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原来,坦诚自己的心,只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感慨道:“虽说等了十一年,但所幸还是等到了。”
她靠在他怀里,想起过往也是好一番慨叹,从他身体上滑下来,枕着他的手臂,躺在他身旁,同他一起看向天空。
天阴沉沉的,乌云和雾气笼罩着上空,一片片雪花飘落在两人面前,白素伸手,接了一片,很快就融化了。
“冷吗?”
湿湿的热气温暖着她快要僵掉的耳朵,白素忍不住又朝他靠近了一些。
“有点。”她傻傻的笑,原本楚衍有些不悦的,明明胃寒,还一大早跑到外面来,但如今看到她毫无保留的笑容,忽然又觉得寒冬天跑出来不算什么,难得她高兴。
见她耳朵都红了,他忍不住笑了笑,出其不意的咬了咬她的耳垂,她吃痛的闷哼一声,但很快就觉得不疼了,温柔的舔舐和啃咬,让白素觉得全身都酥麻麻的。
“另一只耳朵需要我帮你取暖吗?”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她侧眸看他,看着他,目光很柔,声音也很轻:“我以前并不喜欢冬天。”
“你这样的体质不喜欢冬天很正常。”他无声收紧手臂力道,不愿让雪花浸湿她的衣服,将她揽到了身体上。
“但因为有你,我开始喜欢上了冬天。”
楚衍低低的笑,似乎有什么东西瞬间把胸腔填的很满。
她趴在他身上,就那么看着他的笑容,美好的近乎有些不真实。
“你要不要吻我?”他忽然开口,循循善诱。
她煞有其事道:“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手指滑入她发间,与她目光痴缠相对。
“……”多么理所应当的理由。
是啊!他爱她,她爱他,他们走过风雨七年,一再错过,所幸今后不会再错过。
*****
在这样一个大雪弥漫的清晨里,注定会有很多事情发生。
比如说,楚氏易主,楚翎失踪,手机不通,楚氏高层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内就拨打了楚修文的手机,楚修文听到消息后,脸色煞白,差点晕倒在地。
楚衍虽然没有跟白素多说什么,但白素隐隐觉得这件事情跟楚衍八成脱不了干系。
对于楚氏高层来说,楚氏的领导人是楚修文和楚翎。但现如今楚修文还在医院里躺着,而楚翎却在卖了公司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他们唯一能找的人就只有楚衍了。
楚衍带白素从花园里回到病房,刚给白素放好热水,方便她洗澡,手机就响个不断。
楚衍起先并没有接电~话的意思,纵使白素催促,他也充耳不闻,好脾气道:“乖,洗完澡,我陪你吃早餐。”
手机这招行不通,那些人竟成群结队来到了医院,楚衍当时正在跟白素一起吃饭。
“阁下,楚氏集团是我们一生的心血,不能说没就没了。”一群人站在餐桌旁,神色拘谨。
楚衍没吱声,慢条斯理的动着叉子,将切好的培根放在了白素面前的盘子里。
白素决定不理会外界干扰,正主都不着急,她有什么可着急的?
