统不知何时来到了城楼上，顶着乱石的轰击，可年轻的凤雏却毫无惧色，沉稳的站到了小志的身边：“主公，城下的防御准备的差不多了！”
小志点了点头，沉声道：“好！那我下去了！此战，我们一定能胜！”
“恩！”庞统重重的点了点头，信念坚定。
“文聘将军，城上的防御就交给你了！请务必保护好士元，拜托了！”小志看见跟着庞统上来的壮硕大将，拱手说道。
“恩，放心！”文聘话语不多，却有着让人信服的厚重感。
小志彻底放下了心，朗声长笑着，走下了城楼！
城楼下，靠近城门的地方，隐隐约约已经有无数士兵在浴血厮杀，曹军虽然悍勇，一时却也无法突破那狭小的城门，杀到城内来！
许褚，典韦二人很快来到了小志的身边，许褚威严的脸庞上隐现一丝激动，而典韦却还挂着那一脸不屑的表情：“切，就这些虾兵蟹将，还真不够我杀的！”
小志莞尔，却先迎上了最后走过来的那员大将：“黄老将军，如今能与黄老将军并肩一战，实乃我三生有幸！”
黄忠表情淡然，只是对小志拱了拱手：“此间有五千将士，随时听候将军调遣！”
“哈哈！好！”小志大笑道，转身盯视着城门的方向，锐利如电的眼神中闪烁着无边的战意，“程昱，你来吧！这襄阳绝不会落入你手！”
“冲！冲进去！”一名曹军校尉奋力劈开一名敌兵，抢先冲过了城门，呼喝身后的曹兵紧跟上来，小小的一座吊桥上如今已经是遍地狼藉，护城河上浮尸成片，血水腥臭令人作呕，无数曹军阵亡的代价，终于使得活着的袍泽踏进了襄阳的城门！
最先抢进城的校尉还没来得及高兴，那欢呼声却已经被堵死在了咽喉中！他只看见眼前闪现一片亮晶晶的繁星，如此的璀璨，如此的夺目，然后……他就被数百支羽箭射成了筛子！他身后的数十名曹兵，也遭受到同样的噩运！
城门内，五百多名弓弩手屏息凝声，冰冷的箭尖牢牢的锁定住城门的方向，见敌即杀，毫不容情，那城门虽然宽大，但每次冒头的几十名曹兵却只能被乱箭射得步步后退，倒下的尸体，堵塞住入城的道路！
“呃~~~啊~~~”惨呼声不绝于耳，城内，城外，城上，城下，惨烈凄厉的厮杀声振聋发聩，每时每刻都有生命在消逝，相比之下，曹军的伤亡明显更大一些！
眼见进城的道路受阻，那李儒仿佛丝毫不受影响，令旗所指的方向只代表一个命令：进攻！再进攻！
中军的程昱眼见氏族私兵投入近三分之一，竟仍不能杀进城去，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不过此时的他，仍然镇定不乱！
霹雳车的吼啸更加疯狂了，百余架霹雳车倾泻下一波一波的乱石，襄阳城各处都已出现崩塌的痕迹，城楼上更是被砸成一片瓦砾，庞统若不是被文聘拽着跑了出来，早就被埋在了废墟之下了！
即使如此，在文聘的指挥下，守军的防御效率不降反升，被压制出火气的士兵们也顾不得伤亡了，抓起手边的石块，火把，钢钉等物，不要命的往城下砸，一锅一锅的沸油，被倾倒在吊桥上，使得那里成为了一片火海，烧得曹军鬼哭狼嚎！
眼见此景，惯经沙场的曹仁也不禁心惊，他虽然知道程昱的计划，此刻却不禁怀疑此计成功的可能性！
“程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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