“阁下,您出面帮帮楚氏吧!”有人忍不住开口道。
楚衍用餐兴致被人打扰,索性放下叉子,叉盘相碰声音清脆,在沉寂的病房餐厅里显得很刺耳。
众人一惊,各自心里一紧,刹那间全都垂着头,没敢再吭声。
“楚氏有我爸爸做主,我不方便插手。”楚衍终于开口说话了,尽管声音冷淡,却足以让一群心里没底的人瞬间升起希望。
“老总统生病住院,现如今唯一能站出来主持大局的那个人就是您,如果连您也要放弃楚氏的话,只怕楚氏这次是真的要回天无力了。”
唐小姐,今天有点不对劲
楚氏集团高层劝说楚衍能够出面主持大局,楚衍就算不准备插手,但身为“楚家人”前往楚氏集团内部视察,避无可避。
有时候为了防止落人口实,动身前往也是一种无可奈何。
“中午怕是回不来了,晚上回来我陪你一起用晚餐。”楚衍一边说,一边往三明治里面夹菜。
“好。”
把手中三明治交给白素,楚衍拿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手,站起身:“你慢慢吃,我进去换身衣服。”
说实话,一群人看着白素吃饭,那种滋味并不怎么好受,但这种阵势从她嫁给楚衍的那刻起,几乎每天、每餐都要实事演习,只不过分人多和人少而已,今天的人似乎太多了一些。
白素庆幸自己脸皮比较厚,刀叉用的沉稳,吃的心平气和,至少没有噎住,她觉得很好。
“……想回素园吗?”楚衍再次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他边系袖扣,边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骈。
“为什么这么问?”她正在吃三明治,微微皱眉,他刚才似乎给她偷偷夹了很多肉。
看到她的表情,他似是笑了笑,尽管如此,却没有忘记他刚才的问题重点:“忽然想到,你一个人呆在医院里,可能会比较闷。”
白素说:“我考虑一下,如果我回素园,会事先给你打电~话。”
“也好。”
白素没有想到他会忽然俯身吻了吻她的唇,这本不算什么,夫妻晨间早安吻,其实很正常,但当时她刚咬了一口三明治,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那么被他“光明正大”的抢食了。
一群人目睹没关系,她只当自己戴着墨镜,什么都没看到,但楚衍边咀嚼从她嘴里抢食到的三明治,边轻轻的笑:“味道很好。”
那样的眼神,说实话有些人神共愤,就连那些先前因为集团内部愁云惨雾的女高层们也禁不住红了脸,一时忘了烦心事。
男色有时候惑人、但有时候却也害人不浅。
这句话在两个多小时后从唐天瑜身上得到了验证。
那时候,楚衍估计已经身处楚氏集团,白素吃罢早餐后,没有再去雪花飞舞的花园里散步,而是站在跑步机上,拿了一份报纸,一边看,一边慢条斯理的散着步。
当万物俱寂,一个人沉淀下来时,会不期然想起很多事,比如说……秦川。
秦川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出现在白素面前了,这足以引起她的忧患意识。
给他打电~话,长时间无人应答,白素挂断通话,心不在焉的翻了翻报纸,没心思再继续运动,下了跑步机,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天气。
只能说,今天天气很好,处处可见雪花飞舞,有医生从花园里穿过,更是裹着厚大衣,逆风而行,步履疾快,只顾低着头朝前硬冲……
在此之前,白素说过,楚衍是个极度缺乏信任感的男人,但他没有,却习惯让身边的人感受到这种信任关怀。
白素出门的时候,并不意外会在门口看到易笙。易笙留下来,无非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楚衍的意思很明显,他并不限制她的自由,但却不能不为她的安全多加考虑。
“夫人,这是阁下的意思。”易笙跟在白素身后,声音冷漠,但也算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我知道。”白素径直朝外走去。
白素很信任易笙,她打算去木屋那里,如果秦川他们没有出去“游玩”的话,她正好有事情想要跟他们说。
走出医院,沉陷的积雪让白素有些行走困难,虽然不时有人清理,但该怎么说呢?今年、今天的雪花,似乎下得格外大。
白素走出去不到几十步,就有寒冽的风吹打在她的脸上,穿透衣服……不出来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出来后却觉得真的很冷。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易笙试着劝说白素,万一白素到时候生病的话,第一个不饶他的人会是谁,不言而喻。
“我需要去个地方。”尽管步伐踉跄,但白素并没有原路折回的意思。
易笙去开车了,白素走到医院门口等他,寒风吹过,落在树枝上的积雪扑簌簌的飘落下来,白素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唐天瑜。
严格的说,白素最先看到的是唐天瑜的座驾,其实白素并不知道那是唐天瑜的车,停在医院门口的车原本就很少,空旷的视野内,一辆银白色座驾几乎和白雪融为一体,上面覆盖了厚厚一层雪花,看样子停在路边有一会儿了,白素只能依稀从挡风玻璃那里看到有人趴在方向盘上,似乎睡着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路两旁的积雪很厚,唐天瑜在一片白茫世界里开车门,走了下来。
白素这才注意到唐天瑜汽车陷在了积雪里,打滑,必须把雪清走,才能开车离开,她在车里究竟呆了多久?没有求救,没有走进近在咫尺的医院,显然这并不是唐天瑜的作风。
想起脐带血,唐天瑜怕是方寸大乱了,担心面对陈惠和楚修文,所以才会迟疑不前吗?
唐天瑜的脸色很惨白,似乎和雪花颜色融为了一体,走路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积雪缘故,还是长时间坐在车里双腿血气不活,竟然好几次差点跌倒在雪地上。
看到白素,唐天瑜的步伐僵滞了片刻,在眨眼间功夫,她又恢复成了如昔模样,似乎之前的脆弱、绝望和痛苦,只是白素的一场错觉。
白素淡淡的移开视线,似乎连多看唐天瑜一眼都觉得是一场罪恶。
若是换成以前,唐天瑜大概会直接从白素身边擦肩而过,彼此来个视若无睹,但唐天瑜竟然在白素眼前再次跌倒了。
摔得有些狼狈,她坐在地上好一会儿都没有动,只是垂着头看着雪地,然后有大滴的泪开始砸落在地面上。
“看到我这么狼狈,你是不是很开心?”她忽然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白素挑了挑眉,这就叫狼狈吗?她这辈子大概还没有体会过什么才叫真正的狼狈吧!
“我和你之间,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笑到最后。”唐天瑜似乎根本就不在乎白素是否开口,好像只要宣泄出她的仇怨话语,就足以压平内心中的愤慨。
“夫人,可以上车了。”易笙这时候已经把车开了过来,下车看到唐天瑜,眸色寒了好几分。
“你先上车等着我。”她有话要跟唐天瑜说。
易笙难免有些吃惊,面对唐天瑜,白素向来不予理会,但今天怎么会忽然间改变了心意?
易笙没多说什么,回到车里等白素不合适,便走到汽车旁,站在那里等着。
“要我扶你吗?”白素慢慢踱步到唐天瑜面前,声音不冷不热,显然她并没有扶唐天瑜起身的意思,甚至带着浓浓的讥嘲。
唐天瑜单手扫了一下额头刘海,看起来像是在整理发丝,但却在擦拭眼角的眼泪,做的那么不动声色,动作优雅迷人,两年楚家生活,早已把唐天瑜打磨成一个极具优雅美丽的女人。
看来,有时候一个人的气质,在和出身划上等号的同时,后期培养更是十分重要。
像唐天瑜这样的人哪怕坐在这里冻死,也不会恳请白素对她施加援手,她有她的执拗和倔强,要不然也不会在楚家坚持这么久了?
“想嘲笑我?”那么近的距离,唐天瑜目光死气沉沉的盯着白素看,似乎要把白素吞噬入腹一般。
刚才唐天瑜有意遮掩,所以白素没有看清楚,如今两人面对面,白素终于看到了,唐天瑜眼睛里竟然布满了血丝,嘴角甚至还有些淤青,再搭配惨白的脸,当她盯着白素看的时候,难免有些吓人。
白素却笑了,她觉得唐天瑜一直都没有搞清楚她的位置,为什么她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欠了她呢?
白素简单的想了想,她好像并没有对不起唐天瑜的地方,纵使她嫁给了楚衍,但她嫁给楚衍不对吗?跟唐天瑜有关系吗?她是杀了唐天瑜爸,还是灭了唐天瑜的妈,以至于唐天瑜这么心灵扭曲的憎恨她?
“嘲笑你什么?”白素淡淡的看着她。
“文绪患了地中海贫血,你是不是心里乐开了花?”说这话时,唐天瑜近乎咬牙切齿。
白素不笑了,忽然冷冰冰的看着唐天瑜,想要把对方拆骨入腹,何止唐天瑜一人。
“唐小姐母爱泛滥,代孕妈妈能做到你这份,还真是难能可贵。”冰冷的空气里,白素的声音竟比空气还要冷上好几倍。
女总统,她的野心很大吗?
那句“代孕妈妈”宛如晴天霹雳,杀的唐天瑜措手不及。
心倏然揪紧,好像被谁紧紧攥住一般,除了疼还是疼,那么冷的天,她却觉得浑身开始盗虚汗,甚至下意识紧攥的手心里也尽是冷汗。
发生了什么?或许她应该问,白素都知道些什么?要不然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唐天瑜方寸大乱,心里暗暗发慌,她承认她在害怕,白素面无表情,脸色紧绷,一步步走近她,目光冰冷,微微眯起的双眸透露出无尽的讽刺。
是的,白素在讽刺她。
白素说:“唐小姐,在你眼里,我算什么,楚衍算什么……楚文绪又算什么?是不是只要你愿意,我们就要像泥巴一样,任由你抓在手心里把玩,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白素说:“你长这么大,懂不懂‘尊重’两个字怎么写?你女性荷尔蒙旺盛无从宣泄,你想代孕,可以啊!S国男女那么多,你随便找谁不好,你招惹我干什么?你招惹我就算了,你有没有询问过我的意见,比如说我有没有看中你的子宫?”
白素说:“我一定是上辈子杀了你全家,要不然你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我作对?处处打压我,是不是会让你有报复的快感?我不管你和莫珂之间曾经有过怎样恶心巴拉的交易,但你怎么会以为我是软柿子呢?我亲爱的唐小姐,那是我的卵子,拜托你尊重一下我好吗?你不知道没经人同意就偷别人东西是犯法的吗?驽”
唐天瑜听着白素的嘲讽,心窝里升起的剧痛感冲击着她的神智,因为太过疼痛,所以近乎麻木,眉眼间尽是复杂的情绪。
白素打量了唐天瑜一眼,漫不经心道:“以前我以为楚家最坏的女人是陈惠,明明一大把年纪了,偏偏心机深沉又狠毒,无法包容后辈,强势专断令人心中生厌。不过并不是每个女人都配的上一个‘坏’字,所谓坏女人,一定要有一定的势力和作为,最好有一定的遭遇。年纪越大,坏的质感就会越强烈。因为时间带走了她们的美丽,却给她们的生命赋予了全新的重量,可以让她们在那个年纪里掌控一切,拥有属于自己的权利,方便时时指点一二,唯我独尊。”白素细细观察唐天瑜,微不可闻的笑了笑:“该怎么形容唐小姐呢?说实话,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觉得你长的很美,虽然没有倾国倾城之貌,但却足以令人眼前一亮,铭记于心。自古以来,女子若有貌,多无才,但你不同,我真心承认你不是一般的聪明,你的坏完全凌驾在陈惠之上,陈惠如果敢称师,你绝对敢自称祖师奶奶。莫珂和我十几年的姐妹情却能受制于你,可见你的智谋有多深;你能想到用我的卵子和楚衍精子制造出一个楚家后嗣,可见你的心机有多深;你能隐瞒秘密,保守秘密,佯装无辜,在楚家霸占雀巢,令文绪仇恨我,可见你为人处世有多老辣。这样一个你,非常人所能及,我不得不说:唐小姐,你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唐天瑜瞳孔急速收缩,又快速放大:“胡言乱语,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白素不以为然,似乎唐天瑜的反应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嗤笑道:“你是否觉得,当上帝赋予你美丽和聪明的时候,你就可以所向睥睨,无人可敌?”
“……”唐天瑜死死的咬着唇,白素明明是在对她笑,但那样的眼神,却让唐天瑜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好比是最下贱的生物。
强大的愤怒和害怕,让她忍不住颤抖起来。
白素见了,无奈的笑了笑:“怎么发抖了?该发抖的那个人不应该是我吗?你霸占我的身份,霸占我的一切,试图抢占我丈夫,就连我儿子也被你神不知鬼不觉的造了出来。唐小姐,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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